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丙夕
(吉林師范大學(xué) 外國語學(xué)院,吉林 四平 136000)
20世紀(jì)80年代以來,新的翻譯譯論不斷涌現(xiàn),翻譯研究的多元化使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性別差異對于翻譯作品的影響。女性主義翻譯理論是基于女性主義思潮和翻譯研究的轉(zhuǎn)向之上形成的一項新的譯論。很多譯者在這些理論的影響下將其應(yīng)用到翻譯實踐中并形成了自己的翻譯風(fēng)格。
《到燈塔去》是弗吉尼亞·伍爾夫的代表之作。伍爾夫通過這部作品大膽實踐其女性主義文學(xué)理論,揭露了父權(quán)社會下女性所遭受的歧視和不公平待遇,提出了女性獲取平等的途徑。文章以這部文學(xué)作品為例,對比分析了譯者性別身份影響下男性譯者和女性譯者翻譯的差別及原因。
譯者性別身份是女性主義翻譯理論的產(chǎn)物。女性主義翻譯理論于 20世紀(jì) 90年代興起,代表人物主要有謝麗·西蒙、路易斯·凡·弗洛圖、蘇珊妮等。他們認(rèn)為翻譯不是原作的復(fù)制,而是譯者在在加入自身對原作的理解的基礎(chǔ)上對原作的改寫和創(chuàng)造。他們強調(diào)女性主義譯者在譯作中的顯身,并鼓勵女性主義譯者大膽創(chuàng)建女性主義詞匯,摒棄原作中對女性產(chǎn)生消極影響的成分。
本文將從人物形象塑造、修辭手法、文體風(fēng)格等方面對《到燈塔去》這部小說的兩個漢譯本進行剖析。
人物塑造的手段多種多樣,譯者對于人物形象的翻譯要把握原文作者的意圖。例:He was such a miserable specimen,the children said,all humps and hollows.這是第一章中對于塔斯萊先生外表的描述。塔斯萊在給小詹姆斯?jié)娎渌?,打破了他去燈塔的美好愿望,使拉姆齊夫人覺得他很討厭。瞿世鏡的譯文為“他駝背弓腰,兩頰深陷,真是個丑八怪?!宾氖犁R在翻譯時忽略了對“miserable”的翻譯,而是著重強調(diào)塔斯來外表的描繪,“丑八怪”這個詞的應(yīng)用也體現(xiàn)了譯者對于這個人物形象的厭惡。而王家湘的譯文為,“他真是個可憐的家伙,滿臉疙疙瘩瘩?!睂Ρ戎?,王家湘的譯文更為忠實于原作。
修辭是使文學(xué)作品神韻皆備的手法,對于小說修辭的翻譯不僅僅應(yīng)當(dāng)譯出原語的意義,更主要的是表達出原文作者的意圖和韻味。原作中“waves mountain high”,王家湘的譯文比較忠實,“浪如山高”,而瞿世鏡則運用了漢語里的四字成語“大浪滔天”,雖與原文稍有出入,但整體表達的意思和韻味并沒有變,而且突出了浪濤的氣勢浩大。
瞿世鏡譯文最大的文體風(fēng)格是大量運用了四字成語。如“he hated him for the exaltation and sublimity of his gestures;for the magnificence of his head;” 王家湘的譯文為,“他討厭他得意而崇高的姿態(tài);討厭他那高貴的頭”譯文讀起來只是生硬地翻譯了原文,沒有做任何的修改,而瞿世鏡的譯文為“他痛恨他得意洋洋、自命不凡的姿態(tài);痛恨他才華過人的腦袋。”對于“magnificence”這個詞的翻譯恰到好處,讓人讀了之后清晰地明白了他自命不凡的原因。
通過對瞿世鏡與王家湘對于《到燈塔去》的兩個漢譯本的對比分析,可以得出一些結(jié)論,影響男性譯者和女性譯者翻譯作品不同的主要原因很多,這種差異性受到歷史、社會、政治、文化等多方面的影響,主要原因有如下3點:
受孔儒思想的影響,中國自古以來就存在男尊女卑的現(xiàn)象。男性具有獨立和挑戰(zhàn)的精神,女性則唯唯諾諾,一味服從男性的領(lǐng)導(dǎo)和支配。隨著西方社會女權(quán)主義運動的興起,西方女性開始拿起手中的武器來為自己的權(quán)利做斗爭,而中國婦女的解放則是國家賦予并承認(rèn)的,這就造成了中國女性溫和柔弱的性格。這樣的性格特征也影響著女性主義翻譯在中國的發(fā)展。因此中國女性翻譯家的主要翻譯策略是直譯為主,意譯為輔,盡可能地保留原作的寫作風(fēng)格和表現(xiàn)方式。
性別是導(dǎo)致男性譯者與女性譯者譯文不同的重要因素。男性由于受到長久以來父權(quán)社會的影響,他的視角會體現(xiàn)出一種強勢和權(quán)威的態(tài)度。而女性視角則較為多元化和情感化,這體現(xiàn)在翻譯中詞匯的選擇上。
例……Nothing could be written in any language known to men,but intimacy itself……瞿世鏡譯文“不是可以用男子所能理解的任何語言來書寫的東西,而是親密無間的感情本身?!蓖跫蚁孀g文“不是可以用人類已知的任何文字寫下來的東西,而是親密本身?!迸灾髁x翻譯理論認(rèn)為,女性的解放必須從語言入手,在語言消除歧視后,才會延伸到別的領(lǐng)域。對這句話的翻譯明顯地看出瞿世鏡作為男性譯者的權(quán)威性,他把“men”譯為男人,完全忽略了女性的存在。而王家湘受到女性主義翻譯家弗洛圖的影響,采用了增補手段,把“men”的意思加以補充,譯為“人類”,既使女性取得了心理上的平等,又兼顧了“忠實”的原則。
在女性主義翻譯理論的影響下,中國的女性譯者也改進了她們的翻譯策略。她們采用直譯為主,意譯為輔。在尊重原文的基礎(chǔ)上,發(fā)揮譯者的主體性和能動性,用溫和的翻譯策略來體現(xiàn)女性的自我意識。而男性譯者在翻譯中則會不知不覺陷入自己的男性中心,會忽略女性的地位。在原文中對于卡邁克爾先生妻子的描述作者用了“odious woman”,王家湘的翻譯為“可惡的女人”,而瞿世鏡則譯為“可惡的婆娘”,“婆娘”這個詞在漢語中一般都是對婦女的俗稱,略含貶義。
基于以上理論和實例可以看出男性譯者和女性譯者在面對同樣一部作品時,會存在性別視角的差異。通過對《到燈塔去》瞿世鏡和王家湘兩個漢譯本的對比分析,可以得出一些結(jié)論:在性別身份的影響下,中國的女性譯者在翻譯過程中會選擇相應(yīng)的翻譯策略和翻譯方法。但是大多數(shù)的女性譯者在翻譯時還是小心翼翼,避免使用西方女性主義翻譯理論倡導(dǎo)的激進翻譯策略。而男性譯者則會大膽創(chuàng)新,極力體現(xiàn)自己的男性身份。最好的翻譯作品應(yīng)該是“雌雄共體”,即在翻譯過程中,女性譯者應(yīng)凸顯自己的女性身份,并大膽去創(chuàng)新,而男性譯者也應(yīng)在翻譯時考慮女性的身份,做到男女平等,這樣的翻譯作品才會被廣大讀者所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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