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外交政策》2013年3/4月號
約翰·阿奎拉(John Arquilla)
陳斌剛/譯
戰(zhàn)爭狀態(tài)
美國《外交政策》2013年3/4月號
約翰·阿奎拉(John Arquilla)
陳斌剛/譯
為了讓廣大決策者、領導者開闊視野,駕馭好前進的航船,本刊新辟“海外文摘”欄,有選擇地向大家推薦世界媒體刊載的精品文論,供學習參閱。
美國《外交政策》就當今的全球沖突向70多位專家進行了調查,約翰·阿奎拉為我們梳理整個調查結果。
核武器發(fā)明者之一羅伯特·奧本海默一直在冷戰(zhàn)的早期緊張局勢下寫作,他在1956年曾宣稱:“世界不可能長期一半黑暗,一半光明。”然而,世界經(jīng)歷了長達30年的一半黑暗一半光明,災難直到冷戰(zhàn)結束才得以避免。今天,我們處在“冷戰(zhàn)”時代的早期階段——國家間和網(wǎng)絡間的沖突階段。有些網(wǎng)絡打擊恐怖主義的黑暗;有些則動員民間社會推翻專制者。在此期間,國家則保持警惕并監(jiān)視著對方,因為這是一個充滿了威脅的時代,舊的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與新的大規(guī)模毀滅性武器并存。奧本海默預想黑暗與光明的力量會發(fā)生殊死抗衡,這至今仍然適用。
世界能否通過當前和今后的危險找到自己原有的生存方式?美國在掌控這些危險時能發(fā)揮什么作用?在《外交政策》對未來戰(zhàn)爭進行的第三次年度調查中,71位參與者(包括我自己)明確提出,今后的任務會很復雜很混亂,充滿難以控制的元素,本次調查的對美國國家安全最具威脅的因素清楚地闡釋了這個問題。專家指出經(jīng)濟危機和區(qū)域不穩(wěn)定是最大的兩種危險,因為這不是冷戰(zhàn)時期,無論出現(xiàn)什么問題,只有一個超強的敵人需要“遏制”。而現(xiàn)在的世界多達20余起嚴重武裝沖突正在上演,還有許多地區(qū)雖未爆發(fā),但爆發(fā)的風險很大——這是一個遠遠不是靠遏制就能解決問題的世界。
美國的外交政策和安全策略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影響全球性事件,受訪者認為,目前美國的做法可能解決不了最迫切的問題。例如,一半受訪者最關心的國家是巴基斯坦和伊朗,但美國總統(tǒng)奧巴馬卻在太平洋尋求“支點”,明顯地把中國推上風口浪尖。受訪者也不同意政府提出優(yōu)先事項的說法;約一半受訪者認為,這個“支點”是無用的,無論是因為過分強調還是因為執(zhí)行不力。
此外,正如最近的事件所表明,美國絕沒有不關注中東的立場。在馬格里布和中東的阿拉伯之春開始兩年多后,輿論幾乎是平分秋色,一些人認為受運動影響的國家會對美國產(chǎn)生威脅,另些人認為這種運動可能蘊含一些良性的、甚至可能是有益的因素。在敘利亞沖突的看法上也出現(xiàn)了類似的分歧。當被要求用一個詞來形容美國對兩年內戰(zhàn)的反應時,受訪者想出了40多個不同的單詞——大約一半是批判的,一半是肯定的或中性的。當被問及誰可能是美國在該地區(qū)的最堅定盟友時,約50%的專家斷言,美國與以色列的關系對美國的國家安全而言更多的是危害,而不是幫助。
從北非問題延伸到更廣泛的中東動蕩上,專家都存在巨大的意見分歧,這是對美國外交政策真正的警告,特別是考慮到需要密切關注“基地”組織。近2/3的受訪者認為恐怖網(wǎng)絡正在絕對地減弱,但我相信事實正好相反。美國協(xié)助推翻了利比亞獨裁者卡扎菲的統(tǒng)治,支持敘利亞的叛亂,卻為“基地”組織開辟了新的戰(zhàn)線。美軍前腳離開伊拉克,“基地”組織后腳就回去了,他們試圖挑起伊拉克內戰(zhàn)。事實上,美國在利比亞和敘利亞的政權更迭戰(zhàn)略與世界上最大的恐怖組織的愿望相吻合,這或許能給我們片刻的安寧吧。
“基地”組織的持續(xù)影響還使人質疑奧巴馬從伊拉克和阿富汗撤軍的處理方式,他們更青睞美國在國外留下“輕微”的足跡。在《外交政策》的調查中,71位受訪者中有一半認為阿富汗的長期問題顯然更多地應該歸因于阿富汗人治理不力、腐敗、種族和宗教分歧,這些是穩(wěn)定的最大障礙(約有1/3的受訪者指責巴基斯坦)。但也有一些專家堅持認為,企圖重建國家是美國在阿富汗犯下的最大的錯誤。也許其含義是,目標小一點,才可能取得最終的成功。3/4的受訪者認為美國應該繼續(xù)執(zhí)行2014年完全撤出作戰(zhàn)部隊的計劃(如果不能馬上撤出的話)。然而,也有近1/4的人希望美軍無限期停留,其中2/3的人希望北約能參與,但主要是在培訓、咨詢和反恐方面少量地投入。
在調查中,許多對外交政策意見迥異的爭論暗示了美國國內政治機能存在巨大問題。事實上,受訪者把美國自身列為對美國安全造成威脅的第四大因素,無論是因為該國嗜好越權還是因為危險的財政態(tài)勢。有些人認為美國應該引領全球,而有些人不喜歡美國到國外去自找苦吃,這似乎將是一種永恒的分歧,這種分歧的大小會激發(fā)華盛頓的超黨派之爭,其中有幾位受訪者把這種新形式斗爭列為2012年9月美國駐利比亞班加西外交使館遭攻擊以來的最重要教訓。
對是否使用無人機作戰(zhàn)也有分歧。這些無人設備似乎在辯論中提供了一個中間立場,即允許以較低的成本和風險進行干預,但即使這樣也存在尖銳混亂的分歧。41位專家認為,用無人機打擊恐怖分子嫌疑人是合法的,而25人認為美國使用無人機是非法的,至少可能如此。但約57%的人認為奧巴馬政府過度使用了無人機。
《外交政策》的調查還談到一些重要問題。20年前,我的同事大衛(wèi)·倫菲爾德和我一起認為網(wǎng)絡戰(zhàn)爭即將到來,但受訪者中57%的人認為這類警告被夸大了。但同樣是這些專家卻認為網(wǎng)絡是高端領域,美國國防部應該投入更多的資源。對此唯一合理的解釋是,即使那些覺得威脅還未成熟之人也看到了為網(wǎng)絡戰(zhàn)爭做好準備的價值。至于世界的暴力是否越來越少,哈佛大學心理學家史蒂芬·平克認為今天的世界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和平,這比我經(jīng)常談到的戰(zhàn)爭次數(shù)和平民傷亡不斷增加的觀點更吸引人,比例為63%:37%。
盡管專家對世界上最大的威脅——新的與舊的,美國本土和國外的——看法不一,但幸運的是,專家在三個觀點上取得了令人驚訝的廣泛認同,如果它們可以成功實現(xiàn),那么阿富汗就可以恢復和平,美國經(jīng)濟的壓力就會有所緩解,世界的核威懾就會減小。這三個觀點是:3/4的受訪者希望美國與塔利班展開積極談判;40%的人希望美國的國防預算在未來10年內削減500多億美元;2/3的專家希望美國核武庫從目前5000余枚核彈頭削減至少40%。在不危及國家利益的前提下,如果美國的政治家能在如何達成這些目標上取得一致,那么上述的目標都是可以實現(xiàn)的,這確實是個好消息。
(原文標題:StateofW 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