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讀浪漫式哥特小說《弗蘭肯斯坦》

摘要：英國著名女作家瑪麗?雪萊 (Mary Shelley)于1818年創(chuàng)作的《弗蘭肯斯坦》被公認為是世界上第一部真正意義上的科幻小說，同時也是一部具有濃厚浪漫主義色彩的哥特式小說。由于其蘊含多重深刻的主題，作為豐富想象和警世預言的結(jié)合體，歷來受到國內(nèi)外評論家的廣泛關(guān)注。在本文中，作者試分析該小說的浪漫特色和哥特“崇高”魅力，并嘗試揭示與解讀瑪麗?雪萊通過該作品想要表達的對當時英國社會黑暗現(xiàn)狀的批判及其女性主義思想。

關(guān)鍵詞：瑪麗?雪萊；《弗蘭肯斯坦》；浪漫式哥特小說；社會批判；女性主義思想

作者簡介：王云云（1991.2-），女，中山大學外國語學院，廣東廣州人，外國語言學及應(yīng)用語言學專業(yè)研究生一年級。

[中圖分類號]：I106[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4)-18--03

引言：瑪麗?雪萊，19世紀英國著名女作家，她不僅是聞名世界的浪漫主義詩人珀西?比希?雪萊的第二任妻子，還是倫敦哲學家、政治家威廉?葛德文和著名女權(quán)運動先驅(qū)瑪麗?沃斯通克拉夫特的女兒，自幼就表現(xiàn)出極高的文學修養(yǎng)。瑪麗所著《弗蘭肯斯坦》作為第一部現(xiàn)代意義上的科幻小說，將英國哥特式小說帶入了新的發(fā)展階段。自問世以來，這部小說已經(jīng)被翻譯成多種語言，并以多種藝術(shù)形式被搬上熒幕，其中“人造怪人，反被其害”的恐怖情節(jié)在西方已經(jīng)家喻戶曉，該書主人公弗蘭肯斯坦的名字Frankenstein也被收錄進現(xiàn)代英語詞匯，成為“作法自斃的人”的代名詞。

《弗蘭肯斯坦》的創(chuàng)作起源于瑪麗同丈夫雪萊、友人拜倫的一個約定。1816年夏天，三人在日內(nèi)瓦郊游閑談中約定每人根據(jù)超自然現(xiàn)象寫一個恐怖故事，雪萊和拜倫由于縱情于阿爾卑斯山的壯麗景色而渾然忘卻了他們關(guān)于鬼怪的幻想，而瑪麗卻在夢中文思泉涌，完成了這一曠世之作《弗蘭肯斯坦》。

小說的主人公弗蘭肯斯坦出于盲目的好奇心和征服欲，沉迷于探究生命奧秘的科學實驗中，他運用死人尸體拼制成了一個巨人，并用電擊使其獲得了生命。但令弗蘭肯斯坦萬萬沒想到的是，他親手制造的生命體竟是一個面目猙獰，駭人無比的怪物，于是，他倉皇逃離，拋棄了怪物。怪物本身是一個善良、仁愛，渴望人類關(guān)懷、樂于奉獻的溫暖的“人”，可是，社會給予他的只有歧視、毒打甚至槍擊。在經(jīng)歷了種種不幸和折磨，體驗了社會的黑暗和炎涼之后，他決心開始復仇，而復仇的首要目標就是對他“生而不養(yǎng)的父親”弗蘭肯斯坦。在殺死了弗蘭肯斯坦的弟弟威廉并嫁禍給無辜的賈斯汀之后，由于本性的善良想要放棄復仇，便懇求弗蘭肯斯坦為自己造一個女伴侶，并承諾從此離開人類社會，不再作惡。弗蘭肯斯坦起初答應(yīng)了他的請求，但后來反悔毀約，撕碎了即將復活的女怪物。這一舉動扼殺了怪物幸福生活的最后一絲希望，將其引向了心智沉淪的深淵，怪物開始瘋狂報復，接連殺害了弗蘭肯斯坦的朋友克萊瓦爾、妻子伊麗莎白、并間接導致了弗蘭肯斯坦父親的死亡。弗蘭肯斯坦家破人亡，決心殺死怪物報仇，追蹤怪物到北極地區(qū)，最后因長期的痛苦折磨心力交瘁而死，而怪物也因失去了與人類社會的最后一絲聯(lián)系而選擇了引火自焚，孤獨離世。

小說中怪誕的情節(jié)、神秘的氣氛和恐怖的結(jié)局使其表現(xiàn)出鮮明的哥特風格和“崇高”的審美魅力；而對自然界治愈能力 和適當追求新知的贊揚則生動地體現(xiàn)了瑪麗的浪漫主義情懷。

該小說一直被評論界公認為是一部具有豐富主題意蘊、發(fā)人深省的小說。它不僅蘊涵著科學技術(shù)的濫用必然導致科技異化而危害人類,父母對兒童要負教養(yǎng)培育這一不可推卸的責任,復仇,生態(tài)等主題;瑪麗還借怪物的悲慘經(jīng)歷表達了對西方傳統(tǒng)男權(quán)社會帶有盲目征服欲的文化和對女性壓抑歧視的深刻批判，以及女性有權(quán)利追求身份認同、獲得平等待遇的女性主義思想。

一．《弗蘭肯斯坦》的哥特風格和“崇高”魅力

英國哥特小說最鮮明的特點就是怪誕、神秘與恐怖，瑪麗?雪萊在《弗蘭肯斯坦》中成功地將這種哥特風格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弗蘭肯斯坦》的怪誕主要表現(xiàn)在人鬼相通和死而復生上?！盵1](P45)塞克》和《修道士》以人鬼之戀達到怪誕效果，而《弗蘭肯斯坦》中的魔鬼則與這二者不同，故事中的魔鬼并非來自地獄，而是由人類創(chuàng)造出來的怪物。但是，怪物的相貌比真正的魔鬼還要可怕——“他的水泡眼安在兩個幾乎是慘白顏色的黑洞中，他的皮膚皺成一團，薄薄的嘴唇像死人般烏青。……哦！沒人能承受那張臉帶來的驚嚇，一具活過來的木乃伊也沒有那個怪物那么駭人?！比欢?，怪物在思想上本來并不邪惡兇殘，在他生命之初乃至最后內(nèi)心深處都懷著滿滿的仁愛、善良與正義，但就是這樣一個原本飽含人性光輝的生命體最后卻與其創(chuàng)造者“其父”，產(chǎn)生了激烈尖銳的矛盾沖突，并最終導致其“父”的家破人亡和身為“其子”的自我毀滅，這使故事體現(xiàn)了強烈的荒誕和離奇性。而弗蘭肯斯坦通過收集死人尸體制造怪物則是一種變相的“死而復生”實驗，使小說更顯怪誕。

《弗蘭肯斯坦》的神秘與恐怖更加讓人毛骨悚然。弗蘭肯斯坦的造人實驗選在可怕的停尸房、墓穴和偏僻荒涼的島嶼上進行，連弗蘭肯斯坦本人都被嚇得渾身發(fā)抖——“我在潮濕、陰暗的墓穴中來回穿行……我還要折磨活生生的動物。我已經(jīng)開始四肢發(fā)顫、眼神游離……我去各個停尸間收集骨頭，用我那褻瀆神的手指翻動他們……”[2](P46)中頻繁發(fā)生的夜晚暴力兇殺使讀者產(chǎn)生更加強烈的心理恐懼。這種非常時間、非常地點和非常事件的結(jié)合使讀者仿佛身臨其境，心驚肉跳。

瑪麗?雪萊運用豐富的想象和高度的創(chuàng)新將《弗蘭肯斯坦》成功塑造成了一部恐怖陰森的哥特式小說，但是，在她筆下，《弗蘭肯斯坦》的恐怖不單是為了給讀者制造一種壓抑的窒息感，他還賦予了作品更高的審美價值，這種價值，根據(jù)愛迪生、伯克和康德的理論，是一種“崇高”的審美價值。 “朦朧、晦暗、模糊不清的形象較之明朗清晰的形象更容易激發(fā)‘崇高感，因為它們更具有喚起人的想象的力量。所以，‘黑暗比光亮更能產(chǎn)生崇高的觀念，黑夜比白天更顯得崇高、莊嚴?！盵1](P119)怪誕不僅給人強烈的刺激感，更通過使讀者對故事角色的災難和死亡產(chǎn)生心理同情而引導讀者思考自己在遭受同樣的痛苦和厄運時應(yīng)該怎么辦。同時，根據(jù)康德的“崇高”理論，《弗蘭肯斯坦》的黑暗陰森能夠激發(fā)讀者產(chǎn)生一種“自我保存”意識，這種“自我保存”意識能夠使人在面對恐懼時發(fā)揮主觀能動性，超越感性世界，進入理性世界，實現(xiàn)從自然到自由的飛躍，從而保持自我偉大的人格力量和神圣的自尊感，獲得強烈的審美體驗和快感。[1](P123)而言之，《弗蘭肯斯坦》的哥特風格能夠使讀者產(chǎn)生一種積極向上、不畏艱難的人格力量，因而具有經(jīng)久不衰的“崇高”魅力。

二．《弗蘭肯斯坦》的浪漫主義特色

瑪麗?雪萊深受丈夫珀西?雪萊的影響，在其作品中充分展現(xiàn)了自己的浪漫主義情懷，使《弗蘭肯斯坦》這部科幻哥特小說染上了濃厚的浪漫主義色彩。

首先，小說中的主要角色很多都是以浪漫主義形象登場的，如弗蘭肯斯坦的母親卡羅蘭?蒲福聰慧善良，不顧自身安危照顧生病中的伊麗莎白；伊麗莎白溫柔可人，為弗蘭肯斯坦一家?guī)チ藷o限的溫情；克萊瓦爾總是充滿豐富的想象力，樂觀向上；就連怪物和弗蘭肯斯坦本人也是如此，怪物本性純真仁愛，弗蘭肯斯坦也曾沉醉于大自然的美好，“瑞士的山脈郁郁蔥蔥，平原上星羅棋布地分布著許多農(nóng)舍，碧藍晴朗的天空倒映在美麗的湖泊之中，當狂風卷起，湖面上的波濤和海洋上咆哮的巨浪相比，簡直就像一個正在嬉戲玩鬧的活潑嬰孩。”[2](P173)

不畏艱難的英雄對未知領(lǐng)域的探索歷來是浪漫主義文學的一個重要主題?！陡ヌm肯斯坦》中沃爾頓對北極的探險，怪物對新知的渴求，以及弗蘭肯斯坦本人對宇宙最深處奧秘的求索，從一定意義上來看都閃耀著崇高的理想和英雄主義的光芒。然而，與丈夫珀西?雪萊不同的是，瑪麗?雪萊對想象力和探索未知領(lǐng)域的行為并不持全然肯定的態(tài)度。珀西曾稱想象力為“建立良好道德的工具”，認為只要不對想象力加以任何限制，就能保證人不走上邪惡之路[3](P188)麗則對這種觀點頗有微詞，她在肯定想象力和遠大理想的重要性的同時還指出，不受社會倫理道德約束的想象力只能導致科技濫用和科技異化，最終將人類引向萬劫不復的深淵，弗蘭肯斯坦的家破人亡和沃爾頓船員的接連死亡就用以證明這一觀點?，旣惖睦寺髁x是在倫理道德限制內(nèi)發(fā)展的浪漫主義。

大自然神奇的治愈能力，建立與自然和諧共生的關(guān)系是浪漫主義文學的又一重要主題?！陡ヌm肯斯坦》中對大自然強大治愈能力的贊揚俯拾皆是—— “當深入阿爾沃峽谷腹地時，我感到精神上的壓力明顯有所減輕：四周山巒連綿，峰林疊起，……，于是我不再感到恐懼，也不再屈服于任何人，……”[2](P93)心靈受傷的怪物也曾從大自然的美好中獲得過溫馨與愉悅之情，“那是早春里的一天，陽光明媚，空氣中泛著暖意。連我都感到了一絲愉悅，那些冰封許久的柔情和愉悅之情，再次浮現(xiàn)心頭。……”[2](P146)詩情畫意，想象奔放的克萊瓦爾更不必說，他對大自然由衷的熱愛從弗蘭肯斯坦形容他時引用華茲華斯的《庭特恩修道院》可見一斑，“雷鳴般的瀑布，仿佛心中澎湃的激情，揮之不去：高聳的巖石、壯麗的山脈、還有那深邃幽暗的樹林，……對他來說都是一種渴望、一種情感，以及一種愛戀，……”[2](P164)自然，對浪漫主義代表詩人華茲華斯詩歌的引用本身就顯現(xiàn)著瑪麗在賦予《弗蘭肯斯坦》浪漫主義特色上所做的努力。

瑪麗?雪萊將浪漫主義文學的眾多特點引入哥特小說創(chuàng)作，使得《弗蘭肯斯坦》具有獨特的審美價值和經(jīng)久不衰的藝術(shù)魅力。

三．瑪麗?雪萊借《弗蘭肯斯坦》表達的對當時英國社會黑暗現(xiàn)狀的批判及其女性主義思想

仔細分析《弗蘭肯斯坦》，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弗蘭肯斯坦“造人”導致自我毀滅與他對新知過分狂熱的好奇心有很大關(guān)系，而究其根源，他的這種好奇心來自培育熏陶他的當時英國社會的主流文化——一種帶有盲目征服主宰欲的文化。在它的影響下，人們違背自然規(guī)律，破壞生態(tài)環(huán)境；盲目擴張版圖，進行殖民活動?，旣愒谛≌f中深刻揭露了這種瘋狂盲目的殖民主義文化給當時英國社會乃至世界造成的黑暗影響，具體表現(xiàn)在弗蘭肯斯坦身上則是他的“造人”活動非但沒有造福人類，反而使自己家破人亡。事實上，弗蘭肯斯坦的“造福人類”只是一個用以掩飾征服欲和主宰欲的冠冕堂皇的借口。這一點可以從他的自述中看出：“一個新的物種將奉我為它的造物主……沒有任何一個父親能比我更有資格，獲得我所創(chuàng)造的生命對我的感激之情?！盵2](P45)弗蘭肯斯坦違背自然規(guī)律“造人”，給社會上其他生命帶來生存威脅，也大有違背社會倫理道德，不負社會責任之嫌?，旣?雪萊將違背自然規(guī)律所造之“子”塑造成一個面目猙獰、嗜血行兇的怪物似在影射這種帶有無限膨脹的殖民征服主義的英國社會主流文化的“丑陋”。

在《弗蘭肯斯坦》中，瑪麗還多次對當時英國統(tǒng)治階級的黑暗殘酷進行了無情地抨擊。在故事里，大學滋長著學生無約束的征服欲；政府冷酷無情，迫害宗教異己，肆意剝奪他人合法財產(chǎn)——莎菲的父親因為有錢又是異教徒而蒙冤入獄，費力克斯仗義救人一人投案自首理應(yīng)不會牽連他的父親和妹妹，最后卻因他家的富裕而被剝奪所有財產(chǎn)，終身流放國外。法庭毫無公正，草菅人命——賈斯汀被怪物嫁禍后，法庭沒有對案子進行認真的調(diào)查分析就草草定案，使無辜善良的賈斯汀承受了絞刑的痛苦。本應(yīng)撫慰人心靈的牧師無恥地逼迫賈斯汀認罪，“所有的法官寧愿錯判十個，也不愿漏掉一個罪犯?！盵2](P83)上層社會儼然已被金錢至上、等級分化思想侵蝕成了令人絕望的陰森地獄。從怪物口中，我們可以得知，當時的英國社會的金錢觀和等級觀，“人類最看重的是高貴血統(tǒng)和財富的結(jié)合，一個人只要擁有其中之一就會獲得尊敬，但如果一個都沒有，他就會淪為游手好閑的流浪者或者奴隸，注定耗費畢生精力為少數(shù)富人牟利！”[2](P122)

當時英國社會嚴重的男權(quán)問題也是瑪麗?雪萊在《弗蘭肯斯坦》中批判的主要問題。在男權(quán)社會里，男性不僅忽視社會責任，極為重要的家庭責任也往往被拋之腦后。在小說中，瑪麗顯然在借怪物對弗蘭肯斯坦“生而不養(yǎng)”的指責當時英國社會男性忽視、推卸家庭責任的不負責任做法。弗蘭肯斯坦離家兩年從未回家探望過，連書信都少有回復；賈斯汀被栽贓，他本可以說出事實，卻選擇沉默不語；在全家陷入悲傷痛苦時他本應(yīng)克制自己的悲痛，負起鼓勵家人讓家人快樂起來的責任，可他卻只顧封閉自己，更加疏遠家人；在經(jīng)歷了身邊多個親人朋友被怪物兇殺后弗蘭肯斯坦必已想到怪物在新婚之夜要殺的是伊麗莎白，可他卻在緊要關(guān)頭離開手無寸鐵的伊麗莎白，獨留其一人面對怪物的魔掌；明明是由于自己的魯莽無知導致了一系列人間慘劇，他卻輕易將一切推卸于命運。)除揭露男權(quán)社會中男性的不負責任以外，瑪麗?雪萊還通過種種非常規(guī)的方式鮮明地表達了對男權(quán)社會中男性壓抑歧視女性，妄圖控制女性甚至完全取代女性社會地位的不恥行徑的深刻批判。其中，男性角色的女性化是最特別的手段?！陡ヌm肯斯坦》是瑪麗帶有自傳色彩的創(chuàng)作這一觀點歷來受到評論家的廣泛認同，怪物是《弗蘭肯斯坦》中帶有女性特點的最主要人物，他遭遺棄的情節(jié)與瑪麗父親在瑪麗與雪萊私奔后斷絕父女關(guān)系，完全不顧父女之情的事實極其吻合。怪物本身天性善良，是社會對他的鄙棄和不公逼得他誤入歧途；瑪麗再做錯什么事，也不應(yīng)遭到生身父親如此殘酷的對待?，旣悓⒐治镞@樣一個女性化的角色刻畫成一個面目可怖的“魔鬼”似乎正是在影射男權(quán)社會中女性受到的不公平的“妖魔化”待遇。除此之外，弗蘭肯斯坦瘋狂的“造人”正是一種妄圖僭越女性生殖權(quán)力、取代女性作為母親的社會地位的變相生殖行為。

正常女性角色受到的輕視和不公正待遇在文中也比比皆是。弗蘭肯斯坦自稱深愛的伊麗莎白得猩紅熱時弗蘭肯斯坦從未親身照料，甚至還竭力勸阻自己的母親照顧伊麗莎白；如若賈斯汀是個男性，法庭起碼不會如此草率地下判決；莎菲的父親也只把莎菲當做救命的工具；沃爾頓所借船只船長所愛女性的父親也只把自己的女兒當做換取錢財?shù)臓奚?，絲毫不顧女兒的終身幸?！?/p>

女性在當時英國男權(quán)社會中受到的壓迫和折磨通過瑪麗的文字被公開揭露在讀者面前。怪物的反抗和報仇雪恨深刻表達了瑪麗認為女性有權(quán)利反抗壓迫，求得自身獨立與解放的女性主義思想。此外，她重新解讀丈夫珀西?雪萊贊頌過的普羅米修斯（《弗蘭肯斯坦》又名《現(xiàn)代普羅米修斯》），指出其很有可能是表面的英雄和內(nèi)心懷有不正當私欲的浮士德的結(jié)合體，反對其夫認為想象力萬能因而不應(yīng)加以限制的觀點，實際上是對男權(quán)社會中夫權(quán)的勇敢挑戰(zhàn)。瑪麗的父親葛德汶曾批評女兒因喪子之痛表現(xiàn)出來的悲傷情緒有損于他們的高貴本質(zhì)[3](P193)，瑪麗對父親的這種看法頗為憤怒和不滿，她認為，女性有權(quán)利表達自己的細膩情感，女性不是男人的附庸，只能任其擺布。為此，她在小說中通過弗蘭肯斯坦的“造人”過程間接表達了自己對于生殖的恐懼、想要擁有起死回生能力的渴望以及身為女性的痛苦?，旣?雪萊在思想上精神上對父親和丈夫的“叛逆”反映了她對于女性追求獨立思想、獨立人格和與男性平等地位的堅強肯定，是她進步的女性主義思想的生動體現(xiàn)。

四．結(jié)語

瑪麗?雪萊的《弗蘭肯斯坦》不僅具有鮮明的哥特式“崇高”魅力，還帶有濃厚的浪漫主義色彩。它不僅預言了濫用科技必將導致科技異化，警示人們要正確運用科學技術(shù)，發(fā)展與自然界和諧共生的關(guān)系，還深刻揭露了當時英國社會的冷酷無情和黑暗不公。閱讀小說，讀者能夠認識到承擔家庭責任、遵守倫理道德的必要性，還能深入了解瑪麗?雪萊進步的女性主義意識：女性有權(quán)利追求平等待遇、思想解放與獨立人格。《弗蘭肯斯坦》不愧為西方文學史中的不朽之作，其豐富的主題內(nèi)涵吸引著人們不斷去探索，其獨特的藝術(shù)感染力經(jīng)久不衰。

參考文獻:

[1] 李偉昉，黑色經(jīng)典——英國哥特小說論[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5.

[2] 瑪麗?雪萊著,范穎譯. 弗蘭肯斯坦[M].重慶:重慶出版集團出版社,2010.

[3] 蘇耕新,哥特小說——社會轉(zhuǎn)型時期的矛盾文學[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