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林云
(張渚高級中學 江蘇 宜興 214231)
墨子在服飾方面主張實用簡約,反對形式過于復雜,反對鋪張浪費。他的這種主張?zhí)N含在“節(jié)用”、“非樂”等觀點之中,形成了其與眾不同的服飾觀。服飾觀是墨子思想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為系統(tǒng)解讀墨子的思想提供了重要的依據(jù)。因此,對墨子服飾觀進行分析,有助于認識墨子思想在當時社會環(huán)境下的實用性,具有重要的學術價值和實踐意義。
墨子,名翟(約公元前468—前376年),魯國人,一說宋國人。大約生于孔子死后、孟子生前。他是中國古代一位學問淵博、思想深邃、很有影響的偉大人物,也是戰(zhàn)國初期著名的政治家、思想家。墨子首創(chuàng)墨家,是春秋戰(zhàn)國之際的主要流派,是九流十家中的大家。韓非子在《顯學》篇中稱:“世之顯學,儒、墨也?!盵1]孟子也曾說過:“楊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天下之言,不歸楊,則歸墨。”[2]《呂氏春秋·當染》則曰:“從屬彌眾,弟子彌豐,充滿天下?!盵3]足見墨家在當時影響之大。墨子最初師從儒家,在魯向史角學禮,后來由于不滿儒家的繁文縟節(jié),又從儒家中分離出來,《淮南子·要略》中記載“墨子學儒者之業(yè),受孔子之術,以為其禮煩擾而不說,厚葬靡財而貧民,服傷生而害事,故背周道而用夏政”[4]自成一家,并且成為儒家的反對派。
墨子屬于較接近“農(nóng)與工肆之人”的“士”階層。士作為一個社會階層在周代的社會等級序列中介于大夫與庶民之間,其社會地位并不高,與農(nóng)、工、商并為四民。邢兆良在《墨子評傳》中這樣寫道:“士的第三類來源是由農(nóng)、工、商等庶民等級上升而來的。繩墨之匠的賤人墨子就是這類的典型代表?!盵5]墨子曾經(jīng)做過木工,專擅多種生產(chǎn)技藝,其弟子眾多,皆以自苦為極,故多處于庶民。墨子也自稱“賤人”[6]或“北方之鄙人”[7],他說自己“上無君上之事,下無耕農(nóng)之難”[8]。他以“賤人之所為”為榮,認為“今農(nóng)夫入其稅于大人,大人為酒醴粢盛,以祭上帝鬼神,豈曰‘賤人之所為’而不享哉?故雖賤人也,上比之農(nóng),下比之藥,曾不若一草之本乎?”[9]墨子一生游歷過楚、齊、衛(wèi)等國,曾仕宋。所以,他對下層民眾的艱難生活有著深刻的體會,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小生產(chǎn)者的利益。孟子稱其為“摩頂放踵,利天下為之?!盵10]他的思想“飽含了諸多人類思想的精華,為中華民族精神的塑造乃至民族性格的形成提供了思想的滋養(yǎng)源”。[11]
墨子服飾觀的形成并不是偶然的,這與墨子所處的社會歷史環(huán)境有著密不可分的聯(lián)系。墨子生活的年代出于春秋戰(zhàn)國之際的大變革時期,而這一時期正是中國社會從奴隸制向封建制過渡的階段,也是自三代以來逐漸成為統(tǒng)治階級重要統(tǒng)治工具的禮制走向衰落的過程。
墨子的服飾觀是以其“節(jié)用”、“非樂”等思想為指導。墨子提倡“節(jié)用”是反對當時統(tǒng)治者的鋪張浪費,由于統(tǒng)治階級要滿足在衣食住行等方面的奢侈享受,“必厚作斂于百姓,暴奪民衣食之財”,這就嚴重威脅到民生的正常生活。他將消費品區(qū)分為生活必需品與奢侈品兩種,認為只有用于滿足生活必需的消費才是正當?shù)南M,正確的消費,否則,便是錯誤的消費,是一種浪費。他為衣食住行定了統(tǒng)一的標準,認為一切都要講究實用,要以民為本,把百姓的利益作為治理國家的出發(fā)點,不要增加百姓的費用,不必追求外在的好看與奢華。
他在提出這一標準的同時,還把它視為“圣王之法”,指出這一標準是對不同等級的人的共同要求,既適用于高高在上的統(tǒng)治者,也對一般的平民百姓有所要求,不僅反對“奢侈之君”,也譴責“淫僻之民”;既勸告圣王人君應當“用財節(jié),自養(yǎng)儉”,也要求一般民眾不可“惡恭儉”。但主要針對的,還是指向揮霍無度的統(tǒng)治階級上層。墨子說:“圣人為政一國,一國可倍也。大之為政天下,天下可倍也。其倍之非外取地也,因其國家,去其無用之費,足以倍之。圣王為政,其發(fā)令興事使用民財也,無不加用而為者,是故用財不費,民得不窮,其興利多矣”[12]這就是說:節(jié)省開支,避免浪費,就可以增加一倍的收入,對于國家的統(tǒng)治,人民的生活以及社會的發(fā)展有著不可忽視的作用。
墨子站在以“復禮”為口號的儒家禮教觀的對立面,提出了更為適用的服飾主張。其主張具有實用的特點,這一特點主要表現(xiàn)在兩個方面。第一,注重服飾的實際功用。墨子認為“為服之法:冬則練帛之中,足以為輕且煖;夏則絺绤之中,足以為輕且凊。謹此則止?!盵13]由此可得,墨子認為做衣服的原則就是講究實用,過于講究是沒有必要的。第二,以簡為美。墨子主張凡“簡單實用”的東西才為美,以此為標準,他判斷事物完全是從對物質生活沒有實際效用出發(fā),他認為“簡約”在當時是最實用的,故人們在衣食住行中應保持簡約的水平。
墨子的這種看似功利的思想,實際蘊含了樸素而又古老的民本思想。在物質比較匱乏的年代,墨子“以簡為美”的思想,表明自己同情人民的立場,進而從人道主義出發(fā),自覺反對剝削階級揮霍浪費,引導人們一切從簡,這比儒家更具人文關懷。
總言之,墨子的服飾觀在當時的歷史環(huán)境下,表現(xiàn)出了其樸素實用的一面,是其思想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有著極大的實際價值和重要的現(xiàn)實影響。
[1][清]顧廣圻(識誤).韓非子·顯學.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269.
[2]徐洪興.孟子直解(《孟子·滕文公下》).復旦大學出版社,2004:152.
[3][漢]高誘(注),[清]畢沅(校注).呂氏春秋·當染.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39.
[4]劉康德.淮南子直解(《淮南子·要略》).復旦大學出版社,2001:1216.
[5]邢兆良.墨子評傳.南京大學出版社,1995:19.
[6][8][9]畢沅(校注).墨子·貴義.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181-183.
[7][漢]高誘(注),[清]畢沅(校注).呂氏春秋·愛類.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397.
[10]徐洪興.孟子直解(《孟子·盡心上》).復旦大學出版社,2004:135.
[12]畢沅.墨子·節(jié)用.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76.
[13]畢沅.墨子·辭過.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