站在六月的風(fēng)里,你幾乎感覺不到?jīng)鲆饬?,除非是在雨水離開的時候。那時候,你會被凍得縮起脖子和肩膀,然后在街上快步走著??傆X得那路沒有盡頭。怎么走都覺得,離家的方向還有很遠(yuǎn)。
可是,你總會到家。第二天,風(fēng)和日麗,太陽公公又給你投來暖暖的目光。你早忘記了昨天的那場雨,也忘記了那將你帶回家的風(fēng)了。那微涼的記憶,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地離去了,停靠在了你心里的某處,等到下一場風(fēng)來的時候,那種記憶才能回來。
六月的風(fēng),吹拂在熱愛夏天的人們的心中。越吹就越離盛夏越近。越吹,樹上的果子就會越來越大,越來越有色彩。
可是,總有最艷麗的色彩凋零。往后,就是一場接一場的盛開,盛開得一場比一場盛大,蓋滿了天地。你也早忘記了那些凋零。鋪排下來的明亮讓你感動得想哭。
在六月的風(fēng)中,你會不由得敞開衣裳。你接納它,全心全意。你感覺到的都是它的善意。
你甚至?xí)蝗幌氲健昂蔑L(fēng)憑借力,送我上青云”的詩句。隨意行走在大街上,無論目的地在哪里,你都覺得無須問詢,那地方你自信可以找尋到。
記得孩童時,每當(dāng)六月的風(fēng)吹過,瞇了我的眼睛,母親總會說:“六月的風(fēng),吹一吹總會停。”過了一會兒,眼睛又瞇了。再過一會兒,風(fēng)果然停了。我的眼睛真的好了。眼前的世界重新清楚起來了。母親果然沒有騙人。
現(xiàn)在明白了,六月的風(fēng),吹一吹是必須要停了。不然它要吹向哪里呢?它實(shí)在也無處可去。只能在這家門前逗留,在那家門前聚集。它不會披星戴月,它不能穿越山野。它就是這樣安慰著你,有時候小小地懲戒一下你。但它總會過去。
六月的風(fēng),它就像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玩伴,而不是催促你前進(jìn)的兄弟。它又吹來了,漫天的話,紛亂了你的耳際。這時,母親的話又響起來了,它吹一吹,總會聽。
果然,很快,它停下來了,吹走了,世界又是明麗的了。
在真正遠(yuǎn)離學(xué)生的身份后,六月于我就不那么特殊了,它只是氣溫稍高??墒怯憛挼男蛴肿屖畮啄甑男@記憶洶涌而來。六月見證過我最忙碌的身影,陪伴了我最不舍的離別。一直很好奇,為什么小升初,初升高,高升大的考試都要安排在六月,它導(dǎo)致我所有刻骨銘心的分離都在這時。所以六月是我的雨季。
我對考試的感情真比對戀人還復(fù)雜,一方面怕它、恨它,一方面又期待它、想念它。不得不說它在我身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記。為了“討好”它,我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為了“降服”它,我練就了金剛不壞之心臟;為了“戰(zhàn)勝”它,我學(xué)會了苦中作樂的幽默。
閑來無事的時候會翻看畢業(yè)照片,從小學(xué)到大學(xué),我的變化似乎只是頭發(fā)長長了,而讓人難過的是身邊的人換了一撥又一撥。我是個特別懶惰的人,懶到即使當(dāng)年情真意切,分離之后都吝嗇一個問候的電話。我是否曾經(jīng)傷過那些小伙伴的心,還是他們也和我一樣懶惰?其實(shí)每次回憶起那些歲月,內(nèi)心都很歡愉——那些年,那些人,帶給過我最純真的幸福。親愛的朋友們,無論我們是否散落在天涯,我一直都很愛你們。
六月的雨又在下了,你在想念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