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潔,張秀云
(1.中國海洋大學 法政學院,山東 青島 266100;2.山東大學 哲學與社會發(fā)展學院,山東 濟南 250100)
對于信任問題的研究由來已久,它始于20世紀初的西方社會科學領域,直到20世紀50年代,信任問題的研究才逐漸成為西方社會科學研究的中心問題,并且在20世紀70年代興起了一股信任研究的熱潮。20世紀90年代以來,特別是隨著社會信任危機成為社會民眾所熱議的話題,信任問題才成為中國研究者所關注的一個熱點問題。對于信任的研究涉及到了多學科領域,社會心理學、社會學、經濟學、組織行為學等學科對信任問題都有廣泛研究,其中經濟學關注信任影響下對交易行為的理性選擇,組織行為學關注組織內部信任對組織生命歷程的影響,社會學的關注點則是信任的文化源頭和社會構成、運作的社會機制以及對社會運行的影響等方面,社會心理學則將信任視為一種純粹個人的心理狀態(tài)和心理行為,體現(xiàn)出一種人格特質。
同時,隨著社會的發(fā)展,城市社會中出現(xiàn)的各種類型的社會團體在人們的生活中日益扮演著重要的角色,成為城市居民日常生活中十分重要的內容。對“社團參與對城市居民信任水平影響”的研究,有必要對國內外關于社團參與、信任水平以及兩者之間的影響關系的相關研究進行文獻綜述,因此本文擬對該課題現(xiàn)有的研究成果進行梳理,以深化對此問題的認識。
以“社團”為關鍵詞在中國期刊全文數(shù)據(jù)庫“社會學及統(tǒng)計學”子分類中分別搜索到相關論文56篇,其中在核心期刊范圍內共搜索到相關論文14篇,以“社團參與”為關鍵詞在中國期刊全文數(shù)據(jù)庫中共搜索到相關論文9篇,其中載于核心期刊3篇,并且該9篇論文均發(fā)表于2001年之后,可見,社團參與還沒有成為研究者所關注的研究重點,本文僅選取載于核心期刊的3篇論文進行分析。
以“信任”為關鍵詞在中國期刊全文數(shù)據(jù)庫“社會科學Ⅱ”分類目錄下的“社會科學及統(tǒng)計學”子分類下進行搜索,共搜索到283條結果,其中載于核心期刊的82篇,可見對于信任的研究有著更豐富的研究成果。并且對于信任研究,載于核心期刊的學術成果均發(fā)表于2000年以后,圖1表示各年份期刊數(shù)量的變化趨勢,可見對于信任的研究近年來逐年呈上升的趨勢。鑒于文獻數(shù)量過多,本文從載于核心期刊的82篇論文中選取23篇較為有代表性的論文,結合相關論述信任問題的學術專著,來對現(xiàn)有信任問題研究成果進行梳理。
以“社團參與與信任”為關鍵詞搜索到相關學術成果,從搜索到的文獻結果來看,對于二者關系尚沒有研究者進行深入專門的研究。
現(xiàn)有的研究成果中,罕見對于社團或者社會團體進行概念上的界定,研究者通常借用中國現(xiàn)行的《社會團體登記管理條例》中對于社會團體的界定,認為社會團體是指“中國公民自愿組成,為實現(xiàn)會員共同意愿,按照其章程開展活動的非營利性社會組織”。對于社會團體的類型,不同的研究者從不同的角度進行了劃分。高丙中(2000)從法律秩序的角度將社會團體分為注冊社團、掛靠社團和“非法”社團;鄧小兵和譚建光(2002)從社會團體對政府政策所發(fā)生影響的角度,將社會團體分為具有支持功能的社會團體、具有合作功能的社會團體、具有輔助功能的社會團體、具有分化功能的社會團體以及具有抵觸功能的社會團體;周瀾(2006)從更加具體的層面對社團進行了分類,包括同業(yè)組織、行業(yè)管理組織、學術團體、社區(qū)組織、職業(yè)性利益團體等。
從定義上看,中國的社會團體類似于西方非政府組織,但在社會團體實際的建立與運行當中,中國的社會團體仍然帶有強烈的官方色彩。對于這一方面,范明林和程金(2007)通過對H市Y社團進行經驗研究表明,在強政府的關系下,國內許多由政府出面組建的社會團體大多采用主動依附性的生存策略,在強政府那里獲得認可、授權和相應的壟斷性地位,是一個由上而下、“先整合、后分化”的過程,這恰與西方社會團體成立與運作的過程相反。中國社團的這樣一種特殊性,也使得其存在的合法性問題得到了廣泛的關注和研究。高丙中(2000)從韋伯和哈貝馬斯等人關于合法性的理論引申出一組分析社團興起和運作的操作概念,將社團存在的合法性分為社會合法性、行政合法性、政治合法性以及法律合法性,他認為“社會(文化)合法性表示社團由于符合文化傳統(tǒng)、社會習慣等組成的民間規(guī)范而具有合法性,法律合法性表示社團由于滿足了法律規(guī)則而獲得的合法性,這是社團合法性存在的核心問題,政治合法性表示社團由于符合國家的思想價值體系而被承認享有的合法性,行政合法性表示社團由于遵守行政部門(國家機關或具有一定行政功能的單位)及其代理人確立的規(guī)章、程序而擁有的合法性。
此外許多研究者也從中國社會團體與政府的特殊關系角度,提出了當前社會團體發(fā)展的困境和原因,特別是制度層面的原因。龔常和高義強(2003)以及周瀾(2006)都指出我國社團組織快速發(fā)展的同時,也存在著諸多問題,如現(xiàn)行法規(guī)對社團組織的限制過于嚴格,社團發(fā)展中的政社不分,社團組織活動經費的不足,我國社團組織的專業(yè)能力不強,缺乏有效管理和動員資源的能力以及發(fā)展的潛能。造成上述問題的原因研究者認為,主要有我國社團組織缺乏個人利益、缺乏提高效率的競爭機制、缺乏顯示績效的有效方式,我國政府對社團組織實施登記管理機關、業(yè)務主管單位的雙重管理體制以及其他限制社會團體成立與發(fā)展的政策,使得社團組織缺乏變革的動力和創(chuàng)新的機制。
從掌握的現(xiàn)有文獻上來看,對于社團參與的專門性研究還不夠充分,現(xiàn)有研究成果中涉及到的社團參與,僅將其作為衡量城市居民社會交往與社會資本建構的一個影響因素提出來,在胡榮和胡康(2007)對于城市居民社會交往與社會資本建構的定量研究中,將社團參與作為一個自變量進行了測量,他們將社團參與具體細化為以下8個問題:是否經常參加同鄉(xiāng)會活動、是否經常參加校友會活動、是否經常參加老戰(zhàn)友或知青聚會、是否經常參加學術社團活動、是否經常參加單位組織的集體活動、是否經常參加行業(yè)協(xié)會活動、是否經常參加社區(qū)居委會召開的會議、是否經常參加廟宇和教會活動。進一步研究者將社團參與歸納為三個因子,即社交團體參與因子、非正式交往因子、社區(qū)團體參與因子。
對于信任問題的研究最早可以追溯到齊美爾,他在《貨幣哲學》中從信任的視角對金錢這一種制度化象征物進行了深刻分析,強調信任在社會生活中的主導地位,認為信任促進了交換,他首先提出了“制度信任”的概念。韋伯區(qū)分了兩種不同的信任方式:特殊信任與普遍信任,前者以血緣性社區(qū)為基礎,建立在私人關系和家族或準家族關系之上,后者則以信仰共同體為基礎。
20世紀50年代始,信任問題得到了西方社會科學的關注,幾乎所有社會學科的學者都從不同的角度出發(fā)研究信任問題,形成了多種關于信任問題的研究框架。
1.信任體現(xiàn)一種人格特質,是一種心理狀態(tài)
持這樣一種觀點的主要是社會心理學的研究。多依奇利用“囚徒困境”的實驗對人際之間的信任進行研究,發(fā)現(xiàn)信任是對情境的反應,是由外界刺激決定的因變量,信任雙方的信任程度會隨著情境的改變而改變。懷特曼通過實驗證明信任是存在于個人內部的性格特質,或一種經過社會化學習而形成的相對穩(wěn)定的人格特征。
2.信任是一種簡化的社會機制
西方社會科學對于信任的研究從社會心理學入手很快轉向與宏觀社會關系的研究,特別是在信任危機問題出現(xiàn)之后。社會學家盧曼在其《信任——一個社會復雜性的簡化機制》中指出,信任是“人性和世界的自明事態(tài)的‘本性’”,是應對不確定性的一種策略,是簡化復雜性的社會機制,如果沒有信任,人們將面臨一個非常復雜的世界,必須在“沒有充分知識把握的情況下行動并主動地使自己卷入其中”,盧曼區(qū)分了兩種信任:人格信任與系統(tǒng)信任。“熟悉是人格信任的基礎,但當社會秩序變得復雜多變時,熟悉和信任必須尋求一種新的相互加強的關系,以真理、權利、貨幣等為‘載體’的系統(tǒng)信任簡化了紛繁復雜的由陌生人組成的、大量的一次性社會互動所需的信息收集與分析的復雜過程?!?/p>
3.信任預示對未來行為的一種期望
美國學者巴伯考察了信任在家庭、基金會、政治、商業(yè)及專門職業(yè)等領域的表現(xiàn)后,認為信任是“對于自然的和道德的秩序的堅持和履行的期望,對同我們一道處于社會關系和社會體制之中的那些人的有技術能力的角色行為的期望,是期望相互作用的另一方履行其信用義務和責任,即在一定情況下把他人利益擺在自己利益之上的義務”??茽柭研湃慰闯墒峭耆硇缘慕粨Q的分析模型,他認為信任者都是一個理性行為者,他必須懷著得到某種東西的期望而決定對另一個人是否寄予信任,他指出“如果收益機會與損失機會的比較高于總的潛在損失與總的潛在收益的比率,則一個理性行為者將冒信任風險”。
4.信任具有風險性和不確定性
吉登斯對信任的分析緊扣“風險社會”的特征,他將信任看作“對一個人或一個系統(tǒng)之依賴性所持有的信心,在一系列給定的后果或事件中,這種信心表達了對誠實或他人的愛的信念,或者對抽象原則技術性知識的正確性的信念”,吉登斯認為,信任是個體在信息不完整或結果不確定的條件下,對生存環(huán)境和未來狀況所持有的一種樂觀態(tài)度,它包括了人對人的信任,也包括人對系統(tǒng)的信任。
波蘭社會學家什托姆普卡認為,“信任是相信他人未來的可能行動的賭博”,認為風險與信任是緊密相關,有極大的相似之處的,他進一步指出了信任存在的四級風險:第一級風險是未來的不利事件完全獨立于我們的信任行為,是一種客觀存在的風險;第二級風險與我們的信任行為相關,由于我們對顯然不值得信任的人寄予信任,除了他人的不適當?shù)幕蛴泻Φ男袨?,我們另外還會經歷負面的心理體驗;第三級風險只發(fā)生在當受托者知道并承認我們信任的信用,并因此在一些實現(xiàn)道德約束之下時才發(fā)生;第四級風險是伴隨著托付一些有價值的事物給某人自主照看的具體事件而出現(xiàn)的。
5.信任暗示一種道德價值判斷,是一種社會文化
弗朗西斯·福山是道德主義的極力倡導者,“當一個社群分享一套道德價值觀,借此建立對彼此的誠實行為的期許之后,信任就產生了”,他認為,信任是從一個行為規(guī)范、誠實而合作的社區(qū)中產生的一種期待,是一種普遍的文化特征,依賴于人們共同遵守的規(guī)則和群體成員的素質,它使自發(fā)社會交往、團體的凝聚、政治參與等成為可能。
美國社會學家普特南在既有的關于公民文化研究的基礎上,結合意大利的不同地區(qū)的歷史發(fā)展特點及現(xiàn)狀,指出信任是一種“道德資源”,是個人所寄身其間的社會結構的特性,是倫理道德的核心組成部分,它維持了經濟發(fā)展的獨立,確保了政府的成績,“信任是社會資本必不可少的組成部分,是使民主得以運轉的關鍵因素”。
西方社會科學對信任研究中,不同的學者也從不同的角度對信任進行了分解,區(qū)分為不同類別的信任類型。如韋伯將信任分為特殊信任與普遍信任;巴伯將信任分為三類:對現(xiàn)實自然秩序和合乎社會秩序的期望、對同處于社會關系和社會體制中的那些人的角色行為的期望、對相互作用的另一方履行其作用義務和責任的期望;祖克爾從發(fā)生學角度界定了三種信任的機制:由經驗交往產生的信任、源于特征的信任和源于制度的信任;薩波爾認為存在三種信任模式:威懾型信任、了解型信任和認同型信任,了解型信任與認同型信任仍是人際視角的,而威懾型信任則是從社會、制度的角度來考察信任建立的機制。
中國對信任的研究起步較晚,著名社會學家費孝通的差序格局理論可以看作是信任關系研究的基礎,在《鄉(xiāng)土中國》中,費孝通寫道:“鄉(xiāng)土社會……是一個‘熟悉’的社會。從熟悉得到信任。鄉(xiāng)土社會的信用并不是對契約的重視,而是發(fā)生于對一種行為的規(guī)矩熟悉到不假思索時的可靠性”。中國社會是一個“關系”的社會,因此,國內研究者在研究中主要是從本土文化特別是關系的親疏遠近方面來解析中國的信任狀況。
現(xiàn)有國內對信任研究的學術成果,主要的研究內容集中于以下幾方面。
1.信任的含義與特征
對于信任的含義大部分研究均引用西方社會科學研究對信任的定義,但也有一些學者根據(jù)自已的研究領域給出了信任的含義。鄭也夫認為,“信任是一種態(tài)度,相信某人的行為或周圍的秩序符合自己的愿望。它可以表現(xiàn)為三種期待,對自然與社會的秩序性,對合作伙伴承擔的義務,對某角色的技術能力。它不是認識論意義上的理解,它處在全知與無知之間,是不顧不確定性去相信?!睂O青平認為,“信任是社會制度得以良性運作的必要前提,失去社會公眾的信任感將在極大程度上影響社會制度構建的努力”;謝堅鋼沿用選擇理性理論,“假定行動者是理性的:信任唯有在行動者認定他們對于他人的信任的收益會超過不信任的收益時才會發(fā)生”;白春陽認為,“信任可以看作是人們在社會活動和交往過程形成的一種理性化的交往態(tài)度,是基于對自己的安全考慮和行為結果的預期而形成的一種價值心理”。
對于信任的結構與特征,鄭也夫認為,“信任關系具有下述性質:第一,時間差與不對稱性。行動和兌現(xiàn)較之諾言和約定必然是置后的?!诙淮_定性?!谌?,因為沒有足夠的客觀根據(jù),信任屬于主觀的傾向和愿望?!倍派J為,信任在本質上“不是一種純粹個人的或私人的心理行為或心理現(xiàn)象,而是一種極為重要的社會行為或社會現(xiàn)象。信任是一種以對他人能做出符合社會規(guī)范的行為或舉止的期待或期望為取向的社會行為”,他認為,信任具有社會性、可理解性、合規(guī)范性、簡化性、風險性的特征。
通過以上的論述可以看出國內對信任的含義繼承與發(fā)展了西方信任研究的研究概念。
2.信任的類型
對于信任的類型,董才生基于韋伯的社會行為分類理論,將信任分為四種類型,即目的理性信任、價值理性信任、情感信任與傳統(tǒng)信任,其中作者又將目的和理性信任與價值合理性信任歸為理性信任,將情感信任與傳統(tǒng)信任歸為非理性信任兩大類。這種分類的方法結合了傳統(tǒng)社會學理論,無疑具有一定的開創(chuàng)意義。白春陽(2006)對信任的基本類型進行了詳細的梳理,認為,從信任的主客體角度可將信任劃分為個人對個人的信任、個人對政府的信任、政府對個人的信任、政府對其他機構的信任、國家對國家的信任(國際信任)等;從信任的內容上,可以將信任劃分為對品德的信任和對能力的信任;從信任的發(fā)展階段上,可將信任劃分為計算性、知識性、認同性信任等;從信任建立的依據(jù)來劃分,可以分為制度信任(系統(tǒng)信任)和非制度信任等;從信任建立的真實性來劃分,可以把信任劃分為現(xiàn)實社會中的信任和虛擬社會中的信任。梁瑩(2011)基于人類歷史的宏觀視野表明,歷史坐標中的信任包括習俗型信任、契約型信任和合作型信任三種類型。
3.信任的建立機制與影響因素
對于信任的建立和發(fā)生機制,朱虹提出,對于此問題存在兩種不同的觀點,“一種認為,信任關系是建立在習俗基礎上的,通過信任文化對群體成員的熏陶與濡化而獲得。另一種觀點認為,給予信任還是不給予信任、守信還是背信是一個理性選擇的問題”,作者認為這兩種觀點不是不可調和的,“信任關系是可以通過理性選擇而建立起來的,并且在適當?shù)纳鐣l件和環(huán)境下可以轉化為一種普遍的社會文化傾向”。彭泗清(1999)更具體地闡述了信任的建立機制——關系運作與法制手段,通過調查作者發(fā)現(xiàn),人們將關系運作當作建立和發(fā)展人際信任的主要方法,在長期合作關系中,情感性的關系運作方法較受重視,而在一次性交往中,工具性的關系運作方法較受重視,同時在經濟合作關系中,人們除了采用關系運作方法之外,還會采用法制手段來增強信任,關系運作與法制手段可以共存。謝堅鋼認為,信任主要通過兩種基本機制來獲得,“一是根據(jù)過往的互動經驗來判斷受信人的可信度,我們把由此種機制生成的信任稱為‘經驗為基的信任’;二是根據(jù)對受信人濫用信任的動機的控制能力來判斷受信人的可信度,我們把經由此種機制生成的信任稱為‘控制為基的信任’”。
對于信任水平的影響因素,胡榮和李靜雅(2006)認為,性別、年齡、文化程度、個人收入、社團參與能夠影響人們的信任水平,謝堅鋼(2009)認為,信任具有社會嵌入型,從信任的社會基礎出發(fā)分析了影響信任水平的因素,即信任依賴于雙方多次交往關系的特性;信任是社會文化的一部分,社會文化作為一種非正式的社會規(guī)范對信任產生影響,是社會共享的道德規(guī)范的產物;制度對于信任也有重要的影響,一個有效率的政府、法律系統(tǒng)至關重要。
4.社會資本研究中的信任研究
社會資本理論在西方最早興起于20世紀80年代,但直到20世紀90年代以后,普特南發(fā)表的《使民主運轉起來》一書引起了巨大的反響,使得社會資本研究逐漸成為一種熱門的分析途徑應用于各個學科之中。普特南認為,社會資本是“社會組織的特征,諸如信任、規(guī)范以及網絡,他們能夠通過促進合作行為來提高社會的效率”。由此,信任成為了社會資本中的一個重要的構成要素,在相關的研究當中信任被當成社會資本的核心的、基礎性的要素。在當前國內對于社會資本的研究中也基本上持此觀點,如姜振華認為“信任是社會資本中的核心話語,也是社會資本的最重要的要素,因為信任能夠降低交易成本,既能使個體借助于關系網絡獲取資源,為自己的行動提供便利,也能在集體層面最有效地推動社會行動的實現(xiàn)”,社會資本的視角也為信任問題的研究開辟了新的研究方向和視野。
從現(xiàn)有掌握的文獻資料來看,這一方面尚沒有引起研究者深入而充分的研究,僅在胡榮和李靜雅針對城市居民信任的構成及影響因素的研究中,對廈門進行了抽樣調查分析,通過構建模型認為,“普遍信任除受性別、年齡、收入等因素的影響外,社團的參與具有非常重要的影響,但社團參與對一般信任和特殊信任的影響并不具有顯著性”。這樣一種研究結果是否具有社會的普遍代表性,尚需要進行跟蹤深入的研究。
通過以上對于社會團體、信任、社團參與對信任影響的相關文獻的梳理,可以看出,當前對于社團的研究還不是很充分,對于信任的研究國內外的研究成果還是比較豐富的,對于社團參與對信任水平的影響的研究還需要更多的投入。
上述研究仍存在一些不足之處。
首先,在研究內容方面,對于信任的研究更多的僅是在理論層面上,多集中于探究其內涵、特征以及類型與機制的問題,缺乏一定的系統(tǒng)性以及一定的深度和廣度,信任研究更多的還是借鑒西方研究的思路和研究范式,缺乏對信任問題的本土化的研究,缺少將信任問題與特定的社會背景相結合建立起一個更加可信的信任發(fā)生機制的理論模型。此外,對于影響信任的因素的研究,當前研究者更注重的是面面俱到,嘗試在研究中探索全部能夠影響信任水平的因素,但是往往缺乏一定的深度。而對于社團參與的研究還沒有得到研究者的關注,從量上已經相對缺乏,從質上研究內容也十分有限,僅僅局限于從國家與社會的角度進行尚不全面的分析,也難以為我國社團的全面發(fā)展提供借鑒的因素。對于兩者之間關系的研究就更鮮有,因此探究兩者之間的關系就十分的必要。
其次,從研究方法上來看,現(xiàn)有的關于信任的研究成果在方法上更多的是文獻和理論研究,并且大多數(shù)研究局限于某一具體學科方法的應用,缺乏一種宏觀整體的視角,對于信任的基于本土化的實證研究成果相對比較少,而對于社團以及社團參與對信任的影響這方面的研究,也更多使用的是一種理論分析的方法,因此,總的來說,在研究方法上現(xiàn)有的研究還比較單一。
鑒于以上分析,在今后相關領域的研究當中,首先應當注重從單一因素出發(fā),深入挖掘此因素對于信任水平的影響程度,例如從城市居民的社團參與出發(fā),研究此因素對于信任水平的影響,避免面面俱到卻不夠深入的問題。其次,要注重將信任研究和社團研究與中國社會的實際情況結合起來,在研究方法上多多展開實證性的調查研究,以收集的第一手資料來說明社會現(xiàn)實中的問題,在研究城市居民社團參與對信任水平的影響中應當注重深入到社區(qū)當中,通過問卷法、訪談法和觀察法等研究方法,了解社區(qū)中真實的情況,這樣才能夠對癥下藥,更加有本土化的意義。
最后,社會團體的發(fā)展是社會發(fā)展的重要力量之一,參與社團活動必將是居民社會生活重要的組成部分,在當前中國社會團體尚沒有得到充分發(fā)展的背景之下,社會團體的研究應當引起更多學者的關注,以此來推動中國社會團體的發(fā)展,促進市民參與到社團活動當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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