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鐵男落馬

楊中旭

北京市西城區(qū)木樨地北里，復興門外大街路南，一北一南兩個“部長樓”樓群相鄰而居。北面的“部長樓”，建于計劃經(jīng)濟時期；南面的部長樓，則在2010年方才落成，原國家發(fā)改委副主任、原國家能源局局長劉鐵男即居于此。

2013年5月10日起，這個名為“木樨地公寓”的小區(qū)展開東、西門改造施工。僅僅一天之后，5月11日，周六夜11時，中紀委辦案組自武警站崗的西門而入，旋風般帶走劉鐵男及夫人郭靜華。劉鐵男被帶走的地點，并非某媒體所報道的國家發(fā)改委辦公大院。周日上午，劉鐵男被“雙規(guī)”的消息傳遍天下。

5月14日，中組部有關負責人向媒體證實，劉鐵男涉嫌嚴重違紀，中央已經(jīng)決定免去其領導職務。

中組部對該案的處理，在某種程度上是對實名舉報的回應和支持。

自此，這一起始于媒體報道，高潮于媒體人實名舉報，落幕于中紀委收網(wǎng)的反腐大戲，終于暫告一段落。

此前，《中國新聞周刊》記者獲悉，國家發(fā)改委部分部級退休高官，在獲取劉鐵男涉嫌貪腐的部分證據(jù)之后，向中紀委實名舉報。而中紀委對劉鐵男的調(diào)查，亦早在2012年5月即已開始。其后，劉鐵男接連遭遇仕途滑鐵盧，并在2012年年底為千夫所指。

2013年1月22日，中共中央總書記習近平在十八屆中央紀委二次全會上發(fā)表了著名的“老虎蒼蠅一起打”的講話。蒼蠅如何引出老虎，民眾開始密切關注。

2013年春節(jié)之前，劉鐵男之子劉德成失去人身自由，給了這位高官致命一擊。1月30日，劉鐵男在央視《新聞聯(lián)播》中露臉，其憔悴之相，為世人所知。接近劉鐵男的人士稱，自那時起，他已知在劫難逃。

劉鐵男，漢族，1954年10月出生，山西祁縣人，北京市出生。1976年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研究生學歷，經(jīng)濟學碩士，東北大學工學博士，曾獲名古屋市立大學“修士學位”（涉嫌偽造），副部級干部。在案發(fā)之前，其仕途一度被外界看好，外界甚至一度認為他有可能出任正部長級的一把手。

高官舉報

2011年11月21日，《財經(jīng)》雜志刊出《中國式收購：一名部級高官與裙帶商人的跨國騙貸》（下稱《中國式收購》）一文，詳細報道了浙商倪日濤涉嫌透過海外并購，向中國進出口銀行和民生銀行騙貸兩億美元未果的前前后后。

其中，2003年在加拿大卑詩省注冊成立的加拿大綠色資源有限公司（CGR Investments Inc.，下稱CGR），倪日濤占股90%，郭靜華占股10%，雙方共同擔任公司董事。彼時，郭靜華系國家中醫(yī)藥管理局的處級外事公務員。長期從事跨國業(yè)務的君合律師事務所提供的注冊文件顯示，她于2005年12月將股東及董事的身份變更為其子劉德成。報道還稱，郭靜華的丈夫、劉德成的父親，在國家發(fā)改委擔任要職。

一位國家發(fā)改委副部級官員后來對《中國新聞周刊》回憶：普通人當然很難知曉，郭靜華和劉德成究竟是誰。但在發(fā)改委內(nèi)部，消息卻傳播得非常迅速，“因為沒有人不知道，郭靜華是劉鐵男之妻，劉德成系二人之子”。

彼時，劉鐵男的身份系國家發(fā)改委副主任、國家能源局局長。感受到巨大壓力的他，次日即派出國家能源局一位司長親往《財經(jīng)》雜志編輯部斡旋。

隨后5個月，風平浪靜。距離十八大召開已近，劉鐵男成為發(fā)改委系統(tǒng)后備干部中的一員，有消息稱，他將在十八大后更上一層樓。

就在此時，一些已退休的發(fā)改委高官談及此事，意見不一。有人認為，既然媒體已經(jīng)揭開了冰山一角，中紀委不會捂蓋子。意見相左者認為，事態(tài)已經(jīng)平靜，中紀委或許也沒有留意到。

2012年5月，部分發(fā)改委退休高官聯(lián)名簽署了對劉鐵男涉嫌貪腐的舉報信，這封信直抵中紀委。旋即，在這份舉報信上簽名的發(fā)改委退休高官，均被中紀委約談。彼時，中紀委對劉鐵男涉嫌貪腐的調(diào)查已經(jīng)啟動。

《中國新聞周刊》獲悉，實名舉報信中，既未涉及到劉鐵男后來被曝出的情人反目問題，也未涉及發(fā)改委內(nèi)部意見較大的劉鐵男工作作風問題，而只是就事論事，對劉鐵男與倪日濤涉嫌官商勾結，透過海外并購，試圖騙取國家巨額“走出去”信貸一事進行了舉報。

熱鍋螞蟻

在被實名舉報之后，劉鐵男的仕途之路，急轉直下。

國家能源局和國家糧食局、國家林業(yè)局、國家統(tǒng)計局等“國家局”一樣，一把手為副部級（如果是總局，則為正部級）。按照慣例，在黨代會換屆之際，新的“國家局”局長將成為中央候補委員。

發(fā)改委部分退休高官的“狙擊”目標正在于此。一位在實名舉報信上簽名的高官告訴《中國新聞周刊》，他們擔心劉鐵男被“帶病提拔”。

舉報之后半年的十八大上，劉鐵男未在中央委員或中央候補委員之列。這也意味著，他即將卸任國家能源局長。彼時，距離他出任這一要職，尚不足兩年。

而在發(fā)改委內(nèi)部，部分退休高官已經(jīng)提前獲悉，劉鐵男并非是“落選”，而是連中央候補委員的候選人名單都沒有進入。

一位副部級官員對《中國新聞周刊》表示，按照組織程序，副部級及以上官員的任命，首先需經(jīng)政治局常委集體通過。劉鐵男未能進入中央候補委員的候選人名單，起碼已經(jīng)表明，決策層杜絕了“帶病提拔”的可能。

中央候補委員既已無望，十八大前，進入全國政協(xié)成為劉鐵男仕途最后的機會。一位剛剛卸任的全國政協(xié)委員表示，本屆政協(xié)委員，在面向副部級官員之時，年齡卡在1950～1957年之間，比這年紀大或小的副部級官員，或退出，或不選，而1954年出生的劉鐵男恰在入選之列。

由于“遠離”中央委員會，劉鐵男升格為正部已經(jīng)無望。2012年十八大召開之際，他已經(jīng)年屆58歲，還有兩年就要退休，依照慣例或可進入政協(xié)任職。因為劉鐵男貪腐一事尚未坐實，國家發(fā)改委黨組經(jīng)過討論，仍按照慣例程序，將劉鐵男報入全國政協(xié)委員的推薦名單。

然而，就在2012年十八大召開前的半月，國家發(fā)改委人事司一位副司長在前往中組部領取發(fā)改委系統(tǒng)全國政協(xié)委員候選名單時獲知，劉鐵男又不在其列。這位副司長當即詢問中組部官員：鐵男沒進政協(xié)，我回去怎么說??？中組部官員當場回應：這件事已經(jīng)和你們主任打過招呼了，你回去問張平主任（時任國家發(fā)改委主任）吧。

接近劉鐵男的人士表示，彼時的劉鐵男，已經(jīng)非常緊張。往日較為高調(diào)的他，變得沉默寡言起來。

自知即將離開國家能源局的劉鐵男開始加快審批項目的進度，以博地方政府的同情分。

就在此時，2012年12月6日上午，《財經(jīng)》雜志副主編羅昌平突然連發(fā)三條微博，實名舉報國家發(fā)改委副主任、國家能源局局長涉嫌學歷造假、騙取“走出去”信貸、包養(yǎng)情人，引起軒然大波。

彼時，劉鐵男正以國家能源局局長的身份，陪同時任國務院副總理、已當選中央紀委書記的王岐山出訪俄羅斯，出席中俄能源談判代表第九次會晤并簽署相關合作文件。

國家發(fā)改委人士告訴《中國新聞周刊》，劉鐵男第一時間透過越洋電話，命令國家能源局新聞發(fā)言人立即聯(lián)系媒體“辟謠”。在羅昌平舉報當日，國家能源局新聞發(fā)言人通過《新京報》表示，舉報內(nèi)容純屬造謠，正在報案、報警。將采取正式的法律手段處理此事。

這一回應，當即受到廣泛質(zhì)疑。輿論發(fā)問：舉報內(nèi)容是否屬實，應由中紀委給出答案。國家能源局只能配合調(diào)查，無權否認。

彼時，劉鐵男在中央候補委員和全國政協(xié)委員兩項角逐中均已出局，其在能源局生涯似已進入倒計時。

進入2013年，中共中央總書記習近平提出“蒼蠅老虎一起打”，震動官場。旋即，劉鐵男之子劉德成被限制自由接受調(diào)查，接近劉鐵男的發(fā)改委人士表示，劉鐵男本人已經(jīng)接近崩潰，一度在辦公室里輸液維持。

2013年全國“兩會”之后，劉鐵男不出意料地卸下國家能源局局長一職，保留發(fā)改委副主任一職，原電監(jiān)會主席吳新雄接任國家能源局局長。

劉鐵男內(nèi)心的煎熬，最終在5月11日結束，不過不是好的結束。這一天是周六，夜11時，中紀委辦案人員進入武警把門的木樨地公寓，將劉鐵男夫婦一并帶走。

次日，《中國新聞周刊》記者獲悉，劉鐵男的辦公室和住宅均已被封。

咎由自取

讓時光倒退10年，劉鐵男正在擔任國家發(fā)改委工業(yè)司司長，手握工業(yè)項目審批權柄，是地方政府“跑部錢進”的主攻對象之一。

同樣在2003年，振興東北成為國策。翌年春天，國務院東北辦成立。辦公室設在國家發(fā)改委，主任張國寶是正部級的發(fā)改委副主任，負責東北辦全面工作；副主任為副部級的宋曉梧，負責日常工作。東北辦的后勤、人事、外事、黨務全面依托于發(fā)改委，25個編制均為業(yè)務編制，分成四個組（正司級）。劉鐵男以發(fā)改委工業(yè)司司長的身份，兼任國務院東北辦政策體制組組長，為張國寶和宋曉梧的直接下級。

而宋曉梧第一次較為明顯地感受到了劉鐵男的霸道，是在東北辦2005年底的年終總結會上。劉鐵男說，人家請咱們，咱們不要出去吃喝，副省長請我，我根本不理他們。稍停了一下，劉鐵男接著說，如果要是書記省長請我吃飯，我覺得這個面子還是得給的。

年終總結，亦是述職。劉鐵男這番話，是在“述清廉”。但宋曉梧聽了以后，卻感覺很別扭。

實際上，劉鐵男絕非自己所述的如此清廉，“工業(yè)司有項目，那可不得了，下去以后前呼后擁，劉鐵男有一次到河北都是警車開道”。宋曉梧回憶。

很快，到2006年初，發(fā)改委副部級干部考核工作開始。劉鐵男入圍。但是，考核結果卻是得分未過線。劉鐵男被提得最多的意見主要集中在工作作風上：過于驕傲，自我評價太高，不平等待人等。

考核沒通過，劉鐵男很委屈，跑到宋曉梧辦公室，開始還很謙虛，說哪做得不對請宋主任給指導指導。但講著講著口風就變了，他們說我劉鐵男態(tài)度不好，可你想發(fā)改委是批項目的單位，批了的很高興，沒批的都有意見，總得有幾個人唱白臉?。?/p>

宋曉梧在一旁聽著，覺得劉鐵男最后等于在給自己辯解。

發(fā)改委內(nèi)部的考核，分為ABC三個層級，大家打分，是否同意。黨組成員、副主任所占的權重大，司局長次之，處長權重最小。但是，處長人數(shù)多，力量不容忽視。按照程序，在考核未能通過的背景下，如果還想提拔干部，則需再進行考核。

但是，在再次考核并未進行的情況下，2006年底，劉鐵男被任命為東北辦副主任（副部長級）。彼時，東北辦的官員們聽聞，發(fā)改委領導給出的理由是：劉鐵男已經(jīng)改正了那些缺點。

同為副主任，工作需要重新分工，宋曉梧等了好多天，沒有動靜。他拿著劉鐵男的任命狀去找張國寶，沒想到張國寶氣不打一處來：“你說給東北辦任命一個副主任，是不是應該告訴我啊，說他考核沒通過我知道，任命東北辦副主任我不知道，我看了文件才知道。”

原來發(fā)改委討論提拔劉鐵男一事時，張國寶在國外出差。待到歸國之后，竟無人和他知會。

2006年春節(jié)過后， 劉鐵男被宣布任命為東北辦副主任，宣布會當天現(xiàn)場氣氛有些緊張，每個人都不茍言笑。因為自己擔任副主任時并無儀式，本想調(diào)侃幾句的宋曉梧感覺到氣氛不對，硬生生把話咽了回去。

在發(fā)改委內(nèi)部，大家漸漸感覺到，劉鐵男“不一般”。據(jù)知情者講述，劉鐵男無論在提拔為副部級之前還是之后，都目中無人。有一次，東北辦在吉林延邊召開一次擴大東北開放的會議，由政策體制組負責。按計劃，政策體制組組長劉鐵男將主持會議，東北辦主任張國寶發(fā)表講話。事到臨頭，劉鐵男突然找了借口不去了。政策體制組副組長無奈之下，求助于宋曉梧，后者親臨延邊主持，方才救了場。另有一次則是工業(yè)司召開的會議上，張國寶講話之后即離席。劉鐵男接過話頭，就開始批評張國寶之前的思路和政策。

在劉鐵男出任國家能源局局長之后，來自地方的一些反饋，說劉鐵男變得“更加囂張”。

劉鐵男的行事作風，使其在發(fā)改委失去很多民心。待到他東窗事發(fā)，發(fā)改委部分退休高官實名舉報，在一些發(fā)改委官員看來，劉鐵男走到今天其來有自。

戲未謝幕

這一起始于媒體報道，高潮于媒體人實名舉報，落幕于中紀委收網(wǎng)的反腐大戲，盡管暫時告一段落，但種種跡象表明，劉鐵男案目前所暴露出來的事實，很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去年12月7日，在媒體人士實名舉報劉鐵男之后，倪日濤親自出面回應，CGR注冊資金僅為10萬加元，且劉德成已經(jīng)將自己的10%股份退股。

在實名舉報劉鐵男的國家發(fā)改委退休高官看來，如果倪日濤所言屬實，劉鐵男又無其他違紀事實的話，劉鐵男將會“軟著陸”，仕途固然無望，但人身自由以及行政級別或?qū)o虞。道理很簡單，涉案金額太少，僅為1萬加元，約合6萬人民幣，“畢竟，騙貸兩億美元未成事實”。

但是，退休高官們分析，劉鐵男涉及的違紀事件，恐不止于此。此前，無論是北京市原副市長劉志華，還是吉林省原常務副省長田學仁，涉案金額都可用巨大來形容，但夫人均安然無恙。而劉鐵男一家三口全部接受調(diào)查，似乎表明權錢交易、家屬經(jīng)商的一些證據(jù)，已為中紀委所掌握。此番中紀委關于劉鐵男“嚴重違紀”的說法，正是旁證。

另外一種可能，則是CGR的10%股份，價值遠不止1萬加元，換言之，倪日濤的辯解，也許并不足信。

而劉鐵男在情人問題上，除了涉及貪腐，是否還涉及刑事案件，亦是需要進一步核實之處。據(jù)《中國新聞周刊》了解，倪日濤在加拿大通過“中國式”收購試圖騙取中國進出口銀行和民生銀行信貸一事，劉鐵男在加拿大的情人隱于其中。上世紀90年代，劉鐵男在出任中國駐日大使館經(jīng)濟參贊之時，與徐姓女士成為情人。其情人后來遠赴加拿大，由于倪日濤對加拿大法律及并購業(yè)務幾無所知，CGR注冊等一系列業(yè)務，起初均由徐姓女士操盤。

其后，劉鐵男與情人反目。情人將劉鐵男違紀資料，特別是騙貸案資料郵寄給多家媒體，《財經(jīng)》最終于2011年11月刊出報道。在那之后，伴隨著發(fā)改委退休高官的實名舉報、劉鐵男仕途的接連受挫，劉耐心漸失。

《中國新聞周刊》輾轉獲知，劉鐵男的情人徐女士在數(shù)度接到死亡威脅之后，致電羅昌平，是2012年12月6日的那一次實名舉報的誘因之一。

倪日濤案始末

2000年起，倪日濤以上海中機為平臺，整體租賃停產(chǎn)的國企四川雅安制漿造紙廠，利用租賃資產(chǎn)和人員，新設雅安中竹紙業(yè)有限責任公司（下稱雅安中竹）重啟生產(chǎn)。此后短短數(shù)年，他赴閩、桂、湘、贛、吉、黑等省，以租賃或重組等方式取得當?shù)叵萑肜Ь车脑旒垬I(yè)國企的控制權，包括吉林紙業(yè)（000718.SZ）、石峴紙業(yè)（600462.SH）和黑龍股份（600187.SH）三家上市公司。

2003年6月，倪日濤在卑詩省注冊成立加拿大綠色資源有限公司（CGR Investments Inc.，下稱CGR）。同時，他還獨資注冊成立山威投資有限公司（Sun Wave Investments Ltd.，下稱SWI），控股2005年4月成立的SWFP。CGR與SWFP成為其日后收購加拿大企業(yè)New Skeena制漿廠資產(chǎn)的主要平臺。

CGR成立之初的股權結構為：倪日濤90%、郭靜華10%，雙方共同擔任公司董事。郭靜華本是國家中醫(yī)藥管理局的外事干部，處級，注冊文件顯示，她于2005年12月將股東及董事的身份變更為自己的兒子劉德成。郭靜華的丈夫、劉德成的父親，正是劉鐵男。

2005年7月，中紙公司（兩個月后更名為中竹控股）委托中國輕工業(yè)成都設計工程有限公司完成項目評估，并編制了項目申請報告。12月，該項目通過民生銀行的貸款資格預審，后者向倪名下的中竹集團出具13788.24萬美元的貸款意向書。此后，中國進出口銀行也就此項目向中竹控股出具不超過7339.27萬美元的貸款意向書。

2005年9月，在CGR和SWFP騰挪轉手之后，倪日濤控制的境外公司SWFP和魯珀特王子市政府達成合作協(xié)議，承諾投入1億加元用于New Skeena造漿廠生產(chǎn)重建，該市以物業(yè)稅100%減免為優(yōu)惠條件。2006年6月，此項收購完成。

2011年10月31日，位于溫哥華市北的卑詩?。≒rovince of British Columbia）最高法院召開了一場聽證會，當事方之一即是倪日濤用以重組New Skeena的境外公司的山威林產(chǎn)品有限公司（SWFP）。由于當?shù)卣鶕?jù)約定欲收回資產(chǎn)重新招商，雙方對簿公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