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根民
(廣西師范學院 文學院,廣西 南寧 530001)
文學是社會生活的具象反映,德教優(yōu)先的中華文化傳統(tǒng)打造了深厚的道德文化大廈,自遙遠歷史天際一路跋涉而至的道德文明之河,不斷在包括文學、政治等方面加重國人的德本意識。宗法倫理文化的燭照,促使傳統(tǒng)文人煉就一副貼近道德的考察眼光,還積攥起援德以立論的思維模式。盡管歷代不乏質(zhì)疑和批判道德傳統(tǒng)的叛逆之聲,但這類說不的吶喊總解構(gòu)不了中華文化的道德根基。德本精神作為傳統(tǒng)社會的核心文化取向,已滲透到社會文化的各個方面,它營構(gòu)了古代文學書寫的道德語境和獨具東方特質(zhì)的詩教傳統(tǒng)。
文化學說是人類精神旅程的產(chǎn)物,傳統(tǒng)的天人關(guān)系不僅折射遠古先民對上天的頂禮膜拜之情,也曲折反映其生存境遇的艱難。若不刻意去追求天人合一說的歷史原點,至少先秦諸子已經(jīng)較為系統(tǒng)地涉及該命題。遠古先民為了破譯上天的神秘性,各種有關(guān)上天的神話和傳說,幾乎在誕生之日就展示上天的自然特征之外的道德人倫色彩。殷墟卜辭記載上帝(天)為日月、山川諸神的宗主,它能主宰風雨、年成好壞、戰(zhàn)爭勝負,而“惟辟奉天”[1]198的君主是“克相上帝”[1]195的人間代表,已經(jīng)揭開探究遠古天人關(guān)系的簾幕。標舉兼愛、非攻的墨翟在《墨子·尚同中》為我們展示一位全知全能的天帝形象:“天下既尚同乎天子,而未尚同乎天者,則天災將猶未止也。故當若天降寒熱不節(jié),雪霜雨露不時,五谷不熟,六畜不遂,疾災戾疫,飄風苦雨,薦臻而至者,此天之降罰也?!保?]116墨子以天志作為尚同的標準,假諸以同滅異來謀就一個安定祥和的社會,此中之“天”帶有意志、人格的因子。在先民看來,現(xiàn)實社會中的祥瑞或災異均取決于上天的意志,政治清明,則鳳凰來儀,河出圖洛出書;奸邪當?shù)?,上天則會降下災異以示警戒。上天意志借助原始宗教和道德的力量,鋪設(shè)了天人關(guān)系的認知,也限制現(xiàn)實人類的思維視野?!吨芤住份d:“飛龍在天,乃位乎天德。亢龍有悔,與時偕極?!保?]14后人的《周易》注疏多在“德備天下”上做文章,天之有德,亦猶圣人有德,上天借助道德力量,形成天、人的化合。
以德配天的文化模式凝聚成厚重的道統(tǒng)文化,“道高于君”是古代一個歷久未衰的文化概念,作為最高政治原則的道義超越作為最高權(quán)勢化身的帝王,成為古代社會體制的政治范式,它維系社會、人際關(guān)系的發(fā)展。君德統(tǒng)一思想為君主套上行為的模子,又允符人們盼望仁義、道德的理想期待,春秋時期晉國丕鄭和荀息在爭論晉獻公廢立太子之事上即以“道高于君”思想為準:“吾聞事君者,從其義,不阿其惑?;髣t誤民,民誤失德,是棄民也。民之有君,以治義也。義以生利,利以豐民,若之何其民之與處而棄之也。”事君即為從義,當君與義發(fā)生矛盾,臣子應該從義而不從君,高揚了仁義的道德標志。
在文化史上,天人合一的發(fā)明權(quán)一般歸屬于董仲舒,原因倒在于其《春秋繁露·深察名號》提出:“天人之際,合而為一。”[4]367其《立元神》篇則系統(tǒng)繪制了這種觀念的演生軌跡:“天、地、人,萬物之本也。天生之,地養(yǎng)之,人成之。天生之以孝悌,地養(yǎng)之以衣食,人成之以禮樂。三者相為手足,合以成體,不可一無也。”[4]205揭橥天、地、人的萬物之基地位,并努力與孝悌禮樂等道德文化扯上關(guān)系,這已設(shè)置了后世天人關(guān)系演說的基本圖式。天是萬能的主宰,是萬物的核心,它規(guī)設(shè)了人類包括軀體、性情在內(nèi)的各種文化因子。該著《為人者天》載:“人之形體,化天數(shù)而成;人之血氣,化天志而仁;人之德行,化天理而義;人之好惡,化天之暖清;人之喜怒,化天之寒暑;人之受命,化天之四時;人之有喜怒哀樂之答,春秋冬夏之類也?!保?]405上天決定人的生物屬性、情感諸方面,人充其量只是天的一個副本。職是之故,人類唯一能做之事就是遵循天的意志,去模仿天的印跡。在董仲舒的則天思想里,天、人雖還被認為是宇宙的存在元素,但人的建構(gòu)色彩和力量已有所弱化,帶有明顯的天尊人卑色彩。畢竟上天有了意志情感,已經(jīng)在天的人倫化塑造上邁了一大步,顯示天人關(guān)系的文化脈絡(luò)中的集大成姿態(tài)。
漢儒獨尊的姿態(tài)影響到后世的理論話語,自魏晉至隋代,基本沿襲董氏舊說,這一局面直至具有恢宏開放意識的唐人那里方才打破。劉禹錫認為天、人各有所能,交相為勝。其《天論》載:“天何預乃事耶?唯告虔報本,肆類授時之禮,曰天而已矣。福兮可以善取,禍兮可以惡召,奚預乎天耶?”[5]68人間禍福、善惡自有社會判斷,不必匍匐于上天的跟前,唯馬首是瞻,這已彰顯人定勝天的思想。趙宋是中國市民文化大昌的時代,隋唐以來的帝國氣象逐漸向內(nèi)轉(zhuǎn),形成國人注重內(nèi)省的時代風貌。宋人張載《正蒙·乾稱》正式提出天人合一之說:“儒者則因明致誠,因誠致明,故天人合一,致學而可以成圣,得天而未始遺人?!保?]65張載以“氣”作為事物的本原來闡釋宇宙的變化,“天之良能,非人能;故大而位天德,然后能窮神知化?!保?]17據(jù)張載看來,窮神知化,“乃德盛仁熟之致,非智力能強也”,[6]17只有合乎天心,堅持道德修養(yǎng),方能達到與天合一的境界。天道與人道的二元預設(shè)構(gòu)成傳統(tǒng)“道”文化的根基,顯示人類的審美智慧,宋明二代卻因為“理”的遮蔽而多處于對立的兩極。直至清人王夫之《詩廣傳》提倡天人相合思想而別開洞天,他認為:“取精于天,翕陰陽而發(fā)其冏明。故天之廣大而人力精微,天神化而人之識專壹,天不與圣人同憂;而人得以其憂相天之不及?!保?]447人乃天道統(tǒng)緒,天道雖遠,但人可以用其精微之力、專壹之識而臻于天道,從而在天人關(guān)系上形成人道的回歸。要而言之,遠古先民的天人關(guān)系思想是其依附自然的文化癥結(jié)的折射,秦漢以來天人合一思想則逐漸解構(gòu)上天的神秘色彩,重構(gòu)人倫之天的進程,已帶有向更高層次揚棄的色彩。
德合天地、心統(tǒng)萬物,天人感應理念在夏商時期已經(jīng)萌茁,春秋戰(zhàn)國時期非常流行。古代君主、帝王往往以神自居,以圣自詡,憑借天子、龍、鳳等人格隱喻模式來進行自我價值評估。為了彰顯他們的帝王之氣或造反領(lǐng)袖的形象,歷代文人喜在他們所肩荷的王者之貌上作文章,感生、體相、符瑞便成為他們順手拈來的物象,歷代皇帝詔書中的“奉天承運”和江湖山林所使用的“替天行道”之語則成為最好的道德幌子。《詩經(jīng)》中的《玄鳥》和《生民》是古代誕生神話的最早記錄,簡狄吞玄鳥卵而生商代始祖契,姜嫄履大人跡而生周代始祖后稷,古代圣賢王者受命于天,奇異的感生故事已在虛構(gòu)能事的背后申發(fā)政治隱喻色彩,大凡開國君主均有其形態(tài)各異的感生異象。自從秦王嬴政宣稱自己為龍種后,歷代帝王趨同以真龍?zhí)熳踊螨堃嶙跃印1蛔u為無韻之《離騷》的《史記》如此刻畫劉邦的出生:“其先劉媼嘗息大澤之陂,夢與神遇。是時雷電晦冥,父太公往視,則見蛟龍于其上,已而有身,遂產(chǎn)高祖。”[8]71大澤之畔休憩的劉媼,在雷電交加、天昏地暗的境遇中完成交媾的使命,如果沒有劉氏家屬自己提起,誰又會知道這段鮮為人知的風流軼事呢,并堂而皇之地記載于《史記》和《漢書》這些正史之中,遑論信史國度的國民的接受心境?照史來看,劉邦體貌亦有異象:“高祖為人,隆準而龍顏,美須髯,左股有七十二黑子?!保?]71無獨有偶,同樣的際遇也降臨在隋文帝楊堅頭上,楊堅生時紫氣充庭,其母抱他發(fā)現(xiàn)楊堅“頭上角出,遍體鱗起”,[9]1他“為人龍顏,額上有五柱入頂,目光外射,有文在手曰‘王’。長上短下,沉深嚴重?!保?]1圣賢君王的誕生神話一旦與上天扯上關(guān)系,便賦予其代天巡守的色彩,職是之故,帝王國君不但是上天的人間代表,還理所當然地濃縮了人間道德楷模的因子?!读凶印珕枴分械摹坝薰粕健惫适?,正因為愚公執(zhí)著一念的移山恒心感動了上天,才使得夸娥氏二子負山移走,該事正好表明天人之間的某些優(yōu)良道德是天人之和的心理契合之基。
天命人受的敘述模式另一發(fā)生的重要領(lǐng)域多見于小說、戲曲等敘事作品。敘事作品往往人為地在帝王君主身上扯上一道光環(huán),藉以宣告他們承天受命的合法身份和非同凡響的出身。象《唐書志傳通俗演義》敘及李淵、李世民登基,《水滸傳》賦予趙匡胤平定干戈紛爭的真龍?zhí)熳有蜗螅侨绱??!端疂G傳》敘述趙匡胤的出世:“后來感得天道循環(huán),向甲馬營中生下太祖武德皇帝來。這朝圣人出世,紅光滿天,異香經(jīng)宿不散,乃是上屆霹靂大仙下降。英雄勇猛,智量寬洪,自古帝王都不及這朝天子?!保?0]31照此說來,趙匡胤上承天意,下合民心,方能蕩清環(huán)宇,建立趙宋數(shù)百年基業(yè)。一如《水滸傳》所載,宋仁宗的赤腳大仙身份,也依仗玉帝派遣包拯和狄青文、武二曲星的輔佐,才換來四十年的天平盛世,這就言明順從天意,有可能被賜予盛世、安居的華章,正面遞送了上天的權(quán)威力量。相反,逆天違命、行暴戾之事往往會受到上天的懲罰,文學史中的暴君、昏君形象即是有力的注腳?!渡袝ぶ軙ぬ┦纳稀窋⑹隽酥苊褡宸钐炝P暴的情形:“今商王受弗敬上天,降災下民,沉湎冒色,敢行暴虐,罪人以族,官人以世”,[1]192以致“皇天震怒,命我文考肅將天威”。[1]192敘事文學《封神演義》中的紂王受誅、《西游記》中昏君形象就是一組明顯的個案,譬如《醒世恒言·隋煬帝逸游召譴》載:“帝深識玄象,常夜起觀天,乃召太史令袁充,問曰:‘天象如何?’充伏地泣涕曰:‘星文大惡!賊星逼帝座甚急,恐禍起旦夕!愿陛下遽修德滅之。’帝不樂,乃起?!保?1]510楊廣荒淫政事、大興土木,造成寒骨枕荒沙、餓殍遍郊野的民生凋敝亂象,以致天象出現(xiàn)賊星逼座之兆,唯一能做的即是修文重德。而楊廣一意孤行,加速了隋代的滅亡。在一定意義上說,隋朝速亡,與其說是農(nóng)民起義誘導、李淵乘勢用兵推翻前朝的結(jié)果,毋寧說是上天懲罰的產(chǎn)物。
遠古先民對上天的關(guān)注幾乎是與生俱來的,早期諸如天人關(guān)系的神話、傳說不只是揭開上天神秘面紗的反映,也是民族文化心理逐步定型的過程?!肚f子·齊物論》開篇就以南郭子綦和子游討論“天籟”、“地籟”和“人籟”,南郭子綦以眾竅比地籟,以比竹代人籟,從而引導人們?nèi)プ穼っ烂畹奶旎[之聲。這種至上境界只有在“吾喪我”之后方能達到,“天地與我并生,而萬物與我為一”[12]88則成為天人合一的詩性表達。莊周栩栩然化蝶,已打破人籟和天籟的對舉,實現(xiàn)了天人的齊物之道?!肚f子·達生》中梓慶的工藝之所以出神入化,原因倒在于其忘利、忘名,達到無往而不適的境界;《莊子·大宗師》“墮肢體,黜聰明,離形去知,同于大道”[12]240式的坐忘,亦即超越主客、心物為一的境界;《莊子·天下》“獨與天地精神往來而不敖倪于萬物”[12]1016之句,更超越物我界限、抒寫精神生命的自由。天人合一的詩性文化因子至陶淵明那里得以酣暢淋漓地釋放,陶詩《飲酒》(其五)常為人所稱道的“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13]247之句最大面積地放大了心靈自由。詩人在俯仰流觀中感受宇宙的節(jié)奏,詩人、飛鳥、菊花、南山彼此交融,因為詩人的天機、閑適的心境而有效地合而為一。物我無間的生存狀態(tài)擱置了道德事功,顯示無我之境的況味。陶淵明對“心遠地自偏”[13]247的生活懷有無限遐想,對“懷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登東皋以舒嘯,臨清流而賦詩”[13]461的情趣抱著莫大的欣喜,凡是種種,均體現(xiàn)了忘卻功利的心物為一。
文學之脈流淌到唐代,它逐漸揚棄六朝文學的靡靡之聲,打造了注重風骨的詩國高潮。無論是雄奇飄逸的心靈放逐,還是怡情山水的閑適之作,初、盛唐詩人鐘情于以詩性光華來展現(xiàn)其對天人關(guān)系的考察。李白一曲《月下獨酌》,以舉杯邀月、對影成三的境界來排除世俗和塵囂,詩人、月亮雙向交流,情致融合,營構(gòu)一副天人合一的藝術(shù)極致。向有詩佛稱譽的王維,其詩歌具有濃郁的禪道氣息,他的《山居秋暝》借諸空山、明月、松間、清泉、浣女、漁舟此類動靜相宜的意象來展現(xiàn)空靈剔透的意境?!度圃姟吠蹙S詩出現(xiàn)“空”的頻率達98次之多,它是詩人勘破萬物之后、自適順性的至高境界。世俗雜念一旦經(jīng)受大自然的清洗便富有詩意,道德事功被縮小至最低限度,恬靜柔美的水光山色與詩人情感交織共鳴,萬念俱寂的心靈自由成就了人間桃花源。王維《戲贈張五弟諲三首》(其三)云:“設(shè)罝守毚兔,垂釣伺游鱗。此是安口腹,非關(guān)慕隱淪。吾生好清凈,蔬食去情塵。今子方豪蕩,思為鼎食人。我家南山下,動息自遺身。入鳥不相亂,見獸皆相親。云霞成伴侶,虛白侍衣中。何事須夫之,邀予谷口真?!保?4]25詩人獨具慧識的詩性體驗與外在物象化合,賦予蒼茫天穹以強烈的情感信息。這已非一種道德說教的符號,而是宇宙萬物與詩人心靈融合無間的產(chǎn)物。在中國文學普泛的宇宙情結(jié)中,上天作為宇宙本體的存在已悄然褪色,更多了一份人間倫理的況味。
傳統(tǒng)文學追求天人之和的理想境界,在璀璨的詩國里,緣于自然之天的本原色彩淡化,上天成為詩人情感視野中的另一處人文自然。詩人傾注滿腔情感,獲取的不只是模擬客觀外物,更是物我對話之后的心靈愜意和自適。就此而論,陳子昂《登幽州臺歌》塑造的不單是一位獨立蒼茫、孤獨登臺的文人形象,也精心營構(gòu)了聯(lián)通古今的千古文人的不遇世界??矐黄降淖晕倚闹?,掩蓋不了深沉的人生感嘆和綿長的宇宙拷問。聚焦“天地之悠悠”的宇宙永恒話題,不免有“獨滄然而涕下”的生命的喟嘆,掬一把不可排遣的傷感淚水,映照出千古文人的共相。這樣,短促的生命存在與永恒的宇宙融合,聚集成歷代文人的集體無意識,這已不再定格于隋唐文學的天際,早成為響徹云霄的終極關(guān)懷。身處逆境或遭受心靈創(chuàng)傷的文人,均會在這一空谷足音中獲取類似的情感體驗,貼近現(xiàn)實之天去領(lǐng)略宇宙人生會通之真相。柳宗元的《江雪》放大了文人的失意情懷,在解構(gòu)一己悲涼的既定模式中尋找廣大文人的精神定位?!扒健?、“萬徑”預設(shè)了寥廓空無的宇宙本色,而孤舟漁翁獨釣之象則透射詩人虛靜恬靜的心境。在這里,山水澄澈的心懷強化了空明虛靜的氛圍,詩人可以擺脫現(xiàn)實之天的道德事功,遠離政治的紛爭,于杳無人煙、鳥獸罕至的人間仙境中獲取情感的最大滿足。天人之和成為詩人生命體驗的理念支撐,由對外在世俗的蕩滌進而感應萬物,詩人自我與萬物合為一體,便獲得了靈魂的適意。虛無的空間表象與詩人自適完滿的內(nèi)心結(jié)合,拓展了傳統(tǒng)天人關(guān)系的表現(xiàn)領(lǐng)域,亦成為傳統(tǒng)文人感悟生命和慨嘆社會的另一重要的心理情結(jié)。
天人合一觀念反映了傳統(tǒng)的宇宙觀,它架構(gòu)了人類認識由自然到社會的文化橋梁。遠古先民的天人關(guān)系帶有揭秘和依附自然的色彩,秦漢以來的天人關(guān)系探究添加濃郁的道德因子,人倫色彩成為傳統(tǒng)文人心儀和樂意表現(xiàn)的另一處人文自然。人性即為天道,傳統(tǒng)文學的心志抒發(fā)總會顧及天人關(guān)系而做某些適應性的調(diào)整,力求符合儒家的道德規(guī)范,最大限度上實現(xiàn)人道的回歸,天人合一成為文學書寫企及的理想目標。天人合一追求與天和諧的理想境界,透視文學與自然的另一文化側(cè)面,歷代失意文人借諸天人合一來獲取心靈的滿足,藉以擺脫功名利祿的牽慮和是非榮辱的纏縛,側(cè)重人與宇宙的關(guān)系來展示其詩性智慧,對道德規(guī)范的遵循與否成為文學表現(xiàn)領(lǐng)域的一塊重要尺碼,傳統(tǒng)文學與道德的關(guān)系脈絡(luò)也正因為天人關(guān)系牽制而綿延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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