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蔭明 韓勤英
從1956年9月的中共八屆一中全會至1966年8月的中共八屆十二中全會,鄧小平擔任中共中央書記處總書記。這十年是他一生中最繁忙的時期之一,也是其政治生涯中承前啟后的時期。就個人而言,由于一直處在中央領導工作的第一線,他積極、務實地參與了黨和國家的各種重要決策,并負責組織實施,有機會站在全黨工作大局思考和解決問題,積累了豐富的治國理政經(jīng)驗,并為后來創(chuàng)立鄧小平理論、開辟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奠定了豐厚的思想和實踐基礎。從整個中共黨史看,這一時期恰是中國社會主義建設事業(yè)在探索中發(fā)生曲折的時期。此期間,鄧小平在許多方面提出過重要的和包含了獨立思考的正確主張,也有認識上的誤區(qū)和實踐上的盲從。由于這一時期鄧小平思想和實踐研究中的許多重大問題,直接關系到對這十年中共黨史的認識和評價,本文將對2003年以來的相關研究狀況進行梳理及評析。
擔任中共中央書記處總書記期間,鄧小平思想和實踐活動內容豐富多彩,相關的歷史資料也非常豐富,加上這一時期中國社會主義建設道路充滿曲折,頗能持續(xù)激發(fā)研究者的關注和讀者的興趣,使得2003年以來的研究成果在廣度和深度上都有較大提高。
在學術論文方面,關于鄧小平實踐研究的主要成果有:戚義明的《鄧小平在“大躍進”前后》(《黨的文獻》2010年第4期),劉金田、張愛茹的《1958年的鄧小平》(《黨史博覽》2003年第8期),羅平漢的《三年經(jīng)濟困難時期的鄧小平》(《黨史博覽》2005年第4期),謝蔭明、郭曉燕的《鄧小平1961年北京順義調查》(《黨的文獻》2004年第5期),王雙梅的《鄧小平與20世紀60年代的國民經(jīng)濟調整》(《黨的文獻》2011年第5期)等。而關于鄧小平思想研究的主要成果有:李喆的《試論20世紀60年代初鄧小平關于社會主義建設的若干思路》(《寧夏黨校學報》2007年第6期),劉艾的《1956—1965年鄧小平的黨建思想述論》(《傳承》2009年第5期),唐莉的《鄧小平在1956年至1978年間對社會主義的認識及與毛澤東的認識差異》(《淮南師范學院學報》2003年第4期),鄒謹、張麗紅的《十年建設時期鄧小平關于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思想》(《中共石家莊市委黨校學報》2011年第7期),萬遠英的《鄧小平在中蘇論戰(zhàn)時期關于社會主義共同道路的思考》(《樂山師范學院學報》2004年第8期)等。另外,在中國大陸之外公開發(fā)表的論文,還有臺灣學者鐘延麟的《鄧小平在中蘇關系中的角色與作為 (1956—1976)——兼論對“鄧小平研究”之意義》(臺灣《中國大陸研究》第48卷第4期,2005年12月)、《三面紅旗執(zhí)旗手:鄧小平在大躍進運動中之角色與作為》(加拿大《當代中國研究》第13卷第2期,2006年6月)、《鄧小平在1957年中共整風、反右派運動中之角色》 (臺灣《中國大陸研究》第50卷第4期,2007年12月)、《鄧小平與1959年廬山會議》(臺灣《中山大學社會科學期刊》第15卷第2期,2007年12月)等。
在論著方面,相關主要成果有李聲祿、萬英遠的《中蘇論戰(zhàn)中的鄧小平》 (中央文獻出版社,2004年),宋毅軍的《鄧小平》(中央文獻出版社,2010年),中央文獻研究室科研部圖書館編的《鄧小平人生紀實》(鳳凰出版社,2004年),邵維正主編的《鄧小平百年百事》(解放軍出版社,2004年),李穎、程美東主編的《與鄧小平一起親歷歷史》 (湖北人民出版社,2005年),中央文獻研究室編的《百年小平》(新世界出版社,2004年),賀金瑞、孫晶的《走進鄧小平》 (中央文獻出版社,2004年),劉金田的《水乳交融——人民中的鄧小平》(世界知識出版社,2004年)等。
從總體上看,十年來的相關研究大致可分為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從2003年至2006年。
這一階段中,主要是圍繞紀念鄧小平誕辰100周年活動集中出版或發(fā)表了一批成果,多側重于一些重要研究選題的開辟。除了繼續(xù)利用《鄧小平文選 (1938—1965)》提供的文獻外,研究者還抓住《鄧小平年譜 (1975—1997)》(中央文獻出版社,2004年)、《毛澤東傳(1949—1976)》 (中央文獻出版社,2003年)公開出版的機會,對鄧小平的思想和實踐進行了深入研究探討。其中,《鄧小平人生紀實》就是最具代表性的成果之一。同時,這一階段還呈現(xiàn)出成果多樣化的特點,出現(xiàn)了展覽、畫傳、口述歷史等生動、活潑的形式。其中,中共中央宣傳部、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等多部門于2004年聯(lián)合舉辦的“世紀偉人鄧小平——紀念鄧小平同志誕辰100周年展覽”、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鄧小平組編著的《鄧小平畫傳》 (中央文獻出版社,2004年)、北京市相關單位編輯出版的《鄧小平在北京》 (同心出版社,2005年)等,選用了圖片、文物、文獻檔案和部分手跡,展示了鄧小平的生平事跡和在各方面的貢獻。鄧小平研究組編寫的《鄧小平自述》(解放軍出版社,2009年)則設專章敘述了其“最忙的十年”。這些成果是研究鄧小平生平活動不可或缺的生動素材。
第二階段:從2007年至2009年。
在這一階段中,以紀念改革開放30周年、新中國成立60周年為契機,又發(fā)表了一部分研究成果。這些成果注重擔任總書記期間與改革開放時期鄧小平思想和實踐的歷史銜接,圍繞鄧小平與改革開放、鄧小平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鄧小平與經(jīng)濟建設、鄧小平黨建思想等選題展開,表現(xiàn)出一定的思想性和理論性。其中,代表性成果有曾長秋的《論鄧小平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道路的艱辛開拓》(《衡陽師范學院學報》2008年第5期)、汪亭友的《我國改革開放的思想淵源與鄧小平的理論貢獻》(《中共長春市委黨校學報》2008年第1期)等。
第三階段:2010年至2013年。
在這一階段中,以《鄧小平年譜 (1904—1974)》(中央文獻出版社,2010年)、《李先念年譜 (1902—1992)》(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年)、《彭真年譜 (1904—1997)》 (中央文獻出版社,2012年)、《毛澤東年譜 (1949—1976)》(中央文獻出版社,2013年)等領導人年譜和傳記出版所公布的新史料,以及《中國共產(chǎn)黨歷史》 (第2卷)(中共黨史出版社,2011年)、《中華人民共和國史稿》(當代中國出版社,2012年)等黨史國史基本著作的出版所提供的新認識和新觀點為標志,關于擔任總書記期間鄧小平研究的相關成果向縱深發(fā)展。其中, 《鄧小平年譜 (1904—1974)》尤其重要,不僅集資料性和學術性于一體,而且其下冊更是以約一半的篇幅,記述了鄧小平擔任總書記時期的重要經(jīng)歷。
在權威史料的支撐下,相關研究成果如雨后春筍般出現(xiàn),研究內容也開始突破既有的框架。其中,宋毅軍的《鄧小平》和張愛茹的《鄧小平與重大歷史事件》 (中國文史出版社,2011年),均設有專章記述這一時期。而《鄧小平與20世紀60年代的國民經(jīng)濟調整》《鄧小平在“大躍進”前后》 《十年建設時期鄧小平關于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思想》等論文,也主要是以《鄧小平年譜》公布的史料為依據(jù)撰寫的。近兩年來,中國大陸之外的鄧小平研究再次成為熱點。其中,美國學者傅高義的《鄧小平時代》(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2012年)和臺灣學者鐘延麟的《文革前的鄧小平——毛澤東的副帥 (1956—1966)》(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2013年)在香港相繼出版,尤其后者為迄今海內外唯一一部研究鄧小平擔任總書記期間思想和實踐的學術專著。
關于擔任總書記期間鄧小平思想和實踐的研究,其選題和內容各有側重,研究視角和方法也呈現(xiàn)出多樣化特點。
1.對鄧小平任總書記期間的總體評價
擔任總書記時期,恰好是鄧小平一生中精力相對旺盛的一段年華。其間的所作所為頗能印證毛澤東在推舉他任總書記時的評價:“比較會辦事,比較周到,比較公道”;“比較照顧大局,處理問題比較公正”;“犯了錯誤對自己很嚴格”。毛澤東在1959年講:“權力集中在政治局常委和書記處,我為正帥,鄧小平為副帥”,更是賦予鄧小平比總書記職位更高的黨內地位和更大的責任。因此,研究者們對鄧小平在這一時期的表現(xiàn)普遍給予充分肯定。有研究者認為:鄧小平置身于北京的權力中心,得以跟毛澤東近距離商討國事和確立大政方針,使他有可能從更廣闊的視野和更高層次上全面思考社會主義建設時期的戰(zhàn)略問題,在領導工作中表現(xiàn)了杰出的治國才干和高瞻遠矚的胸懷,提出了許多重要的戰(zhàn)略思想和理論觀點,協(xié)助毛澤東處理了許多涉及國內國外的重大問題,特別是在“大躍進”失敗后的調整中起到了重要作用。①參見〔美〕傅高義著,馮克利譯,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編輯部譯校:《鄧小平時代》,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2012年,第14頁。還有研究者認為:鄧小平在黨的八大后成為黨的第一代中央領導集體的重要成員,這是他后來成為黨的第二代中央領導集體核心,成為改革開放總設計師的前提。②參見楊勝群:《毛主席對小平問題18次表態(tài)》,《北京日報》2010年6月29日。
2.鄧小平與探索中國社會主義建設道路
從1956年至1966年間,中共在指導思想上日益陷入“左”的錯誤,但一直邊犯邊改,在探索中取得了很多積極的成果。有研究者經(jīng)過考證,認為:1957年《論十大關系》中“骨頭”和“肉”的關系,最早是鄧小平在陜西考察時的講話中提出的,陜西省委書記張德生在向毛澤東匯報時用了這一提法,被毛澤東采納。③參見劉金田:《鄧小平與毛澤東〈論十大關系〉的發(fā)表》,《黨的文獻》2007年第3期?!多囆∑侥曜V (1904—1974)》下冊則以檔案材料為依據(jù),記載了他在關于社會主義建設重大決策的制定與實施中的重要作用,以及他的許多重要的正確的思想主張,同時還客觀反映了他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認識上存在的局限性。
3.鄧小平與“大躍進”和初步糾“左”
從1958年開始的“大躍進”運動嚴重違反了經(jīng)濟發(fā)展規(guī)律,打亂了正常的經(jīng)濟建設秩序,使國民經(jīng)濟遭受嚴重挫折,人民生活受到很大影響。目前,在評估鄧小平與“大躍進”之間的關系上,大致有三種觀點。一種是以《鄧小平年譜 (1904—1974)》等為代表,通過選取史料表露出的觀點,反映出鄧小平在“大躍進”問題上的看法隨著實踐的發(fā)展不斷深化,更加符合客觀實際;在毛澤東發(fā)起“大躍進”運動時,他表現(xiàn)出很大的熱情,緊密配合毛澤東的部署;在“大躍進”運動過程中,他的頭腦是比較冷靜的,特別是當后果日益嚴重暴露出來時,他積極緊密地配合和協(xié)助毛澤東糾“左”。持另一種觀點的研究者根據(jù)鄧小平后來的談話,認為在“大躍進”初期,他頭腦也跟著發(fā)熱;當困難形勢出現(xiàn)在人們眼前時,并沒有能夠引起他的嚴重關注;在“農業(yè)十二條”下發(fā)后,他還以為農村的問題解決得差不多了,對制定“農業(yè)六十條”沒有作出積極反應,并因此受到毛澤東的批評。④參見張素華:《變局——七千人大會始末》,中國青年出版社,2005年,第194頁。持第三種觀點的研究者認為:鄧小平在人們頭腦普遍發(fā)熱的時候,對“大躍進”出現(xiàn)的問題,能夠比較實事求是地分析和回答,主張步子不要太快,但他并不反對“大躍進”的戰(zhàn)略。⑤參見劉金田、張愛茹:《1958年的鄧小平》,《黨史博覽》2003年第8期。
對于人民公社化運動,有研究者提出:鄧小平對是否辦人民公社和解決人民公社運動中出現(xiàn)的各種問題,在看法上既和毛澤東保持一致,又有自己的認識。當全黨對人民公社還處于盲目推崇的時候,他多次強調,人民公社還正在試驗,正確不正確,還要看幾年。①參見戚明義:《鄧小平在“大躍進”前后》,《黨的文獻》2010年第4期。有研究者則指出鄧小平糾“左”的局限性,認為他主持制定《關于人民公社若干問題的決議》,是在肯定人民公社的前提下糾“左”。②參見戚明義:《鄧小平在“大躍進”前后》,《黨的文獻》2010年第4期。有國外研究者認為:在中共中央糾“左”和準備調整過程中,毛澤東開始產(chǎn)生對鄧小平的不滿;從1960年至1961年,鄧小平積極參與對工業(yè)、農業(yè)、教育等領域的務實調整;毛澤東當時沒有批評這些措施,但后來說,他講話時“鄧小平坐在房間最后面,對他的話充耳不聞”。③〔美〕傅高義著,馮克利譯,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編輯部譯校:《鄧小平時代》,第29頁。
4.鄧小平與國民經(jīng)濟調整
經(jīng)歷了“大躍進”的挫折和三年困難時期后,中共全黨大興調查研究之風,實行國民經(jīng)濟調整。鄧小平為推動調整方針的貫徹執(zhí)行發(fā)揮了重要作用。研究者認為:在“八字”方針確定后,鄧小平思想轉得較快,為農業(yè)調整政策的補充和完善貢獻了智慧,為工業(yè)和高教的調整傾注了心血;他堅持“退夠”,表現(xiàn)了堅定的調整決心,由此形成關于發(fā)展生產(chǎn)、建立社會秩序的一些思想。④參見王雙梅:《鄧小平與20世紀60年代的國民經(jīng)濟調整》,《黨的文獻》2011年第5期。
目前,對于鄧小平和國民經(jīng)濟調整的研究,主要聚焦于三個論題。
第一個論題是鄧小平1961年的調查研究活動及其貢獻。研究者們普遍從毛澤東號召全黨各級領導干部深入基層調查研究的背景出發(fā),研究鄧小平進行調查的過程及其成果。例如,有研究者從鄧小平在京郊順義進行為時一個月的調研入手,指出:當調查結束后,鄧小平和彭真聯(lián)名給毛澤東寫報告,對農村社隊規(guī)模、糧食征購、余糧分配、供給制、農民報酬、公共食堂、生產(chǎn)資料所有制、供銷社、手工業(yè)和家庭副業(yè)等問題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鄧小平在京郊調研后給毛澤東的信,被《農村人民公社工作條例 (修正草案)》所吸納,對調整黨在農村的政策,實現(xiàn)農村經(jīng)濟的好轉起了促進作用。⑤參見謝蔭明、郭曉燕:《鄧小平1961年北京順義調查》,《黨的文獻》2004年第5期。另有研究者則認為:京郊調研的重點是供給制和公共食堂;由于食堂問題的復雜性,鄧小平、彭真在給毛澤東的信中,對公共食堂的建議是含蓄和謹慎的。⑥參見鐘延麟: 《文革前的鄧小平——毛澤東的副帥(1956—1966)》,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2013年,第413頁。在工業(yè)調查方面,有研究者認為:鄧小平是黨內較早發(fā)現(xiàn)工業(yè)企業(yè)方面問題的領導人之一;但他對工業(yè)究竟如何搞,心里沒底,遂有當年7月中下旬赴東北重工業(yè)基地進行調研的活動,并取得積極成果。⑦參見羅平漢、袁本文: 《三年經(jīng)濟困難時期的鄧小平》,《黨史博覽》2005年第4期。還有研究者根據(jù)《鄧小平年譜 (1904—1974)》中的史料,認為:鄧小平主持起草“工業(yè)七十條”,主持制定“高教六十條”,對恢復和建立必要的規(guī)章制度及正常的生產(chǎn)、教學秩序,改進和加強企業(yè)管理和高等學校教學工作,起了重大作用。⑧參見王雙梅:《鄧小平與20世紀60年代的國民經(jīng)濟調整》,《黨的文獻》2011年第5期;羅平漢、袁本文:《三年經(jīng)濟困難時期的鄧小平》, 《黨史博覽》2005年第4期。也有研究者認為:鄧小平對聶榮臻主持起草的“科學四十條”提出了“補充黨的領導方法”等建議⑨參見鐘延麟: 《文革前的鄧小平——毛澤東的副帥(1956—1966)》,第413頁。。此外,《鄧小平年譜(1904—1974)》在反映鄧小平對國民經(jīng)濟全局,特別是工業(yè)建設的關注和思考的同時,也承認鄧小平有過一些不正確、不科學的思想認識。
第二個論題是鄧小平改變調整不力的局面,對推動調整向縱深發(fā)展發(fā)揮了積極作用。有研究者認為:經(jīng)濟調整的步伐和成效一開始并不明顯,有的領導希望用“打補丁”的個別或局部調整辦法來解決問題,“沒有認識到必須后退一步才能調整”;許多中央和省級領導人也處于“情況不明,決心不大”的狀態(tài);鄧小平則在中央書記處會議上批評了調整不力的狀況,他關于貫徹“八字”方針必須以調整為中心,堅持“退夠”的思想,在中央第二次廬山工作會議上得到認可;會后,中央開始考慮進一步全面調整經(jīng)濟、綜合平衡問題,以扭轉國民經(jīng)濟繼續(xù)滑坡的被動局面。①參見王雙梅:《鄧小平與20世紀60年代的國民經(jīng)濟調整》,《黨的文獻》2011年第5期。
第三個論題是鄧小平與第二次廬山會議及“七千人大會”的關系。這一時期,中央連續(xù)召開了廬山會議、七千人大會、西樓會議和五月會議,部署和推進國民經(jīng)濟調整。其中,第二次廬山會議和“七千人大會”與鄧小平關系尤為重要。
1961年八九月份召開的第二次廬山會議,主要議題是糧食問題、市場問題、兩年計劃、工業(yè)問題、工業(yè)企業(yè)管理問題、高等學校工作問題和干部輪訓問題。有研究者認為:這次會議只是“國民經(jīng)濟調整過程中一次普通的會議”②參見李慶剛:《有關1961年廬山會議的幾個觀點評析》,《黨的文獻》2010年第5期。。也有研究者認為:這次會議是“國民經(jīng)濟調整時期一次比較重要的工作會議”③參見王雙梅:《鄧小平與20世紀60年代的國民經(jīng)濟調整》,《黨的文獻》2011年第5期。。還有研究者提到:鄧小平在會議上談了國民經(jīng)濟比例嚴重失調的嚴峻形勢和貫徹調整方針的迫切性,認為“大躍進”過了頭,違反了客觀規(guī)律;要退下來,還要“退夠”;調整要抓重點,工業(yè)集中力量加強煤炭,農業(yè)主要是糧、棉;要按照“工業(yè)七十條”,一個一個地抓,一個一個地整頓好。④參見羅平漢、袁本文: 《三年經(jīng)濟困難時期的鄧小平》,《黨史博覽》2005年第4期。還有研究者認為:鄧小平在會上的長篇講話中提出,從1961年到第三個五年計劃末的1967年止,七年時間內都要貫徹執(zhí)行“八字”方針,充分反映出鄧小平對工業(yè)困難形勢的認識;與此同時,他還強調調整經(jīng)濟的“方法要對頭”,主張采取抓重點、打殲滅戰(zhàn)的辦法,認為行業(yè)調整也要一個一個抓,解決一個行業(yè)就算一個行業(yè);這個長篇講話也成為大會的總結報告。⑤參見王雙梅:《鄧小平與20世紀60年代的國民經(jīng)濟調整》,《黨的文獻》2011年第5期。
關于鄧小平與1962年初召開的“七千人大會”關系的問題,研究者們認為:鄧小平在會議前后的作為主要是,會前,他征得毛澤東的同意,組織中央書記處對1958年北戴河會議以來的文件進行一次系統(tǒng)清理,編出《毛澤東論社會主義建設總路線和兩條戰(zhàn)線斗爭》和《中共中央發(fā)出的指示》兩本冊子;⑥參見羅平漢、袁本文: 《三年經(jīng)濟困難時期的鄧小平》,《黨史博覽》2005年第4期。大會籌備期間,他主持報告的前期起草工作,將“加強集中統(tǒng)一,反對分散主義”確定為會議的最初主題;⑦參見張素華:《變局——七千人大會始末》,第14、15、44頁。會上,他又以總書記的身份就黨的問題發(fā)表講話,對于發(fā)揮黨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和作風、黨的民主集中制闡述了自己的觀點。⑧彭平一、王向文:《論文革前鄧小平關于黨的制度建設思想》,《延邊黨校學報》2004年第4期。
5.鄧小平與中蘇論戰(zhàn)
鄧小平與中蘇論戰(zhàn)是十年來研究最熱絡、取得突破最大的專題之一。從1960年開始,中蘇兩黨爆發(fā)論戰(zhàn),導致兩黨關系的中斷和兩國關系的嚴重倒退。鄧小平作為中蘇兩黨間談判、論戰(zhàn)的中方主帥之一,以相當大的精力投入到這場論戰(zhàn)中,“扮演了不是無足輕重的角色”。有研究者高調肯定鄧小平在中蘇論戰(zhàn)中的作用,認為:在中蘇論戰(zhàn)中,鄧小平始終站在第一線,領導寫作班子用科學精神和實事求是的態(tài)度參加論戰(zhàn);多次率領中共代表團同蘇共中央代表團進行談判和斗爭;同許多兄弟黨的領導人面對面交換意見,溝通協(xié)調,“是這場論戰(zhàn)的直接參與者和實際領導者”。⑨參見萬遠英:《始終站在中蘇論戰(zhàn)第一線的鄧小平》,《西華大學學報 (哲學社會科學版)》2004年第3期。也有研究者認為:鄧小平為使社會主義國家之間加強團結,往返于中蘇兩國之間,為中國的外交事業(yè)作出了杰出的貢獻。⑩參見張君法:《論中蘇爭論中鄧小平的角色》,《菏澤學院學報》2006年第1期。還有研究者將鄧小平對中蘇論戰(zhàn)的貢獻概括為四個方面:“中國方面的關鍵性人物之一,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出色地完成了黨中央和毛澤東交付的任務,同前蘇聯(lián)的大黨主義和大國主義進行了堅決的斗爭”;“堅決維護中國共產(chǎn)黨在國際共產(chǎn)主義運動中的尊嚴和地位,堅決維護中國政府和中國人民獨立自主的權利”;“不信邪、不怕壓,敢于斗爭,表現(xiàn)了中華民族從來不畏懼任何強大對手和強大壓力的民族精神”。①參見李久林:《鄧小平在中蘇論戰(zhàn)中的地位及貢獻》,《北京工業(yè)大學學報 (社會科學版)》2005年第2期。
十年來的相關研究主要在兩個方面取得突破。首先,史料的大量公布使歷史畫面感更加清晰、真實。其中, 《鄧小平年譜 (1904—1974)》為研究鄧小平直接領導和參與的中蘇兩黨會談提供了大量的寶貴資料。而《中蘇論戰(zhàn)中的鄧小平》一書則依據(jù)鄧小平在論戰(zhàn)中的有關論述,特別是他后來對中蘇論戰(zhàn)的反思和科學總結,對論戰(zhàn)的緣起、實質、發(fā)展過程、各階段論戰(zhàn)的焦點、雙方的基本觀點、一些兄弟黨的態(tài)度、美國因素的影響等,都作了客觀清晰的描述和分析。還有研究者重點介紹了鄧小平兩次擔任代表團團長,赴蘇聯(lián)與赫魯曉夫的談判經(jīng)歷。②參見李同成:《鄧小平舌戰(zhàn)赫魯曉夫》,《當代世界》2007年第8期。其次,中蘇論戰(zhàn)與此后歷史的關聯(lián)性研究取得突破。有研究者認為:鄧小平在論戰(zhàn)中的對蘇態(tài)度受到毛澤東外交原則的影響,與其基本保持一致;他本人由于在中蘇論戰(zhàn)時的出色表現(xiàn),也得到毛澤東的賞識。③參見周延勝:《中蘇關系的發(fā)展變化與鄧小平國家利益觀的形成》,《江漢論壇》2009年第1期。也有研究者認為:參加中蘇論戰(zhàn)的經(jīng)歷和發(fā)揮的作用,為鄧小平后來實現(xiàn)中蘇關系正?;瘎?chuàng)造了條件;中蘇論戰(zhàn)對鄧小平關于要在實踐中不斷豐富和發(fā)展馬克思主義、要尊重各國黨和人民自己的道路選擇、要客觀地評價領袖人物的歷史功過等思想的形成,產(chǎn)生了深遠影響。④參見高正禮:《鄧小平與中蘇論戰(zhàn)》,《安徽師范大學學報 (人文社會科學版)》2003年第4期。還有研究者認為:鄧小平在反思中蘇論戰(zhàn)這樁歷史公案的時候,把當年的爭論明確劃分為政治領域干涉與反干涉的恩恩怨怨、意識形態(tài)領域理論爭論的是是非非兩個層面進行反思,其結果殊途同歸,無一不指向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命題的提出,既是毛澤東未能完成的探索的繼續(xù),也是對“九評”理論基礎的根本顛覆。⑤參見蒲國良:《鄧小平與中蘇大論戰(zhàn)》,《當代世界社會主義問題》2008年第1期。
6.鄧小平與“三線”建設
20世紀60年代,中共中央基于對國際形勢的判斷,決定在中國西南、西北地區(qū)13個省、自治區(qū)進行一場以戰(zhàn)備為中心的大規(guī)模國防、科技、工業(yè)和交通基本設施建設,即“三線”建設。鄧小平參與決策并組織實施了“三線”建設。有研究者認為:鄧小平參與了“三線”建設的醞釀和決策,并建議成立西南三線建設委員會。⑥參見羅月林、劉鳳健:《論鄧小平對三線建設的重大貢獻》,《國防科技工業(yè)》2004年第8期。也有學者認為:鄧小平對毛澤東關于“三線”建設的戰(zhàn)略決策,進行過多方面的闡述,并從備戰(zhàn)的高度,強調要把資金和技術投入到“三線”建設上。⑦參見韓洪洪:《鄧小平與三線建設》, 《黨的文獻》2005年第4期。不少研究者還記錄了鄧小平視察“三線”建設的兩次重要活動 (一次是1965年11月至12月到重慶、川南、攀枝花及貴州,另一次是1966年3月上旬到西北地區(qū)),認為:鄧小平作為“三線”建設的主要決策者、指揮者、組織者和實施者,其“功不可沒”⑧參見李鳳明、宋傳富:《鄧小平與“三線”建設》,《軍事歷史》2012年第3期。。在肯定“三線”建設對西南地區(qū)發(fā)展的戰(zhàn)略作用方面,有研究者認為:鄧小平強調“三線”干部隊伍建設,還提出在西南“三線”要因地制宜,發(fā)展特色經(jīng)濟,從而為西南經(jīng)濟的發(fā)展指明了方向。該研究者還認為:正是因為鄧小平在參與決策、組織和實施“三線”建設中的關鍵性作用,使他較早認識到“三線”建設的歷史局限性,從而為在70年代末期作出“三線”企業(yè)調整、改造、轉型的決策,奠定了基礎和前提。⑨參見葉菊珍:《試論鄧小平在三線建設中的作用》,《毛澤東思想研究》2008年第5期。
1.關于鄧小平的執(zhí)政黨建設思想
作為總書記,鄧小平最關注的是黨和國家的政治生活,尤以黨的建設為著,初步形成了以黨的思想建設和組織建設為重點,包括堅持群眾路線、反對錯誤思想、貫徹民主集中制、維護黨的團結統(tǒng)一、提高黨員素質等在內的思想體系。其具體內容體現(xiàn)在1957年的《共產(chǎn)黨要接受監(jiān)督》講話、1962年在“七千人大會”上的講話、1962年在全國組織工作會議上關于《執(zhí)政黨的干部問題》的講話、1965年關于要《建設一個成熟的有戰(zhàn)斗力的黨》的講話等重要篇章中。
(1)鄧小平的執(zhí)政黨理論
有研究者認為:在黨的建設方面,鄧小平緊緊抓住“執(zhí)政”這個特點,提出了一系列有價值的觀點,初步形成了獨具特色的黨的執(zhí)政理論;他比較早地闡述革命黨和執(zhí)政黨的區(qū)別,第一次比較完整地闡述黨的執(zhí)政思想,對執(zhí)政黨的特點、地位及考驗、執(zhí)政的任務、執(zhí)政黨的監(jiān)督等方面都有系統(tǒng)的闡述,這實際上是中共實現(xiàn)從革命理念向執(zhí)政理念轉變的開始,他在這一時期關于執(zhí)政黨建設的理論是鄧小平理論的萌芽。①參見黃滿忠:《十年建設時期鄧小平執(zhí)政理論初探》,《黨建研究》2007年第10期。
(2)鄧小平的群眾路線思想
60年代,鄧小平非常重視黨的群眾路線,并發(fā)表許多獨到的見解。例如,在1961年的講話中,他指出: “我們黨的歷史,我們黨的傳統(tǒng),有熱鬧的形式,但是歸根到底,我們是實事求是地做深入的工作”;“要把主要精力放到經(jīng)常工作方面”②《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鄧小平對探索中國社會主義建設道路的一些重要思考—— 〈鄧小平年譜 (1904—1974)〉有關內容摘編》,《黨的文獻》2010年第4期。。他還深刻指出:“群眾運動只是群眾路線的一種形式,不是一年到頭全運動,不是一律的這里運動什么那里也運動什么。不能照搬,只能實事求是。如果一年到頭運動就沒有勁了,就變成浮夸、形式主義了,實際上違反了群眾意志,脫離了群眾”③《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鄧小平對探索中國社會主義建設道路的一些重要思考—— 〈鄧小平年譜 (1904—1974)〉有關內容摘編》,《黨的文獻》2010年第4期。。這反映出他對“大躍進”經(jīng)驗教訓的深刻總結和對社會主義經(jīng)濟建設規(guī)律的思索,對我國社會主義建設全局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④參見崔玉亮:《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鄧小平對執(zhí)政黨建設理論的貢獻》,碩士學位論文,東北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理論與思想政治教育專業(yè),2006年,第22頁。
(3)鄧小平的黨風建設思想
鄧小平高度重視恢復黨的優(yōu)良傳統(tǒng)、作風,在探索如何建設社會主義的過程中,對加強黨風建設進行了積極的有益的探索。有研究者對1962年他在中央擴大會議上的講話給予應有的關注,并引用講話中指出的“中國共產(chǎn)黨有五好”,即“有好的指導思想” “有好的黨中央”“有大批好的骨干,包括大批新的積極分子”“有好的傳統(tǒng)、好的作風”“有好的人民,人民對黨有最大的信賴”,以及他在講話中提出的關于強調民主集中制的問題、建立經(jīng)常工作的問題、培養(yǎng)和選擇干部的問題、學習的問題等諸多堅持黨的優(yōu)良傳統(tǒng)的建議,進而認為,他的講話取的是“平實具體的立場,但旗幟卻十分鮮明”。⑤張素華:《變局——七千人大會始末》,第200頁。
(4)鄧小平的民主集中制思想
鄧小平關于黨的制度建設思想,是在總結中國革命和建設歷史經(jīng)驗教訓的基礎上,在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建設的實踐過程中,逐步形成和發(fā)展起來的。他根據(jù)新中國成立后黨的地位和任務的變化,以及黨內和國際共產(chǎn)主義運動中出現(xiàn)的一些問題,初步提出了堅持和健全黨的民主集中制的思想。這一時期是他的民主集中制思想的產(chǎn)生階段。⑥參見戴安林:《鄧小平與黨的制度建設》,《湖南城市學院學報》2008年4期。有研究者認為:他在擴大的中央工作會議上的講話中,將堅持民主集中制上升到關系我們黨和國家前途命運的高度。⑦參見許耀桐:《鄧小平對民主集中制的理論貢獻》,《黨的文獻》2013年第3期。
2.關于鄧小平的社會主義思想
在如何認識社會主義及如何進行社會主義建設的問題上,研究者們比較注重鄧小平與毛澤東的比較。有研究者認為:在這一問題上,鄧小平和毛澤東存在認識上的差異;在國民經(jīng)濟調整實踐中,鄧小平提出從生產(chǎn)關系入手,恢復發(fā)展農業(yè)生產(chǎn),把從實際出發(fā)的原則由行軍打仗運用到了生產(chǎn)建設上,從哲學領域推進到政治經(jīng)濟學領域,在某些方面某種程度上超越了毛澤東認識的局限,展現(xiàn)出自己的認識特色和個性。①參見唐莉:《鄧小平在1956年至1978年間對社會主義的認識及與毛澤東的認識差異》,《淮南師范學院學報》2003年第4期。鄧小平對這一問題的認識和思考,以及提出的一系列觀點,也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的源頭。
3.關于鄧小平的經(jīng)濟思想
60年代,鄧小平深入基層調查研究,積極探索建設道路,形成了一些經(jīng)濟建設思想成果,既保證了國民經(jīng)濟調整的順利進行,也為改革開放后繼續(xù)探索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道路,提供了重要的思想資源。②參見王雙梅:《鄧小平與20世紀60年代的國民經(jīng)濟調整》,《黨的文獻》2011年第5期。有研究者把鄧小平這一時期的經(jīng)濟思想分為:發(fā)展經(jīng)濟要堅持“綜合平衡”的思想;要以農、輕、重為序安排經(jīng)濟發(fā)展的思想;建設社會主義要以發(fā)展生產(chǎn)力為標準的思想;各項工作要有利于實現(xiàn)四個現(xiàn)代化的思想。③參見王雙梅:《鄧小平與20世紀60年代的國民經(jīng)濟調整》,《黨的文獻》2011年第5期。有研究者認為:鄧小平主張“階級斗爭不是綱”,要避免資本主義,首先必須發(fā)展生產(chǎn)力。④羅平漢、袁本文:《三年經(jīng)濟困難時期的鄧小平》,《黨史博覽》2005年第4期。也有研究者認為:鄧小平強調政治掛帥要落腳到生產(chǎn)建設,歸根到底,農村要落腳到農業(yè)生產(chǎn),城市要落腳到生產(chǎn)建設和企業(yè)革命上,學校要落腳到教學上,總之要落腳到發(fā)展生產(chǎn)力上。⑤參見陸偉:《毛澤東、劉少奇、鄧小平對建國后國內主要矛盾的探索》,《廣西社會科學》2005年第1期。還有研究者指出:鄧小平認為,國民經(jīng)濟調整和發(fā)展要把重點放在解決人民群眾的吃穿用和發(fā)展農業(yè)生產(chǎn)上;他還提出了從體制上解決生產(chǎn)力發(fā)展的思想;在主持制定“工業(yè)七十條”過程中,他大膽地提出要研究社會主義公有制的實現(xiàn)形式問題;后來,又肯定了有些地方農民實行的“包產(chǎn)到戶”“責任田”等做法,對贊成這些做法的陳云和鄧子恢表示支持;這些都表明,鄧小平當時對于從中國特點出發(fā)搞社會主義,已經(jīng)有了一些體制上的初步設想。⑥參見李守洪:《論鄧小平經(jīng)濟發(fā)展觀的歷史軌跡》,《黨史文苑》2009年第9期。還有研究者通過對新中國成立后15年鄧小平的經(jīng)濟思想的梳理,認為:這一時期,鄧小平的經(jīng)濟思想已有初步的體系性,對現(xiàn)代化建設有了整體的方略,對國家建設的總任務、財政工作、工農業(yè)問題都有論述,體現(xiàn)了他的經(jīng)濟思想的特質,即注重實效性和淡化意識形態(tài)。⑦參見朱書廣:《鄧小平建國后十五年間經(jīng)濟思想研究——從經(jīng)濟思想層面探討鄧小平對現(xiàn)代化建設的思考》,《延邊黨校學報》2009年第3期。另有研究者聯(lián)系鄧小平改革開放以后的經(jīng)濟思想,認為:這一時期是鄧小平經(jīng)濟思想的萌芽期,正是在正確思想指導下,國民經(jīng)濟調整到1965年底勝利完成;而正是在探索過程中積累的寶貴經(jīng)驗,為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國民經(jīng)濟調整,提供了直接借鑒;其中一些富有獨創(chuàng)性的見解,對于今天仍然有著重要的指導作用。⑧參見王雙梅:《鄧小平與20世紀60年代的國民經(jīng)濟調整》,《黨的文獻》2011年第5期。
4.關于鄧小平“貓論”的思想內涵
20世紀60年代初,在遭遇了國民經(jīng)濟的嚴重困難后,恢復和發(fā)展農業(yè)生產(chǎn),解決人民群眾的吃飯問題成為中共及全國人民最緊迫的任務之一。與此同時,各地出現(xiàn)了恢復農業(yè)的不同辦法,中共中央領導層對此也產(chǎn)生不同的意見。鄧小平先后在幾次會議上,公開對主張“包產(chǎn)到戶”的鄧子恢⑨參見溫雪勇:《鄧小平支持鄧子恢搞包產(chǎn)到戶》,《福建黨史月刊》2008年第11期。、陳云等人表示支持。在一次講話中,他還借用一句四川諺語,即“黃貓、黑貓,只要捉住老鼠就是好貓”來說明自己的觀點。⑩參見曹應旺:《毛澤東、周恩來、劉少奇、鄧小平對陳云財經(jīng)工作的評價》,《黨的文獻》2005年第4期。他的這一觀點后來被演繹為“不管白貓黑貓、逮住老鼠就是好貓”的“貓論”。不少研究者考證了“貓論”產(chǎn)生的背景、其在當時的積極作用、其在“文化大革命”中的命運、其精神實質和現(xiàn)實意義等問題。?參見葉曉靜、漆喬斌: 《鄧小平“貓論”解讀》,《學理論》2011年第21期。有研究者認為:“貓論”是符合社會主義本質要求的,對于糾正“左”的錯誤,尤其在農業(yè)經(jīng)濟政策的調整方面是有幫助的;遺憾的是,他的這一理論在后來被“左”的勢力誣為罪名,他本人在“文化大革命”中被打成了“不管白貓黑貓的走資派”。①參見任慶銀:《不應忘卻的鄧小平反“左”的幾次講話》,《遼寧行政學院學報》2010年第8期。也有研究者闡述了“貓論”包含的重要思想觀點:其一,尊重實踐,從實際出發(fā),實事求是,反映的是哲學上的思想路線;其二,群眾路線的工作方法, “群眾愿意采取哪種形式,就應該采取哪種形式”,尊重群眾的首創(chuàng)精神,把人民的意志上升到法律高度,體現(xiàn)出人民民主專政的國家性質;其三,在價值判斷上遵循了生產(chǎn)力標準,“哪種形式在哪個地方能夠比較容易比較快地恢復和發(fā)展農業(yè)生產(chǎn),就采取哪種形式”,一切以發(fā)展生產(chǎn)力為標準,回擊了“一大二公三純”的社會主義建設模式。②參見趙勇:《海外學者對鄧小平“貓論”的解讀》,《上海黨史與黨建》2008年第8期。還有研究者認為“貓論”不是急功近利式的實用主義,而是包含了深刻的理論內涵和實踐意義;它用最樸素的語言道出了深邃的哲理,充分體現(xiàn)了鄧小平作為一個務實的理論家和思想家而獨有的語言風格和人格魅力。③參見張曉剛:《從貓論看鄧小平同志的親民唯實思想》,《學理論》2011年第25期。另有研究者認為:鄧小平提出“貓論”是農村經(jīng)濟體制改革思想的淵源。④參見林津如:《鄧小平“貓論”與農村經(jīng)濟體制改革思想的淵源》,《黨史縱橫》2012年第8期。
5.關于鄧小平教育思想萌芽
關于這一時期鄧小平教育思想的研究,在部分成果中也有所體現(xiàn)。有研究者指出:鄧小平1958年在中央書記處會議上批判“大躍進”中出現(xiàn)的不顧客觀條件大辦教育的現(xiàn)象時,闡述了普及與提高的辯證關系,強調“任何時候都要堅持‘兩條腿走路’,做到在普及基礎上的提高和在提高指導下的普及”⑤參見楊琴:《論鄧小平教育思想》,碩士學位論文,東華理工大學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研究專業(yè),2012年,第12頁。。也有研究者注意到,在主持起草“高教六十條”的過程中,鄧小平提出了許多辦好高等教育的真知灼見:首先,他針對“大躍進”中各地出現(xiàn)的一哄而起、盲目辦大學的混亂現(xiàn)象,提出“科學文化水平不決定于大學數(shù)量,而決定于大學教育質量。高校的任務是提高科學文化水平”,還強調抓好大學教育, “全國每年要招16萬大學生,就要有40多萬高中生,220萬初中生,這是保證系數(shù)”;其次,他強調要理順高校的領導體制,認為這是辦好高校的關鍵問題;再次,他還強調要發(fā)揮教師在教學中的主導作用,發(fā)揮學生的積極性,重視發(fā)揮老教師的作用,有計劃地培養(yǎng)和提高青年教師;此外,他還特別針對知識界關于“紅”與“?!眴栴}的片面認識,提出要廢除“白專道路”;這些教育思想的提出,為他1975年整頓科學院、1977年再次復出后自告奮勇抓科學和教育,打下了堅實的思想和實踐基礎,有些思想至今仍然值得借鑒。⑥參見王雙梅:《鄧小平與20世紀60年代的國民經(jīng)濟調整》,《黨的文獻》2011年第5期。
6.關于這一時期鄧小平的理論思考對鄧小平理論形成的貢獻
擔任總書記期間,鄧小平雖尚未形成完整的理論體系,但有的思想和理論觀點已經(jīng)是鄧小平理論的“萌芽”“源頭”“積累”“先聲或前奏”,與鄧小平理論是一脈相承的關系。從《鄧小平年譜 (1904—1974)》中選編的他在1957年至1966年間的一些重要論述中,可以看出,在改革開放新的實踐中形成的鄧小平理論,同當年這些探索思考間有著一脈相承的歷史聯(lián)系。有研究者認為:鄧小平理論的很多重要思想,包含在探索中國社會主義建設道路的過程中積累起來的正確認識和思考中,比如生產(chǎn)力標準思想、經(jīng)濟建設要符合客觀規(guī)律的思想、中國建設要學習外國的思想等。⑦參見楊勝群:《毛主席對小平問題18次表態(tài)》,《北京日報》2010年6月29日。也有研究者認為:1961年鄧小平的京郊農村調查,是其人生歷程中一段重要的體驗,為爾后關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的創(chuàng)立,起到了探索和認識積累的作用。⑧參見謝蔭明、郭曉燕:《鄧小平1961年北京順義調查》,《黨的文獻》2004年第5期。還有研究者認為:鄧小平關于社會主義建設的一些思路,“在鄧小平理論的形成路徑中,有著特殊而重要的意蘊。從時間上看,它是鄧小平理論的前奏和先聲;從地位上看,它為鄧小平理論的形成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從內容上看,鄧小平理論的一些基本思想、論斷、觀點,在很大程度上是這一時期鄧小平一系列獨特見解的進一步豐富和發(fā)展;從人格力量上看,它突出展示了鄧小平勇于堅持真理,敢于糾正錯誤,善于開拓創(chuàng)新的偉人魅力。研究這一時期鄧小平的思想、觀點和論斷,可以清晰地看到它與鄧小平理論的淵源關系”。①李喆:《試論20世紀60年代初鄧小平關于社會主義建設的若干思路》,《寧夏黨校學報》2007年6期。
2003年以來,學術界對于擔任總書記期間鄧小平實踐和思想的研究,取得了豐碩成果。其表現(xiàn)為:研究視角更加豐富立體,研究隊伍不斷壯大,研究成果數(shù)量持續(xù)增多、質量也有所提高。而經(jīng)過時間的沉淀,對他這一時期實踐和思想的認識和評價,也漸趨于客觀公允。但實事求是地說,與關于鄧小平在其他歷史時期的研究相比,學術界對于他在這一時期的研究仍處于半遮半掩的狀態(tài),有的專題雖然已經(jīng)開始涉及,但研究成果還停留在較淺層面,不少成果還帶有一定的感情色彩和主觀片面性,不同觀點的交鋒也不明顯,而研究規(guī)模更有待提高。筆者認為,在今后研究中,以下幾方面問題應引起學術界足夠的注意。
第一,應對鄧小平任總書記期間的實踐和思想進行全面、系統(tǒng)、深入的研究,以早日形成大部頭的專題著作。
從目前研究的廣度來說,一些相關的重要論題還未涉及,如鄧小平與中央書記處、鄧小平與蘇共二十大后中蘇兩黨兩國關系的發(fā)展變化、鄧小平與“反右傾”運動的關系、鄧小平在七千人大會前后建設社會主義思路的轉變、鄧小平在“四清”運動和“文化大革命”前夕的文藝批判運動中的表現(xiàn)和作用等,都是這一時期研究中不可回避的問題。從研究的深度來說,一些文章和著作大多是記述鄧小平活動、歸納其思想的初步的和基礎性的研究,而真正把其思想和實踐上升到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理論高度,上升到把握其在中共思想發(fā)展、經(jīng)濟建設、黨的建設歷史中的定位,將這一時期他的思想進行系統(tǒng)研究,并與他在“文化大革命”中的思考,與開創(chuàng)改革開放階段的實踐和思想的聯(lián)系和升華上,在深入考察和進行創(chuàng)造性研究方面,相關成果還不多見。特別是對其有關社會建設思想、環(huán)境保護和生態(tài)文明建設思想等問題的研究才剛剛起步,挖掘還遠遠不夠。與他的事業(yè)和功績相比較,與他豐富的思想內涵相比較,目前所取得的不少研究成果還缺乏權威性和說服力。還有,研究中尚存在一種“厚今薄古”的傾向,即將他擔任總書記期間的實踐和思想的研究淹沒于改革開放后的實踐和思想的研究中。另外,也有研究者“以后代前”,將這一時期鄧小平的實踐和思想進行了人為的脫離實際的拔高。
第二,應加強對這一時期鄧小平和第一代中央領導集體成員的比較研究。
只有在宏觀上將鄧小平的思想和實踐置于中共第一代中央領導集體對社會主義建設和制度形成整體認識的過程中,并具體分析鄧小平是如何從中央的實權人物、接班人選,到被打倒的“第二號走資派”,又經(jīng)大起大落,最終成為改革開放總設計師的特殊經(jīng)歷,才能使人物形象更加立體豐滿。相對于十年前,關于鄧小平和毛澤東之間比較的研究成果迅速增長,但對于鄧小平與同時代的其他中央常委,如劉少奇、周恩來、朱德、陳云、林彪之間進行比較的研究則非常欠缺,對他與中央書記處一班人、與中央局書記、與省委書記們之間關系的研究更是寥寥無幾。這種狀況必然會對這一時期鄧小平思想和實踐的恰當定位和準確評價產(chǎn)生影響。
第三,應進一步解放思想,充分利用豐富的史料,正確評價鄧小平的歷史功過。
鄧小平擔任總書記時期是中共領導全國人民取得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輝煌成就的時期,也是發(fā)生過曲折和“大躍進”嚴重錯誤的時期。隨著中國改革開放事業(yè)的發(fā)展和思想解放的深入,以及鄧小平去世后當代中國社會發(fā)展表現(xiàn)出新的特點,2003年以來的鄧小平研究呈現(xiàn)出回歸歷史真實的趨勢,這是理論界、思想界、史學界的一大進步。但是,由于關于這一時期鄧小平實踐和思想的研究可能觸及一些敏感問題,中國大陸學者的相關研究至今依然謹慎地限定在鄧小平后來的自我反思和黨內已有定論的框架內,文本解讀多于認識突破。對于鄧小平在很多時刻“緊跟”毛澤東的戰(zhàn)略部署所犯過錯,過錯程度以及原因,還缺乏客觀、深入的分析,即便涉及,也是半遮半掩,意猶未盡。筆者相信,隨著思想解放的進一步深入,檔案史料的更加公開,研究者們利用各類出版物機會的增加和學術積淀的增多,這段歷史的輪廓、線索和本原會更加清晰起來。
第四,應以更加開放的學術視野和胸懷,與中國大陸之外的鄧小平研究形成良性互動。
2003年以來,中國大陸之外一些相關研究著作的出版,無疑增加了關于這一時期鄧小平研究的看點。但仔細考察,其中并無鮮見史料,而是在充分利用公開出版的文獻、著作和文章的同時,佐以國際情報機構的材料和流行于中國大陸之外的“文化大革命”期間的批判材料,對其真實性并無嚴格甄別和嚴謹考證可言。相關著作大多重點關注中共黨內斗爭,凡事皆聚焦于個人權力之爭,除卻別有用心之類外,許多結論存在謬誤,取材也有一定的片面性。對于這種狀況,一方面需要有關部門適當公布一些具有權威性和說服力的關鍵性史料,另一方面也需要歷史研究者克服浮躁和急功近利的心態(tài),擺脫文過飾非的傳統(tǒng)研究套路,充分借鑒境外學者的思路和方法,以實事求是的態(tài)度,對鄧小平擔任總書記期間的功績、局限乃至失誤進行具體的分析和研究。只有這樣,才能以充分的對歷史的自信,與中國大陸之外的學者形成平等對話的良性互動,從而在學術交流和意識形態(tài)較量中掌握話語的主動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