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青花瓷現(xiàn)象”看國人的文化回歸與文化認同

■練崇潮

“青花瓷”是中國陶瓷的典型代表，而“青花瓷現(xiàn)象”所反映的則是文化問題。近代以來，中國一直受“西化”困擾，傳統(tǒng)文化面臨種種危機;文化危機導致國人丟失“文化品格”，也丟失了民族之根。中華民族何以立足世界?國人何以有別他人?尊重傳統(tǒng)，回歸民族是必然的選擇，“青花瓷現(xiàn)象”就是此選擇的表現(xiàn)。

一、青花瓷中的中國民族元素

青花瓷又名白底青花瓷器，是景德鎮(zhèn)四大名瓷之一。青花瓷最早成型于唐宋時期，歷經宋、元、明、清達到頂峰，因其歷史悠久、技藝精湛而一直深受國內外收藏家的喜歡。它大氣的外形、清新的顏色、豐富的紋飾給人以完美的享受。元以后，該瓷器逐漸成為中國陶瓷的主流品種和重要的出口瓷。由此，青花瓷成為中國傳統(tǒng)文化符號的顯著標志。

(一)民族文化傳承中的青花瓷

青花瓷是在瓷胎上以鈷藍料 (氧化鈷)描畫裝飾圖案、外罩透明釉、在1300℃左右的高溫窯爐里一次燒成的釉下彩瓷器。在唐三彩燒造中已出現(xiàn)了青花元素的雛形，但真正將青花瓷藝術推向頂峰的是元朝。元朝建立以后開始在全國范圍內確立自己的文化體系，青花瓷器也因此繁榮起來。在蒙古族崇信的原始宗教信仰體系中，藍色象征天空，白色代表善良;為了和自己的文化信仰相適應，燒造上元朝改變了宋朝已經成熟的單色瓷器燒造方法，改燒藍白兩種顏色的青花瓷，以此來彰顯蒙古統(tǒng)治者的高貴和宏大的帝王氣魄，這也是元青花得以發(fā)展和成熟的最根本的精神基礎。此外，元朝對外貿易的發(fā)展也促使青花瓷燒造技術不斷走向成熟。蒙古人控制下的西亞地區(qū)貴族，也對潔白堅硬的中國瓷器向往不已。陸地和海上兩條“陶瓷之路”連通了東西亞商業(yè)往來，使得青花瓷銷往西亞，并和當?shù)匚幕诤?，進一步促進了青花瓷的發(fā)展。明清時期，青花瓷作為中國文化的象征和承載，仍然具有深刻的文化影響力。

青花瓷不僅是一種可以使用的器皿，更是被作為一種可供欣賞的藝術品和民族文化的載體。各種富有吉祥寓意的山水和動植物符號與瓷器結合起來，極具美學和象征功能。比如，象征喜事來的喜鵲登枝、寓意情深的鴛鴦荷花，象征權力的龍、麒麟和神話故事中的珍獸、福祿壽三星、八仙祝壽等都促使西亞和歐洲人產生了對中國文化的無限想象，也為世界了解神秘的東方開啟了一扇形象之門。[1]18世紀，在歐洲很多國家的皇宮里，如果沒有“中國廳”，沒有中國瓷器，那么它就不是完整的。19世紀以后，這股潮流影響到美國，美國開國總統(tǒng)喬治·華盛頓對中國最初的理解就來自中國明代的青花瓷器。他購買的青花瓷餐具裝飾有“費茨休”(Fitzhugh)紋樣。其紋樣特征是圖案中心有一個大徽章，周圍是四個分格，繪有近似中國傳統(tǒng)水墨畫的花卉圖案。裝飾邊由菱形、花卉、蝴蝶等紋樣組成。[2]

(二)青花瓷現(xiàn)象的興起與表現(xiàn)

2005年在倫敦佳士得拍賣會上，一只繪有“鬼谷子下山”的元青花罐拍出了2．3億元的天價，引起了世界對中國青花文化符號的重視和矚目。近年來，青花瓷也成了流行時尚界的新寵。2008年北京奧運會中的青花頒獎禮服、青花站臺、青花雕塑等是青花瓷現(xiàn)象的典型代表。此外，在一些企業(yè)廣告、藝術團體、歌曲、影視劇、商品中也頻繁出現(xiàn)青花瓷標志:比如二鍋頭青花瓷系列酒，酒瓶和外包裝設計均以青花為主體，復古意蘊十分濃郁;步步高音樂手機青花瓷系列，設計高貴典雅，大打青花牌;周杰倫的歌曲《青花瓷》，水墨風情，韻味十足;范冰冰的青花瓷禮服讓青花瓷現(xiàn)象成為新時期中國流行服飾文化元素的代表，吸引著世界的眼球;現(xiàn)在幾乎每年巴黎時裝會上都有青花文化的影子;另外在影視作品中，家庭裝飾中必不可少的文化符號就是青花系列的陳列瓷。這些都是用“青花”符號來勾起國內外人民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記憶，通過“中國元素”載體來尋找國人共通的文化契合點和文化回歸感，在滿足自我需求之時也在精神層面找到歸宿感和價值所在，這一現(xiàn)象我們稱之為“青花瓷現(xiàn)象”。

青花瓷蘊含著豐富的中國元素，其清新、明快、典雅的色彩之美，已被視為中國人特質的體現(xiàn)。《國寶檔案》中形容青花:“青色清幽翠麗，白色白如凝脂……只見藍白相映，水乳交融，渾然一體且永不褪色?！鼻嗷ù墒茄潘孜幕Y合的代表，體現(xiàn)出風格各異的文化特征:一是清新之美，少女般純凈亮麗，清新明快;二是柔和之美，恰似一個曼妙的新娘細膩圓滑，溫柔淡雅;三是典雅之美，儼然貴婦人一般端莊秀美、閑情雅致;四是純樸之美，仿佛一個山野村姑樸實自然，不媚不俗;五是剛烈之美，洋溢著男子漢的陽剛之美，即便斷裂切口依然雪白。[3](P4)

青花在瓷器上的應用使其得以永生，無論是珍藏還是百姓日用，任何時代都體現(xiàn)出其純凈雅致。青花闡釋流行文化現(xiàn)象時并不缺少藝術性，許多著名品牌都或多或少地打上了青花的印記。青花文化元素的現(xiàn)代運用體現(xiàn)出青花藝術的意境和簡單之美，是現(xiàn)代形式美與水墨畫意境美的完美結合。

二、文化符號:“青花瓷現(xiàn)象”

(一)生活中跳躍的文化符號

文化符號的提法有賴于“符號學理論”。符號學泰斗索緒爾將符號分為“意符”和“意指”兩個互不從屬的部分后，現(xiàn)代符號學理論日漸成熟并廣為擴展，其核心是對來源物的“能指”和“受指”劃分以及二者結合構成特定符號。“能指”是現(xiàn)實的客觀事物，“受指”是主觀對客觀事物的意義解釋。此觀點類似于傳統(tǒng)文化中的“名”與“實”:比如一套茶具，其“能指”是一套手繪的青花茶具，這很具體，手繪的青花茶具，用來喝茶的器皿;其“受指”是這套手繪的青花圖案是“春暖花開圖”，象征著富貴吉祥之意，二者合而為一，表明這是一套具有中國傳統(tǒng)文化特色的青花手繪茶具，蘊含著傳統(tǒng)文化“和諧之意”，其符號極具中國傳統(tǒng)特色。在符號學構建過程中，正是由于“受指”的意義解釋不一，才形成了形形色色極具民族文化特色的“能指”實物。

文化符號有三大特征，一是文化符號極具民族特色，在表現(xiàn)手法上有別于其他民族，在符號構建過程中傳達出對民族文化的強化和彰顯之意，具有識別性;二是文化符號有一套完整的“意義世界”，能夠獨立提供“解釋系統(tǒng)”，不需要借助外部力量，具有獨立性;三是文化符號存在于一個良性成長的文化范式中，文化具備自我完善、自我創(chuàng)新能力，能繼往開來，具有可持續(xù)性。中國文化具備以上三個特征，中國文化注重“天人合一”和“厚德載物”，上下五千年沒有出現(xiàn)斷層，長久的沉淀鑄就了中華文明。如此深厚的文化底蘊足可以產出一大批自己的文化符號，在這些文化符號中，有“四大發(fā)明”、“漢服唐裝”、“青花”、“絲綢”、“瓷器”、“長城”、“儒道佛”、“詩書禮樂”、“國學”、“京劇”、“昆曲”、“傳統(tǒng)節(jié)日”、“書法”、“太極拳”、“中國結”、“四合院”、“徽派建筑”、“特色美食”，等等，數(shù)不勝數(shù)。這些文化符號都源自人們的日常生活所需所用之物，因加入了中國元素和意義解釋，使之成為極具中國特色的文化符號。在現(xiàn)實生活中，這些傳統(tǒng)文化符號一直散發(fā)出其固有的價值特質，在中國人的日常生活中保持跳躍感。

(二)“青花瓷現(xiàn)象”的本質——文化回歸

“青花瓷現(xiàn)象”的本質是文化回歸。但它也只是其中的一個表現(xiàn)，類似現(xiàn)象還有很多:在大學校園中，部分學生開始做、穿漢服，以實際行動表達對傳統(tǒng)文化的熱衷，在許多畢業(yè)生的照片中也能看到傳統(tǒng)服飾符號。而在大學講堂中，清醇厚重的國學越來越吸引著萬千學子的目光，更兼有“孔子學院”、“漢學”、“唐人街”在世界各地傳播著中國文化。在旅游市場上，以“民風民俗”為主體的文化旅游項目大受追捧，中國最美鄉(xiāng)村婺源主打原生態(tài)與青磚白墻的徽派建筑兩張名片，每年都吸引著來自國內外的眾多游客。各地歷史文化名城也因傳統(tǒng)文化而持續(xù)走熱，“不到長城非好漢”、“孔府孔廟”、“古都西安”、“人間天堂蘇杭”等，即便是偏遠的少數(shù)民族村寨，也因傳統(tǒng)保持完好、各種風俗極具地方特色和民族性格而大受歡迎。實際上，在新人婚禮中最能體現(xiàn)這種對傳統(tǒng)文化歸屬感的表達——在兩個人最莊嚴、最美好的結婚照中，選一組傳統(tǒng)服飾的婚照似乎成為一種必然;紅紅火火的服飾、噼里啪啦的喜慶鞭炮聲，傳統(tǒng)文化猶如基因一樣植入了國人每一滴血液中，跳躍在中國人生活中。

改革開放以來，人們熱衷于“走出去”，喜歡向西方看齊，人們得到了“物質豐腴”，卻失去了“精神家園”。富裕起來的中國人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比30年前幸福多少;相反，煩惱與不安全感日益加劇。對此，在文化上保持先知先覺的警惕者一直在疾呼回歸傳統(tǒng)，保護民族文化。作家馮驥才走在前列，他發(fā)起并成立了中國民間文化基金會，依靠個人號召力，匯聚民間仁人志士，搶救性修復和保護民間文化遺存和民間文化傳人?，F(xiàn)如今，國人越來越重視民族文化，尊重傳統(tǒng)，一波又一波的“青花瓷現(xiàn)象”就是最好的例證?！扒嗷ù涩F(xiàn)象”所表達的正是國人在文化上的回歸本質。

三、文化回歸與文化認同

(一)經濟全球化中的文化危機

經濟全球化這把雙刃劍在促進世界經濟高速發(fā)展和科技迅速進步的同時，也帶來了消費主義和自身民族文化的迷失。正如瓦茨拉夫·哈維爾后集權社會理論所闡述的那樣，社會大眾沉溺于享樂主義、功利主義、物質主義等，不關注現(xiàn)實也缺乏歷史感，讓肉體沉溺于玄幻世界之中。經濟全球化帶給世人一個美麗的謊言——幸福源于物質豐腴。

在此美麗謊言下潛伏著四個危機:一是發(fā)達國家教會了落后地區(qū)人民如何消費，盡情享受物質豐腴帶來的滿足感，卻沒有教會他們如何去生產;二是無限放大資本、科技在創(chuàng)造物質財富過程中的絕對作用，有意無意地遮蔽人文關懷和人本主義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三是認為認同“西方”即認同“現(xiàn)代化”;四是誤認為歷史是一切貧窮的根源，提出忘記歷史，未來才是幸福的。以上四個危機帶給落后地區(qū)的現(xiàn)實生活詰難是:第一，一個只會消費不會生產的國家，容易產生經濟依賴性，消費帶來的物質欲望膨脹容易導致奢侈消費和炫富惡俗，人將異化為消費工具，從而導致消費主義;第二，夸大金錢在物質財富創(chuàng)造中的作用容易導致拜金主義，過多地渲染科技的絕對作用，容易產生工具理性和技術官僚主義，人本主義面臨消解的可能;第三，現(xiàn)代化建設過程中的“西學中用”越來越被“西化”所消解，文化媚俗與崇洋媚外滋生;第四，歷史面臨嚴峻考驗，以反傳統(tǒng)、反主流為特質的后現(xiàn)代主義思潮在青年中流行。一個美麗謊言，外加四個危機與四種現(xiàn)實詰難，一起困擾著富裕起來的中國人;然而更大的挑戰(zhàn)隱藏其后，這就是文化危機。歷史得不到應有的尊重，文化得不到真正的傳承，經濟全球化背景下，經濟發(fā)達所助威的“文化強勢”正在襲來，淹沒在消費主義、拜金主義、技術官僚主義、文化媚俗、后現(xiàn)代主義混雜而成的大染缸中的民眾，會“因為經濟”而“認同文化”，文化危機凸顯出來。

(二)文化回歸:從“否定自我”到“尋找自我”

文化危機的成因有兩個維度:一是獨立文化范式內部的文化困境帶來的詰難;二是比較視野下的不同文化范式之間的較量。顯然我們談的文化危機是基于第二個維度下的文化危機。清末，英國的堅船利炮打開了中國的封閉之門，一場中西不同文化范式下的“文明沖突”開始上演，正如萬俊人所言:“經濟全球化與多元文化的地方性或差異性之關系的基本性質，首先是遭遇性的沖突和緊張，而非想象性的共生和融合，在文化價值層面尤其如此。這種沖突和緊張首先是由各文化傳統(tǒng)自身的根源性差異所決定的。”[4]可見，文明因為各自文化傳統(tǒng)自身的根源性差異而首先發(fā)生沖突與緊張，而這種沖突與緊張不僅僅局限于文化領域，還夾雜著經濟、軍事、政治等手段。在心理預期上，雖然文化本無優(yōu)劣高低之說，但當我們在諸多方面完敗之后，近代中國開始學習西方，“師夷長技以制夷”的魏源、“中體西用”的洋務派、“三權分立”的孫中山，就是例證?！跋蛭鞣娇待R以自強”成為響亮的口號，新文化運動所倡導的“德先生”和“賽先生”以及隨后的學生運動中，儒家作為正統(tǒng)思想之本被抨擊，自此“反傳統(tǒng)、反主流”成為革新必選之路。

近代以來，我們在文化上遇到的問題無異于邯鄲學步。錢穆談道:“我們國家在近幾十年來遭受到種種困厄災禍，其最大原因，正為國人失卻自信，不自尊重，把自己文化傳統(tǒng)看得太輕了，甚至對自己文化產生一種輕蔑而排斥的心理。”[5](P2)這種不自信、輕蔑的心理十分危險，國人因為這種心理在文化上否定自我。就單個“人”而言，文化上否定自我等于失去了靈魂和存在之“根”;就整個“群體”而言，文化上否定自我等于失去了民族特性。這種國人“文化品格”的消解危機給我們生活帶來諸多問題，經濟主導祛魅了文化導致人的價值危機和精神家園失守，唯利是圖導致日益嚴重的“信任危機”。從“樓脆脆”到“易糞相食”對良知的拷問等，文化缺失帶來的群體“不安全感”促使國人不得不反思自我，反思問題到底出在何處?其實梁啟超在百年前就呼吁“以界他國而自立于大地”的民族文化才是立國之本。如今，富裕起來的國人開始追求生活質量，不斷探索如何活得有尊嚴、感到幸福，在此強烈的情感下，找回“以界他國而自立于大地”的民族文化，找回文化上的“人”本身的實踐已開始?！扒嗷ù涩F(xiàn)象”所踐行的正是國人經過文化詰難后的一種文化上自我尋找，從文化上“否定自我”到文化上“尋找自我”，回歸民族、尊重傳統(tǒng)之勢正在形成。

正是由于文化的民族性特質，近代以來西方文明成為世界文化市場的強勢力量，在經濟全球化的浪潮中，借助于經濟發(fā)達所帶來的得天獨厚優(yōu)勢而頻頻在其他文化區(qū)域內制造“文明沖突”，中西文化沖突就是例證。在文化沖突中，我們面臨著是弘揚“國學”、還是“中體西用”、甚或是“香蕉人”的抉擇;但全球視域下文化融合已是不爭的事實。但是，相互借鑒與融合的前提是自我的“存在”，絕不是民族性的“消解”。

(三)文化傳承中的文化認同

“任何一個國家民族，它能綿延繁衍，必有一套文化傳統(tǒng)來維系，來推動。”[5](P2)如果一個國家放棄、輕視自己的民族文化而專門去學習他國文化是沒有前途可言的。在幾千年的歷史長河中，中華民族已形成自身獨特的文化范式，它具有三個主要特質。一是中國文化重視血緣。中國是一個“家國同構”的社會組織模式，家是國的起點，國是家的擴展;而家是建立在血緣基礎之上的，血緣是維系家牢固不破的紐帶，在此基礎上，孟子建構起傳統(tǒng)文化的“五倫關系”。二是中國文化重視情感。重視情感并不代表沒有理性，只是中國文化的理性是情理，“合情”才“合理”。在中國，“合法”的事不一定“合情”，因而很多人即使做了“合法”的正確的事，也會因為不“合情”而理虧，感到“難為情”?？鬃泳驼J為當父子中任何一個人做了錯事，犯了“法”，“父為子隱，子為父隱，直在其中矣”[6](P363)，父子不應互相揭發(fā)，因為這有悖于父子情感，親親相隱才是最可取的“直”。這一點看似與現(xiàn)代法治觀念背道而馳，但在崇信孝悌倫常的中國，具有重要影響。在中國解決矛盾時，情感的調節(jié)作用是不可或缺的。三是中國文化重視入世。入世是相對于道家的避世和佛教的出世而言的，入世是儒家所倡導的生活理念，是一種十分積極的人生態(tài)度和處世哲學。儒家重視“家”的實體作用，由家及國;因而儒家提出“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個體總是從自己做起，首先在家這個實體中有所作為，緊緊圍繞“孝”和“悌”兩個途徑向“家”發(fā)出積極信號——“齊家”不是終點，而是起點，是為今后走向社會、報效國家而準備的。一個能“孝、悌”之人定能對國“忠、勤”，入世文化是積極的，對社會是有益的，只有人人爭相努力上進，積極入世，社會才可得良才而進步。

四、結語

血緣、情感、入世，中國文化的這三個主要特質相互聯(lián)系、相互促進，形成了中華民族的文化范式。這一文化范式經歷幾千年發(fā)展，已變得十分深厚、博大精深、邏輯縝密;更重要的是她已經深深植入中國人的心中，牢不可拔，與人的生命融為一體。從血緣來說，瓷器即china與中國即China一致，可謂一脈相承，不分彼此;從瓷器的發(fā)展史看，它與中國文化的形成與發(fā)展保持一定的同步性，“青花瓷現(xiàn)象”所反映的血緣基因正是民族文化的胎記和象征，更是國人文化認同的邏輯起點。從情感來說，青花瓷是中華民族精神文化的寄托，無論是達官顯貴還是百姓人家，日常生活中都離不開青花瓷器，青花瓷如同“帶有感情意味的實物”一樣融入千家萬戶，成為中國人的情感寄托與表達。從入世來說，青花瓷的成長史就是一部中國人的奮斗史，也是儒家所倡導的積極入世態(tài)度的一種體現(xiàn)，更是歷代中國人奮發(fā)圖強的文化支撐力，所以青花瓷中千奇百態(tài)的圖案所表達的人文意境也多是積極入世的。由此可以說，現(xiàn)代人選擇青花瓷作為文化回歸與認同的顯著符號，正是對瓷器積極向上的人文意境的一種認同與期待。

瓷器是中國對世界文化的杰出貢獻，青花瓷更是中國名瓷中的一朵奇葩。近代以來，在比較文化視野下，國人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文化危機，曾經的迷茫與自我消解并沒有改變國人的文化基因;相反，國人越發(fā)感受到尋找文化上自我存在的緊迫性。如果說文化回歸是國人的“回頭路”;那么文化認同則是國人在尊重傳統(tǒng)文化前提下的一種文化傳承;因為認同本身就是一種接受，認同越深，接受就越多，那么文化傳承就越迫切。文化得以傳承，文化方能復興，國家民族才有希望和前途，世界民族之林才會不斷發(fā)出中國的聲音。

[1]高岳．青花瓷的二百年:中葡文化交流的歷史流程[J]．長春師范學院學報，2003，(3)．

[2]吳自立．19世紀美國中國風——“中國瓷”的文化影響[J]．世界美術，2009，(2)．

[3]張檸．青花瓷美學的終結與再生[A]．陳雨前，江華．景德鎮(zhèn)陶瓷文化產業(yè)發(fā)展報告 [M]．北京:中國出版集團，2010．

[4]萬俊人．經濟全球化與文化多元論[J]．中國社會科學，2001，(2)．

[5]錢穆．中華文化十二講[M]．北京:九州出版社，2012．

[6]李澤厚．論語今讀[M]．北京:三聯(lián)書店，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