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作為王安憶20世紀90年代的重要代表作,《長恨歌》書寫了上海和這座城市中的女人。城市是借由弄堂為主要意象來描寫,城中女人的青春則在等待中度過。
關鍵詞:王安憶 《長恨歌》 上海 弄堂 女人
王安憶是中國當代女作家中一位比較高產而且風格多變的作家?!堕L恨歌》是王安憶1994年開始創(chuàng)作的,多年的生活經歷和創(chuàng)作經歷已經把一個才華橫溢的作家推到了制高點,作為上海人,在人生積累到飽滿度的王安憶更加懂得傾聽心靈的召喚,對人生、對生命有了更為冷靜而深刻的思考與認識,對上海這座城市有了更為全面、更為獨到的理解和想象,《長恨歌》即是完美闡釋和表達。
一、上海的書寫
1.上海的獨特 上海作為中國最早的摩登大都市,匯集了各種思想、行為、生活樣態(tài),它以獨特的魅力吸引了一大批作家入滬,并將這個傳奇都市描摹得淋漓盡致。在茅盾筆下,它是個充滿社會歷史變革、風起云涌的大舞臺;在張愛玲筆下,它是風花雪月、才子佳人糾葛的十里洋場;而在王安憶的筆下,上海則更多是繁華過后,日常生活中市民的平凡普通生活,是這些市民的世俗生活風貌展現出上海這個城市的精神,也幽幽地訴說著城市里人們的悲歡離合、人生百態(tài)。王安憶選擇了獨具上海特色的意象來描繪都市的存在。
2.上海的意象 《長恨歌》在開篇沒有設置情節(jié)、提到人物,而是為讀者展開了一幅上海弄堂的圖景:“站在一個制高點看上海,上海的弄堂是壯觀的景象。它是這城市背景一樣的東西。街道和樓房凸現在它之上,是一些點和線,而它則是中國畫中稱為皴法的那類筆觸,是將空白填滿的。當天黑下來,燈亮起來的時分,這些點和線都是有光的,在那光后面,大片大片的暗,便是上海的弄堂了。”①這些在一開始的描寫是需要讀者耐心讀完,到后面才會發(fā)現故事與開篇的背景是緊密相連的。
小說中提到弄堂行行種種,但它們萬變不離其宗。第一種是石庫門弄堂:“那種石庫門弄堂是上海弄堂里最有權勢之氣的一種,它們帶有一些深宅大院的遺傳,有一副官邸的臉面,它們將森嚴壁壘全做在一扇門和一堵墻上?!边@類弄堂帶有高于廟堂的威嚴感,古老傳統(tǒng),于平常人家的市民來說多了幾分疏離感;第二種是新式里弄:“上海東區(qū)的新式里弄是放下架子的,門是鏤空雕花的矮鐵門,樓上有探身的窗還不夠,還要做出站腳的陽臺,為的是好看街市的風景。”這類里弄讓人感覺精致先進,但又拒人十里之外,人們領略了其繁華之后悄然離開;第三種是公寓弄堂:“西區(qū)的公寓弄堂是嚴加防范的,房間都是成套,一扇門關死,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墻是隔音的墻,雞犬聲不相聞的?!边@類弄堂是為了給人以充分的空間和自由,讓人的隱私得到更好的保護;還有一類是棚戶的雜弄:“那種棚戶的雜弄倒是全面敞開的樣子,牛毛租的屋頂是漏雨的,板壁墻是不遮風的,門窗是關不嚴的?!比绻f前三類的弄堂是相對封閉的話,那么這類弄堂則更多了隨意開放,互相關聯(lián)著,給更多的窮人提供安身立命的住所,也是底層人民心靈歇息的地方。
無論是哪種形式的弄堂,都是作為上海各個階層的貴族與平民生活的場所,無論外面的世界如何喧囂吵鬧,總有安放她們精神的弄堂在那兒。作者講述的故事就發(fā)生在這些里弄。
二、女人的等待
1.敘事的時間 物理時間與心理時間、瞬間與永恒,永遠是文學的主題之一。怎樣理解敘事時間?小說的敘事時間既不是純客觀的又不是純主觀的,而是既有客觀性又有主觀性。這種兩重性要求敘事時間是在自然規(guī)律所規(guī)定的不可違背的客觀性前提下人們對時間的感受和把握。傳統(tǒng)小說的敘事時間偏重于尊重時間的客觀性,而現代小說敘事時間則更加強調人的主觀性、個性化特征。應該說,對時間的把握體現著作家對世界認識的深度。隨著作家對世界認識的加深,并在外國文學藝術的影響下,中國小說的敘事時間模式也開始由傳統(tǒng)模式向現代模式轉化,這種轉化在晚清小說中就開始了,不過由于在魯迅小說《吶喊》《彷徨》中得到純熟運用而最后完成。
2.傳統(tǒng)的等待 從深宮中的宮女妃子到街巷中的尋常人家,女子都在等待,抑或是等待君王的寵愛,或是等待前線夫君的平安歸來。只是幸運的女子等到了自己期盼的結果,剩下的那些倚窗而望的女子大多依然處于等待進行時,命數最不好的女子等來的是自己不愿接受的現實,而這些女子也在等待中從明眸皓齒等成了年老色衰,恰如《長恨歌》的王琦瑤。中國女子在等待中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3.王琦瑤的等 在《長恨歌》中,王琦瑤也成為等待女人中的一人?!敖鸾z雀”是中國經史子集中不談卻處處可見的男女之間的故事。贏得“上海三小姐”美譽的王琦瑤成了男人心目中的尤物,這時有權有錢的李主任出現了,理所當然地將王琦瑤安放在了愛麗絲公寓。公寓里豪華舒適、錦衣玉食,王琦瑤似乎用自己的青春美貌賭來了榮華富貴。然而,李主任總是來去匆匆,王琦瑤的世界中只剩下一個“等”字。身處戰(zhàn)亂的王琦瑤最終沒等來李主任,李主任在逃命時也沒想到要帶王琦瑤一起走。小說寫到王琦瑤在愛麗絲公寓等李主任,她等李主任是寂寞,又是填寂寞,寂寞套寂寞的,真是里里外外的寂寞。王琦瑤當然記得對面人家窗臺上的盆栽,漫長的等待,王琦瑤幾乎看得見自己的青春從指間流逝而去,用力去抓,反而逃得更快。生活在與生活隔絕的愛麗絲公寓,幾無休止的等待愈發(fā)讓王琦瑤不甘心。
《長恨歌》為我們展現了一個以小人物的日常生活為主的別樣上海,塑造了一個既風情優(yōu)雅又精于世故、既向往功利又敢于付出、既驕傲自尊又堅強柔韌的上海小女人形象。在這個一座城市和其中女人的故事中,我們可以讀出女人與城市是一體,緊密相連的,城市的風貌靠女人來表現,女人的一生發(fā)生在城市當中。王琦瑤注定離不開上海,上海也讓她體會了等待的苦澀滋味。弄堂經過歷史的風霜依然還在,而女人已經在等待中完成了自己生命的意義。
① 王安憶:《長恨歌》,南海出版公司2003年版,第3頁。(以下引文均出自此版本,不再另注)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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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羅慶雯.印象上海[J].安徽文學,20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