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6年10月19日
事實上,我們當晚并未睡在夏普吐勒本地,而是夜宿附屬于它的第一個村莊。
我讓瓦陽和努埃特去測繪道路,而我自己卻出發(fā)趕往那個“窣堵波”。
7時,我們出發(fā)。7時5分,我們取道左邊那條路,北—東北角,33°。
7時16分,向東—東北方向前進,280°。
7時20分,來到加依渠的一個村莊。
7時30分,我們來到霍努庫爾干清真寺。該清真寺很簡陋,由許多百年大樹環(huán)繞。
7時33分,在我們的左側,有一片鹽堿沼澤地延伸于那里,這就是蘇爾赫庫勒。這條路標志著310°。
7時44分,我們向東北轉了一個彎,342°。7時50分,310°。
1906年10月20日
昨天一站,有三匹馬都疲憊不堪了,這就是努埃特的、我的和塔赫瓦圖林騎的馬。我被迫選用那匹走側對步的馬,把深紅棕色的馬匹之一讓給努埃特。但塔赫瓦圖林被安排到車隊,并且坐一輛馬車陪同車隊。瓦陽測繪了今天一程的道路,即位于英吉阿巴德與龍庫勒之間。我與努埃特前往“古城”,從我們昨天晚上過夜的那一站開始。
8時,我攜努埃特、波科夫和三名薩爾特人登程。我將那名士兵留給了瓦陽,軍人于其胸前帶著其軍營的名稱“伽師縣”。這是重新撿起了唐代的一個舊名,用于以漢文來書寫今天所有人都稱為“牌租阿巴特”的地名。我們又重新向西走了一段昨天走過的灰塵飛揚的大道。我們于8時30分出發(fā)。8時06分,23°處(這是努埃特所使用的方法,正如對后來所有的地名一樣)。8時40分,250°。
9時6分,我們到達“古城”,其城名叫作蘭干的托帕古城,它距大路近200米。
托帕古城是一個龐大的四邊形城,其兩角B和D準確地呈南—北方向。其城墻均以生坯砌成,生坯為普通體積,高0.09米,寬0.25米,長0.3米。四邊形城址的整個內部都由于耕田而被平整,被農作物所占據。在與道路成直角的方向和北部的為310°。
AB方向,150單步;CB方向,168單步;CD方向,170單步;DA方向,120單步。
AB與北部之間為312°,CB之間為230°,CD之間為302°。
二等分線AC之間,216單步。
B角與北部58°,A角呈42°,D角呈123°。
墻寬為2.80米左右,其高度在C處約3.20米,另加3米左右的坍塌物;B處的高度為4.80米,無坍塌物。
在托帕古城的東南,我們遙望到一座小窣堵波E,其他與C形成了172°角,與B形成了128°角。
從C開始,與察赫瓦斯提古城形成了162°角。其后面,在同一角度上是巴格—托格拉,察赫瓦斯提古城與B呈168°角,與A呈165°角。
在所謂的30里左右的地方,與C呈120°角處,我們辨認出了比沙漠中的其他墳頭更為明顯的一個小丘。這是一座窣堵波,其高應為5~6米。它與B呈130°角,與A呈116°角。
在其他方向:庫木渠,與C呈232°角,與B呈224°角;在阿達拉,與C呈226°角,與A呈244°角;在巴仁,與C呈254°角,與A呈252°角,與B呈210°角。
從C到E的距離為640單步。該窣堵波是以窣堵波常用的磚頭砌成的,現已被徹底敞開了。一片直徑約17米的圓形平臺似乎標志著其古地基。附近的小土丘處,灌木和野草的根系腐爛,發(fā)出了惡臭味,那里有時可能會掩埋著古建筑。E號窣堵波的外形已不太明顯了,歲月的侵蝕和坎土曼的挖掘過分地損壞了它。西側的一堵直立的墻或者可能是從窣堵波內部做過修繕,或者是后來又將墻面后移過(我們在那里發(fā)現了坎土曼挖掘的痕跡)??傊?,它過去不可能是暴露在窣堵波本身之外的。
我們于10時45分出發(fā)。10時53分,我們穿過了大道,后又轉向40°角。11時,我們又轉向45°角。我們于11時5分,又渡過了英吉阿巴德渠,它由北向南流。我們所走的路的基本方向便是我們欲前往的窣堵波,其角度為22°。
11時35分,經一個由腐朽樹根和黃沙形成的小土丘,我們取道北—西北方向。
11時44分。在一處咸水河中建有水磨。我們從那里先向北行,再向東走。由于這些繞行,都是因地面缺乏抗力而造成的。因為馬匹在這里于鹽堿土的硬層上,有時會下陷到膝蓋部。
12時,我們到達了窣堵波。十分明顯,它曾經非常龐大,但現在已經面目全非了。它所使用的建材是普通生土坯。該窣堵波已被耕農挖掘過了,他們從那里取土坯土以肥農田。如同在所有的窣堵波中一樣,我在那里只發(fā)現了幾塊木炭。該窣堵波叫作闊什窣堵波或雙窣堵波(闊什提木),另又有一座更小和變形更加嚴重的小窣堵波(位于西—西南方向10~15米處)。
大窣堵波上部土臺的直徑約14米,坍塌物之上的圓形平臺直徑約20米,窣堵波的現今高度為4米。
其西部是和夏阿瓦提,北部是貝南約根買什利克,南部是克恰格利克,南—東南方向是上蘭干,東南方是下蘭干,東部是英吉阿巴德(新城,英買里)。
12時20分,出發(fā)。120°。
12時38分,沙丘區(qū)。轉向東。
12時50分,東—東北方向。
1時20分,東北方向。
1時35分,我們轉入自己宿營地西南數百米遠的地方,以向東北—北方向行進。這是一條在長時間內與大路平行的道路。在北部,是從克孜勒蘇河的彼岸,便能很清楚地看到的高山。
1時50分,我們偶然間辨認出了一座用生土坯砌成的窣堵波,處于那些小沙丘的中央。我們把它看成是一座磚砌窣堵波。我們坐在其上面,吃了一頓簡單的便餐。建筑物中有麥秸,但該窣堵波已被嚴重拆毀。
2時30分,我們再次出發(fā),經過了一片遍布由朽樹根形成的沙丘,我們橫穿此路,直到下一站。3時8分,出現了一個“堂”(為旅行家們修造的休息站)。
4時15分,我們離開了大道而前往東南方向。4時33分,我們到達了一個被稱為“古城”的地方。我們在那里于堅硬的鹽堿土層之上,看到了陶器碎片和骨頭。那些很低矮的小丘都被系統(tǒng)地挖掘開了,或者更應該是被于其周邊地區(qū)做了清理,但我無法確定人們曾在那里有何所得。始終如此,在這些小丘中有木炭,但那里沒有圍墻的痕跡。如果我于此使用了“圍墻”一詞,那么這一湮沒在戈壁灘中的遺址,便正如同我的向導所講的那樣,更應該是斯坦因所使用的那種意義上的“硬皮地”,而不是“古城”。
總而言之,我們見過多處古遺址,但沒有一處對于我們的研究具有直接的意義。這很可能是在該荒漠中,還有許多逃過了我們注意力的有價值的窣堵波。我們沿之而行的沙漠并非沒有任何沙漠植物。那里的降雨似乎相當豐沛,但水流速度太快,土壤含鹽量也似乎太多。
昨天,我們見到了許多水禽獵物,但我未帶自己的獵槍,深為遺憾。我于今天帶上了獵槍,卻什么也未曾見到。我最多是接近了一只所謂的“鳥”,很誘人。但近前仔細審視,它原來是一株植物。
我們于此重新走上了電線桿大道,瓦陽一直未曾離開這條大道。這與斯文·赫定和傅特雷曾經走過的那些道路相比較,非常有意義。至于在斯坦因地圖上的龍庫勒的方位,它可能適用于位于克孜勒蘇以南,而不是以北的驛站。
相當奇怪,在提供把我們與龍庫勒分隔開的距離時,我們的向導向我們提供了6塔什(塔什為一種距量度,在原則上相當于兩個“炮臺”——譯者)的數字。這一距離在原則上相當于50多公里,它完全有理由使努埃特感到害怕。我們發(fā)現,對于這名突厥人來說,塔什也相當于一個炮臺的距離,而不是如同平時認為的那樣相當于雙炮臺間的距離。此說部分地證明,斯坦因在原則上的斷言是錯誤的,即塔什相當于炮臺。
1906年10月21日
我們從龍庫勒出發(fā),它是電線桿大道上必須經過的一站。那里的道路和電報桿共同穿越了克孜勒蘇河,至少是渡過其主要支流。瓦陽測繪了沿電報桿前進的道路。我記下了我的時間,努埃特和我的向導是牌租阿巴特的“同章”(這是一個無法確定的中國職官名稱,可能應為通事或翻譯——譯者)陪同。這位同章是受教育相當少的穆斯林,卻會講漢語,自20多年來在整個新疆地區(qū)服務。他也是獵鷹狩獵的愛好者,整天于其右手掌中架著其鳥。在這片灌木叢中,他從不會失手抓幾只兔子。
我們沿之而行的這條路至此,是唯一有人走的路。但據于此與我們會合的年邁的骨咄祿伯克(當我們經過他平時均生活在那里的英吉阿巴德時,他正好不在那里)認為,那里還有一條更偏南的道路。
8時10分,出發(fā)。
9時25分,我們在哈喇裕勒袞渡過了克孜勒蘇河的第二條支流。
10時30分,我們渡過了一座池塘上的橋梁。那里有幾幢房子,形成了一個莊子。
11時,一座炮臺或兩間茅房,形成了玉米地。
11時15分,房舍不太多,它們形成了亞什布拉克。我從未聽人講到過亞什布拉克,如同斯文·赫定的綴字法及其詞源學所假設的那樣,而且這也與俄文地圖相悖。我們在那里停留下來,按照嚴格規(guī)定而吃瓜。我們然后又于12時出發(fā)。
1時15分,我們到達克孜勒蘇河的第三條支流畔,然后渡過了它。在該支流的北岸,便是古亞什布拉克,也就是兩三間被遺棄的房舍。我們沿江行走了某段時間。1時43分,我們重新遇到了一條河,或者更應該說是一條灌渠(吾斯塘)。
2時10分,我們到達堂力提什的茅草舍。
2時55分,我們到達堂力恰甫提的茅舍。在這里,又有一條河流。這就是玉代克力克水渠,它是于25年或26年前,根據清政府的命令而開挖的??傊逭噲D使那些由于當地居民的漫不經心而被荒蕪的土地,恢復農業(yè)生產。
3時35分,我們的右側有一大片玫瑰花園,它一直延伸到我們于4時10分到達玉代克力克的地方。玉代克力克意為“野鴨地”。此地因保護了許多水禽動物,而名副其實。當我們到達時,我們于左側發(fā)現三只哥薩克人所說的Krasnaja utka,也就是中國中原人所說的“紅鴨子”,在西文中作hangrit。當它們飛起來時,我便用槍射擊它們。其中有一只被射中掉下來。我前去撿拾它時,它又猛撲了過來。這兩槍為我們的晚餐提供了兩只極好的飛禽。大松雞、雉雞在這片美妙的土地上,也非常豐富。
瓦陽于夜幕降臨時,大約是6時半時,到達了這里。但馬車隊直到10時才趕到。
1906年10月22日
馬車夫們希望休息一天。這一要求出現的時機非常好,骨咄祿伯克也希望帶我前往于此往北沙漠中的一座古城中考察,而且這次遠行需要整整一天的時間。如果我要往返一次,有人告訴我共有180多里,那就需要比一天更長的時間。但也有人向我斷言,在一天間足足可以走完這條路,其距離很短。
我們于7時5分攜這位77歲的老翁出發(fā),他騎在馬上保持著比一個啄木鳥更直立的樣子,這種姿勢卻妨礙了他彎腰俯身。他確實擁有一種好氣色。此人屬于曾在阿古柏·伯克統(tǒng)治下,也就是鬧“獨立”的期間,曾效過力的那一代人。它在那里贏得了更多的主動性,而不是喀什人自30年來,達到成人年齡時便具有的那種馴服性。此外,他也是一位哈吉,曾兩次赴麥加朝覲。對于這些不太狂熱的穆斯們來說,他們由此而獲得了西方近代社會的某些膚淺知識。盡管骨咄祿伯克年事已高,卻非常熱衷于追逐女人,不停地講他在蘇伊士和埃及看到的那些身材苗條的佛郎機(法蘭克)女子們的優(yōu)美。他在蘇伊士看到,有四名站在其駿馬上的雜技女演員,她們使他長時間地陷入沉思。他很想讓她們加入到其65位妻子之中,這些是自他很年輕時起,已經陸續(xù)聘娶的妻子。他今天很想知道,他是否還可以期待,從我們藥典局獲得一種青春再現的藥(圣笥馬丁之夏的藥劑,指一種老年人青春再現的藥劑——譯者)。盡管有黎舍留公爵使用的先例,我也不敢向他做出許諾。
骨咄祿伯克曾經在該地區(qū)廣加游覽,知道許多遺址和傳說故事。如果我懂更多突厥語的話,那么我就會“掏空他”而使自己收獲甚豐。但他主要是講哈拉拜勒城的奇跡,這是一個如同北京一樣大的首都,或者是如同佛郎機人或沙皇的京師(法國人和俄羅斯人的首都)一樣大。在哈拉拜勒,由一名不信教的國王莫哈蒂爾統(tǒng)治,這是一位幾乎與達克亞努斯、柏拉圖和波隆復同時代的英雄。該城市在現今瑪喇爾巴什一帶,我們甚至可以說它今天已經不存在了。但它將來還會再出現,并且超越了底比斯(古希臘的重要城市與強國,也是希臘悲劇故事的誕生地,曾幾度興衰——譯者)和赫卡通彼洛斯(古代安息人的城市,絲綢之路重鎮(zhèn),后也經衰亡與復興——譯者)的規(guī)模,以具有36座門而自豪。骨咄祿伯克并未說明,這一次是否是為了伊斯蘭教的最大榮光,但他對事態(tài)的現狀很不滿意。他聲稱沙皇很善良,但其民眾很刁蠻并到處打人。所以他更喜歡佛郎機人的政權。至于清朝中原人,他認為他們只會做壞事,而且還高興地發(fā)現他們已經大大地被削弱了。但如果中原人不好并且已經衰弱,那么穆斯林們?yōu)槭裁床粫屩鹚麄兡兀?/p>
我們就這樣邊閑談,邊向前走,行走在易碎松脆的地表面上。但我們在許多地點還可以發(fā)現,那里過去曾經很有利于耕種。我們直接向北部朝山區(qū)走去,到達一個由于大山降低而似乎是提供了一處通道的地方。骨咄祿伯克聲稱,那里根本無法使馬匹通過,人們只能以繩索攀援渡過;那里有兩條冷熱雙泉,也生長著青草。但除了狩獵野雞的人之外,任何人都不敢冒險經過那里。那里的山脈都光禿禿的,不會給人的視野中提供一棵樹或一片綠色。
經過行進數公里之后,我們進入了一片古老的森林。其中的某些檉柳和梭梭繼續(xù)獨自在那里生長。該地區(qū)的地貌曾非常動人,因為它過去繁榮而又人煙稠密,但后來任何生物都從那里退出去了,甚至連飛鳥也逃離了該地區(qū)。除了羱羊和沙漠蜥蜴之外,這里最多也是在一根干枯的小樹杈之上,會有一只迷途的烏鴉前往那里棲息片刻。
我們于7時18分出發(fā),于8時40分到達一個有人過去曾發(fā)現過14個元寶的地方。元寶實際上就是馬蹄銀。但普通元寶是50兩,而這里的元寶卻重64兩。這難道是真的嗎?傳說故事在該地區(qū)流傳得很快。經過相繼的幾段黃沙地、鹽堿硬皮地,骨咄祿伯克稱之為tati(這不是斯坦因所使用的那種意義)的硬土地或結板沙地之后,當我們又渡過過去曾灌溉過該地區(qū)(據我的向導講是1700多年之前)的河流時,我們便最終到達了大山之南二三公里的地方,即碎陶片暗示著曾有古代人類存在于此的地方。我們似乎也應該將大堆被燒毀的廢物歸于“2000年”之前的人,即那些“異教徒”,而那些焚燒廢物則是冶煉他們從山上運到這里來的銅礦之廢渣。我們在10時5分就已經遇到過這類東西,后來在10時25分再次遇到了它們。10時30分,我們遇到了幾堵墻面,然后是一處建筑廢墟,骨咄祿伯克稱之為“炮臺”,但我無法講清楚其性質。該建筑物的土堆并未顯示出它曾有過磚。這樣看來,它很可能不是一座窣堵波。該“城”僅僅被稱為古城。但骨咄祿伯克卻聲稱,根據伊瑪目賈帕爾·薩迪格(著名伊瑪目,其麻札位于于闐)認為,我們應該稱該城為“庫普特古城”。
我們在窣堵波用午餐,然后于12時10分至12時半之間再次出發(fā),我們很快就遇到一座古宅那相當清楚的圍墻,土著人已在那里做了少許發(fā)掘(有關這一內容,似乎有兩名“英國人”于四年前自公主堡而來,但我不知道他們是什么人)。對于土著人的發(fā)掘成果,我未能獲得準確具體的信息,而這些發(fā)掘將建筑用磚都暴露在地面上了。這些磚屬于一種特殊類型,是我在新疆尚未見過的。這都是經燒制過的磚,其形狀為矩形且表面平整,邊長0.28米,厚度為0.045米。從房子的基部拔地而起一堵圍墻,已經經過徹底發(fā)掘。我們在那里的磚頭一邊和甚至在房子一側,發(fā)現了不少人骨遺骸。然后我們便返回玉代克力克(野鴨地),回程共用了四個小時。
總而言之,很明顯,整個玉代克力克都在山區(qū),分布在一片寬20~25公里(也可能是在從汗宮到瑪喇爾巴什山脈的整個長度距離)的狹長地帶上。它過去曾有人居住過,而今天卻嚴重荒涼并成為沙漠了。但是,到底是誰在什么時候曾在這里居住呢?我們至今仍缺乏任何信息因素。一個似乎擁有出自古城的錢幣的土著人當時不在場。人們于他不在的時候,于其家中只找到一塊幾乎是圓形的銅,具有一種不確定用途的規(guī)則表面。我非常好奇地想知道,是什么人使用了這些熟磚(經燒制的磚),它們與我至今所見過的任何佛教和伊斯蘭教建筑物所使用的磚都不太相似。我趁我的向導們一時疏忽,便把一塊頭顱骨放進了我的挎包中。它將與我自汗宮(罕烏依)攜歸的一件同樣不失其“考古價值”的頭顱骨放在一起。
我們將做一次試發(fā)掘,它同時也是我們在“沙漠”中組織的一所小學校。明天,共有10位民工前往發(fā)掘。后天與大后天,發(fā)掘將繼續(xù)進行。從中扣除往返路程,這次共要進行兩天的發(fā)掘工作。我將利用這一機會,而主持支起在弗拉澤采購的小帳篷。但在出發(fā)之前,我仍堅持在自己的崗位上。當太陽升起時,我要以用幾發(fā)子彈射擊“鴨子先生”而向它致意。
1906年10月23日
民工們并沒有于很早時間就能集合起來,我完全有時間在太陽升起之前,與努埃特共同前去狩獵。但這些鴨子已經不再具有戒備心了,可以讓人更接近一些。非常幸運,一群大雁恰恰飛越我的頭頂上空,我打下了一只體形非常漂亮的大雁。但我卻陷入了沼澤泥潭之中,直陷到大腿中部。這是一次成果豐碩的狩獵水禽的必然報復。
最終在10時左右,我的民工都出發(fā)了,而且也決不會在下午2時之前返回。他們配備有坎土曼以及我們的三把鐵鏟,但他們更喜歡分散在大平原中被陶片覆蓋的整片土地上,因為在玉代克力克和在汗宮一樣,在那里“狩獵”(指考古搜尋)的收獲最為豐盛。大風替民工做了發(fā)掘。我令人打開了一幢老房子,于其中發(fā)現了碎玻璃片、與昨天看到的燒制磚屬于同一類的矩形平面磚、一塊骨頭或帶有阿拉伯文字的陶器。在附近地區(qū),人們搜集了多枚錢幣。毫無疑問,玉代克力克以北的建筑物,僅僅是在穆斯林時代才被遺棄的。
相反,我卻非常希望知道,那里是否還殘留有更古老的遺址。在我們剛剛發(fā)掘過的“房子”稍偏東部一些的地方,便有一座被骨咄祿伯克以漢文的方式稱之為“炮臺”的地方,但他卻向其同胞們稱之為“窣堵波”。我將從明天清晨,便讓人打開它。
1906年10月24日
夜間的天氣很涼,盡管在我們宿營地的整個周圍遍是林木,但民工們仍然生起了篝火。然而,我們很早就動身了。瓦陽與我(努埃特只能在今天才能與我們會合)出發(fā)。我率領民工們前往窣堵波,他進入于兩側挖掘的一條壕溝(正如他們所講的那樣,這實際上是挖了一條渠),而打開了窣堵波。但里面除了幾塊燒制磚塊之外,我們沒有找到任何東西。其中沒有任何磚頭砌合的痕跡。這里并不是一座窣堵波。
我們繼續(xù)向東南方向走了1公里左右,到達了一幢我們昨天考察過的磚砌房子。我令人通過一條“十”字形的壕溝而打開了它。但我覺得,我們不應該期待通過這些考察而獲得重大成果。我把民工們留在那里作業(yè),而自己卻與瓦陽出發(fā)赴山區(qū)去了。
一名土著人給我們帶路。此山距平原有數公里遠,距那條激流的三角洲地帶近2公里。我們通過已經干涸的激流河床而進入峽谷,經過數百米的距離之后,峽谷變得越來越深。于低洼處尚保留下來的水洼在地面上鈣化,通行相當困難。但我們卻毫無障礙地從那里退了出來。我們通過一片砂巖質的片巖地面,而進入了第二條山脈,水于那里不能滯留。在我們前面,還有第三條褶皺地帶。但時間過得很快,我們又取道這條激流的另一個河谷。由于它向東繞了一個大彎子,從而使我們在距自己進入該山口很短距離的地方,又走出了大峽谷。我們在行路期間,又遇到了幾處泉水和一片賦予此地生命的貧瘠植物區(qū)。但這些泉水都是咸水,而且在這第二條激流的地面,到處都因鹽堿霜而變成白色。這些泉水很快就消失在滲水片巖層中了。在片巖之下,我們又遇到了石灰?guī)r,并且在那里還發(fā)現了積滿水的低洼地。我們不僅僅需要脫掉高腰皮靴,而且還要脫去褲子。地面如此溜滑,而且還帶有我們很難理解的深水潭,瓦陽第一次失足并浸濕了他的部分物品。我自己后來也滑下去了,我在肩上背的所有衣服都“洗澡”了。我們繼續(xù)行路,僅僅身穿自己的襯衣。我們穿著這種新型的“登山服”,不足一個小時便走出山谷而到達了平原,恰恰有時間目擊太陽投射出其最后的余暉,它已經不在那里暴曬我們了。
月亮幾乎是立即升起來的。突然響起了呼喚聲,有一堆火最終在南部升起,那里就是我們的夜宿地。我們于一個小時之后到達那里,骨咄祿伯克向我們解釋說,我們的馬車夫首先出去尋找我們;其后是他本人剛剛返回,快凍僵了;有一個人還在那里,在呼喚我們。我們極力使這個善良的人感到放心,并且決定自己將去調查發(fā)掘成果,基本上卻是一無所獲。相反,這一整天平安無事。我們的發(fā)掘民工之一,一個年事已高的男子,曾希望能根據至少是東方的倫理準則,在那里與一名更年輕的民工共事,卻于肩頭挨了一刀。他另外也“收獲了”向當地小官吏們交納的罰金和謝金,需要支付數百天罡(又叫騰格或銀元,是突厥人的一種輔幣,其價值根據地點而變化不定——譯者),也就是20或30盧布左右。由于他很貧窮,所以插手這樣的交易是很愚蠢的。此外,發(fā)掘工程于一座古墓葬附近繼續(xù)。然而,從這些古墓葬中,發(fā)出了一種聲音,嚇逃了所有人,包括骨咄祿伯克本人。這里明顯埋葬著這些異教徒中的某位強人。骨咄祿伯克補充說,這就足以證明,這些心懷不滿的死者奪走了我們昨天看到的那些頭顱骨。我覺得這種證據足以教化人了,我不認為應該向骨咄祿揭示我在制造這種奇跡的共犯中,所占據的全部分量。
我本來認為會在宿營地看到努埃特,但他卻留在了玉代克力克。他讓馬車夫給我們捎來的口信使我們獲知,他將于明天來到這里。他遲到一天的原因,是由于烏魯木齊的一名很殷勤的官吏將前往于闐做調查。那些馬匹于此沒有任何可吃的飼料,所以我們決定讓瓦陽和馬車夫再次于黎明出發(fā),并告知努埃特,他不值得再為此忙碌了。我自己也將近中午時離開這里,也就是當人們?yōu)槲覡縼硪黄ヱR時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