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人背影中的廣安

邱秋+鄧麗穎

從渠江出發(fā)

牌坊村鄧小平故居的三合院前，總有絡繹不絕的游人。1904年，鄧小平就在這里出生。牌坊村鄧氏是廣安的名門望族，明洪武十三年（1380年）鄧家先人鄧鶴軒從江西吉安府廬陵縣遷至廣安，傳到鄧小平已是第19代。600年間，鄧家出過不少大人物，其中最有名的是鄧小平的十一世祖鄧琰的侄兒鄧時敏，他做過翰林大學士，官至大理寺正卿，告老還鄉(xiāng)后，嘉慶皇帝為表彰他的德行，下旨為其在家鄉(xiāng)敕造了“神道碑”、“德政坊”，牌坊村正是因此而得名。

離鄧小平故居1.5公里的協(xié)興老街是廣安著力打造的一條古街，老店鋪中已夾雜了不少新開的旅游商品店，但老鋪子依舊保持著自己原本的腔調(diào)，幾家茶館皆座無虛席。許多店鋪的墻壁上掛著鄧小平的照片，他就讀過的北山小學堂就在這條街上。

背著竹簍的人們?nèi)齼蓛傻卦诶辖值那嗍迓飞暇従彾?，竹簍里裝著蔬菜、雜物，或者坐著一個小娃娃。在鄧小平的童年時代，逢二、五、八的趕場天，周圍村子的人都會背著竹簍涌來老街，這人山人海中或許也曾有少年鄧小平的身影，背一只小竹簍，為母親買鹽巴、針線，為自己買桐油、蠟燭。協(xié)興古鎮(zhèn)自古就是交通要道，從廣安出發(fā)，古時官道的北干路經(jīng)過協(xié)興，有不少外地人經(jīng)過，也把外界的訊息帶到了老街上。

我們從東門碼頭邊出發(fā)，泛舟渠江之上，春日的霧氣氤氳著兩岸的新綠，更顯天地浩渺。順流而下就能到達重慶，當年16歲的鄧小平就是從這里離開家鄉(xiāng)，遠渡重洋去法國留學的。只是不知他離開時是怎樣的天氣，這一路的江邊美景，在他之后的歲月里是否曾經(jīng)憶起。

鄧小平一生酷愛游泳，或許在這一愛好中也能看到他少年時渠江的影子。在廣安縣城讀書時，他經(jīng)常在東門碼頭附近的青龍嘴一帶游泳，晚年他還再次回憶起當時的情景。

美國社會學家傅高義在其著作《鄧小平時代》中說：“鄧小平對外部世界的覺醒與中國知識青年民族意識的萌生完全同步?！碑斈甑膹V安雖然相對偏僻，但水路通達，航運業(yè)繁忙，船來舟往，與外界的接觸豐富，穿梭于廣安、重慶等地的各色人等常聚集在東門碼頭上，使這里成為一個信息交換的重要場所，讓這座川東小城的人們不斷感受著外界的變化。在水汽蒙蒙的茶館里，在熙熙攘攘的碼頭上，都能看到不少眉飛色舞的“民眾演說家”向人們講述著自己的見聞，旁邊的聽眾中就有鄧小平，少年的他或許也曾望著遠去的渠江，遐想外面的世界。

新思想啟蒙

鄧小平出生的第二年，科舉制度被廢除。在他6歲時，辛亥革命發(fā)生，結束了官僚制度。取代舊學的新式教育已開始起步。經(jīng)過幾年傳統(tǒng)的私塾教育后，11歲的鄧小平通過競爭激烈的考試，進入離牌坊村2公里的廣安縣高級小學寄宿求學。當時廣安人口有20萬，只有高級小學為有天分的孩子教授現(xiàn)代科目。 14歲時他考入廣安縣初級中學。這些求學經(jīng)歷，為鄧小平在儒家經(jīng)典和數(shù)學、科學、歷史、地理等現(xiàn)代科目方面打下了基礎。

當時，外面的新思想常常通過各種途徑傳播到廣安，陳獨秀等創(chuàng)辦的《新青年》雜志在這里也能看到，常常引起師生對一些社會熱點的強烈反應。1918年前后，廣安中學師生對“新青年”這個概念進行了一次大討論，大家的共識是：新青年就應該是生理上健康活潑，精神上斬去做官發(fā)財思想，學習掌握一門本領，以自身創(chuàng)造自身的幸福而不損害國家社會。這場討論給少年鄧小平留下了深刻印象。1919年，年僅15歲的鄧小平參加了作為五四青年運動一部分的示威活動，學生們響應北京的五四運動而罷課，小平也提前放假離開了廣安中學。

就在此時，留法勤工儉學熱潮興起。在中國近代史曾出現(xiàn)兩次出國留學熱潮。一次是清朝末年的留日熱潮，人數(shù)達兩萬之多；一次是五四運動前后的留法勤工儉學熱潮。在不少中國青年眼里，法國是資產(chǎn)階級革命進行得比較徹底的國家，一些科學新說多出自法國，而去法國的留學費用和到其他國家相比又較低，因此，到法國勤工儉學成為許多青年向往的事。

當時，重慶工商人士汪云松成立了留法勤工儉學會重慶分會，辦起了留法預備學校。鄧小平的父親鄧紹昌正在重慶，聽到這個消息，立即帶信回廣安，要鄧小平去報考。15歲的鄧小平說服了母親，去到重慶，經(jīng)過一年的學習，83名學生獲得了留法資格，其中年齡最小的就是鄧小平。

鄧紹昌曾在廣安擔任過哥老會首領，辛亥革命浪潮波及廣安時，他參與了蜀北民軍攻占廣安的戰(zhàn)斗。兒子早年曾就讀過成都高等政法學堂，這段學習經(jīng)歷對其后來較為開明的思想產(chǎn)生過積極影響。鄧紹昌雖然很少有時間跟兒子相處，卻在兒子的讀書、求學方面投入頗多；送鄧小平出國留學，是他經(jīng)過多方了解并深思熟慮而做出的一個決定，最終為少年鄧小平開辟了一片嶄新的天地。

鄧小平少年事

1904年8月22日（農(nóng)歷七月十二日），出生

出生于廣安縣協(xié)興場牌坊村一個農(nóng)家小院，父親為他取名鄧先圣。小院前方有一座形如筆架的山，當?shù)厮渍Z說：“門前有座筆架山，不出文官出武官。”

1909年，5歲

在牌坊村一個親戚家學習儒家經(jīng)典。老師認為“先圣”之名對孔子不敬，為他改名“希賢”。1927年，為適應秘密環(huán)境下的革命工作，改名鄧小平。

1910年，6歲

入初級小學堂讀書，接受新式教育，學習的主要課程有國文、體操、圖畫等。從那時起培養(yǎng)了背誦經(jīng)書的能力。

1915年秋，11歲

考入廣安縣立高等小學堂，住校讀書。當時廣安只有這所高級小學教授現(xiàn)代科目，學習的主要課程有國文、算術、理科、史地、修身等。

1918年，14歲

考入廣安縣立中學，學習的主要課程有修身、國文、歷史、地理、數(shù)學、博物、化學、物理、體操等。

1919年5月，15歲

參加學生愛國分會組織的游行罷課和抵制日貨活動。

夏天，收到父親從重慶捎來的口信，囑他去重慶報考留法勤工儉學預備學校。說服母親，和鄧紹圣、胡倫一起前往重慶。

1920年7月19日，16歲

通過法國駐重慶領事館的口試及體格檢查，取得赴法勤工儉學自費生資格?；貜V安向家人辭行，從東門碼頭啟程離開，從此再未回過家鄉(xiāng)。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