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瑩,我當初在報紙上知道了你奮不顧身救火的壯舉以后,我想象中的你不是這樣怯懦和軟弱的。你是我心中最美麗的女孩,而且,你也是我心中的一位女英雄,你現(xiàn)在一定敢和我一起攜手走進禮堂的大廳里,對不對?
一
清瑩懷著復雜的心情,穿上了嶄新的假面舞的服裝。
這是一套白天鵝造型的假面舞服裝,做的非常合身,尤其是清瑩這樣身材勻稱、容貌姣好的女孩穿上,那真的是非常漂亮的。
清瑩穿著這套非常合身的假面舞的服裝,從桌子上拿起了面具。
清瑩的脖頸上有一塊很大很顯眼的燒傷的疤痕,清瑩能夠用面具遮蓋住自己有傷痕的脖頸,也只有在假面舞會上的時候。
這一大塊燒傷留下來的疤痕,是在3年前出現(xiàn)在清瑩的脖頸上的。
那時,清瑩剛剛大學畢業(yè),她進了一家科研公司,在實驗室里做研究工作。有一次,清瑩和一個同事在實驗室里加班,由于同事操作不當,突然發(fā)生了火災,同事嚇得癱坐在地上,清瑩卻沒有驚慌失措,也沒有跑開,她獨自一人勇敢地撲滅了這場大火,救出了價值近百萬的實驗室和同事的性命。
于是,清瑩奮不顧身救火的英勇事跡在不少的報紙上成了頭條新聞。清瑩默默地把描寫她救火的這些文章剪下來,珍藏在抽屜里??墒?,在清瑩的脖頸上,卻留下了一大塊燒傷的疤痕,這疤痕總是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場大火。
自從清瑩救火的英勇事跡在報紙上刊登以后,清瑩成了人們心目中的女英雄,于是,很多人給她寫信,這些信就像雪片一樣,從四面八方飛到了清瑩的手里。寫信的人既有青春飛揚的中學生和才華橫溢的大學生,也有已經(jīng)參加工作的年輕人。
這些來信都在贊美她的美好情操,佩服她的英勇壯舉,羨慕她的不凡舉動。看著這些來信,清瑩非常感動。
可是,慢慢的,清瑩收到的來信越來越少。最后,清瑩只能常常收到本市的一個名叫林俊的大學生的來信了。林俊的來信總是寫得思緒盎然,一如既往。清瑩當然很高興讀林俊的來信,也喜歡給他寫回信。
林俊在信中對清瑩說,他很想見見她。
在每一封來信中,林俊都是非常執(zhí)著地邀請清瑩去影院和劇場相見。但是,清瑩很擔心這種相見,她總是以為這種相見將要把她和林俊之間美好的情感給破壞掉似的。清瑩不知道,如林俊一見面就看到她脖頸上的這一大塊疤痕,不知道他會有什么反應。清瑩很不愿意讓未曾謀面的林俊看到自己身體上的缺損。所以,每次林俊約清瑩見面,清瑩總是在心中一遍遍囑咐自己:不能相見,不能相見!后來,清瑩狠了狠心,滿懷著一腔不舍的心情中斷了和林俊的書信聯(lián)系。
現(xiàn)在,清瑩很少出去做客,至于出去參加晚會,那更是不曾有過的事情。對于遠離熱鬧和人群的清瑩,人們紛紛猜測,有人說,也許清瑩缺少的是妙齡少女特有的孤獨感;有人說,也許清瑩的心里沒有大齡女孩因為歲月的催逼而產(chǎn)生的危機感;還有人說,也許清瑩有著自己難言的隱痛。總之,人們用各種各樣的心思揣測著清瑩那遠離社交活動的緣由。也許,就像人們對清瑩當初奮不顧身救火的壯舉有著許多的慨嘆一樣,清瑩對于愛情也有著可遇而不可求的嘆息。
二
對于參加新年的假面舞會,清瑩是沒有拒絕的。這大概是清瑩作為妙齡女孩的緣故,一個妙齡女孩,即使沒有尋找伴侶的奢望,也是應該有交友的渴求的。所以,清瑩是愿意參加新年的假面舞會的,只是,她去的是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
今年,清瑩參加的是本市的一所大學組織的新年假面舞會。
舉辦假面舞會的大學禮堂里,洋溢著無限濃烈的節(jié)日氣氛。
穿好白天鵝造型的假面舞的服裝并戴上了面具的清瑩悄悄望去,只見有的年輕人在欣然起舞,有的年輕人在靜靜地站在那里,有的年輕人則聚在一起熱烈地說笑著。
一個即將大學畢業(yè)的大學生張慶沒有跳舞。他站在禮堂的一角。張慶的同學加好友莊嚴微笑著向他走來。
張慶對走到身邊的莊嚴說道:“真的很遺憾,今晚參加舞會的大概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可惜的是,她們戴著面具,我們什么也看不見!”
莊嚴在張慶的身邊站下來,回答道:“其實,對我來說,女孩的外表美不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女孩的頭腦和心靈要美?!?/p>
說著,莊嚴忽然發(fā)現(xiàn),一個站在他對面不遠的女孩正向他投來動人的微笑。莊嚴的聲音變得更響亮了:“真的,對我來說,內涵比外表更重要?!?/p>
張慶笑著對莊嚴說:“莊嚴,我覺得你小子好像是在這里做講演。你是不是把自己的講演稿背得很熟?!?/p>
“張慶,不,我不是在做講演。”莊嚴說完,便離開了張慶的身邊,走向了對面那個向他傳遞秋波的女孩,他要邀請她跳舞。
張慶穿過了禮堂的大廳,避開了來來往往的人群,走到窗戶旁邊,他站住了。
這時,莊嚴又是神采飛揚地向他走來。
來到張慶身邊,莊嚴大聲說道:“張慶,你知道嗎?剛才大廳里出現(xiàn)了一個穿著白天鵝造型的假面舞服裝的陌生女孩。我告訴你,她的舞姿真是太迷人了!她跳的華爾茲是那么輕快、優(yōu)美,她跳的迪斯科是那樣熱烈、奔放。她真的是落落大方而又毫不輕浮,典雅優(yōu)美而不毫不矯揉造作。張慶,真的,她真的是美麗動人的白天鵝!我發(fā)現(xiàn)許多男生都在追逐她,他們都在打聽她究竟是誰。而她卻只是沉默著。你快點看,她已經(jīng)離開了追逐她的那些人,你快點看,快看!她就要從我們這里經(jīng)過!”莊嚴激動萬分地以高超的口才說著,張慶驚嘆了。
張慶看到,穿著白天鵝造型的假面舞服裝的陌生女孩微笑著走了過來,她露出了一雙漂亮的眼睛,張慶望著她的這雙眼睛,只見她的這雙眼睛里閃爍著美麗而快樂的光彩。真的,張慶發(fā)現(xiàn),她露出的是發(fā)自內心深處的微笑,是無比醉人的微笑。
莊嚴輕輕拉了張慶一下:“張慶,走,咱們現(xiàn)在應該和她認識一下!”莊嚴說著,見張慶還站在原地,他便拉著張慶向那個引人注目的陌生女孩迎了上去。
莊嚴和張慶站在陌生女孩的面前,莊嚴興致勃勃地和她打了招呼,然后興高采烈地和她說著話,而張慶卻陪莊嚴和陌生女孩站著,沉默不語。
莊嚴時而用風趣的話語和陌生女孩交談,時而用贊美的話語夸獎陌生女孩的舞姿之美,時而又嘖嘖稱贊陌生女孩的服飾很合身。莊嚴好幾次跟陌生女孩重復著一個問題:“你一定很漂亮,請你告訴我你的芳名,好嗎?”
陌生女孩問莊嚴:“你為什么一定要把我想象成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呢?你要知道,我是戴著面具的呀?!闭f著,陌生女孩忍不住笑出了聲。
然而,張慶卻隱隱感到了陌生女孩那柔美的聲音里有著一抹淡淡的憂傷。
這時,只聽莊嚴用自信的口氣對陌生女孩說道:“我看見了你美麗的眼睛和動人的微笑,我聽到了你悅耳的聲音。我欣賞了你的風韻和倩影,你真的是嫵媚婀娜,令人心動,我確信,你一定是一個漂亮得無與倫比的女孩。現(xiàn)在,我心里想著的只有你!我準備竭盡全力地為你而效勞。你說吧,你需要我為你做些什么呢?”
陌生女孩沉思了一下,對莊嚴說道:“玫瑰花!我要一束玫瑰花?!?/p>
“呵呵,你在跟我開玩笑吧!在這樣的時候,我到哪里為你找玫瑰花呢?別說是這里沒有,就是整個城市里現(xiàn)在恐怕也找不著玫瑰花呀?!鼻f嚴驚叫道。
陌生女孩說道:“我可不喜歡空談的人,我只喜歡今天的這個晚會和能為我找得到玫瑰花的人?!?/p>
陌生女孩給對莊嚴報以了善意的嘲笑,她似乎對眼前這個儀表堂堂的年輕人有了幾分的真正的了解。
聽了陌生女孩的話,張慶在一旁不知不覺地微微一笑。
可是,對于陌生女孩的話,莊嚴卻什么也沒聽明白,他依然在滔滔不絕地在盛贊著她的漂亮、聲音和眼睛。
莊嚴熱情地對陌生女孩說:“我們去跳舞吧?!?/p>
說完,莊嚴和陌生女孩去跳舞了,只留下了張慶一個人。
三
陌生女孩跳得十分灑脫而輕松,她簡直就是美麗動人的舞蹈仙子,是讓人心儀的白天鵝。
莊嚴看著陌生女孩,他如癡如迷,神魂顛倒。
這時,莊嚴忍不住在陌生女孩的耳邊柔聲細語地喃喃說道:“我覺得我已經(jīng)無比癡迷地愛上你了。請你摘下面具,允許我看看你的面容,好嗎?”
陌生女孩反問道:“我要是摘下了面具,你看到了我的面容,你不會感到意外嗎?”
莊嚴趕緊笑著說:“你又跟我開玩笑了。請你告訴我,我們下次約會是什么時候呢?”
陌生女孩說道:“如果你看了我的面容后依然愛我,那么,我會永遠和你在一起?!?/p>
莊嚴聽了陌生女孩的話,立刻用無比莊重的聲音說道:“我已經(jīng)感覺到了,你就是我的生命。對于我的這種感覺,我是深信不疑的。對我來說,女孩的容貌美不美并不重要,我看重的是女孩的內在之美。我一直認為,內容永遠比形式重要。”
在莊嚴近乎執(zhí)拗的一再請求下,陌生女孩遲疑著要不要摘下面具。這時,陌生女孩一改剛才的歡快情緒,她變得更加憂傷了。
終于,陌生女孩對莊嚴說道:“好吧,我摘下面具?!?/p>
說著,陌生女孩拉著莊嚴出了禮堂的大門,在走廊里,他倆停了下來。
陌生女孩摘下了面具,她對莊嚴說道:“你看吧!”
陌生女孩正是脖頸上有一大塊疤痕的清瑩。
明亮的燈光下,莊嚴望著脖頸上有一大塊疤痕的清瑩,他呆住了,他沉默了,足足有幾分鐘的沉默之后,莊嚴口齒不清地對清瑩說道:“我……我們一起回到禮堂的大廳里,好嗎?”
清瑩隨著莊嚴回到了禮堂的大廳里。
剛剛站定,莊嚴就慌亂地對清瑩說道:“哎呀!你在這里先等一會兒,我到外面去辦一件事,我昨天還欠那個小吃店一點錢,我去小吃店里一趟。”
說完,沒等清瑩說話,莊嚴就留下了清瑩一個人,他匆忙地走了。
清瑩明白了,這個看到自己面容的年輕人不會再回來了!
四
過了一會兒,新年的鐘聲透過夜空傳來,新年來到了,清瑩獨自聽著洪亮而悠遠的新年鐘聲,她看到,禮堂的大廳里,人們歡呼雀躍,歡騰的氣氛達到了高峰。
形單影只的清瑩來到了寒氣襲人的走廊里,她站在那里,低下了頭,哭了。
“新年快樂!新年幸福!”突然,清瑩聽到背后有人在對她說著飽含熱情的祝福。
清瑩急忙轉過身,她看見了,站在她面前的是張慶。
此時,張慶身穿大衣,氣喘吁吁,手里捧著一束紅艷艷的玫瑰花。
張慶把玫瑰花遞到清瑩的跟前,微笑著對她說道:“拿著,這是送給你的。請原諒,只是我送的晚了一些?!?/p>
清瑩沒有去接張慶遞過來的玫瑰花,她只是輕聲對他說道:“現(xiàn)在你看到了不戴面具的清瑩了吧!你看清楚了,我清瑩的脖頸上有一大塊燒傷留下的疤痕,我清瑩不漂亮。好了,你可以把玫瑰花拿回去了!”
張慶仔細看著清瑩,他問道:“你是清瑩?!?/p>
清瑩的淚水流了出來,她抽泣著說:“對,我是清瑩,這,還有什么意義嗎?”
“清瑩,我給你寫過信。我,我是林俊。不,我的真名叫張慶,林俊是我業(yè)余發(fā)表文章時的筆名,我那時給你寫信用的是林俊這個筆名?!?/p>
清瑩似乎不為所動,仍然在抽泣。
張慶把玫瑰花遞到清瑩的手里,然后,他微笑著柔聲對清瑩說道:“瞧你,一位女英雄在這里掉眼淚,羞不羞呀?清瑩,我當初在報紙上知道了你奮不顧身救火的壯舉以后,我想象中的你不是這樣怯懦和軟弱的。清瑩,你是我心中最美麗的女孩,而且,你也是我心中的一位女英雄,你現(xiàn)在一定敢和我一起攜手走進禮堂的大廳里,對不對?”
清瑩停止了抽泣,她在將信將疑中微露著笑意問道:“這是真的?”
張慶把一只手伸向了清瑩:“把你那只沒拿玫瑰花的手給我!”
清瑩的那只手被張慶握在了手里。
清瑩感到,張慶的手是溫暖的,也是強有力的。
清瑩心中暗想:和張慶這樣的男人在一起,不僅可以勇敢地走進禮堂的大廳里,而且可以勇敢地走向未來的生活,這樣的男人值得托付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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