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生死觀貫穿《莊子》一書,是莊子思想的核心理論之一。莊子并不將肉身的消逝看作是思想的泯滅,而是認為人的身體、生命是可以消耗掉的,但其思想仍可以傳承。對莊子來說,思想的傳承遠遠勝于一個生命。正是身死心不死,齊萬物與等生死。
關鍵詞 生死觀 齊 辯證
一些偉大的作家,他們的作品中都帶有某種神圣的意味。可以說因他們在不同的地位接近永恒與絕對存在所獲得的啟示。莊子就是站在高山之巔以天的立場以超脫的心態(tài)審視這個平凡的人世間。
《齊物論》中傳達了三種意思,一是“齊物”,認為世界萬物之間本無嚴格的分限,這是“齊物”的基礎;二是“齊論”,重在齊諸子百家之言論。莊子指出是非之爭是一個無窮無盡的毫無意義的循環(huán);三是“齊語言”,通過形成各種觀念的人的語言來說明語言對人的壓迫,以解除當時社會禁錮束縛以及世俗理念對人心的壓迫。莊子在于說明事物的無差別,“齊物”囊括一切實物,這只是一個抽象的理念的具體外在表現(xiàn),“齊”(無差別)乃《莊子》哲學的主要思維方法之一,對于生死觀尤為關鍵。在生死方面,莊子并沒有把生與死看作是對立的兩者,而是辯證看待,萬物同一。
莊子認為事物無非有正反兩個方面?!氨顺鲇谑?,是亦因彼?!边@生與死矛盾的兩個方面又是相互依存和相互轉(zhuǎn)化的。莊子哲學的獨特之處在于,他從否定的方面看待這種辯證關系,說到:“雖然,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因是因非,因非因是?!睂υ诖嬖诰秤蛑械纳c死持一種肯定“生”的意義、齊生死與“死”的理想化的態(tài)度。
一、肯定“生”的意義
時間性與歷史性從過程的維度揭示了存在的個體性。莊子在哲學把“我”區(qū)分為兩種,一種是受世俗禮儀影響的“我”,這類非自然的本我;另一種是合乎天然的我?!洱R物論》開篇就提到的“今者吾喪我”,“吾”是后一種合乎天然的真我,“我”是進入忘我境界所摒棄的非本我。莊子由齊萬物進而齊生死,淡化了關于“生之有限”與對“生”的敬畏之心。以確認個體存在價值為前提,莊子將生命的價值提高到了重要的地位。
莊子曾將生命的價值與天下做比較,《莊子·讓王》中寫道:“故天下,大器也,而不以易生;此有道之所以異乎俗者也?!痹谶@個個體與“大器”之天下作比較時,天下不可易生,生命的意義無疑得到了最深沉的展現(xiàn)。但在現(xiàn)實社會,作為生命價值具體體現(xiàn)的“身”卻很少為人們所真正意識到?!洱R物論》提到:“與物相刃相靡,其行盡如馳,而莫之能止,不亦悲乎!終身役役而不見其成功,苶然疲役而不知其所歸,可不哀邪!人謂之不死,奚益!” 也就是說人都在忙忙碌碌,一輩子勞累困頓而沒有什么結果,找不到永恒的歸宿,這真是可悲!“小人則以身殉利,士則以身殉名,大夫則以身殉家,圣人則以身殉天下?!边@同樣也是一種比較,比較形形色色的身外之物“名、利、家、天下”與個體生命的重要性。
這里重視生命的意義并不僅僅囿于外在之形,重要的是精神生命。精神生命也可以說是人的內(nèi)心世界的成長。《齊物論》有云:“其形化,其心與之然,可不謂大哀乎!”在他看來,世間最可悲的是莫過于精神生命的終結,在于“心”隨“形”化?!鞍笥谛乃馈钡闹匾饬x就在于肯定精神生命在人的存在中相對于肉體生命更具有重要意義。人的生命總是有限的,看朝生暮死的蜉蝣,但是肯定生命價值并不意味著無視這一事實,事實上,正是這種生命的有限性,才更突出生命價值的不可忽視性。人的生命的存在可以說是兩種形式:一是形體上的“感性生命”;二是意念上的“精神生命”。莊子生命價值的注重既表現(xiàn)為“養(yǎng)壽命”,珍惜生命,近名則累生,近刑則危生,遠離這些才能使身安頓;也表現(xiàn)為“悅志意”,精神世界得到的發(fā)展與滿足。
二、齊生死
《齊物論》有云:“一受成其形,不亡以待盡。”生命的存在總是相對于生命的終結而言,也就是“生”相對于“死”,從現(xiàn)實的形態(tài)上說,個體的存在具體表現(xiàn)為一個人生命的開始到生命終結的過程。在這里,莊子從自然的觀點看待“死”,也以“齊”的原則來規(guī)定“死”。他認為不論是人出生來到這個世上還是人死同樣都具有偶然性,這種現(xiàn)象不以人的意志為轉(zhuǎn)移。
莊子認為生命的有限性作為內(nèi)在的存在品格,人總是要經(jīng)歷由生及死的過程,無一人可以幸免。相對于天界地獄這些所謂的歸宿而言,他是把生死視為自然現(xiàn)象,非神鬼的意志。自然界、人生是一個“氣”的循環(huán)變化,人的思想可以不斷傳承下去,通過自我的循環(huán)變遷而達到逍遙的境界,這也在某種意義上消解了生死的神秘性?!八馈痹谶@里只不過是“生”的另一種形式的傳承,作為自然演化過程中的現(xiàn)象,生與死之間相通、相齊,正是所謂的“死生五變于己”。這一方面的理解,無疑有助于淡化對死的畏懼。
《齊物論》云:“予惡乎知說生之非惑邪!予惡乎知惡死之非弱喪而不知歸者邪!……而后悔其泣也。予惡乎知夫死者不悔其始之蘄生乎!”也正是說明了人怎么知道死去的人不后悔自己當初不該戀生呢?他認為死亡未必比活著更痛苦。既然如此,我們又何必好生惡死?同時莊子通過透視“死”為“生”的延續(xù)來克服“死”的必然,另一個方面看也缺乏現(xiàn)實的內(nèi)容,僅僅給人思辨、抽象的感受,還包含著一定程度上的對待人生的消極態(tài)度。20世紀最著名的精神導師克里希那穆提在自己最后的生命階段通過錄音記錄下來自己的心聲:“死亡并不是人們最終必須面對的病態(tài),痛苦的事情,而是如同日常生活一般……感到生與死是一體的?!笨隙ㄉ鼉r值正確看待死亡,將“生”“死”齊,得逍遙。
(作者單位:西南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