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究女性導演電影中的性別色彩
——以“半夏的紀念學生影像作品展”獲獎作品為例

李 惟 （西南大學新聞傳媒學院2012級廣播電視編導系 400715）

隨著中國電影業(yè)的不斷發(fā)展，越來越多優(yōu)秀的女性導演加入到電影的行列并取得驕人的成績，例如中國香港許鞍華（代表作：《投奔怒?！罚?、李玉（代表作：《觀音山》）、徐靜蕾（代表作：《杜拉拉升職記》），趙薇（代表作：《致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等，她們賦予電影奇妙的、浪漫的、細膩的鏡頭語言，同樣也增添了電影的性別色彩。

為了培養(yǎng)新一代影視專業(yè)女大學生的導演能力，提升她們的技術水平，給她們更廣闊的平臺，成為中國電影女性導演的后備軍，“北京國際大學生電影節(jié)之福特單元”特設性別關注特別榮譽獎、福特女性導演新銳獎來鼓勵新一代年輕女導演在電影上的杰出表現(xiàn)。優(yōu)秀影片《不遇》《一九九九》《回家過年》等獲得重要獎項。

《不遇》半夏苦味

由中國大學生王思怡導演的影片《不遇》講述的是一個外地的女孩來到上海打工，無意中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恰逢男朋友生日，本打算給他驚喜，卻因他做地下假幣交易被抓捕，驚喜不成，反而讓他倆的感情走到崩潰的邊緣的故事。

一、主題明確，具有現(xiàn)實意義

該片以獨特的女性視角，主題明確，生動形象地刻畫了一個在上海的外地打工女性命運的悲劇，描寫小人物在大城市的辛酸歷程，表達女性在社會及家庭地位處于劣勢，也借此批判與諷刺了現(xiàn)實生活的壓力、金錢至上的價值觀以及社會包工頭拖欠工資等現(xiàn)象，具有強烈的現(xiàn)實意義，引起觀者反思。

女性客串角色即同謀者說：“我準備干完這一次就不干了，等他出來后，結婚，一起開個網吧……”從她的話中可以反映出女性真正希望的是和心愛的人一起踏踏實實地過日子，做假票交易只是為了生存，而等待她愛的人從獄中出來更是無怨無悔，表現(xiàn)出女性在愛情中往往扮演的是癡情者的角色。有這么一句話：“當你愛上一個人時，他（她）就成為了你的軟肋”。女主角在跟老家的媽媽打電話說到：“我過得很好”“他對我很好”“快結婚了”等話，表達女性對愛情對婚姻的憧憬，而當男朋友被問到想過結婚沒，毫不猶豫地回答：“沒有！”前后進行強烈的對比，也表現(xiàn)女性在感情中處于劣勢一方。

在批判諷刺的過程中，有一場戲描述的是女主角找包工頭要人，包工頭冷漠無情地對待她，而此時他懷孕的妻子出來了，包工頭立刻溫柔對妻子噓寒問暖，與趴在樓梯口同樣也懷孕的女主角形成了強烈的對比，表現(xiàn)出該主人翁命運的悲劇色彩。

二、片名新穎，視角獨特

該片片名為《不遇》，打破了定式思維，如一類影片的名字《遇》《遇見》《邂逅》等。否定字“不”，讓觀者產生疑惑“為什么不呢？”“如何不遇呢？”，吸引觀者眼球。

《不遇》有兩層含義：一是影片內在劇情的設定，當女主角已經著裝打扮并買好蛋糕準備回家見男朋友給其驚喜，而此時另一條線：男朋友被警察發(fā)現(xiàn)、極力逃跑，兩條線交替進行，采用平行蒙太奇，讓觀者在觀看時容易產生“他們會相遇”的想法和愿望，然而他倆并沒有相遇，女主角回家中發(fā)現(xiàn)存的錢已不在，其男朋友則被捕入獄。正如張藝謀導演新作《歸來》中，陳道明飾演的陸焉識在地鐵口等待妻子由鞏俐飾演的馮婉瑜，為了相見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相遇不成，反而被抓捕。這樣的“不遇”，產生劇情的矛盾沖突，有助于推動故事的發(fā)展。二是反映現(xiàn)實意義，當兩個人已經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人生軌跡發(fā)生了變化，交集的可能性就會越來越小，兩個人也會漸行漸遠，直至形同陌路。

三、演員及場面調度自然，演員演技不佳

該片在演員調度和場面調度上自然，導演能夠合理安排調度，并做到多場景切換。然而，演員的表演過于生硬，不夠自然，例如部分情節(jié)需要哭戲，但是演員面部沒有任何情感，略顯僵硬。

四、視聽語言不夠豐富，技術有限

該片除了在劇情上爆發(fā)點不夠，或者說并沒有情緒的高潮點，演員的演技生硬，還有在視聽語言上缺乏電影意識，例如沒有加入音樂，音樂是渲染影片情緒的重要因素，再加上該片對白少，音樂就更是必不可少了。除此之外，技術上仍有不能達到的地方，例如跟拍鏡頭有些不穩(wěn)定，收音效果不好等。

《一九九九》半夏澀味

由中央戲劇學院電影電視系的大學生韓帥自編自導的影片《一九九九》講述的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十三歲女生在1999年經歷了姥姥的離世和意外的情感糾葛的故事。該影片以十三歲女孩為視角，用細膩的情感獨白、浪漫的鏡頭語言給觀影者留下深刻的印象。榮獲2013年半夏的紀念學生影像展最佳劇情片獎、新銳女導演獎。

一、主題“愛”與“死”，永恒不變

有人說：“當一個人知道了什么是死亡，他（她）就成長了。”十三歲，對于一個女孩來說正值情竇初開，青春年華。姥姥喜歡靠著窗邊不停地叫著：“影兒，影兒”，影兒卻嫌姥姥嘮叨并且耽誤了她“談戀愛”。而當她發(fā)現(xiàn)由于自己的疏忽導致姥姥尿床之時，內心愧疚地為其擦拭身子，才發(fā)現(xiàn)姥姥日漸萎縮的皮膚與自己茁壯成長的身體不同，這也為之后媽媽為影兒做衣服，影兒問：“為什么我在長大，姥姥在變小？”做了鋪墊。表達十三歲的女孩在經歷了親人的離世后懂得了死亡和成長一樣是一個過程。

因為那個突然出現(xiàn)的“鄰家”大男孩，讓影兒的心像果凍一樣微微顫抖。該片巧妙之處在于《一九九九》看上去是一部親情劇，實際上主線為愛情。愛情的酸澀，對于一個十三歲的女生來說記憶猶新，而海灘上為了讓男主角螞蟻多看一眼自己，毫不避諱地換衣服，這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女生為愛情的勇敢追求，也表達她很想快點長大成為女人的愿望。

二、情節(jié)結構嚴謹，情感細膩

該片劇情結合編劇自身經歷改編，真實可感，也反映出現(xiàn)實生活往往是電影取材的源頭，因為“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劇情上嚴謹縝密，符合邏輯性，兩次情節(jié)上的沖突高潮豐富了影片的可觀性，凸顯了戲劇張力。一是海灘邊螞蟻對影兒的冷漠成為導火索，影兒無意中看見螞蟻和鄰居家的女主人在偷情，她鎖住了門，也鎖住了自己和螞蟻的心門，導致他倆關系破裂。第二個轉折則是姥姥的死。

以春晚、躺椅、煙花結尾，跨入2000年，想起螞蟻對她說的話：“有人預言1999年是世界末日，2000年根本就不會有。”然而2000年的到來，對影兒來說是一個結束，同時也是一個開始。結尾回味無窮，引人深思。

三、視聽語言豐富，畫面精美

該片在開頭就吸引觀者眼球，由黑白到彩色照片，拍照的過程讓人感動，不禁想起《我的父親母親》中以黑白照片過度，回憶那個年代的彩色故事。同時，首尾呼應，在快要結尾處彩色變黑白照片，這是對姥姥的懷念更是對情感的思念。

在音樂和音效上，該片處理甚佳，視覺上更是真實自然，畫面干凈、簡單，這樣增加了故事性和真實性，給觀者帶來了視聽盛宴。

四、演員演技自然，情理之中

十三歲的女生演員表演自然不做作，對愛情的勇敢憧憬、對死亡的恐懼和不相信，來源于生活，天然不雕飾的才是最好的，為影片增色不少。

五、道具加入合理，富有童年記憶

該片中道具的加入，引起了不少觀者的回憶起童年——大大卷，螞蟻告訴影兒：“有人來了，就叫‘大大卷沒了’?！蓖瑯幼鳛榫€索，大大卷有助于推動劇情發(fā)展。為之后螞蟻離開最后留給影兒的禮物做鋪墊。

六、獨白感人，語言真實生動

該片一開頭便以獨白的形式表現(xiàn)主人公的內心情感，讓觀者一開始就被吸引，同樣表現(xiàn)了編劇扎實的文字功底。文章《用語的性別差異在電影對白中的表現(xiàn)》中這樣寫到：“與男性相比，女性用詞的一大特點是強勢詞語與弱化手段并存的特殊局面。這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夸張形式和指小形式，女性用詞比男性更容易夸張和絕對化。語言學家普遍認為女性言語的感情色彩較濃重，所以常常使用嘆詞和語氣詞?！痹谡Z言上，能很好地體現(xiàn)一個十三歲女生的情感狀態(tài)，例如叫馬宇“螞蟻”，為影片增加喜劇效果，也體現(xiàn)出女孩的單純可愛。

《回家過年》半夏酸味

《回家過年》影片通篇是廣東話，根據謝某真實故事改編，講述的是外公謝某喜歡穿女裝，妻子離開了她并找了新的老伴，過年時女兒帶著外甥回家看他，陪他過年，此時女兒與女婿正吵架鬧離婚，在經過了一段時間的相處，家人逐漸對外公的打扮得到了理解，女兒和女婿感情也逐漸恢復，在女兒和外甥離開之時，留下的還是外公一個人落寞孤寂的背影……

一、主題立意，新穎獨特

該片描寫的是一個異裝癖患者的內心世界的孤獨與不被家人和社會理解的辛酸感受，由真實故事改編。異裝癖由馬格努斯·赫希菲爾德提出，是指一些喜歡穿著異性服裝的人。異裝癖患者以男性多見，女性雖少見但也存在，只是女性著男裝易被世人所接受。這也反映了傳統(tǒng)社會價值體系中，人們在性別上存在著一些定式思維，認為男性主導社會地位，女性負責家庭內務。故在影片的處理上，性別色彩的定式思維與突破這一思維的異者形成強烈的對比，具有一定的社會意義。

同時，《回家過年》這一題目一開始沒有贏得觀者的注意力，觀者見此片名也會反映出其望文生義的定式思維。然而，影片的亮點就在這種打破傳統(tǒng)定式思維的過程中凸顯，以異裝癖患者的視角，女兒與外甥回家過年探望有異裝癖的父親，來折射出社會對此類人群的冷漠和忽略，諷刺和批判了現(xiàn)實生活人們的反異類心理以及戴有色眼鏡看待他人的普遍的社會現(xiàn)象。例如該片中一家人在市場買菜、逛夜市、吃火鍋的時候，旁人對女裝打扮的外公的異樣的眼光以及傷自尊的話語。

在主題立意上，新穎獨特，大膽不避諱地表現(xiàn)這一敏感的社會問題，重在引起觀者的反思，呼吁我們摘掉有色眼鏡，以包容的心去理解異裝癖患者，關愛內心孤獨的他們。

二、色彩豐富，人物刻畫生動形象

該片采用豐富的色彩，外公的裙子，大多用亮黃色、鮮紅色，突出人物的異裝癖，而用眾多顏色，一是豐富鏡頭視覺效果，在色彩上給觀者沖擊，避免單調乏味；二是突出人物性格特征，用鮮艷的顏色，抓人眼球，從側面表現(xiàn)出外公內心的孤獨感，渴望得到他人的關注和關心。

在情節(jié)的轉折處，大紅色必不可少，即外公給外甥涂口紅，當女兒回來時，責罵小孩，小孩卻表達了對母親的愛，之后外公與外甥一起隨著音樂跳舞?？诩t的色彩運用，傳遞的是理解，傳遞的是包容，傳遞的是外公對女兒和外甥的愛。

三、音樂渲染氣氛，富有年代感

音樂是該片中必不可少的重要因素之一，從影片開頭富有年代感的音樂響起，成為外公女裝打扮后跳舞的伴舞曲目，再到最后外公與外甥一起跳舞的情節(jié)高潮點，音樂的運用恰到好處，同樣也做到了首尾呼應，反映年代背景，渲染氛圍，也表現(xiàn)出外公異裝后找到了自信的滿足感和慰藉感。

四、結尾背影，引人深思

該片最大的亮點之一就是結尾，女兒和外甥的離開，留下父親孤獨的背影。此結尾設計精妙，在說“再見”之時，外公頭也不回，只是很灑脫地揮揮手，然后越走越遠……影片在之前給了理解和包容的希望之后，筆鋒一轉，轉向主人公的內心仍然孤獨寂寞，引起觀者的同情和深思，值得回味。

時代在改變，社會在進步。不可否認的是，在女性銀幕形象的塑造上，越來越多的女性導演利用其親身經歷或所見所聞創(chuàng)作出杰出的作品。當然，對于女性電影導演的發(fā)展培養(yǎng)與未來展望有更高的期待。相信在未來幾年甚至十幾年間，會有越來越多的女性導演加入電影的行列并為性別色彩電影等方面做出杰出貢獻。

[1]論文《用語的性別差異在電影對白中的表現(xiàn)》.2009.5.20.

[2]馬格努斯·赫希菲爾德，內科醫(yī)生和性學家。1910年出版的《異裝癥》一書用術語“異裝癖者”（transvestism）首次將“異裝癖者”與同性戀者區(qū)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