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代山
(長江師范學院烏江流域社會經濟文化研究中心,重慶涪陵 408100)
根據第五次全國人口普查數(shù)據顯示,截止2010年,我國有侗族人口數(shù)296萬人,其中,重慶直轄市共有侗族2 585人。對于重慶市侗族的來源、分布和姓氏等情況,各種資料記載很零散,許多問題尚待厘清。筆者通過田野調查和檔案文獻的查詢,報告如下,以期拋磚引玉,深化相關研究。
按學術界的觀點,侗族是古代百越民族支系“駱越”的后裔[1]12,主要分布在貴州、湖南和廣西毗鄰地區(qū)。重慶世居侗族主要是明清時期現(xiàn)湖南省和貴州省侗族聚居地區(qū)移民的后代,祖源地主要是湖南省芷江、通道、新晃、會同、靖州、麻陽等地和貴州省玉屏、天柱、鎮(zhèn)遠和銅仁等地,其中湖南省芷江縣、新晃縣移民的后代最多。如在彭水縣侗族認定過程中,1989年確認的946名侗族俱為來自芷江侗族自治縣以“再、正、通、光、昌、勝、秀”七字派輪轉的楊氏后裔,其中諸佛公社復興村楊家大隊210人為同一遷彭始祖的后裔。侗族大規(guī)模遷渝從清順治開始,至康熙、雍正、乾隆時期達到高峰,而后,于嘉慶、道光年間逐年遞減,但直至建國前仍有侗族來渝定居。侗族遷移在不同的時代有不同的原因,其中清初時期遷移的原因有主客兩方面??陀^原因是明清時期實施“趕苗拓業(yè)”和“改土歸流”政策后渝東南地區(qū)人煙稀少,急需招徠大量流民發(fā)展生產,從而為侗族遷徙提供了生存空間。對于明末“趕苗拓業(yè)”,光緒《彭水縣志·物產志》略記為“彭邑以明末兵燹之余地,土僻民稀,種植絕少”,而后的移民人口大遷移,民國《彭水概況》有載:“本縣因明末寇亂,人口死亡殆盡,清代承平以后,乃由各縣遷徙填往,日漸繁衍。故邑中大族,多非本籍?!盵2]107而對于“改土歸流”后原土司地招徠流民,記載更為詳細,如《酉陽直隸州總志·風俗志》載:“然自改土以來,沐浴四十年之教,……無如境內居民土著稀少,率皆黔、楚及江右人流寓茲土,墾荒邱,刊深箐,附谷依山,結茅廬,豎板屋,并有以樹皮蓋者,瓦屋居十之三,名曰以蔽風雨,實則四壁蕭然。又其戶皆零星四散,罕聚族而居者,五方雜處,分離乖隔,無相友相助風。”[3]主觀原因有兩方面:其一是逃避水旱等自然災害。據《侗族簡史》載,清乾隆十二年(1747)左右,新晃、芷江等地“大水成災”,農田被淹,大量佃民生活無著,因而逃亡他方。乾隆四十三年(1778),“晃芷大旱,谷價騰貴,斗米七八錢,市無糶者”,乾隆四十四年“晃地荒民多挖巖蒜與蕨充食?!逼涠菫榱颂颖苊髑鍟r期的歷次農民起義戰(zhàn)禍,大批侗民被迫遷徙到臨近鄂、川地區(qū)定居。如乾隆五年(1740),由于清廷增加賦稅,“桑江四洞”吳金銀聯(lián)合湖南綏寧、通道、城步等地約萬余人起義,清廷調集三萬余人圍剿,并執(zhí)行“不使苗根再春發(fā)、務須掃蕩得清平”的方針對侗族人民進行屠殺,大量侗民被迫向外遷徙。咸同年間,在太平天國起義的影響下,姜靈芝起義爆發(fā)后,清廷見勢危急,派周洪印、毛鴻賓率兵進剿,進剿軍隊一路燒殺,沿途侗寨焚毀殆盡,幸存者被迫逃亡他鄉(xiāng)[1]55-56。
歷史文獻對湖廣民眾往四川(包括現(xiàn)重慶)遷徙有許多記載,如在康熙五十一年(1712)五月二十日的上諭中寫道:“湖、廣民往四川墾地者甚多,伊去時將原籍房產地畝悉行變賣。往四川墾地,至滿五年起征之時,復回湖廣,將原賣房產地畝爭告者甚多?!睂Υ?,偏沅巡撫潘宗洛上折啟奏:“嗣后湖廣民人有往四川種地者,該撫將往種地民人年貌、名姓、籍貫查明造冊,移送四川巡撫,令其查明;其自四川復回湖廣者,四川巡撫亦照此造冊,移送湖廣巡撫。兩相照應查驗,則民人不得任意往返,而事亦得清厘,爭訟可以止息。”[4]131
對于遷渝侗族的遷移,重慶渝東南地區(qū)現(xiàn)存的墓志和民間傳說也有一些記載。如在《彭水縣志》中載有走馬鄉(xiāng)官坪村溫加田楊蔣氏墓,該墓由楊儀湖、楊儀連所立,刻有“祖籍湖南寶慶新化縣,遷貴州思南府務川縣,地名馬鋪壩生長人世,終于四川彭水縣頭黨芟藤溪師娘子,葬于二黨蘆底溪余家壩字樣。”該墓建于道光八年(1828),距今已經184年。如彭水縣砂石鄉(xiāng)楊氏,據族譜記載,其遷彭始祖為楊秀元,來源地為湖南省芷江麻池溝鐵板橋。遷彭原因為“康熙五十三年前后,族長于清明節(jié)召3 000人在祠堂祭祖時,新任縣官赴任路過,派兵干預,發(fā)生摩擦,混亂中,族人將縣官及官兵打死,各奔前程。秀元率子文龍、文鳳遷今砂石鄉(xiāng)蕭家村,以割漆為生。”[5]705
有必要指出的是,新中國成立后,特別是改革開放后,人口流動規(guī)模逐漸擴大,因婚姻、工作、入學、移民工作等原因遷入重慶的侗族逐漸增多。筆者在秀山縣調查,該縣現(xiàn)有侗族人口384人,但筆者查閱該縣檔案局保存的1958年至1981年少數(shù)民族統(tǒng)計情況,1950年土改普選時登記民族成份侗族人口為0,1964年人口普查侗族人口僅為1人,到1981年人口統(tǒng)計侗族人口也僅為45人,到2000年已達358人,從1981年至今侗族人口增加了8倍。該縣侗族人口最多的梅江鎮(zhèn),現(xiàn)有侗族162人,筆者在該鎮(zhèn)派出所查閱得知,絕大部分是因為婚姻關系從臨近貴州銅仁、松桃等地區(qū)嫁入的婦女,還有因婚姻出生的兒童20多人。
對于遷渝侗族的主要遷徙路線,從渝東南各縣所處地理位置及古代侗族先民的聚居地結合相關史料分析,大致有以下三條:一是從現(xiàn)湖南省新晃、芷江、通道、會同等縣經過湘西懷化、桑植、永順、龍山,進入湖北省宣恩、利川、咸豐等縣,再經過湖北省利川進入彭水或進入重慶黔江地區(qū)后再進入彭水;二是從現(xiàn)貴州玉屏、新晃、天柱等縣進入銅仁,經過重慶秀山、酉陽、黔江后再進入彭水;三是從現(xiàn)貴州玉屏、新晃、天柱等縣進入銅仁,從沿河縣進入彭水。以上結論,可以為筆者在彭水縣收集的《聯(lián)宗楊氏族譜》所記載的遷徙所證明。如普子鄉(xiāng)肖家村楊氏遷徙為:“起于江西臨江府清依縣雞市街,調遷湖廣湖衣地區(qū)鐵板橋。落遷四川重慶市普子肖家村、木廠坪、水竹村、龍泉村、寶光寺,長灘學田村、水咸村、小河村、核頭村、大屋基,字派‘再正通光昌勝秀,文才萬世永興隆,繼承祖宗傳家寶,歷代真君座朝廷’”;棣棠鄉(xiāng)二隊楊氏記載為:“起于江西落于貴州,遷四川彭水棣棠鄉(xiāng)棣棠二隊,字派‘在正通光昌勝秀,成顯忠祖少天長’”。[6]
這些遷徙路線,也可以從渝東南附近相關縣市侗族家譜和墓志資料所記載的遷徙路線得以印證。如據湖北省宣恩縣《黃昌隆、龍通丑、黃秀詳碑文》載,康熙中,黃、龍、姚、吳、楊、孫六姓二十余口,因水災,自芷江縣遷出,分別定居于宣恩縣椿木營頭棚、恩施紅楠溪、石灰窯,咸豐縣大坪等地;咸豐縣龍?zhí)端尽兑μm貞碑文》記載,雍正十二年,陳德應、姚蘭貞夫婦與八子一媳及弟陳德凡等十四口,自湖南沅州芷江縣經貴州玉屏進入黔江,然后定居咸豐縣與黔江交界之處的清平、黃金洞等處;咸豐縣《楊氏族譜》載,楊再思第十二子正敏,自靖州遷湖南新化縣定居。新化楊氏,自楊單有起傳十四代至楊昌隆時與妻羅氏,遷龍山縣洗羅遷宣恩西坪定居。后昌隆第四子國球與妻羅氏及三子佐朝等遷咸豐縣平陽里馬虎井定居。后散居重慶黔江、彭水、武隆等縣各地[7]。與重慶彭水毗鄰的湖北利川《楊氏族譜》還記載了從湖南芷江至遷入地之間的路引,載為:“我祖自江西遷湖南沅州芷江縣,傳及數(shù)代,遷貴州銅仁府,歷數(shù)代,……今將湖北至湖南路引沅州芷江縣開列如左。倘后人歸湖南省墓,庶不至迷失路途。計開湖北至湖南沅州芷江縣路引:利川縣自西鄉(xiāng)兩河口至沙子門,楓香河,紅巖彎,少陽坳,西流水,大茶園,恩邑管(止此宣恩管),慶陽壩,排岔口,水田壩,倒洞塘,土地凹,肖家坳,紙廠溝,落馬洞,……江口,龍家鋪,齊天蓋,沅州城(芷、麻交界,沅州芷江管,齊天蓋至此三十里),江西橋,黃家街……”[8]39此路引共載有大小地名75處。
由于“侗族”作為一個民族稱呼是解放后才確定的,在解放前的漫長歷史里,侗族先民被中央王朝統(tǒng)稱為“苗”、“蠻”。解放前中央政府執(zhí)行民族歧視政策,基本沒有進行過專門的人口統(tǒng)計,再加上民族形成和演變有特定的歷史規(guī)律,因此,解放前重慶侗族具體人口數(shù)量已不可知。但從歷代以來史料關于各縣的人口統(tǒng)計,基本也能窺測侗族人口變化的一些特點。
表1 重慶部分區(qū)縣侗族人口數(shù)量一覽表[9]
表2 重慶秀山、彭水兩縣不同年度侗族人口數(shù)量變化表①
以侗族人口較多的彭水縣為例,據同治《彭水縣志》載:“明代彭水二千九百六十六丁”,而清代“嘉慶十九年原額增添共二萬四千二百九十五戶,男四萬三千五百六十三丁,婦女三萬九千二百三十四口共男婦八萬二千七百九十七丁。道光八年編戶五萬三千七百六十四戶,男十二萬六千八百九十二丁,女十一萬五千九百一十口,共男女二十四萬二千八百零二丁口?!盵10]明清時期該縣人口增長極為迅速,特別是嘉慶十九年(1814)至道光八年(1828)的14年間,人口增長4.1倍,考慮到移民為人口增加的主要影響因素,此時期侗族先民人口數(shù)量增加肯定也極為迅速。民國年間,1931年陳濟濤在其《四川之邊地開發(fā)》中載有川東南(今渝東南)酉陽、秀山、黔江、彭水四縣人口總數(shù)為126 1351,其中漢族為1 147 600人,番族為14 000人,而彭水縣漢族有241 351人,番族3 300人。由于民國時期未進行過民族識別,這里所謂的番族就包括未被漢化的侗族群眾。
新中國成立后,國家實行平等的民族政策,積極鼓勵各少數(shù)民族認定自己的民族成份,但由于研究水平以及后來國內政治因素的影響,此項工作進展不大。據記載,在1964年第二次人口普查時,彭水縣漢族有333 038人,少數(shù)民族僅9人,其中回族4人,苗族4人,藏族1人,并未統(tǒng)計到侗族人口。秀山縣1964年人口普查時,也僅統(tǒng)計到侗族人口1人。十一屆三中全會后,在各種民族政策的鼓勵下,侗族群眾紛紛要求恢復民族成份,1985年時彭水縣尚無確認的侗族,1998年就有了1 667人。
需要進一步說明的是,在政府認定的侗族群眾以外,重慶范圍內尚有大批祖源于侗族地區(qū)、保留有一定侗族文化、有侗族民族意識但卻被認定為其它少數(shù)民族或漢族的人群。如據筆者查閱的彭水縣檔案資料《彭水的侗族》顯示,除諸佛鄉(xiāng)復興村申報侗族外,尚有“1982年8月4日,彭水縣民族鑒別認定辦公室胡紹權同志制的《彭水縣人口普查民族成份分類統(tǒng)計表》中,載有‘高谷區(qū)侗族82人’。1982年《平安鄉(xiāng)第三次人口普查民族成份分布情況》統(tǒng)計表中也載有平安、和林、鹿坪、大竹、冠子、長坪等六個村有侗族82人。”和“高谷區(qū)有‘楊姓不定’,鹿角區(qū)有‘楊姓446人未定’”以及“高谷區(qū)公所填報的《民族成份審定表》中又在平安鄉(xiāng)楊姓90人得備注欄中批有‘原侗族,隨鄉(xiāng)入俗,改為苗族’”、“鹿角、普子區(qū)、社有的部分原籍湘西的楊、吳、姚三姓社員,字派均為‘再正通光昌勝秀’七個字,敬奉的始祖分別為楊天胤、吳世萬、姚均占,內部素有‘飛山廟’的傳統(tǒng),與湘西已定的侗族,本來是完全吻合的,這次申報恢復侗族成份也非常積極,審批中經考察其民族特征已十分淡薄,便沒有以姓硬套,三千八百多人,一律未予批準”[11]的記載。而這些人群未予以認定的原因,據1982年6月30日彭水縣民族鑒別認定辦公室發(fā)布的《民族工作簡報》第三期載為:“不搞以姓套族,在同一個社隊的同一個姓氏,按其祖源、民族特征、意識的不同,有的仍定為漢族,有的恢復為土家族,有的恢復為苗族”。[12]在筆者田野工作中,以上地區(qū)有部分群眾仍在申明自己的侗族身份,說明部分群眾在當今仍有一定的侗族意識。
總體來說,重慶侗族人口數(shù)量的變化受以下幾個方面因素的影響。一是政治制度,特別是“改土歸流”政策,擯除了以往“蠻不出峒,漢不入境”的隔絕政策,大量移民進入渝東南民族地區(qū),“土寇初平,人民星散,知縣銳意撫綏,招徠甚眾?!盵13]“數(shù)十年來,滋生日蕃,流寓亦日集,”[14]在這種寬松政策下,侗族先民才能進入到渝東南地區(qū)。二是民族政策,尤其是新中國成立后的民族區(qū)域自治政策。1982年開始貫徹民族政策后,少數(shù)民族正當權益受到黨和國家的尊重和保護,加上干部、經濟、財稅、計劃生育、入學等方面的民族優(yōu)惠政策,使得重慶侗族積極主動地提出更正民族成份請求,在少數(shù)民族自治縣成立過程中,恢復民族成份意愿更為強烈。三是經濟發(fā)展水平。新中國成立后,重慶民族地區(qū)各族人民當家作主,生產積極性得到極大的激發(fā),因推廣系列新技術和加強農田水利基本設施建設,人口一直保持較高水平的增長。重慶侗聚居較為集中的彭水縣人口解放后增幅較大,在從1950年到1971年的二十余年中,除1959—1961年外,人口出生率始終在 20.9‰~46.6‰間浮動,處于很高水平。十一屆三中全會后,農村社會生產力得到進一步提高,人民生活水平和衛(wèi)生健康水平均有較大的提升,人口增加的幅度更為明顯。
侗族的人群在空間分布上呈現(xiàn)出“大分散、小聚居”的分布特點。具體來說,2000年有侗族2 585人,在重慶各個區(qū)縣均有分布,但主要分布在渝東南民族地區(qū)彭水、秀山兩自治縣。對此《重慶市民族志》載:“據2000年第五次全國人口普查統(tǒng)計,重慶市共有侗族人口2 585人,其分布為彭水苗族土家族自治縣1 117人、秀山土家族苗族自治縣358人、沙坪壩區(qū)120人,其余各區(qū)、縣(自治縣、市)都有散居的侗族,但都不足100人?!盵9]267在彭水、秀山二縣分布也較為分散,基本上各個鄉(xiāng)鎮(zhèn)均有分布,但亦有相對聚居地,如彭水縣諸佛鄉(xiāng)復興村楊家壩,現(xiàn)就集中聚居著300多名侗族群眾,此類聚居地在彭水縣還有桐樓、桑柘、普子、砂石等地。
表3 1997年度彭水縣侗族分布一覽表[15]102-143
在地理分布方面,侗族人口多集中在高山和荒僻邊遠地帶。如前所列舉的楊家壩、平安鄉(xiāng)、高谷、合林、大竹、冠子、長坪等地,均為彭水縣邊遠之地。這種分布與侗族的遷徙歷史及渝東南地理狀況有直接的關系,由于侗族多因水旱災害和避戰(zhàn)禍遷徙,故選擇居住地時多選擇地勢較高的高山、二高山地區(qū)以及距離政治、經濟和交通要道較遠的地方。村社分布方面,呈現(xiàn)出“同遷共居、鄰合成寨、發(fā)展后散居”的特點。由于遷來時人數(shù)少,自然條件惡劣,社會條件復雜,大部分某一批次遷來的侗民集中居住在同一個地區(qū)。各不同時期遷入地侗族既成片成塊居住,又鄰合成寨。同時,為了滿足通婚的需要和經濟交換的需要,在人口不斷增長的情況下,侗民又不斷的遷移和分散。經過數(shù)百年的發(fā)展,各支侗族不斷在境內再遷徙,逐步形成了以原發(fā)地為聚居地,侗民散布縣境各處的事實。如據筆者收集的彭水縣《吳宗秀墓碑》載“啟祖吳宗秀夫婦率子再宿、再臣、再龍、再學十三人,因水災外逃謀生,于乾隆十三年自沅州府芷江縣永鎮(zhèn)里二甲平地寨遷入石柱縣東鄉(xiāng)里二甲巴鉞壺定居,后散居彭水吳家灣、馬家溪、橫溪、馬落嶺、桐子坳等地?!雹?/p>
由于在認定侗族時標準不一樣,導致各地侗族姓氏互有差異。如《彭水的侗族》記載:“1982年5月,彭水縣民族鑒別認定辦公室副主任趙開國同志赴吉首、龍山、利川、咸豐等縣考察歸來,分別請楊、吳、姚三姓有關人士座談,鑒于他們祖籍、字派、敬奉、生活習俗、心理素質都與湘鄂西的楊氏侗族相同,故于六月四日以《民族工作簡報》第二期發(fā)了‘楊、吳、姚姓,原籍系江西和黔東北,始祖是楊天胤、吳世萬、姚均占,三姓字派均為‘再、正、通、光、昌、勝、秀’七個字(七字后各姓又有新派別)的,敬奉‘飛山廟’,合符上面條件,可定為侗族……”[11]因此,彭水侗族均為楊、吳、姚三姓。在秀山縣,由于多系婚姻關系從外地遷入,故姓氏較為龐雜,據筆者在梅江鎮(zhèn)派出所統(tǒng)計,姓氏有鐘、張、姚、雷、秦、楊、徐、劉、蒙、嚴、趙、余、全、黃、蒲、歐陽、曾、曹、羅、聶、高、蘇、胡、陳、莫、劉、吳、朱28種。其中女性68人,多為貴州侗族地區(qū)嫁入,男性37人,多為嫁入侗族與秀山本地人所生小孩。在其余區(qū)縣,侗族人口多與貴州和湖南侗族聚居區(qū)群眾姓氏一致,較多姓氏有楊、吳、姚、龍、謝、張、黃、文、孟、陳、莫、孫、騰、潘、盧、乾、劉、姜、李、程等。
從研究來看,重慶世居侗族在來源、人口數(shù)量、分布等方面表現(xiàn)出的特點與明清時期渝東南地區(qū)政治制度安排和生產力發(fā)展水平密切相關。因此,研究重慶世局侗族可以從一個嶄新的角度審視重慶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的發(fā)展史。同時,必須看到,作為具有典型意義的散雜居民族案例,重慶世居侗族研究還有許多現(xiàn)實性和歷史性的問題有待厘清。如:侗族的民族志深描;從移民角度研究侗族遷徙的階段、規(guī)模、發(fā)展狀況;從文化變遷角度研究侗族文化變遷原因、程度、內容,未變遷文化得以固守的原因和內容,變遷后文化的基本狀態(tài);從社會結構角度研究侗族形成的獨特社會結構、社會控制、社會分層;從民族關系角度研究侗族與原住民以及其它少數(shù)民族之間和諧關系建構的歷史過程、影響因素、經驗教訓;從民族認同方面研究侗族認同意識得以保存的相關影響因素等。這些問題期待學術界共同努力,筆者也將持續(xù)研究。
注 釋:
①數(shù)據分別引自《彭水苗族土家族自治縣概況》編寫組編寫的《彭水苗族自治縣概況》,民族出版社,2007年版;秀山縣民族宗教事務委員會編的《秀山縣一九五八——一九八一年少數(shù)民族統(tǒng)計情況》,秀山縣檔案局資料;重慶市民族宗教事務委員會編的《重慶市民族志》,重慶出版社,2002年版.
②此碑現(xiàn)存彭水縣桑柘吳家灣。
[1]《侗族簡史》編寫組.侗族簡史[M].貴陽:貴州民族出版社,1985.
[2][民國]柯仲生.彭水概況[M].彭水:彭水縣政府印,中華民國二十九年(1940).
[3]王鱗飛,等.增修酉陽直隸州總志:卷 19[M].同治二年(1863)年刻本.
[4]四川黔江地區(qū)民族事務委員會.川東南少數(shù)民族史料輯[M].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1995.
[5]彭水縣志編纂委員會.彭水縣志[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7.
[6]楊光述,等.聯(lián)宗楊氏族譜[Z].現(xiàn)存于彭水縣諸佛鄉(xiāng)復興村楊家壩.
[7]姚祖瑞,等.宣恩縣侗族姓氏考:內部資料[M].宣恩:湖北省宣恩縣印刷廠,1982.
[8]恩施州民族宗教事務委員會.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民族志[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3.
[9]重慶市民族宗教事務委員會.重慶市民族志[M].重慶:重慶出版社,2002.
[10][清]侯維楨主修,冉崇文總纂.彭水縣志:卷3[M].同治四(1865)年刻本.
[11]彭水縣民族事務委員會文件.彭水侗族[Z].1982(現(xiàn)存彭水縣檔案局).
[12]彭水縣民族事務委員會文件:民族工作簡報[Z].1982(現(xiàn)存彭水縣檔案局).
[13][清]張九章,等.黔江縣志:卷 5[M].光緒二十年(1894)刻本.
[14][清]王縈緒.石砫廳志:卷 7[M].乾隆四十年(1775)刻本.
[15]彭水縣志編纂委員會.彭水縣志[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