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太陽”輪的96小時海上大營救

朱雨晨

2013年10月14日清晨，5：33分，上海海上搜救中心接到海事衛(wèi)星電話，巴拿馬籍萬噸貨輪“超級太陽”（Super Sun）號于長江口外著火，船只已失去動力，等待救援。

沒有人能夠預(yù)計到，這場救援前后持續(xù)了整四天。最危急時，“超級太陽”號像是一個巨大的風火輪，拖著船錨，向海底光纜和東海大橋沖去。海上救援指揮中心先后動用了7條船，協(xié)調(diào)了11個部門，終于將一場災(zāi)難消滅于無形。

救人

東海救助局“東海救101”輪船長顧連明看到“超級太陽”號時，天還蒙蒙亮。他首先看到的是沖天濃煙隨著東南風向空中直躥，然后才看清，長134米的“超級太陽”號像是一條尾部著了火的海龜，在黃、綠色海水交界的海面上動彈不得。

這是2013年10月14日清晨6點半。顧連明在40分鐘前接到東海救助局救助指揮值班室指令，便全速向“超級太陽”開來。顧連明所知的信息僅是：巴拿馬籍萬噸輪，滿載原木，起火。此處經(jīng)緯度是東經(jīng)122.31，北緯31.08，距離長江口65海里（約120公里）。長江攜帶的泥沙，到這里終于被海水稀釋，水面中呈現(xiàn)出黃綠相間的顏色。

但麻煩的是，長江口航道分南槽和北槽，“超級太陽”號在奔向北槽航道的途中失火，以至完全失去動力，剛好占據(jù)了長江口外的咽喉。這條航道每天進出吃水9米以上的巨輪達100艘以上，“超級太陽”號又滿載原木，還有數(shù)噸油料，一旦沉沒、傾覆甚至爆炸，都會因原油泄漏，或原木漂浮，以及龐大的船體本身，將航道堵塞，并對長江口外海域環(huán)境造成難以估量的影響。

然而，當務(wù)之急還是救人?！俺壧枴碧柎L已發(fā)出棄船指令，所有船員都躲在船首避火。當時風浪不算大，顧連明評估了一下局勢，命令靠上“超級太陽”號，兩船大致齊平時，難船船員紛紛跳上“東海救101”號，顧連明數(shù)了一下，共23名船員，其中僅2人穿著救生衣，還有倉惶收拾了點行李提著箱子的，像是戰(zhàn)爭期間的難民。

“超級太陽”號船長是菲律賓人，船員來自菲律賓、緬甸、中國和印尼四國，其中中國籍船員7人。通過詢問，確定了該船的基本信息。該船于1982年下水，是一條即將退役的老船，船上一共4個貨艙，再加上主甲板，共放滿了15000立方米的原木。救援的中方海員向《中國新聞周刊》描述：“都是10米到20米長的木頭，直徑在半米以上，一個人是抱不過來的。木頭之間排放得非常緊，每一排都有鐵鏈鎖上。光是甲板上的木頭就有3層樓那么高?！?/p>

據(jù)船員回憶，由于主機的增壓器溫度過高起火，引起船尾的駕駛室起火，很快蔓延到生活區(qū)。當時大部分人都在睡夢中，只聽到隱約的爆炸聲。由于事發(fā)突然，船員僅釋放了船上配備的二氧化碳，卻沒來得及在船只喪失動力之前關(guān)閉通風裝置，于是，這艘滿載木材且漏風的老船，最終只能在海上靜靜燃燒。

船員也并沒能帶出消防結(jié)構(gòu)圖，為后續(xù)滅火帶來極大困難。解救人員后，“東海救101”輪立即控制船位，啟用船上的消防炮，吸取海水，撲滅明火。滅火行動從早上7點開始，至中午一點，已基本撲滅明火，但是救助船員用紅外測溫裝置測定發(fā)現(xiàn)，“超級太陽”號的外殼溫度依然高達攝氏260至280度，時不時還能看到黑煙冒出，他們判斷：艙內(nèi)的木材已經(jīng)被點燃。

顧連明對《中國新聞周刊》回憶說：“救下人以后，我們能做的其實有限。消防炮打過去，只是撲滅明火。難船本身已是滿載，我們也怕水灌得太多會沉掉，所以只能間歇性地打，主要是為船體降溫?！?/p>

此時，難船周圍已經(jīng)聚集了“東海救101”號等5條中方救援船、拖輪或工程船待命，等待后方指揮部確定最終的滅火方案。

走錨

10月14日恰是個非常尷尬的時間點：寒潮預(yù)報已經(jīng)發(fā)布，這將是今年首次北方大寒潮影響長江口；當天，又恰逢每月的小潮汛。兩相疊加，意味著“超級太陽”號附近海域?qū)⒊霈F(xiàn)大風大浪。但出事地點距離陸地需四五小時航程，基本不具備當天內(nèi)滅火的可能，這么一條滿載原木、船體著火，又失去動力的萬噸輪，就像高速公路上的一輛隨時會爆炸的土方車，危險性可想而知。

10：30，上海海上搜救中心召集東海救助局、上海打撈局、上海市消防局等近十家單位及特聘專家舉行會議，最終決定，只能臨時處置，將難船拖離出事海域，到雞骨礁以北的淺水處坐灘，待寒潮過后再做進一步控制。

17：38，工程船將“超級太陽”的錨鏈割斷。此時，“超級太陽”輪已失去一切動力，船上的電壓系統(tǒng)也與中方船只不同，無法輸電，就連起錨也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

“東海救101”號在前拉，拖輪“海港21”在后頂，把“超級太陽”帶到指定位置坐灘。工程船割斷錨鏈后，用設(shè)備將錨從海中撈起，到達指定位置后再接到“超級太陽”的錨鏈上，以作固定。這一晚，救援船、拖輪都在附近監(jiān)控，偶爾打消防炮降溫，撲滅不時竄上甲板的明火。

10月15日一早，寒流準時造訪長江口，北風達到9至10級，疊加著當天的月度小潮汐，浪高達到6米。不止一位海員對《中國新聞周刊》說，這樣大的風浪，萬噸輪也渺小得像海上漂浮的一張紙而已。

10點半，顧連明突然發(fā)現(xiàn)，早已失去動力且坐灘一夜的“超級太陽”竟然動起來了！前一夜放下的兩個錨，在大風浪中都沒能固定住船體。這只冒著煙的“海龜”，帶著兩個錨，隨著風浪向南緩緩漂浮。這種情況，被稱為“走錨”。

上海海上救援中心急調(diào)附近的拖輪，力圖對“超級太陽”施加控制。上海打撈局“滬救18”輪船長丁偉杰對《中國新聞周刊》回憶說：“當時不是乘風破浪，是頂風破浪沖過去。有個大浪打在駕駛室的前窗玻璃上，足有5秒鐘，眼前除了水花什么都看不到。航行基本是看著雷達完成的?！?/p>

此時，“東海救101”輪做了第一次時間評估，請求派救助直升機支援，同時商討救助方案，但幾乎無計可施。曾有一段時間，“超級太陽”輪幾乎是向南直奔一處礁石撞去。顧連明計算了下風速、水流角度等數(shù)據(jù)，咬了咬牙，把“東海救101”號繞到了“超級太陽”輪的船首，橫過來幫“超級太陽”擋住九級北風。

這個選擇的危險性不言而喻?！皷|海救101”的搖晃度已超過30度，顧連明回憶說，事后想還是有些后怕的，但在那個情景下幾乎是唯一的選擇，“總不能看著它觸礁，船體進水沉沒或溢油，上萬根木頭漂浮出來吧？”

此時，水中的洋流是向東走?！皷|海救101”號為“超級太陽”擋了15分鐘的風后，后者在洋流的影響下，稍稍改變了一點航向，繞開了礁石。船體距離礁石最近時，只有幾百米。

但它還在拖著濃煙向南方走錨，新的危險又出現(xiàn)了。南向不遠處，有四條海底光纜，如被拖在海底的鐵錨割斷，全上海的通訊都會受影響。更遠處，是連接大小洋山港的東海大橋。此時，“東海救101”輪嘗試使用救生吊籃或強靠難船轉(zhuǎn)運人員上船的方式進行帶纜作業(yè)。

對于上海而言，東海大橋是要死保的，不能受到任何碰撞，否則洋山深水港就將癱瘓。海事系統(tǒng)各部門都知道一個故事：2005年麥莎臺風中，朝鮮籍貨輪“松浩1號”也曾失去控制，發(fā)生走錨漂移，直奔東海大橋而去。當時東海救助局下達的最后命令，就是救援船如不能控制住走錨貨輪，就將自身橫擋在走錨路線上等待撞擊，以保護東海大橋——哪怕船毀人亡亦在所不惜。所幸，在距離東海大橋僅幾百米的地方，難船被控制住。而這一幕，今天自然又出現(xiàn)在參與救援的所有人腦海中。

帶纜

狂風巨浪中，“滬救18”輪花了3小時才趕到難船附近。此時是10月15日15：30，“超級太陽”輪距離海底光纜僅5.5海里，以當時的走錨速度，還有1小時就會橫掃到海底光纜。這意味著，現(xiàn)場救援力量必須在1小時內(nèi)控制住這個冒煙的風火輪。

最緊要的任務(wù)，是能夠登上“超級太陽”輪。

“滬救18”輪體積很小，船體周圍都包裹著輪胎，經(jīng)得起碰撞，船長丁偉杰請示：讓我們試試。獲得同意后，“滬救18”輪終于在“超級太陽”號右舷靠近船頭的位置，覓得一個登船點。船長丁偉杰向《中國新聞周刊》回憶說：“估計是因為燒了一天，船尾木頭被燒掉不少，所以頭重尾輕，船頭吃水深，而我的船頭比較高，就具備了登船條件?！?/p>

但現(xiàn)場仍驚險無比。9級大風卷起的驚濤駭浪中，兩船不停地上下起伏，登船過程好比在兩架同樣快速運動的電梯之間跳躍。有船員記得，兩船的最高落差達8米，相當于4層樓的高度，而難船的甲板上還堆滿了原木，難以落腳，最終的登船點，不過是兩堆原木之間40公分寬的空隙。

“滬救18”號所屬的上海打撈局一位干部對《中國新聞周刊》說：“吃打撈這碗飯，講穿了就看你敢不敢搏命?！痹诋敃r那種境況下，一旦人踩空，或者上了難船卻沒有站住而落水，要么是被兩船擠壓，要么是被風浪卷走，生還的希望非常渺茫。

最終，山東籍水手趙福棟率先登船成功。他對《中國新聞周刊》回憶，他等到兩船差不多齊平時，心里數(shù)著1、2、3就跳過去了。上船之后，他手腳并用地爬到木垛頂端，為后面的同伴留出空間。接著，水手長楊林寶和水手張建平都登船成功。

風卷著浪打到“超級太陽”輪的甲板上，三名水手很快渾身濕透。他們馬上將“東海救101”輪等船的纜繩固定在難船的纜樁上，風火輪得到了控制。這一次，以“東海救101”輪為首，“滬救18”輪等兩艘拖輪輔助，帶著難船轉(zhuǎn)向，慢慢向北航去。此時，距離海底光纜僅4.5海里，距離東海大橋23海里。

“東海救101”輪船長顧連明回憶說，10月15日夜里，根本就沒停過船，“東海救101”帶著“超級太陽”走走停停，在數(shù)千米的海域內(nèi)折騰了一夜。

守在難船上的三名水手是在寒冷、潮濕中度過這一夜的。他們的帶纜工作雖已完成，但由于風浪實在太大，無法再次跳回本船，現(xiàn)場指揮員就要求他們留船觀察。三人在船頭找到一個木工艙，作為暫時的棲身之地?！皽?8”號上的兄弟們幾乎搜羅出船上所有的干糧，裹在毛毯里送了過來。

但難船還是處于著火狀態(tài)中。張建平告訴《中國新聞周刊》：“從上船第一刻起，就聽到噼里啪啦燒木頭的聲音。所以我們空下來就從自己船上接消防皮龍去撲明火。問題是，船艙里面的火，實在沒法控制?！?/p>

夜里，他們憑著“噼啪”作響的聲音，時刻準備去撲火，或者用對講機指揮船上打消防炮。但一個消防炮打下來，就成了傾盆大雨，把他們自己剛用體溫捂干一點的衣服又澆個濕透。

15日晚，上海海上搜救中心終于定下了最終的救援方案：等到長江口風浪平靜后，讓“超級太陽”再次坐灘，由消防官兵登船滅火。

坐灘

16日上午8點，“超級太陽”在“東海救101”拖帶下，向淺灘處尋找位置坐灘。所謂“坐灘”，是指船在高潮時進入淺灘位置，待潮水退去之后擱淺?！皷|海救101”的吃水是6米，“超級太陽”是9米，所以“東海救101”引導(dǎo)到位后，還必須快速撤離，以防自己擱淺。

更為麻煩的是，“超級太陽”是條老船，保養(yǎng)、維修狀況都很差。登船水手趙福棟說，船上的鐵銹，足有幾公分厚。他本人曾做過遠洋水手，去過船上原木的來源地巴布亞新幾內(nèi)亞。以他的經(jīng)驗，凡是用來裝木頭的船，船況都不會好。因為原木被一根根吊入船艙后會滾動，對艙板造成巨大撞擊——“所以用來裝木頭的船，基本也就不會保養(yǎng)了”。恰恰因為這個原因，難船纜樁處的鐵銹已如鋼刀，經(jīng)歷了一夜的拖拽、摩擦、搖晃后，碗口粗的強力尼龍纜繩也被摩擦割斷。

13：00，連接“東海救101”的拖纜被磨斷，船上的三位水手奮力為纜樁涂抹牛油，但連接另兩條拖輪的纜繩也很快被磨斷。其間，難船船艙內(nèi)的火又燒到甲板上，大家又趕去滅火。到了16日15：00，“超級太陽”又短暫失去控制，開始漂移。

所幸，三名水手還在船上，這一次帶纜作業(yè)很快完成，并用上了鋼絲纜繩。水手趙福棟記得，由于長時間拖拽，加上難船船齡也很老了，“超級太陽”船頭的纜樁已經(jīng)變形，水手們能做的，只是不停抹牛油為其潤滑，減少纜繩的摩擦強度。

16日21：45，“超級太陽”在四條救援船和拖輪的控制下，終于坐灘成功?！皷|海救101”輪在前方主拖，“滬救18”輪在難船正船尾頂推。丁偉杰船長盯著著GPS看，直到難船的移動速度從2.5節(jié)慢慢變成零，又乘勢再用快車頂推，使“超級太陽”輪完全坐灘在指定點上。

23時40分，工程船為“超級太陽”再下了兩個錨，終于確定它坐灘固定成功。

滅火

上海浦東消防特勤支隊的支隊長金險峰說，他是在10月15日清晨的電視新聞中，知道長江口上有一艘貨輪發(fā)生火災(zāi)的，也得知人員安全。不過直到16日接到命令，他才明白，這是一場攻堅惡仗。

金險峰對《中國新聞周刊》說：“海上消防滅火至今都是國際上的難點。每條船的結(jié)構(gòu)不同，舷梯狹小，開窗也少，這些都為滅火制造了困難。而且這是在遠離陸地的海面上，消防器材是否夠用？我們的消防員都習慣于陸上作戰(zhàn)，到了海上又能否適應(yīng)？”

消防支隊為此提出方案：讓海事方面的拖輪將消防器材運到現(xiàn)場，消防員則由直升飛機運抵難船，以便減少路上顛簸，最大程度保存消防員的戰(zhàn)斗力。無奈，當天的氣象條件不支持直升機作業(yè)。

23名消防員于10月17日凌晨4時出發(fā)，6時到達港口，在海上顛簸5個小時后，終于到達了“超級太陽”號。據(jù)支隊參謀長王振杰回憶，有三四名消防員暈船嘔吐，所幸還有戰(zhàn)斗力。

留在現(xiàn)場的“超級太陽”二管輪是名中國籍船員，他向消防員描述了船的具體結(jié)構(gòu)。消防員先將甲板上陰燃的火撲滅，之后分兩組，一組沿船尾駕駛艙、生活區(qū)向起火的4號貨艙進攻，另一組守在4號艙與3號艙之間，保護此處的重油庫。消防員們說，上船時發(fā)現(xiàn)，主甲板已被艙里的高溫烤得變形，凸起一個一個鼓包，像是周身都被大蚊子咬過一樣。

消防員一共帶了兩千多米皮龍，從“超級太陽”的船頭接過去，通上救援船從海中抽取海水。四天來，“超級太陽”已經(jīng)“喝”了太多的水，此時雖然已坐灘，但還有傾覆的危險，因此還另有消防員負責將水抽出來。

率先攻入駕駛艙的王振杰對《中國新聞周刊》說，燒了4天，駕駛艙和生活區(qū)里的東西已經(jīng)全都燒光了，但打開4號貨艙的艙門，則是另一番景象。

首先是一陣黑煙向外沖出，因為戴著護目鏡，消防員只能看到一片紅光。貨艙里基本沒有窗，消防員兩人一組控制著一把水龍，慢慢向里拱?；久客翱缫徊?，都要用水龍降溫，掃出一個冷卻位置，才能邁出下一步，否則鞋子就會被炙熱的地面熔解。控制水龍的消防員背后，還要由另一把水槍為他們身上噴水降溫，以防衣服被烤干而灼傷。

每個氧氣瓶只夠用20分鐘，特勤消防員不停輪換上場，用水槍控制滅火區(qū)域，不斷向內(nèi)拱卒。據(jù)金險峰目測，整個4號船艙約有5000立方米的空間，“像一個巨大的密閉焚化爐，幾百度肯定是有的”——里面還都是木頭，如果消防員不進去，這么燒上幾個月都有可能。

從10月17日中午1點開始，消防員先打掉3000立方米的消防泡沫，然后用水龍步步推進到2點半，燃燒了4天的貨艙基本被控制住了，只剩大約最后10米，木頭堆得實在太密，無法攻進去。

此時，守在甲板上的消防員發(fā)現(xiàn)，4號艙和3號艙之間有個排煙孔。因為它的存在，使4號艙最后10米處的含氧豐富，燃燒最為充分，也最難被撲滅。與船上的二管輪確定這確是4號艙的排煙孔之后，甲板上的消防員立即將其切開，用水槍向下噴射，再把消防員和設(shè)備吊下去，反向進攻。這時已是18點，自駕駛艙一側(cè)進攻的消防員停水，讓這一側(cè)成為排煙通道。

約半小時后，自排煙孔下去的消防員終于隱約看到了對面的水槍，雙方兵力會師。這下，參謀長王振杰才長舒一口氣：“徹底控制住了。”

不過，為了撲滅各處陰燃的火星，消防水槍一直打到晚上21點多才停。這時，消防員帶來的所有氧氣瓶已全部用光。

金險峰和王振杰帶著大部分兵力撤回岸上，待躺倒在消防局的床上時，已是凌晨3點。王振杰回憶說：“在船上顛了一天，睡著了都還是天旋地轉(zhuǎn)的，覺得什么都在動?！?/p>

消防員王建濤則被命令帶著9名消防員留守在“超級太陽”號旁的監(jiān)視船上。晚上9點多剛吃完晚飯，風浪馬上大了起來，吃下去的東西又全吐掉了。

10月18日早上6點半，王建濤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機有了信號。觀察了一下“超級太陽”號之后，他撥通了金險峰的電話，報告一切無恙。

這場持續(xù)四天的大火，終于在動用7條救援船只、在11個部門的協(xié)調(diào)幫助下，宣告救援結(jié)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