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玉丹
傳統(tǒng)中式菜英譯的翻譯創(chuàng)造性
施玉丹
(韶關(guān)學(xué)院外語學(xué)院,廣東韶關(guān)512005)
傳統(tǒng)的中式菜名英譯中翻譯存在詞不達意、亂譯及文化缺失等現(xiàn)象。結(jié)合中式菜品的歷史文化背景與烹飪方法,在英譯中運用創(chuàng)造性翻譯,既不破壞原文信息和形式,又可以修正不符合譯語習(xí)慣的詞句及語序,避免中式菜名的誤譯亂譯。
創(chuàng)造性翻譯;中式菜名英譯;翻譯方法
無論是何種翻譯——散文翻譯、科技翻譯或是詩歌翻譯,翻譯方法的選擇尤為重要。不同的文體類型,在詞匯上、語法上甚至是修辭上都有自己突出的特點。而譯者在應(yīng)對不同的原文,也需要對癥下藥,進行有針對性的翻譯。傳統(tǒng)的翻譯策略大都局限在語言層面上,遵循著“忠實”、“直譯”、“意譯”或者“音譯”的翻譯原則。但在中式菜名的英譯中,往往失真失效。
(一)詞不達意
不少中式菜名背后都蘊藏著一個故事,通常給翻譯帶來一定的挑戰(zhàn),倘若譯者秉著忠實于原文的原則進行翻譯,翻譯出來的譯名則往往讓人摸不著頭腦。比如家喻戶曉的廣東“老火靚湯”就有著千奇百怪的英譯名:“the old fire soup”、“the doublestewed soup”以及“slowly cooked soup”等,從結(jié)構(gòu)上看,第一種譯法將“老火靚湯”里的每個關(guān)鍵字都按部就班地譯出,第二種和第三種譯法加入了湯在熬制過程中的工序,似乎合情合理,但這三個譯名在傳播中華飲食文化尤其是宣傳廣式湯品文化上不免有些缺失了,菜名的翻譯必須提升到以人類文化交流為目的的立足點上。又如“驢打滾兒”又稱“豆面糕”,是老北京有名的傳統(tǒng)小吃之一,因為最后的制作工序需要裹上黃豆面,就像郊野的野驢撒歡打滾兒時楊起的陣陣黃土,因此而得名。若不知情,“驢打滾兒”的英譯名也會漏洞百出。甚至在一些比較高級的餐館菜單上,也存在讓人忍俊不禁的譯名,比如“蛋黃獅子頭”就有“egg yolk on the lion’s head”或者“the lion’s head with egg yolk”,這樣的譯名著實讓人浮想聯(lián)翩;還有“醉蟹”被譯成“drunk crab”(喝醉酒的螃蟹)。顯然,傳統(tǒng)的“忠實”、“直譯”、“意譯”或者“音譯”等翻譯原則是不宜直接適用于中華美食英譯的。
(二)亂譯
不少餐館雖有雙語菜單,但在譯名上也是委曲求全,更是讓外國人無所適從。比如“上湯云吞”就有人譯成“Top soup cloud swallows”,這樣的硬譯、死譯一看就是行不通的。所謂的“上湯”指的是雞湯加豬骨或肥肉放入鍋內(nèi)一起熬而形成的湯。最簡化的譯法就是“chicken soup”或是“soup”。而隨著全球掀起的“中國文化”熱潮,許多中國食物,特別是具有中國特色的傳統(tǒng)食品,漸漸以音譯的方式進入了英語詞匯,“云吞”或“餛飩”(Wonton)就是其一,還有炒面(fried noodles)的英譯名“chow mein”、豆腐(bean curd)的譯名“tofu”等。再如“夫妻肺片”被譯成“Husband and Wife’s lung slice”(丈夫和妻子的肺切片)和“童子雞”——Chicken Without Sexual Life(沒過過性生活的雞),這些望文生義的錯誤翻譯實在讓人瞠目結(jié)舌。
(三)文化傳播上的缺失
中西方有著不同的飲食文化和習(xí)慣,在食物的選擇、烹飪方法上大相徑庭。大多數(shù)中式菜名還無法在英譯時找到對應(yīng)的詞,所以必然會在文化的傳播與文化交流上產(chǎn)生許多問題,有時甚至?xí)鹫`解。像前面所提到的“驢打滾兒”,就有人直譯成“rolling donkey”(打滾的驢);“清蒸白玉”被譯成“steamed white jade”;也有把“佛跳墻”直接音譯成“Futiaoqiang”或“the Buddha Jumps over the Wall”的,外國人看了這樣的翻譯,實在很難將其名與其食材聯(lián)系起來,暫且不說有多么不恰當(dāng),僅在文化的傳播上就已經(jīng)給中華美食的形象及內(nèi)涵造成了不良影響。
作為中華傳統(tǒng)文化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中式菜名英譯確實需要進一步的規(guī)范和改進,譯者在菜譜翻譯過程中應(yīng)該深入了解菜品命名的依據(jù)、背景和某些傳統(tǒng)食物的象征意義,多結(jié)合各種菜式的由來、民俗等方面的內(nèi)容,傳遞中華美食的傳統(tǒng)文化。
(一)翻譯的“前世今生”
“譯”的歷史,與語言產(chǎn)生的歷史一樣久遠,“從各地的原始人類開始以不同的語言作為工具進行交流的那一天就開始了?!保?]翻譯究竟屬于何種性質(zhì)的活動,可以說是不一而足。
《現(xiàn)代漢語詞典》中把翻譯定義為:“一種語言文字的意義通過另一種語言文字表達出來?!保?]翻譯是語言文字之間的轉(zhuǎn)換,這與J.C卡特福德對翻譯作出的理解不謀而合。E.A奈達對翻譯給出了更為深刻的定義,除了要求原語信息與接受語信息意義上的對等之外,其次要求接受語的風(fēng)格盡可能地貼近原語的風(fēng)格。奈達與譚載喜的翻譯思想也有些相似,后者認為“譯語中應(yīng)用最貼切且最自然的對應(yīng)語呈現(xiàn)原語的信息,首先是語義,其次是文體?!保?]
實際上對翻譯的定義遠不止這些,不同的翻譯家及學(xué)者對翻譯的理解有著不同的見解。作為西方翻譯理論領(lǐng)域的另一新的學(xué)派——文化學(xué)派,其核心代表人蘇珊·巴斯內(nèi)特與安德烈·勒菲弗爾在《翻譯、歷史與文化》中正式提出翻譯研究的一個新的發(fā)展方向——翻譯研究的文化轉(zhuǎn)向。勒菲弗爾認為,在進行翻譯活動時應(yīng)加以考慮文化及歷史因素、樹立文化意識,并重視文化在翻譯中的作用。這一新的觀點對過去翻譯研究一向局限在語言學(xué)理論的現(xiàn)象以重重的一擊,的確,語言作為文化的載體,而翻譯又作為不同語言之間交流的介質(zhì),各個元素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從這點上看,翻譯活動離不開文化性和歷史性。
自譯者在翻譯實踐過程中的作用得到肯定之后,翻譯研究的視角慢慢轉(zhuǎn)向了譯者的主觀能動性以及譯者在翻譯活動中的“顯身”與“隱身”。自然,翻譯研究這時早已超越了語言學(xué)的范疇,不少學(xué)者開始關(guān)注譯文的美感以及藝術(shù)性,翻譯作為語際間的活動已不再是時代的主題。譯者在將不同語言進行輸出輸入時,不僅是從事著簡單、單調(diào)的語言轉(zhuǎn)換活動,更多的是扮演著與原作者一樣的角色——將完美的作品獻給讀者。譯者所需要考慮的遠不僅僅是語言的分析與語言的邏輯性。這無疑是將翻譯的理論推向了一個嶄新的高度——萌生了翻譯研究的文藝學(xué)派。
(二)“創(chuàng)造性翻譯”概述
郭沫若曾說:“翻譯是一種創(chuàng)造性的工作,好的翻譯等于創(chuàng)作,甚至還可以超過原作?!保?]
從語言層面上講,翻譯活動似乎是源語與譯語之間的轉(zhuǎn)換過程,但這只是翻譯的表面特征。翻譯不僅是改變原作的語言外殼,其實質(zhì)應(yīng)當(dāng)從創(chuàng)造性原則去探索[5]。翻譯既是一項跨文化的人類活動,又是一項富有創(chuàng)造性的活動,譯者在譯作中可以充分發(fā)揮其創(chuàng)造性。當(dāng)然也曾有人以“戴著鐐銬跳舞”來形象地比喻譯者及他們的工作,來說明譯者在“創(chuàng)作”的過程中會受到原作以及原作者許多因素的限制。謝天振(2005)就曾在他的《譯介學(xué)》中從創(chuàng)作心理學(xué)的角度剖析文學(xué)翻譯的兩個階段——分析與綜合。他認為,在分析階段譯者只是一個普通的讀者,研讀原作品,而當(dāng)譯者進入綜合階段時——翻譯過程,他就自然而然地成為了另一部作品的作者[6]。換句話說,他可以“戴著鐐銬”進行創(chuàng)作,而“鐐銬”便是翻譯過程中需要顧及的諸多因素,比如,語義、風(fēng)格、歷史、文化等。
“創(chuàng)造性翻譯,指的是在不損害原文信息的前提下,不拘泥于原文,對原文不符合譯語習(xí)慣的詞句、語序進行必要的改造和調(diào)整,以便更好地服務(wù)于讀者。”[7]
(三)創(chuàng)造性翻譯與中式菜名的英譯
《美食譯苑——中文菜單英文譯法》規(guī)范了中式菜品英譯的翻譯原則,對食物與佐料的搭配、食物與烹飪方法、食物的形狀、食物中涉及的專有名詞和中國的傳統(tǒng)食品給出了一些針對性的譯法原則。比如“泡椒鳳爪”中有兩個名稱需要譯出——泡椒與鳳爪,《美食譯苑》提供的譯名“chicken feet with pickled pepper”[8]可謂十分形象和貼切。泡椒屬于川菜中特有的調(diào)味料(seasoning),而且是經(jīng)過腌制而成的,已經(jīng)不是辣椒本來的模樣,所以在翻譯時考慮到了“腌制”這道工序,與此同時也向外國人傳遞了“泡椒鳳爪”的烹飪方法;又如被譯成“Husband and Wife’s lung slice”(丈夫和妻子的肺切片)的“夫妻肺片”,如不將“肺片”的來歷追本溯源的話,看菜單的外國人也許永遠也不會點這么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菜品。“肺片”的原材料實為牛舌、牛心、牛肚等,并非牛肺,這些原材料在當(dāng)時都比較低廉,所以被稱之“廢片”,而“廢”又與“肺”同音,后來由于“廢片”實在不悅耳,便改名為“肺片”,所以“肺”并非“l(fā)ung”,而是牛雜?!癝liced Beef and Ox Tongue in Chili Sauce”[8]的譯名把菜品的原材料、配料以及制作方法表達了出來,同時也不失其翻譯的創(chuàng)造性。
與過去的菜名翻譯相比較而言,現(xiàn)在大多數(shù)菜譜翻譯更突顯了其創(chuàng)造性,在傳播中華美食文化的同時,也增添了不少幽默和趣味。比如《美食譯苑——中文菜單英文譯法》中“童子雞”的錯譯“Chicken Without Sexual Life”正名為“Spring Chicken”[8],不僅體現(xiàn)了雞的年齡特征,而且不乏創(chuàng)意。還有廣受素食主義者喜愛的“田園素小炒”譯為“Vegetarian’s Delight”[8]讓人耳目一新,也讓外國素食主義食客一目了然。
(四)創(chuàng)造性翻譯與中式菜名的英譯方法
創(chuàng)造性翻譯并不是完全擺脫原文的種種限制而進行的。作為翻譯活動的承擔(dān)者,譯者在再創(chuàng)作的過程中也受到表達方式和文化差異等因素的約束。當(dāng)然,譯者在翻譯過程中發(fā)揮其主觀創(chuàng)造性也必須是建立在理解和正確詮釋原文的基礎(chǔ)上,把握好再創(chuàng)作的度,不隨意虛構(gòu)、添油加醋。恰到好處的創(chuàng)造和創(chuàng)意可以增添譯文的美感和語言的藝術(shù)力。
中華美食包羅萬象,菜的命名濃縮了各地的特色和烹飪方法的精華,許多菜的取名頗有講究,富有藝術(shù)性和象征意義,包含著豐富的文化氣息,若棄菜名的來龍去脈于不顧,直接翻譯,無疑會對弘揚中國的飲食文化造成阻礙。因此,應(yīng)對不同的菜式分門別類,針對不同菜式的特點,可歸納為以下幾種翻譯方法:
1.音譯加注。這一翻譯方法主要針對具有傳統(tǒng)風(fēng)味的中華美食,比如,元宵——“Yuanxiao”(made of glutinous rice flour and eaten at Lantern Festival);油條——“Youtiao”(fried dough sticks);餃子——“jiaozi”(dumplings);包子——“baozi”(stuffed bun)等。音譯加注法一方面可以保存?zhèn)鹘y(tǒng)中華美食的特色,另一方面也拓寬了中華文化走向世界的道路,使外國人進一步了解中國的飲食文化。
2.變通直譯。傳統(tǒng)意義的直譯法是既須保持原文的內(nèi)容、又須保持原文的形式的一種翻譯方法。然而用于中式菜名的英譯中,這已不能適用;變通直譯法是指在保持原文內(nèi)容的基礎(chǔ)上,對其形式作出一些變動,如增加連接詞、搭配恰當(dāng)?shù)慕樵~、詞類轉(zhuǎn)換等,使譯文更為流暢、自然。
英語介詞雖是一類小詞,但其作用卻不可小看。離開了介詞的銜接和過渡,詞語或短語的組合則極可能無法表達清楚。這正如一道菜的搭配,離開了輔料或配料,這道菜也就不會色香味俱全了。因而,在中式菜名的英譯上,介詞尤為重要,它的存在不僅涉及到菜的主料、配料,有時甚至涉及到烹飪方法和裝食物的容器。如“椒鹽排骨”中就涉及到兩個關(guān)鍵詞——“椒鹽”與“排骨”,而且椒鹽排骨的特色在于排骨上裹了一層椒鹽,所以用一個介詞“with”(用以某物填充、覆蓋之意)來連接兩個關(guān)鍵詞也合乎情理,即“pork spareribs with pepper salt”。再如家常菜中的“地三鮮”是由茄子、土豆和青椒三種蔬菜煎炒而成,英譯名“Sautéed Potato,Green Pepper and Eggplant”[8]就巧妙地運用了“and”作為連接詞,雖簡單,倒也合適;再者,一個法語詞“Sautéed”(煎、炒)道盡了整道菜的烹飪方法,讓人一目了然。湖南的名菜“剁椒魚頭”精在這個“剁”字,而英語中“chop”一詞就有“剁碎”的意思,那么“Chopped chili pepper”就可以表達“剁椒”的意思了,而這道菜魚頭是被剁椒覆蓋著的,所以便可譯成“Steamed fish head with chopped chili pepper”,其中“steamed”(蒸、煮)為這道菜的烹飪方式。
3.自由譯法。自由譯法主要強調(diào)譯語與原語之間有著相對獨立的文化體系,此外,自由譯法還能夠體現(xiàn)出本民族的語言特征。但是,自由譯法并不是與原文的內(nèi)容背道而弛或是完全脫離原文內(nèi)容的限制,而是在理解、消化原文內(nèi)容的基礎(chǔ)上用更適合譯語的語言習(xí)慣表達出來。
中醫(yī)強調(diào)養(yǎng)生,通過各種方法幫助人體延年益壽。簡單說,養(yǎng)生即保養(yǎng)生命之意。但在英語中,沒有與之直接對應(yīng)的詞。比如“養(yǎng)生粥”的翻譯,不同的地方熬“養(yǎng)生粥”會使用不同的食材,有的加山藥、枸杞;有的加百合、蓮子或紅棗;如此,對食材的拿捏和把握便無法到位了。但“Nutrition congee”(營養(yǎng)粥)看似可基本傳達“養(yǎng)生”的奧妙,也似乎有些“神似”。再如“扒四寶”的英譯名“Sautéed four delicacies”[8]也恰將“四寶”譯得傳神。
中式菜名在翻譯過程中確實遇到許多挑戰(zhàn),而單一的翻譯原則已不再適用于這博大精深的中華飲食文化,翻譯中式菜名時應(yīng)多加入“創(chuàng)意”,使其真正成為一種創(chuàng)造性活動,而不僅僅是一種介質(zhì);同時,菜名的翻譯也應(yīng)視其歷史、文化等因素作出合理靈活的“創(chuàng)作”,避免畫蛇添足、望文生義。
[1]陳???中國譯學(xué)理論史稿[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0.
[2]社會科學(xué)院詞典編輯室.現(xiàn)代漢語詞典[M].北京:商務(wù)印書館,1996.
[3]譚載喜.西方翻譯史淺談[J].翻譯通訊,1985(7):36-39.
[4]郭沫若.論文學(xué)翻譯工作[M]//翻譯研究論文集.北京:外語教學(xué)與研究出版社,1984.
[5]列萬·加切奇拉澤.文學(xué)翻譯與文學(xué)交流[M].蔡毅,譯.北京: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1987.
[6]謝天振.譯介學(xué)[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5.
[7]姚寶榮,韓琪.旅游資料英譯淺談[J].中國翻譯,1998(5):27-30.
[8]趙會民.美食譯苑——中文菜單英文譯法[M].北京:世界知識出版社,2012.
Creativity in C-E Translation of Traditional Chinese Dishes
SHI Yu-dan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Shaoguan University,Shaoguan 512005,Guangdong,China)
With an extensive and profound history,China’s food culture embraces a variety of world-famous cuisine dishes.The application of traditional translation strategies in C-E translation of some Chinese dishes can no longer satisfy translation needs.It is more likely to cause problems such as misunderstanding,misinterpretation and cultural vacancy.In order to translate names of the Chinese dishes into English in a more appropriate and correct way,creativity in translating is much more workable as it can make necessary adjustment to word choice, diction and expression on the one hand,as well as avoid mistranslating on the other.
Creativity in translating;C-E translation of Chinese dishes;translation principles
H315.9
A
1007-5348(2014)03-0096-04
(責(zé)任編輯:明遠)
2013-12-11
施玉丹(1973-),女,廣東韶關(guān)人,韶關(guān)學(xué)院外語學(xué)院助教,碩士,主要從事翻譯理論與實踐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