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效設計：協(xié)調“三組關系”

唐惠忠

R·M加涅等提出：“那種認為存在一種唯一的最佳教學設計模型的想法是不正確的。事實上，有多少設計者與設計情境，就有多少設計模型?！钡?，有效的教學設計應該符合一些共同的準則，比如像加涅指出的那樣，“教學設計必須以幫助學習過程而不是教學教程為目的。”用陶行知先生的話說，就是學的法子決定教的法子，教的法子要服從學的法子。除了這個基本原則外，有效的高中語文課堂教學設計還應考慮下列三組關系：

一、理清教材體系與文本特征的關系

教學目標是教學活動的最終旨歸。在研讀一篇課文時，教師憑自己的閱讀經驗，很容易就能感受到它的思想價值——主旨，藝術或表達價值——風格、文體特點，然后確定本篇文章的閱讀教學目標。然而，這樣確定的目標，與閱讀教學應該達成的目標往往有距離。這是因為，一篇好文章總是有許多特點，總是有許多可以學、應該教的價值。因此，在研究教材、確定某篇文章的閱讀教學目標時，不僅要看該篇文章的一般特點、一般教學價值，還要看它在整個專題（或單元）中的地位，看它在整冊教材中的地位，以及教材編寫者希望它在知識序列中發(fā)揮什么樣的示范作用，然后再去設計教學活動的問題與細節(jié)。

例如魯迅先生的雜文《記念劉和珍君》，其主題我們一直理解為揭露反動政府鎮(zhèn)壓學生的罪行，歌頌青年學生為國家犧牲的精神。在使用蘇教版高中語文教材時，我從教材專題的內涵“直面人生”出發(fā)，換一個角度解讀課文，把文章主旨定位在歌頌劉和珍這樣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慘淡的人生，敢于正視淋漓的鮮血”的精神之上，使教學思路和重心發(fā)生了根本的變化。我的教學思路主要是：（1）根據文章敘事內容，概括劉和珍的特點；（2）理解作者對劉和珍的感情，認識她的猛士精神；（3）看清段祺瑞執(zhí)政府的嘴臉，理解課文交代背景對寫劉和珍的作用。整個教學設計就以“劉和珍的猛士形象”為中心，完全跳出了以往的閱讀視角和教學思路。

二、協(xié)調教學活動的預設與生成的關系

學校教育重要的不是讓學生掌握多少現(xiàn)成的知識，而是要讓他們學會獲得新知識的方法，以便在將來的社會變革中永遠立于知識浪潮的前頭，成為新知識、新文化的弄潮人。語文閱讀教學設計理應體現(xiàn)這種觀念，通過教學活動把學生置于一種動態(tài)、開放、主動、多元的學習環(huán)境中，以養(yǎng)成其自主學習、主動探究的習慣和能力。但是，教學又是有組織的學習活動。這里的“有組織”，其含義既指按照一定的教育學、心理學、課程論原理選擇教學內容和順序，在一定的時間、空間內完成一定的學習任務，保證教學的科學與效率，也指教學應顧及一個班集體中多數(shù)人的學習進程，保證社會層面的學習效率。

教學組織要求教學設計充滿預設性，完成集體教學目標；人才的個性化培養(yǎng)要求課堂應以學生個體學習需要為主，體現(xiàn)生成性。如何協(xié)調兩者的關系，是高中語文教學設計必須考慮的問題。在這方面，我的思考與實踐主要有二：

其一，以“整體設計有序，具體細節(jié)靈活”為基本原則。先說“整體設計有序”——教師作預設，一方面要牢牢把握課文的語文核心價值（往往體現(xiàn)為文本最突出的表達特點），設計好教學的主問題；另一方面要真正關注學生的發(fā)展，關注學生的個體差異（包括認知、能力、情感、態(tài)度、價值觀等）。在備教課文時，鄭桂華老師的做法值得借鑒：“我的課總會設計至少三到四個不同層次的教學目標。比如上《安塞腰鼓》，我設計的第一層目標，感受這是一篇充滿豪邁激情的文本，這個學生很容易體會到。第二層目標，發(fā)現(xiàn)這種豪邁激情是怎么表達出來的？第三層目標，《安塞腰鼓》為什么會有這樣充滿激情的表達形式？”再看“具體細節(jié)靈活”——一方面，對于一堂課來說，“沒有哪些內容是非完成不可的學習目標，沒有哪個內容非要用多長時間來完成不可”，作為教師，不能把心思只放在預設好的教案上，更應切實留意學生在課堂活動中的狀態(tài)，善于抓住學生的“錯誤點”“困惑點”“質疑點”“爭論點”等展開教學，因勢利導，將看似無機的課程資源轉化成有機的課程資源；另一方面，生成不是隨意生成，為推動課堂持續(xù)健康發(fā)展，教師還是要能夠掌控教學過程的。

其二，設計開放的問題，為學生提供思維發(fā)展的平臺，開掘其思維潛力。例如教小說《項鏈》，我設計了如下幾個問題：（1）假如瑪?shù)贍柕庐敵鯖]有丟失那掛項鏈，她會過上所向往的那種奢華日子嗎？（2）丟項鏈對瑪?shù)贍柕聛碚f究竟是“斷送”還是“拯救”？（3）如果作家不用“意料之外”的結尾方式點明真相，而是在情節(jié)推進中點明真相（如在瑪?shù)贍柕陆桧楁湑r由福雷斯蒂埃夫人講明）可以嗎？又如學習《祝?！?，可引導學生討論“該如何看待祥林嫂‘最后的疑惑？這是‘一個偉大的疑惑嗎”；學習《最后的常春藤葉》，可著重思辨“貝爾曼是個失意的人，作畫四十年也沒什么成就，‘他老是說要畫一幅杰作，他畫的最后一片葉子是不是‘杰作？為什么”……一旦問題有了開放度，教學過程中教師又能恰當?shù)亟o學習者留出自主建構的空間，學生思維活躍了，生成的有效性及課堂教學的有效性也就得以提升。

總之，在預設的過程中著眼整體，在生成的過程中尊重個性，在授課時不迷信預設，并把體現(xiàn)在預設中的教師的教學經驗和生成時師生思維活動的火花結合起來，才能達到預設與生成的有機統(tǒng)一。

三、把握教學內容集中與開放的關系

設計教學內容，首先要考慮內容的集中。首先，一堂課的教學時間是有限的，在有限的時間里學習繁瑣而蕪雜的內容，勢必會如亂麻一團，不僅教師上課思路易混亂，學生也可能無所適從；即使教學內容很多卻并不蕪雜，老師也很難引導學生完成太多內容的學習。其次，教材的文章、教材中的學習內容有相對簡約、集中的特點，學生集中學好課文獨特的核心價值，可以事倍功半地提高語文素養(yǎng)。漫無邊際地拓展教學內容，往往會導致學生淺嘗輒止，很難深入到文本深處，進行深度思考。如學習楊絳的散文《老王》，教師可將教學內容集中到“文中最直接地體現(xiàn)作者對老王情感的句子是哪一個”“寫文章一定有自己設想的讀者，那么本文潛在的讀者是什么人？作者究竟要告訴這些讀者什么”這樣兩個問題上來。

另一方面，設計教學內容也需要考慮教學內容的開放性。教學內容的開放，可從兩個維度思考：一是從教學內容的深度上設計，從理解到分析，再到綜合歸納，甚至推進到鑒賞、評價層面，逐步指引學生深入地思考與表達。例如教讀《亡人逸事》的第四部分，筆者設計了一個層層遞進的“問題群”：

①課文結尾處的細節(jié)，由兩句對白、一筆神態(tài)描寫組成?！澳隳菚r為什么把布寄到我娘家去??？”妻子臨終前的這句話，表現(xiàn)出說話人怎樣的特點？

②“為的是叫你做衣服方便呀！”由作者的回答，你能看出讓人感動的地方嗎？

③“她閉上眼睛，久病的臉上，展現(xiàn)了一絲幸福的笑容”，能不能把本句改成“她聽了我的話，臉上展現(xiàn)了幸福的笑容”？為什么？

④請展開聯(lián)想、發(fā)揮想象，用一段話具體描述那一刻妻子和“我”的心理活動。

解答上述問題的過程，就是教學步驟的推進過程；解決了這四個問題，學生也就走進文本，深入了人物心靈世界，教學目標也自然達成了。二是從教學內容的廣度上設計。如以教材中的課文為“圓心”，以學生應具有的閱讀視野為“半徑”，內外結合，廣泛聯(lián)系，輻射生活，重視探究，使閱讀教學的內容、手段豐富起來，從而改變以往語文教學中過于局限于課堂，過于關注教材，過于專注于“這一篇”的解讀而忽視外部世界的弊病。比如著名特級教師趙謙翔教《琵琶行》，先增補李賀的《箜篌引》、韓愈的《聽穎師彈琴》供學生作對比研讀，極大地強化了學生對古詩詞“以聲喻聲”“以形喻聲”“以典喻聲”藝術手法的認知；然后選印《老殘游記》中“白妞說書”一段文字，供學生們欣賞。趙老師認為：“還有更大的拓展，就是對重要的作家，自選教材做專題研究。”他曾自編“蘇東坡詩文”教學單元：把蘇東坡的5首詞、1首詩、《前赤壁賦》和余秋雨、周國平先生研究蘇東坡的文章一起發(fā)給學生，兩周之內14課時，都由學生來自學，最后的驗收就是講評他們評論蘇軾藝術和人生的習作。此類拓展，可謂真正發(fā)揮了學生的主體作用。

當然，理想狀態(tài)下，教學內容集中與開放是處在一種和諧的平衡之中的。

綜上所述，教學設計是每一位語文教師的基本功課，好的教學設計是實施有效閱讀教學的基本保障之一。學生是時時變化著的，而對學習者的分析是有效教學設計的前提，加涅說過“設計是一個反復的過程”，因而高中語文教學設計永遠是一個動態(tài)的過程。

（作者單位：江蘇省太倉高級中學）

責編/齊魯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