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坂文雄 黑澤明的音樂御用男

王昕

擺在面前的這張電影原聲唱片，是《七武士》和《羅生門》兩部電影的配樂合集。

早坂文雄為黑澤明的4部電影擔(dān)任作曲，其中時間上最晚的一部《七武士》完成于1954年，距離今天正好60年。

如果不是1955年死于肺結(jié)核，早坂文雄或許能為黑澤明創(chuàng)作更多的電影配樂。作為獅子座的男人，如果不早逝，他很可能也在電影音樂上成為像黑澤明那樣的王者。

早坂文雄的本行是作曲家，他在上個世紀(jì)30和40年代創(chuàng)作了一些古典音樂作品，為黑澤明電影配樂開始于1949年的《野良犬》。第二年，黑澤明邀請他為《羅生門》配樂，這部電影在國際上的成功，也為他們兩人的繼續(xù)合作奠定了基礎(chǔ)。據(jù)說，那部幾乎讓黑澤明和電影公司拍到崩潰和破產(chǎn)的《七武士》，倒是也沒讓早坂費神，他只花了20天時間就完成了所有工作，包括其中各等人物的主題旋律和各段落的音樂，這些音樂聽來各有其趣，每首都是一部微小的套曲，他的才情，果然非同一般。

在早坂之前，日本的電影配樂當(dāng)然也有，但成就規(guī)模并作為電影的一個重要元素，這還是得說由他開創(chuàng)了一個新的局面。后來人都說，是早坂把東洋音樂加入了電影之中，令日本電影真正有了屬于自己的聲音，這樣的說法不為過。只是從根本上而言，早坂的創(chuàng)作還是以西方音樂作為創(chuàng)作的基石，至于日本傳統(tǒng)音樂與電影的完美結(jié)合，那還得是到了早坂文雄的徒弟才實現(xiàn)——就是名滿天下的武滿徹，以及后者為小林正樹《怪談》所作的電影配樂。

早坂文雄為黑澤明配樂的幾部電影，最早的《野良犬》和1952年的《生之欲》我沒有聽過，徐克曾在一篇訪談里談到過《野良犬》，稱其中的爵士樂隊和兒歌令他影響深刻。

早坂音樂的特點是“單純性、無限性、非合理性、平面性、植物的感性”，這是專業(yè)化的說法，“植物的感性”我實在搞不清楚是這么回事情。這張唱片里的兩部配樂，都是完整的西洋管弦樂隊的配置，樂器上管樂的使用更為突出些，上述五性我無法總結(jié)，各有特征倒是真的。

《羅生門》的配樂，是圍繞主題旋律不斷展開和變奏，或高昂或詭異或怨恨，單純卻絕不單調(diào)，整部配樂低回婉轉(zhuǎn)，到結(jié)尾部的合奏一轉(zhuǎn)而雄渾無比，豎琴模擬出的音色類似于三味線（日本傳統(tǒng)樂器），和風(fēng)油然而生?！镀呶涫俊返呐錁坟S富多姿，行進(jìn)感的音樂處理，是和電影的西部片感覺完全合拍的，其中加入了不少日本小調(diào)式的處理，如農(nóng)間收割的鼓樂化處理，又如武士齊行的男聲無伴奏合唱，都那樣生機(jī)盎然。

早坂文雄的作曲流露出日本文化的影響，這是本質(zhì)上的情感表達(dá)，西方人聽來肯定覺得有東方情趣，但中國人聽卻“別有樂趣”：《七武士》中的某些小調(diào)，和《平原游擊隊》里松井進(jìn)村的音樂實在很像；《羅生門》中密林深處的那些詭異音符，又讓我不由聯(lián)想到《羊城暗哨》中墳地接頭時的音樂。只是，到了今天，早坂文雄是日本人推崇的大作曲家，而很少有人知道《羊城暗哨》的作曲人叫施詠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