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相茹 張瑞紅
以“兔子”系列著稱的現(xiàn)代著名小說家厄普代克生前是美國當代文壇諾貝爾呼聲最高的作家之一,其文筆精致細膩,體裁豐富,風格迥異,卷帙浩繁,被稱為美國文學史上的常青樹。厄普代克的成功得益于恰當熟練的運用各種題材進行創(chuàng)作。對喜劇元素的嫻熟運用所帶來的輕松愉快效果沖淡了這一系列美國社會問題給人們帶來的痛苦,使閱讀得以輕松進行。喜劇在人物、題材、內容、方法和功能方面與悲劇不同,對喜劇通常解釋是“以諷刺、幽默、夸張等手法,描繪和揭露丑惡庸俗和落后的社會現(xiàn)象,肯定生活中美好的事物”,所以可以看出喜劇人物與悲劇英雄相比,不如常人,他們都是丑的,被否定的對象;批評的方式和內容不像悲劇那樣給人帶來悲劇性的激昂慷慨,它給人們的是輕松愉快的嬉笑和幽默,尖銳深刻的嘲弄揭露和諷刺”;喜劇的目的或功能也是批評,就是匡世,警世。本文擬從以上幾個方面分析厄普代克小說的喜劇性元素。
首先,小說人物的刻畫具有喜劇性。
與悲劇不同的是,喜劇的人物集中體現(xiàn)人是社會的人,是集體的一部分---極少像悲劇里的人總是個個體。厄普代克從不以大人物及其可歌可泣的事跡為敘事立足點,而是關注小人物的內心世界,“以一般人物為滿足”,他的目光始終徘徊在普通的中產(chǎn)階級身上,那些人物只能用“非英雄”一次來概括。例如“兔子”系列小說、貝克等系列小說,還是婚姻小說的主人公,大都是中產(chǎn)階級的白人,殷實富足,過著祥和安定的生活。他冷靜的客觀的描述了美國中產(chǎn)階級社會的生活圖景,展示了靈與肉、個人與社會以及兩代人之間的沖突,在不同程度上探討了婚姻、家庭、性道德、宗教、種族意識、時間、死亡、吸毒等諸多問題。他筆下的人物可以分成以下幾類—律師、醫(yī)生、商人、領袖—大都是有些社會地位的人;有的是商人(例如兔子、《夫婦們》中的主人公),有的是牧師、教師或巫師(《整月都是禮拜天》,《羅杰的版本》以及“女巫”系列的主人公),有的是領袖(《政變》中的主人公)。
喜劇的人物都是丑的被否定的人物,這些人身上總有幾種傳統(tǒng)的常見的惡習或美德。“兔子”系列的哈里,膽小怕事,不負責任,一生都在逃跑,在命運編織的網(wǎng)中掙扎,直至去世?!墩露际嵌Y拜天》的主人公步入中年的馬斯菲爾德虛偽狡詐,盡管自己也是牧師,但是他對上帝卻抱著懷疑甚至是不信任的態(tài)度。言辭中身子常常露骨的表現(xiàn)出對上帝的歪曲和褻瀆。如他對妻子不忠,先后與不同女性通奸,并且利用耶穌原諒通奸的女人這個故事為自己的通奸進行辯護?!禨》的主人公莎拉也是是一個富裕的中產(chǎn)階級家庭的主婦。她自私、空虛,自己離家出走,尋找不同的戀人,甚至與別人發(fā)生同性戀,但是卻指責女兒,強迫自己履行外祖母的義務。批評母親,不該用父親的錢和別的男人戀愛。她告誡別人不要看重錢財,自己卻利用職務便利,集聚大量金錢。
悲劇可以直訓、直陳,喜劇則用曲訓、曲陳、甚至刻意曲解將人物的不同面貌或丑態(tài)一一呈現(xiàn)在觀眾眼前,接受他們的批評,用豐富的幻想來加強喜劇的趣味和諷刺效果,所以除帶給觀眾、讀者娛樂外,常常憑借嘲弄、諷刺的手段去“刺”人們的錯誤、愚行,可能比悲劇更有效地匡正人們的行為和社會風氣。厄普代克的作品也是這樣,他利用了多種喜劇手法,包括荒誕、反諷、幽默、夸張、戲謔、巧合、誤會、狂歡等,使復雜的宗教、藝術等方面的問題得以輕松再現(xiàn),深刻揭露美國社會存在的問題并且使讀者能夠產(chǎn)生共鳴。
荒誕“女巫”系列的小說講述的是在虛構的20世紀六十年代后期的羅德艾蘭島的東鎮(zhèn),鎮(zhèn)上三個女子亞歷山德拉、簡和蘇琪離開丈夫后獲得超人的魔力成為女巫。她們通過魔法讓她們的朋友身患癌癥。三十年過去后,三個女巫都重逢,但是在她們施魔法時簡突然死于動脈瘤,后來得知是克里斯,詹尼的弟弟,通過從達瑞爾那學到的電子和量子物理學殺害了簡?!墩儭芬阅Щ矛F(xiàn)實主義的敘事方式講述非洲黑人青年埃勒生命中的兩次旅程。他召集民眾,圍攻煉油廠的大門,試圖結束現(xiàn)代工業(yè)給庫什帶來的環(huán)境污染。但是他遭到前國王的頭顱的詛咒:干旱將降臨他統(tǒng)治下的庫什,直至他的統(tǒng)治被推翻。小說用魔幻現(xiàn)實主義的手法揭示了在當代全球化背景下通過個體尋求純潔民族文化是無法找到自己民族身份的,非洲必須正視過去的歷史和現(xiàn)在的事實,在捍衛(wèi)民族文化的同時,也要融入現(xiàn)代化進程?!蹲呦蚴澜缒┤铡诽摌嬃艘粋€發(fā)生在未來的新英格蘭,核戰(zhàn)爭之后世界一片廢墟,戰(zhàn)后劫難通過步入老年的本的日記記錄下來。在他戰(zhàn)后的生活中出現(xiàn)了情人亦人亦鹿,妻子起死回生等一系列離奇的事件,展示了步入老年后人類對未來的迷茫和恐懼。
《S》中,莎拉的出逃只是一場鬧劇,她的反叛充滿著世俗的欲念、欺騙、控制欲和性放縱等。在這個出逃過程中,她的自私、任性、乖戾、貪婪、虛偽等個性逐漸暴露無遺。比如,她一方面控訴丈夫對她的壓迫,另一方面卻深情的留戀以往舒適的家庭生活,喋喋不休地告誡家人要精心修剪草坪、花壇等瑣碎小事;在避居地,她表面上虔誠禱告,尋求精神上的解脫,但是卻對物質生活戀戀不舍,力圖撈取巨額錢財,并且沉溺于性欲之中‘她將女兒看作是并肩作戰(zhàn)的戰(zhàn)士,渴望得到女兒的理解,但是得知女兒懷孕時,卻對她嚴加呵斥,稱其敗壞了家風,強迫她擔任外祖母的責任,絲毫不不見母親的關懷之情;薩拉似乎對母親十分關心,囑咐她保護皮膚。但是當母親尋找晚年的幸福時,卻稱母親為海濱蕩婦,揮霍父親留下的錢財。
反諷最有名的反諷就是“兔子”系列主人公哈里,他一生都在逃跑,希望擺脫枯燥乏味的生活,但是最后直至死亡,都沒有逃脫命運的網(wǎng)。《整月都是禮拜天》中的馬斯菲爾德,盡管自己是牧師,但是卻不信仰上帝,用《圣經(jīng)》中的典故為自己的通奸開脫,而且與不止一個人通奸?!敦毭裨旱募小分胸毭裨菏莻鹘y(tǒng)宗教的最后棲身地,也是宗教和世俗戰(zhàn)斗之地,它最終被現(xiàn)代力量撞到,之后發(fā)現(xiàn)這面看起來“如此厚實的墻壁其實卻是兩個硬殼”,舊時的工匠原來只是在中心放了一些沒有用的水泥加固的橡膠,白石和平滑的大卵石。老人們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的信仰如此不堪一擊。在舉辦集市的當天,天氣一直陰沉,甚至下起來雨。老人們都在責怪康納,因為在門德爾松的領導下從未出現(xiàn)這種情況,他們覺得是康納的沒有信仰帶來了雨,破壞了一年一度的集市。正在這時,雨停了,集市照常舉行?!恶R人》中卡德維爾言行一致,他的確愛著一切人,甚至是那些不值得他愛的人。在一個寒冬的早晨,為了送一個搭便車的陌生人,他特意繞了三英里的路,這個陌生人不僅沒有說一聲謝謝,下車時還順手牽羊,拿走了他珍貴的手套。在《S》中,出逃的反叛的莎拉并沒有否定現(xiàn)行的父權制度權利結構,而是竭力通過對男性行為的模仿、接近,以及竭力進入男性權利之中來尋找自己的身份和價值,她并未跳出失語的誤區(qū)。例如,她通過避居地中的男性領導確立了自身在避居地的身份和地位;而阿漢特則說:她講話的口氣就像個男子,自從她來到這兒后,只不過充當了一個男人的角色。這些小說通過反諷,揭示了當代美國人的信仰危機:昔日的美國守護上帝,而年輕的美國遺棄上帝,并試圖用性替代上帝的位置。在沒有上帝的日子中的糟糕生活否定了這種生活方式。
戲仿(parody)也叫“滑稽模仿“,是對前文本進行轉換或挪用,或以漫畫的形式反映前文本。后現(xiàn)代小說通過戲仿這一技巧使文本產(chǎn)生了一種戲謔效果,由此更凸顯了文本的游戲性和不確定性。
《葛特露和克勞狄斯》《葛特露和克勞狄斯》淋漓盡致的運用了戲仿的創(chuàng)作手法,葛特露不再是一個小小的可憐配角,而是一位令讀者耳目一新的正面女性,她占據(jù)了整部小說的中心,而哈姆雷特王子則被描繪成一個乳臭未干、郁郁寡歡的小配角。這部偉大的悲劇被厄普代克喜劇化的轉變成了一部愛情、婚姻、家庭的浪漫史,同時千百年來被譽為最高貴、悲傷、值得同情的王子被消解成自私懦夫,而被指責為“女人,你的名字是弱者”的葛特露被正名,成為一個有血有肉有情感追求浪漫的高雅女性。同時,厄普代克憑借自己的獨特理解,分別以《紅字》三角關系中的主要人物亞瑟。丁梅斯代爾,羅杰。齊靈沃斯和海斯特。白蘭的原型為主角或視角,創(chuàng)造出《紅字》三部曲。第一部是從Birthedale角度寫成的《正月都是禮拜天》,第二部是從羅杰教授角度寫成的《羅杰教授的版本》,第三部是從沙拉角度寫成的《S》,分別從不同的視角看待同一主題?!禨》小說從人物角色、性格和情節(jié)等對《紅字 》進行戲仿?!都t字》中珍珠雖然歲母親在監(jiān)獄和恥辱的氣氛中度過童年,確實天真純潔的象征,而《S》中的珍珠卻在優(yōu)越的美國文化的氛圍中成為垮掉的一代中的一分子,她僅僅吸收了美國當代文化中的糟粕。為了美好的憧憬,她回到歐洲大陸去尋根,結果發(fā)現(xiàn)美國社會的惡劣影響早已使歐洲成為一樣的毒菌滋生之地。莎拉自私貪財,徹底消解了海斯特堅強無私的形象。
狂歡“人類生命中狂歡精神是喜劇意識到非自覺形態(tài),狂歡是人類特有的精神現(xiàn)象,狂歡化的笑即詼諧是人類的高級精神特權,他是別的生物所不能及的……所謂狂歡精神,是指人類以其旺盛的生命力超脫社會文化的束縛和限制,以充分體驗生命的自由與快樂精神,而喜劇是與狂歡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的,不僅是喜劇起源于狂歡,更重要的是”狂歡化與喜劇在以笑的方式追求人的精神的自由方面是一致的。)《夫婦們》和《小鎮(zhèn)》描寫了狂歡化的通奸社會。塔博克斯真的十對夫婦過著平靜而且愜意的生活。他們不停的聚會、聊天、打球,甚至是互換妻子。在這里人們享受著真正墮落中的愜意。作為高級知識分子的他們,蛻變成了躲避崇高和放縱肉體的一群人。人一旦被性欲所支配,成為欲望的犧牲品,就不僅失去高貴和希望。
悲劇的主要目的之一是“傳道”(傳播一切正面做人的價值)與“感化觀眾”,情節(jié)變化的脈絡或過程需要和于一般人的思考習慣,比較容易使觀眾隨著人物的行動進入戲中,與人物產(chǎn)生“認同”而達到教化功能。喜劇的目的主要在通過諷刺而產(chǎn)生娛樂,觀眾在譏笑劇中“人物的可笑行動”時,感到自己的優(yōu)越,自然便不會與人物認同因此喜劇也有嚴肅的“匡世”作用。厄普代克大部分小說的情節(jié)相對松散,使用相似的故事,所以他的小說常常被分為系列小說,婚姻小說,互文小說,歷史小說,后現(xiàn)代小說,而且通??偸菄@“宗教、藝術和性愛。他的作品中小說主人公追求真理但是總是相對世俗的目標,例如財富、快樂、或者性。喜劇與悲劇不同的是它旨在匡世,有效地匡正人們的行為和社會風氣。喜劇都有一個社會道德作為我們諷笑劇中人物行為的標準,從而借“諷世”而達到“匡世”、“醒世”的作用。厄普代克很注重作品的社會教育作用,他認為自己的每部作品的中心主題都是一個道德難題,都是在于讀者進行道德辯論,來評判、對比或說明在美國現(xiàn)實生活中遇到的一些問題、現(xiàn)象、人和事?!栋臀鳌愤@部小說著力打造了“新黑人”形象特里斯陶,展示了不同于傳統(tǒng)黑人的諸多素質,如自信、自尊、積極尋求自我實現(xiàn)之路等。而且厄普代克從自己的家庭生活出發(fā),推導出瓦解美國種族問題的一條“捷徑”,這條捷徑不是傳統(tǒng)的民權斗士所慣用的社會、文化、政治斗爭、而是通過男女之間的自然吸引和結合,讓黑人和白人真正地融合在一起?!禨》的宗教主題的內涵是具有諷刺意味的,因為厄普代克所要揭示的就是被改造、被利用、被偽裝的一場鬧劇。他所傳達的是在日益發(fā)達和富裕的美國人的精神卻無所寄托的信號?!恶R人》中客戎的當代版卡德維爾心腸善良,友善待人,責任心強,腦子里不僅裝著妻子、兒子和岳父,還有他的學生們。他就像普羅米修斯一樣,具有拯救性情懷,不僅希望家人過上安康的生活,還構想著一個田園詩般的人類未來:充滿歡聲笑語,處處歌舞升平,人們體驗不到沉重的憂慮和壓抑。馬人諷喻了現(xiàn)代美國人的生存狀況,他們精神上苦痛,行為上平庸?!斗驄D們》坦率的描繪了美國人的愛情、婚姻及婚外情等。雖然寫的是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但是以小喻大,展示美國精神文明的本質。事實上,他所設計的是更大的問題,那就是人類所面臨的極為復雜而又棘手的問題,就是現(xiàn)代人所面臨的愛情、責任和道德等。
在喜劇中,最后總是年輕戰(zhàn)勝衰老,靈活機智戰(zhàn)勝僵化教條,生命戰(zhàn)勝死亡;總是以大歡喜結局,通常是婚禮,盛宴或舞會—總之象征社會妥協(xié);悲劇事件的高潮通常是令人不快的災難,而喜劇事件無一例外的以令人滿意皆大歡喜的結局;喜劇關注的更多是不僅是個人而是整個社會和全人類的幸福。厄普代克在作品中預設了一個善的世界和本質,盡管有些難以捉摸,但最終卻是博愛和收獲,人在喜劇中的目的就是使自己適應這個世界并享受它。在《明鏡》的訪談錄中,厄普代克自己說希望營造一個大團圓的幸福結局,到最后大家都是成雙成對的?!巴米印毕盗兄魅斯锏膬鹤庸鸷退乃缴嗾J,并且得以自由地取走他們自己的路。而兔子的前妻將要與第二任丈夫啟程去佛羅里達?!犊植婪肿印分?,艾哈邁德和杰克等人,都痛恨物質主義,厭倦現(xiàn)實世界,盼望一個更美好的社會。艾哈邁德本性善良,性情溫和,對美國的異教徒并不仇恨,而是充滿了同情。但是自己卻陰差陽錯的成為恐怖分子,被派往紐約進行恐怖活動,但是在這千鈞一發(fā)時刻,杰克的話消解了他發(fā)動自殺襲擊的沖動。他意識到,“這個世界是上帝創(chuàng)造的”,“上帝不想毀掉它”。于是,他放棄了恐怖襲擊。小說旨在告誡美國人民:只有真誠溝通,相互理解,才能平息不同信仰,不同意識形態(tài)、不同民族之間存在的分歧,才能有效的化解彼此之間的矛盾,還世界以和平、安寧和祥和?!妒嵃俸稀分v述的是威爾默特家族四代人受媚俗的大眾文化影響,追求現(xiàn)代人紙醉金迷的生活,但是克拉克在最后一刻熊熊大火燃燒的時刻,救了圣殿內眾多受騙的男女信徒和孩子們。同時小說以大火結束這是不義之人的懲罰也是對一般人都精神凈化,促使他的媽媽、舅舅和外公以及一切善良的或是冷漠的人思考美國的未來。小說以“孩子們”一聲呼喚、一聲嘆息結尾,火既是對。在《馬人》中,用世俗的標準來衡量,主人公喬治??ǖ戮S爾是一個徹底的失敗者和小人物,但是他對愛的堅守和對肉欲的抵制的兩種素質卻讓他無限的接近上帝,使其具有宗教的光輝。
綜上所述,可以清楚的看到厄普代克的小說的成功得益于文中眾多喜劇元素,使得小說具有鮮明的喜劇性,使得對“宗教、藝術和性愛”這些主題的探討變得輕松愉快。這都體現(xiàn)了作者對社會深刻的洞察和理解,以樂觀而嚴肅的態(tài)度對待人生,對未來的人類世界充滿信心。從喜劇的角度來欣賞厄普代克的小說,一定會有助于我們更全面、更真切的探究厄普代克內心世界。
參考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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