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把杜皓的作品放在“創(chuàng)意攝影”這種命題下同樣合適,(且不說為何,如何定義“創(chuàng)意攝影”),不過他這些照片全用物件的形式來表現,我們就囫圇的放在這里,并告訴自己,靜物并不只是拍攝放在那里的一些物件,也可以是這樣的東西,這樣一來,他這些看似公益廣告的東西很有意思。對其中幾分是拍,幾分是做,基本無所謂,只覺得他弄的這些東西雖然是概念的圖解,但訴求很有身體性,有痛感。
大殺器之毒膠囊:拐彎抹角的想法
靈感來源于前段時間的一個膠囊是皮鞋做的新聞。毒膠囊吃了不是治病而是致病,但是死如何表達呢?一具尸體的圖片就能叫做死,但是就像說相聲,抖包袱遠比直白來得有意思,所以嘗試做一點點改變,逆著這個思路來,想想是什么殺死了你?刀、槍、火箭彈還是原子彈?當然,膠囊更像子彈,你也可以想死亡既是沒有呼吸、是躺在棺材、是寫著墓志銘的墓碑,總之,不要直白的表達,給觀眾有解讀的樂趣。
中國式過年:不可遏制的同感(右圖)
這張圖是在過年想到的,標題很長:中國式過年——燒錢只能聽個響,甚至還用驚動了破折號,之所以長,是要表達的東西太多。首先是中國式的過年,其次是燒錢,然后是聽個響,我想幾乎每個在中國過年的人都明白過年花錢如流水的感覺,煙花爆竹聲中禮尚往來,大魚大肉里的人情世故,最后就聽嘭得一聲,年過完了,錢沒了。這幾點同時在一個畫面中,觀者會有不可遏制的同感,這也是雙關語為什么那么有趣的原因。
Q:你的工作似乎與攝影無關?
A:工作與攝影當然無關。如果說攝影是一個漂亮的姑娘,業(yè)余玩攝影就像與她戀愛,誰都無法忘懷第一次按下快門那種觸電的感覺,而把攝影當工作,就像整天和她糾結于柴米油鹽醬醋茶,生存的煩惱扼殺了浪漫、創(chuàng)意和靈感,剩下的只有沒有靈魂的咔嚓而已。
Q:這些照片始于何時?
A:2010年花1900塊買了一臺二手的EOS 400D,之后幾乎拍過所有題材,但是沒有找到能自由表達想法的方法。也許是工科出身的緣故,我無法把觀點表達得很現實,我需要一種更強的想象力?,F實是有局限性的,你只能去等待和尋找,必須借助客觀存在的事物,這就好像你雙膝跪在上帝面前,求他賞賜一些美妙的圖景。除非,做自己的造物主。
Q:你似乎對擺弄物件的拍攝,對光線,形狀,物件的狀態(tài)這些元素所組合的可能性更在意。
A:你也許用盡一天的時間穿過古老的弄堂,在某個未知的時刻遇上光線、角度都完美無比的畫面,但是我更喜歡在黑暗的房間里擺弄物品和光線,讓光線窮盡物體的每一寸美。這兩者就好比戲劇與生活,生活給你平淡安穩(wěn)的不期而遇,而戲劇給你從未見過的異想天開。“精于心,簡于形”是我很喜歡的一句廣告詞,簡單的物件,花費了我十足的精力。我?guī)缀踔挥脙膳_臺燈和一個窗戶作為光源,沒有三腳架但是有快門線,因為三腳架只能給你某幾個晦澀角度,而我更信賴手臂和眼睛的合一,當然當手作為架子時,就只能用腳來控制快門線了。而拍攝對象也大都是身邊的小東西,從看似平庸無常的作業(yè)本到礦泉水瓶,都是能啟發(fā)靈感的東西。限制你的永遠不是器材和題材,是擁有想象力的勇氣。
Q:后期的功夫是如何練就的?
A:完全自學,憑著興趣和悟性,從用鼠標把每個工具都翻箱倒柜地玩弄一遍,到模仿各類自己覺得好看的照片,再到現在游刃有余地表達想法,我大概用了六年的時間,幾乎沒有看過任何后期的書籍和教程,大部分時間都在不斷地做錯和重來,但是一切所走的彎路都不會是無意義的,這也許不能讓你很快學會一件東西,但是從中能明白自學和思考的方法,而這個方法能讓你更快地學會更多的東西。就像西天取經,真經不在西天,而是十萬八千里的每一步。
Q:如果是“命題作文”,你覺得還有把握做好嗎?
A:大部分的想法都是洗澡、吃飯、如廁時候自己竄出來的,也許一天有四五個,也許一個月也沒有一個,再刨掉一些可能要到月球上拍的天馬行空的臆想,所以我的產量很低,但是所拍的一切都是摯愛,我甚至會半夜睡眼惺忪醒來,仔細回味當天的拍攝,對著電腦露出滿意的傻笑,然后帶著對自己無比的崇敬倒頭就睡,所以說沒有一點精神病一般是做不好事情的?!懊}作文”很難,但我很有把握,只是怕出題人沒耐心,就像你想讓李白寫一首關于月光的詩,把他綁在柱子上抽他十幾個回合,噴出來的只有血沒有詩。應該給他一間疑是地上霜的小屋子,一斗詩百篇的美酒,也許在他醉臥憑欄的某個時刻,靈感就會自己來敲門的。
Q:你的思維方式很有商業(yè)潛質,有一些商業(yè)合作了嗎?
A:有,和一些知名的公司合作過幾次,雖然報酬還不錯,但總是讓人便秘失眠?,F在我和朋友成立了“皮賽工作室”,以更加正式的態(tài)度經營,而不只是玩攝影。
Q:你對敘事性影像的拍攝,比如拍個人或是事兒,感興趣么?
A:把握瞬間是攝影的魅力所在,但我覺得用相機闖入陌生人的生活是不太禮貌的,而且一切的解讀都是偽命題,你只是定格了某個片段,一個只有側面美麗的女孩,一條只有早上才有耶穌光的小路,攝影只是美妙的謊言罷了。
所以我更傾向于拍家人和朋友,那些與你有關的每一個瞬間,無論平淡或是偉大,照片讓你穿越時光,去見你還未去世的祖母,未曾老去的父親,乳臭未干的自己。回憶是最美好的,用別人的故事感動另外一群人,不如講自己的故事感動自己。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