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欣越：車

顧欣越

那一年的雨季，我坐在車上，漸行，漸遠(yuǎn)……

漫步在喧囂的城市里，看見的全是來往的車輛。它們很快，真的很快，可我卻還懷念牛背上的日子……

小時候，我獨自和奶奶生活，爸爸媽媽都在外地打工，很少回來看我。還記得，家門前的梨樹下拴著一頭牛，至今不知道奶奶給它取了什么名字。若真要問我它叫什么，我只能說“牛車”，至少我每次都是這么喊的，那牛也很是順從我。

喚那牛為“牛車”是奶奶的主意，那時鄰院大妞的爸爸送了她一輛小自行車。準(zhǔn)確點說是四個輪子的那種，前面一輛輪子，后面有三個輪子。她便常在我眼前顯擺，還總是不借給我玩。有點眼紅的我跑到奶奶面前大吵大鬧，直喊要車車。奶奶開始沒有理睬我，可見我吵個沒完快急哭了她才湊到我面前，說：“急啥，臭囡囡，要車咱們家也有啊?！蔽乙幌伦影察o了下來，嘟著嘴問奶奶車在哪？奶奶瞇著眼笑了笑，牽著我的手來到院子里，指著那頭牛，我只是傻傻地看著，不禁一陣欣喜，認(rèn)定了它就是牛車。但事后又反應(yīng)過來，只要奶奶拍拍手，不管說的是什么，那牛都有反應(yīng)。可是這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反正，它已經(jīng)是我的車車了。奶奶又牽著我到車車旁邊，把我抱起來想讓我坐在牛背上?？晌覜]穩(wěn)住，一不小心趴在了牛背上，嚇得我閉上了雙眼，兩手抓住了牛身上的毛不放，若是別的牛一定疼得動來動去了，待我慢慢睜開眼，發(fā)現(xiàn)奶奶笑個不停。她說道：“囡囡怕啥，它是你的車車啊。”我一想，不禁樂了，也愛上了我的車車。趴在它背上，格外溫暖。我一個打滾，躺在了它的背上，陽光照射在身上，我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奶奶則拿了把搖椅，在院子里織毛衣。

后來，我每天都會解開車車被拴在樹上的繩子，讓奶奶把我抱上牛的背，我拍拍它的背，它便會一步一步朝河邊走去，不得不說，它很有靈氣。而奶奶就跟隨在我們身后，坐在牛車上，很慢，不顛，趴在它的背上，感受鄉(xiāng)間小路的氣息，感覺很溫暖。到了河邊，我雙手撐著牛背跳了下來，還不忘輕撫它的毛表示感謝。然后，把車車栓在河邊柳樹上，我看著它安詳?shù)爻圆荩致犞棠讨v著農(nóng)家的故事，那真是我，最美的時光……

七歲那年的夏天，外面下著暴雨，我趴在窗邊向外張望，忽看見遠(yuǎn)方一輛車向我們院子駛來。我忙讓奶奶來看，奶奶低聲說道：“你爸媽來了。”那話里，有一份我讀不懂的失落。后來我才知道，那車，是來接我的，接我到城里讀書的。爸媽只停下來吃了午飯，便叫我向奶奶告辭。我看著奶奶不知道說什么，只是一個勁地哭，奶奶看了我，罵了句：“臭囡囡，就知道哭！”便轉(zhuǎn)過身去了。媽媽牽著我上了車，車越行越遠(yuǎn)，我忍不住回頭看，看見了奶奶，還有“車車”，淚再次止不住地流下……

依舊懷念有奶奶的童年，有“車車”的鄉(xiāng)間，而一輛私家車使我離這些越來越遠(yuǎn)，但我不怨恨，我知道，這就叫“成長”，成長中總會舍去一些什么……

（指導(dǎo)老師：張 潔）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