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西北大山中的電波

徐豐盈

當年我在晉西北插隊時所在的小村于距離縣城60公里，村里只有40戶人家200人左右。附近沒有任何工廠、部隊，30公里圓周內(nèi)沒有電，全村靠煤油燈照明。村子座落在靠北的半山腰上，基本上都是窯洞。我當時一個人住在最靠高處的一個土窯內(nèi)，因為村里有2女6男共8名北京知青，但隊里只能湊出兩間磚房，6個男知青實在無法擠凡10平方米的小房內(nèi)，我是知青的組長且身體最棒，于是我就主動搬到山腰上的土窯中。

大約是1970年的冬季。那時北京剛剛有一款牡丹牌8402型號半導體收音機上市，我的家境很好，于是買了一臺（我插隊最感到痛苦的是聽不到廣播、看不到報紙），好像花了120元，在當時是筆巨款??！

我記得那年特別冷。冬天的夜晚死一樣的安靜，只有冷風不時從窗紙破口處吹向窯洞深處，我縮在被子中，頭戴耳機懷中抱著半導體收音機，聽著來自地球遠處的聲音。順便說一下，大山中的收音機中波是一個臺也收不到，只能用短波。聽著聽著，忽然在我收聽的頻道上聽到刺耳的尖叫聲，我摘下耳機仍可聽到來回移動的尖叫聲，最后穩(wěn)定在我所收聽的電臺頻率上，產(chǎn)生固定的嘶叫聲。我當時出了一身冷汗，渾身發(fā)抖，恐懼地向黑暗的窯洞外察看（這里說明一下，我所說的情況在無線電理論上叫自激現(xiàn)象，玩過無線電的人或是懂得無線電理論的人都可以明白，這就意味著在我周邊200至500米圓周內(nèi)有另一臺大功率收音機或是收發(fā)報機在同一頻率工作。我從初中開始一直在北京市少年宮無線電組學習，并參加了北京市無線電俱樂部的測向隊，多次參加全國比賽，對無線電理論和測向技術非常熟悉）。于是我立刻穿好衣服，拿起半導體，努力克服恐懼小心地走出窯洞門。

外面仍然是伸手不見五指，死一樣的安靜。我想利用我的知識找出此電臺的大致方向。但我不知道手中半導體的大于面（大于面是測向技術術語），所以只能判斷大致是在山上或是山下。我的窯洞是村子的最高處，因此向上就要翻山；而向下則是村中的4、5戶人家。由于四周太黑又沒有路，但更多還是恐懼，我回到窯洞里，鉆進被子里睡覺了。

第二天，我首先登上山頂仔細察看，但一無所獲。山頂上一片野草，一絲可疑之處也沒有。我又找各種借口將5戶村民家查了一遍，那些人家可以說都是家徒四壁，窮得連被子都是一家一床，實在看不出可疑之處。這一年中此種情況共出現(xiàn)過3次，有一點是共同的——都是午夜零點左右，都是一個頻道。后來我才知道，我們的村子后面約30公里的深山中有一處試驗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