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皇帝

緋虹

皇上是斷袖？沒關(guān)系！本宮奮斗了小半輩子，豈能甘心輸給一個男人？看我非掰直你不可！

1

我，上官凌舞，女，十七歲，前攝政王上官鎮(zhèn)獨女，內(nèi)閣大學(xué)士上官瑾侄女、蘇太后的外甥女，現(xiàn)已成婚五年，位秋月王朝皇后。

在此，我想簡單介紹一下我這五年的生活。

剛嫁給皇上的時候我十二歲，皇上十四歲，那時他還是太子，五官俊美，才華橫溢。情竇初開的我剛剛看了他一眼就立刻拜倒在他的太子服下，回府就揪著我爹的官服要死要活地說要嫁給太子。

我爹很淡定：“我上關(guān)鎮(zhèn)的閨女就是要嫁太子的。”然后連夜寫了份奏折，第二天上朝的時候給了皇上，七天后，我就收到“上官鎮(zhèn)之女上官凌舞郡主賢良淑德蕙質(zhì)蘭心，乃天下女子典范，應(yīng)配天下最好的男兒。故冊封為太子妃，擇日成婚”的圣旨。

時至新年，我在爹的授意下為皇上獻一曲踏雪舞，皇上大喜，在群臣面前宣布，二月十四乃大吉大利之日，我和太子的婚期，便訂到那時。

我心想，不枉費我的腳凍成蘿卜狀……

于是，歡歡喜喜地過完年后，我整裝待發(fā)嫁給了太子秋焰。

說到這兒，就不得不說一下我的新婚之夜。

盡管當時只有十二歲，但在成婚之前，我娘和姑姑已經(jīng)給我上過課了。簡略而又不簡單地說了下新婚之夜的注意事項，于是，我含羞帶怯地坐在床邊等著太子秋焰。

結(jié)果……太子殿下連我的紅蓋頭都沒掀，只是站在新房門口對著丫鬢們道：“太子妃年幼，敦倫之理待太子妃及笄之后再補也不遲。”

當時的我心想這太子還挺體貼，還能等我長大，反正三年的時間又不長……于是傻不拉唧老老實實地自己在婚房里睡了一宿。

之后就是跟秋焰長達三年的相處。

這三年讓我深刻地見證了一個溫文爾雅的小少年是如何變成脾氣臭得像夜壺一樣的太子爺?shù)摹?/p>

起初我只是覺得他的怪癖讓人有些接受不了，比如從來不跟我一起睡覺，臥房里伺候的都是太監(jiān)而不是宮女，看著我日漸妖嬈美麗不但不欣喜反而越來越煩躁，說不準什么時候就來兩句堵得我胸口疼的話……

我呢？從小的嬌生慣養(yǎng)也讓我沒把他當太子，真讓我堵著了我就也說兩句讓他添堵的話。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會說兩句“大膽”，但后來發(fā)現(xiàn)我娘家勢力實在非比尋常讓他也不能對我怎么樣，也就放棄休了我的事。

當然，有時我們兩個吵急了還會動手比畫比畫，不過他的師傅是驃騎大將軍，我的師傅是威震大將軍，每次武斗的結(jié)果只是太子府被毀了大半，不分輸贏。

?。≌f遠了，反正我很快就及笄了，但我們兩個仍舊沒有夫妻之實。不是我不愿意不喜歡，雖然連吵帶鬧地過了三年，但我還就是喜歡他。在我及笄當天夜里他不但沒出現(xiàn)在臥房里，連太子府里都找不到他。

太子妃我怒了，硬是掀了大半個皇城，最后在禮部侍郎宋書的臥房里揪出了抱著禮部侍郎哭得稀里嘩啦的秋焰。

宋書我認識，是我叔叔上官瑾的學(xué)生，二十二歲，前途無量，性別男。

為什么我的男人在我們兩個圓房之日抱著別的男人哭得要死要活？這件事讓我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在我推平了宋書的臥房之后，秋焰告訴我一個能令皇上暈過去的事實。

我的相公，當時的太子，現(xiàn)在的皇上，是個斷袖。

我上官凌舞奮斗了小半輩子，結(jié)果輸給了個男人。

2

在知道那個事實之后又過了兩年，這兩年發(fā)生了很多事，皇上猝死在惠妃的美人榻上，太子秋焰登基，我成了皇后。禮部侍郎宋書成了禮部尚書，我爹當了兩年攝政王，現(xiàn)在剛退養(yǎng)。之后秋焰先后納了十幾個大臣之女為妃，又尋了幾個江南美人為嬪。

我垂眸看著跪在我面前恭敬地敬茶的美人們，心底默默地替她們感到悲哀。

嫁了個斷袖啊妹妹們，空虛寂寞你們懂的啊！白白便宜了那些大內(nèi)侍衛(wèi)們啊……

果然，不過三個月，那些原本還嬌艷如花的美人們也都憔悴了。

我一邊嗑著瓜子，一邊聽著瑤妃旁敲側(cè)擊地想向我打聽皇帝最近有沒有獨寵哪個妃子。

我佯裝疲倦地揉了揉眉頭，往臥榻上縮了縮，笑瞇瞇地開口：“妹妹別急，等本宮有時間去皇上那兒問問，瑤妃妹妹這么楚楚動人怎的還不動心？”說完，沒給瑤妃開口的機會，我跟身邊的宮女招招手，“皇上在哪兒？”

“回皇后，皇上在御書房?！?/p>

我點點頭，繼續(xù)笑瞇瞇地跟瑤妃說：“本宮這就去為妹妹討個公道，妹妹莫急?！?/p>

說完，我抓了一大把瓜子，一邊嗑一邊走出我的宮殿，向御書房走去，丟下不知所措的瑤妃。

御書房門口守了兩個小太監(jiān)，在我的示意下那兩個小太監(jiān)和我身后的宮女們一起退了出去，我用腳尖踢開了御書房的門。

秋焰和宋書似被突然踢開的門嚇了一跳，秋焰剛剛皺起眉，卻在看到靠在門口似笑非笑的我時頓了一下，輕聲讓宋書先出去，喝了口茶水后才看向我：“你怎么來了？”

我把手里剩下的半把瓜子塞到宋書手中，告訴他慢慢吃，隨后才邁步走進御書房：“是想告訴你個喜訊。”

果真，我的話剛落，秋焰學(xué)著我的表情，似笑非笑地挑起眉：“莫不是皇后孤獨寂寞了，想要尋個人消遣消遣？”

我點了點頭關(guān)上書房門，坐到秋焰的龍椅上，順手摸了本奏折隨便翻閱：“嗯，猜得挺靠譜，但不準確?！?/p>

秋焰立刻失去了繼續(xù)猜的興趣，冷下臉來：“快說，我沒那么多時間跟你猜謎?！?/p>

“啊！也沒什么！”我又翻了本奏折，“我好像有孕了?！?/p>

靜默了幾滴水的時間……

剛準備把手中的奏折放到桌子上再換一本，眼前的桌子驟然被掀翻到不遠處，一聲巨響驚得侍奉在門外的宮女太監(jiān)們立刻驚呼“護駕”。

我平靜地將手中的奏折扔到散落一地的奏折中間。

還行，他還會生氣，沒有不管不問。

秋焰顯然氣得不輕，暴喝一聲“都給朕滾”之后，閃電般伸出手抓在我的鳳袍領(lǐng)子上，陰沉著臉一字一句地對我說道：“上官凌舞，你好大的膽子！不要以為有蘇太后和攝政王在我就動不了你！有了孽種這個事，哪怕你是皇后，我照樣有充分的理由廢了你！”

我用力地捏住秋焰的手腕，皮笑肉不笑地開口道：“我有孽種？哈哈哈！你拿什么證明我這是孽種？說你我五年從未同床嗎？你我成婚五年一無所出，現(xiàn)在皇后有子，難道不應(yīng)該舉國歡慶？你憑什么說這是孽種？還是，你親自對著天下說出你是斷袖？此生無后？”

秋焰被我噎得一哽，松開了手。

我哼了一聲，松了松衣領(lǐng)：“我一個人無后沒什么，再過個五年，所有的妃嬪都無后，說到原因是什么沒有幾個女人是嘴嚴的！我看你這皇上的位置怕是也坐不穩(wěn)了，四王爺和鎮(zhèn)遠藩王可都惦記著呢。不管我這孩子是誰的，如果別的妃嬪始終無子，那這孩子就是未來的天子，不對嗎？還是你已經(jīng)決定好與其他妃子同眠了？”

果真，我話音剛落，秋焰已經(jīng)閉嘴了。

我重新系好衣領(lǐng)的扣子，笑瞇瞇地拍了拍秋焰的肩膀：“懷孕期間，皇上要好好關(guān)心臣妾啊?！?/p>

說完，我從桌子上捏了兩塊桂花糕丟進嘴里，起身走出御書房。

宋書還站在大門外，看到我時立刻低頭彎腰行禮。我等著嘴里的桂花糕完全化掉之后才開口說了句：“免禮。”

摸了摸因吃太多零食而鼓起來的小肚子，我滿足地打了個飽嗝兒。

3

果真，當天晚上，秋焰就來了。

我極力忽略掉身邊欣喜若狂的宮女們，一口一口地吃著葡萄。

一雙細長的手指捏了捏我盤子里的葡萄……

“小月。”

“是，皇上?！?/p>

“這葡萄太涼了，放一放再給皇后吃?！?/p>

“是?！?/p>

“小泉子?！?/p>

“在，皇上?！?/p>

“皇后的被褥太薄了，換套厚的，再準備四個柔軟的靠枕。”

“是?！?/p>

“等下，把西域進貢的波斯地毯也拿過來。東凌宮的地都鋪上，如果不夠再去找朕?！?/p>

“是?！?/p>

“小順子?！?/p>

“是，皇上。”

“去請華陽公主，告訴華陽公主立刻準備衣物搬到東凌官，陪皇后一年，就說是朕說的?！?/p>

“是?！?/p>

“桐楊。”

“臣在?！?/p>

“朕命你從現(xiàn)在起每天十二個時辰保護皇后，并告訴其他妃嬪，皇后有孕，任何人等不許無事滋擾，有事先向朕稟報?！?/p>

“臣遵旨?！?/p>

我默默地吃著紅棗糕，對于秋焰所做的一切不予置否。

指揮完了，秋焰揮退了一屋子的太監(jiān)宮女，隨后坐在我身邊，從我嘴邊拿走半塊紅棗糕塞進嘴里。

“盤子里還有，為什么拿我的？”

一道漫不經(jīng)心中帶著犀利的視線掃了過來：“我是幫你嘗嘗變沒變質(zhì)?！?/p>

我笑：“變質(zhì)我也吃了，你再吃，拉肚子的就從一個變成兩個?！?/p>

秋焰哼了一聲：“你現(xiàn)在有了身子，不是一個人了?！?/p>

我翻個身，哼哼：“反正又不是你的?！?/p>

一雙手立刻把我扳了過來，秋焰雙眼冒火地盯著我，壓低了聲音，用只有我們倆能聽見的聲音開口：“你行啊你！給我戴綠帽子的事我就不說了，我好心好意地來照顧你，你不知感恩就算了，說兩句哄我開心的話你能死嗎？”

“綠帽子？哄你開心？”我呵呵地笑了兩聲，坐直了身子，“秋焰，你問問自己的良心，究竟是誰先給誰戴了綠帽子？這五年你哄過我開心嗎？”

秋焰一愣，隨后別過臉：“朕、聯(lián)是皇上……怎么能哄人開心？”

“皇上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伸手扭回秋焰的臉，“當初我姑姑因為貪玩小產(chǎn)了，丟了孩子，父皇不眠不休地陪了三天三夜，變著花樣哄我姑姑，直到我姑姑忘掉小產(chǎn)的事情，恢復(fù)笑顏之后才休息。盡管姑姑此生并無所出，但你，從華嬪過繼為姑姑的兒子，當了太子。你知道是因為什么嗎？”

秋焰別開視線，不敢看我。

我抿嘴微笑：“那個字我不想說。秋焰，我上官凌舞從出生那一刻就被先皇賜字潤秋，貴為外姓郡主，因封號里有皇室族姓，連普通的公主見了我都禮讓三分，就算你休了我，我照樣能換個名字改嫁富貴人家。而這五年來，就算我知道你是斷袖，我依舊穩(wěn)穩(wěn)地坐在這個位置上，就算懷了別人的孩子，我有無數(shù)種方法能讓自己安全離開這里，卻也沒私自離宮，究竟是什么原因你比我清楚……”

“凌舞，我……”

“你什么都不用說，如果你覺得受不了這個侮辱你盡可廢后，然后找一個跟我一樣能接受你是斷袖還要想辦法扶持你、陪伴你一輩子的皇后吧?！?/p>

于是，這天，是我和秋焰成婚五年后，他第一次在我寢宮過夜，雖然是睡在我的藤椅上……不過，可喜可賀。

我上官凌舞的奪夫之戰(zhàn)，正式開始。

4

秋焰對我的態(tài)度明顯發(fā)生了變化。以前……怎么說呢，大概是把我當成個認識的女人?，F(xiàn)在，嗯，兄弟？

究竟把我當成什么我也說不好，反正開始對我關(guān)心照顧了。甚至上朝的時候都帶著我，生怕我自己在東凌宮瞎吃東西，下朝的時候也是直接把我?guī)ё摺?/p>

漸漸地，皇上沉迷女色的傳聞就傳開了……

而身為“女色”的主人公我，表示又開心又鬧心又憂心

他把我看得這么緊，我怎么去找宋書??！

終于，由于我娘親得知我有了身孕，說要把我接回府里小住兩天，于是，我就借著這個理由，離了宮，回家住了兩天，然后提前半天回了宮。

當然，是在下朝的時候。

在群臣回府的必經(jīng)之路上，我來來回回地走了無數(shù)遍，終于“偶遇”了宋書。

不過宋書比我想象的要坦然得多，看見我之后立刻走過來恭恭敬敬地行禮：“皇后娘娘?！?/p>

我打了個哈欠，笑道：“本宮吃多了，陪本宮散散步吧?！?/p>

御花園里的花又多了不少，一走進來我就被熏得有點迷糊。

不得已，我走上了池塘上的小橋，宋書跟了上來。

我又打了個哈欠。

“皇后娘娘還是回宮休息吧！有了身子不比從前?！彼螘Y貌地在一旁開口。

我懶洋洋地嗯了一聲，扭過頭看著一板一眼的宋書笑道：“宋尚書也知道本宮有了身孕？”

宋書眼觀鼻鼻觀心，低頭不語。

“宋尚書年紀輕輕儀表堂堂，想必不少大家閨秀的夢中都會出現(xiàn)宋尚書的影子吧?！蔽艺{(diào)侃道，“可有妻室？”

“家中尚有兩房妾侍，未曾娶妻?！?/p>

“哦？”我吃了一驚，“兩房妾侍？”

“是，還有二子一女?！?/p>

這可不得了?。‰y道、難道、難道斷袖見了女的……還能硬得起來？

我咬著指尖，仔細地琢磨著這個問題的可行性。

以前我怎么沒想過這個問題，一直想著斷袖就是男的喜歡男的，不喜歡女的，卻沒從生理問題考慮過，如果……那就這樣……然后那樣……再然后……嘿嘿嘿——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一聲又一聲的“皇后娘娘”終于叫回了我的魂。

“嗯？怎么了？”

宋書垂頭，“皇上來了。”

皇上？

我眉頭一挑，回過頭去。

只見秋焰身后的兩個小太監(jiān)一路小跑著跟在怒極的秋焰身后，小心翼翼地覷著我。

宋書低頭行禮：“皇上吉祥。”

秋焰貌似極力壓制著自己的怒氣：“免禮，沒事就退下吧?！?/p>

宋書應(yīng)了聲，就離開了原地。

我呆愣地看著秋焰……這廝居然放跑了自己的小情人！

在我愣神期間，秋焰突然伸手去抓我的胳膊，我?guī)缀跏菞l件反射般躲開，等回過神的時候我已經(jīng)屈起食指和中指去頂他的腋下了……

秋焰一驚，隔開我的手就是一記手刀，我果斷地后仰一個后空翻……

“皇上使不得！皇后娘娘有孕啊！”兩道尖銳的聲音突然從不遠處響起。

我一愣，突然意識到自己是“有孕的皇后”，立刻停止了后空翻，隨后，直挺挺地摔在地上，眼前頓時就一黑。

“凌舞！”

雖然我很想柔弱地暈倒，但從小習(xí)武讓我只是暈了一小會兒便醒了，比較幸運的是此時此刻我正被秋焰抱在懷里，飛快地向我的寢宮奔去。

“快快快！去請朱太醫(yī)！”

“是，皇上?！?/p>

“是個屁！還不快去！”

第一次聽到秋焰爆粗口，我忍不住偷笑了一聲。

秋焰腳步一僵。

我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松：“我沒事，放我下來吧?！?/p>

我能感覺到秋焰明顯變粗的喘息，他強行壓制著自己的怒氣把我平穩(wěn)地放了下來。

我笑瞇瞇地剛準備問他為什么拋棄了他的小情人單單抓走了我，這廝憋了半天，突然抓住我的肩膀咬牙切齒地開口道：“大膽皇后，你挺著朕的太子居然還敢勾引朕的男人……”

5

當天我被吼得血氣上涌頭重腳輕地回了寢宮，喝了兩碗燕窩湯壓驚后突然意識到動完武之后我居然忘了考慮最重要的事情——斷袖見了女的是否還能硬得起來！

在寢宮和華陽公主聊了三四日的家常，我估摸著秋焰應(yīng)該冷靜得差不多了，跟桐楊旁敲側(cè)擊到秋焰正在我姑姑蘇太后那兒，我立刻擺好架勢去了姑姑那里。

這段時間正好遠嫁蒙古的新月公主回宮探親了，這幾天正陪著姑姑，我去的時候正好趕上新月公主的駙馬來接，姑姑便跟著去送行，于是，秋焰撲了個空，正在姑姑的后花園里賞花。

良辰美景，孤男寡女。

我淫笑著暗暗揮退了我和他身邊的太監(jiān)宮女，腳步輕盈地走上前去。

習(xí)武之人的聽力靈敏，我剛拐到通往涼亭的石子路上他就轉(zhuǎn)過了頭?？匆娛俏遥砬橛幸唤z的復(fù)雜，但還是迎了上來，不自然地脫下龍袍披到我肩上：“入秋了，花園不比內(nèi)宮，陰涼得很?！?/p>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關(guān)心弄得有些受寵若驚?！澳隳X子進水了嗎”這句話已經(jīng)到了嘴邊，但還是被我聰明地咽了下去，暗暗地捂住依舊平坦的肚子一我還不知何時會出世的孩兒啊！娘都是借了你的光?。?/p>

我難得溫順地點了點頭，隨后跟他走到?jīng)鐾?nèi)。

又拈了一塊糕點，看著依舊還沒適應(yīng)與我相處的秋焰，假裝隨意地開口：“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自己是斷袖的？”

秋焰嚇了一跳，顯然沒想到我會這么直接地問，耳根一紅，牙關(guān)咬得死緊，沒有開口的意思。

我繼續(xù)吃著糕點，沒出聲，耐心地等著——別裝了秋焰！你啥脾氣我還不知道嗎？有啥事你要是能憋住一炷香我就……我就……我就再等兩年再抓回你！

果然，在我慢條斯理地吃掉四塊芙蓉酥之后，秋焰開口了。

“小時候……喀喀——”刻意的咳嗽聲換來我注視的目光，秋焰才繼續(xù)說，“當時年少貪玩，爬樹的時候掉下來，是宋書接住了我，我把他砸倒在地上，不小心親到他了……”

我默默地看著他，示意他繼續(xù)。

結(jié)果秋焰也是默默地看著我，沒再說話。

半晌，我才后知后覺地開口：“……沒了？”

秋焰嘴角有些抽搐，勉強地回答：“沒了?！?/p>

這孩子有初吻情結(jié)??！早知道……早知道……老娘就先上了他！

一瞬間我就煩躁得無以復(fù)加，直接把還剩了半盤子的糕點掀翻到地上，頂著秋焰詫異的目光起身在原地走來走去……

后悔……后悔……不行！我得抓緊進度了！

下定決心之后我立刻伸手揪住只穿著內(nèi)袍的秋焰的領(lǐng)子，一邊喊著“我告訴你，你別碰我??！小心我掉孩子給你看”，一邊把他按到?jīng)鐾さ氖?，隨后兇神惡煞地啃上了他的嘴……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怕“我掉孩子給他看”，秋焰果真沒有過多地掙扎，于是我就放心地繼續(xù)啃……哦不，親下去了……

究竟親了多久我也不知道，因為我也沒經(jīng)驗，反正約莫自己的氣息不夠用了才一邊喘一邊放開秋焰。

……這玩意兒真是個體力活……

秋焰也哆嗦著扶著我，過了好久好久，他突然摟緊我，一邊喘息一邊訓(xùn)斥：“大膽皇后！竟敢輕薄朕！”只可惜語氣綿柔，毫無威懾力。

我：“……”

靜默了幾秒之后他說：“朕要輕薄回去……”

我：“……來吧。”

……跟我在一起，你只有又羞又惱的時候才會說“朕”，嘿嘿！我都知道……

6

當天晚上，秋焰以“東凌宮潮氣頗重，不利于養(yǎng)身”為由，將我接到了他的寢宮。

暗自偷笑這種事我就不說了，有損我皇后的形象。

反正從那天后我就心安理得地住在秋焰的寢宮，死都不走。

這回的朝夕相處與在太子府時有很大的不同，因為他已經(jīng)動搖了。在他眼里，我不再只是一個活物，而是一個女人，一個活生生香噴噴的女人，還是個腦袋上貼了標簽寫著“皇上的女人”的女人。

看來我那一吻頗有威力，我經(jīng)常會發(fā)現(xiàn)秋焰盯著我的嘴唇發(fā)呆，不過在我看過去的時候他就立刻挪開視線……從那之后我沒啥事就舔舔嘴唇，讓它時刻保持濕潤誘人的狀態(tài)。

秋焰越來越糾結(jié)，連召見宋書的次數(shù)都少了起來。

我摸著依舊平坦的肚子繼續(xù)淡定地喝燕窩粥，眼睛余光瞄到秋焰又開始盯著我的嘴的時候我更用力地撅起嘴去吹勺里已經(jīng)涼了的粥……

好半天，耳邊傳來吞唾沫的聲音。

一雙手突然覆到我的肚子上，秋焰的聲音有些干?。骸拔夷軉枂?，這孩子是誰的嗎？”

我斜了他一眼：“我的?！?/p>

秋焰抿了抿嘴，似乎有些上火：“你放心，我不會傷害孩子的……父親。我只是想知道他是誰，是否英勇無比聰慧無雙，是否有資格當這孩子的父親……我以后，又該如何去教養(yǎng)這個孩子。”

喝粥的手一頓，我停了停，拿下秋焰的手：“你只要記住，我上官凌舞的孩子，一定是你秋焰的，這，就夠了?！?/p>

天氣漸暖，陽光明媚，秋焰心情大好，于一良辰美景的夜晚，宴請朝廷命官攜誥命夫人到皇宮的御花園飲酒賞月。

秋焰讓我好好準備一番，與他一同參宴。我淡定地表示我不喜歡那樣的場合，秋焰你自己去玩吧。

盡管他不爽，但也沒說我什么，只是拂袖離去。

我在龍床上蹭了好久，突然想到今天宋書也應(yīng)該會去，于是，又決定去看看。但是，皇后這身衣服太惹眼，容易被秋焰發(fā)現(xiàn)，我就換了一身宮女的衣服向御花園走去。

人實在是太多了，連我偷了壺上好的仙人醉都沒人發(fā)現(xiàn)。

隨便拉了個宮女讓她轉(zhuǎn)告宋書我在御花園的湖邊等他，我便一邊喝著仙人醉一邊向湖邊走去。

這仙人醉當真不愧于這個名字，不過喝了小半壺，我就已經(jīng)開始覺得頭重腳輕了。

等宋書到了的時候，我已經(jīng)開始覺得眼前的人影在晃了……酒醉誤事！

我瞇著眼睛看著宋書，忽然就覺得這男子靜靜地站在這兒挺好看的，秋焰的眼光還不錯。剛想到秋焰，側(cè)眼便看見秋焰那明黃色的龍袍正在不遠處向我們走來。

我笑瞇瞇地轉(zhuǎn)過身，開玩笑似的對宋書開口：“看見沒？秋焰以為你私會宮女，來捉奸……”話音還沒落，我忽然覺得一股殺氣突然從半空中傳來，直擊宋書！

我一驚，居然有人敢到皇宮來刺殺朝廷命官！

而宋書一介文官，根本就不懂武！

我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摟住宋書向空中掠起，躲開突然出現(xiàn)在我們剛剛位置上的持劍黑衣人，緊接著大喊一聲：“有刺客！”

不遠處的秋焰腳步一頓，立刻甩開礙事的龍袍，腳步一點，向我們的方向急掠而來，周圍的御林軍都帶著兵器沖了過來。

因為喝了不少酒，我?guī)缀跆岵黄饍?nèi)力，抱著宋書讓我覺得吃力無比看著已經(jīng)很接近的秋焰我不禁松口氣，忍不住呼喚：“秋焰，快……”

此時秋焰的臉已經(jīng)非常接近，“快來”的“來“字我還沒有說出口，一股剛勁的內(nèi)力突然震得我胸口一甜，手腳發(fā)麻，整個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飛去。

我眼睜睜地看著秋焰震開了我，從我手中接住了臉色慘白的宋書，憤怒地喝令御林軍立刻抓住刺客。

唯一一個認出我的小宮女在看見我時忍不住尖叫了一聲，“皇后娘娘！”只可惜，場面實在太過混亂，她尖細的聲音很快就被掩蓋了過去。

于是，在我落進冰冷的湖水中時，看見的正是秋焰輕輕地將宋書放到地上，心急火燎地喊著太醫(yī)……

一瞬間，我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

？

我以為我會死，可我現(xiàn)在覺得生不如死。

全身如火燒般燥熱，燒得我?guī)缀醪幌胱屓魏螙|西貼在自己的身上，腦袋里如針刺般痛，疼得我想尖叫，可偏偏我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

從小到大，我連個傷寒都沒得過，此時此刻我所遭受的罪，足以讓我瘋狂。

不過，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有人解開我的衣襟，用溫涼的液體擦拭著我的身子，仔細地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隨后還有一個溫軟的物體貼上我的唇，一個柔暖之物探開我緊閉的牙關(guān)，一口苦得要人命的藥汁便流了進來，在我被迫吞下之后那物便會再送上一口。

還有人在我耳邊不停地說著什么，一遍一遍不厭其煩。

只可惜，我聽不清，我只知道那人的聲音溫柔得仿佛要滴出水。

在痛苦的折磨中，我不知過了多久，等到我體內(nèi)的燥熱全部平復(fù)的時候，我累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右手的手臂一直很沉，我想抬起手卻始終抬不起來，頂多只是指尖動了動。

而就在我動了下指尖時，一個欣喜若狂的聲音立刻在我耳旁響起：“太醫(yī)太醫(yī)！她手動了！她是不是要醒了！”

緊接著我手臂一輕，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傳來。

一道道的光從我的眼皮外透了進來，刺得我睜不開眼睛。

半晌我費事地動了動眼皮：“太……太亮了……”嗓子干澀得不像是我的。

“滅燈滅燈！”

幾個輕聲的吹氣聲后，眼前的光果真暗了不少，我掙扎了許久，勉強地睜開了眼睛。

宮女太監(jiān)跪了一地，在我床下彎腰候著的是名太醫(yī)，此時正為我把脈。最靠近我的，是一道明黃，秋焰。

他瘦了不少。

見我醒來，秋焰立刻坐到我身邊，為我掖了掖被角，聲音極輕極柔：“怎么樣？想喝水嗎？”

我張了張嘴，視線忽然對上站在秋焰身后的人，宋書。

看著站得極近的兩個人，我突然想到湖邊的那一幕，頓時心底的煩躁瘋狂地上涌，鼻子一酸，眼睛一熱，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

我一腳踢開為我把脈的太醫(yī)，罵道：“滾滾滾！都給我滾！”

地上窸窸窣窣一陣，太醫(yī)、太監(jiān)和宮女們便沒了蹤影，我抬頭看著還站在秋焰身后的宋書，突然抓起我頭下的瓷枕，猛地摔碎在他腳邊：“你也滾！別再讓我看見你！”

宋書頓了一下，彎腰作揖：“宋書謝皇后娘娘救命之恩?！彪S后，也離開了房間。

只剩下我和秋焰，一時間，房間里靜默無比。

我閉著眼睛扭過頭不看秋焰。

半晌，秋焰開了口：“凌舞，我……”

“秋焰?！蔽掖驍嗔怂脑挕?/p>

秋焰沒有接話。

我伸手遮在眼前，默默地擦干眼淚，平靜地開口：“我想回家?！?/p>

在我還是潤秋郡主的時候就有了自己的宅子，我把鳳袍留在了東凌宮，只穿了我嫁過來的時候自己帶來的家常衣裳，什么都沒拿，孤身一人回了我的郡主府。

回府的路上我想了很多，想到剛剛秋焰的解釋和挽留。

“凌舞，我當時不知道那個宮女就是你，我一聽有刺客就沒留意那么多……我看那刺客的目標是宋書，便一心想要救下他……我承認當時我太心急了，如果我再仔細一點，就會聽出來那是你的聲音，也會想到宮里怎么會有會武的宮女……可是凌舞，我當時真的還很慶幸你沒有跟我一道來，再受到驚嚇……可我沒想到……”

看著我靜靜地拆著頭上的鳳冠，秋焰可能真的嚇到了，緊緊地握著我的手阻止我繼續(xù)拆，有些語無倫次：“凌舞，我一直知道這么多年忽略你是我的錯，我也知道受委屈最多的也是你，我一直想補償你……我也知道你一直都是為我著想……我很慶幸娶了你做皇后……真的……你別走了……宮外、宮外對孩子不安全……”

我冷笑一聲，轉(zhuǎn)過身子對上秋焰有些躲閃的視線，“別裝了，我昏迷了這么多天，太醫(yī)怎么會診不出來我根本沒有身孕？如果我沒猜錨，連守宮砂你也看見了……秋焰，你也不想想，這五年來我上官凌舞一心對你，怎么肯委曲求全懷別人的孩子？你到底在我身上留過一絲心思沒有？”

這回，換來秋焰又一次的啞口無言。

在臨上轎之前，我對著沉默地站在轎外的秋焰道：“秋焰，你已經(jīng)十九歲了，不是不懂感情的少年人了。我上官凌舞不是放不開的人，廢后書我已經(jīng)替你寫好放在了御書房……如果你不愛我，那就放我一條生路吧……”

8

回到郡主府上沒多久，我就把爹娘也接了過來。雖然我表面上沒說什么，但爹娘還是看出我跟秋焰出了問題，只是，他們兩個都沒問，只是陪我在府上過著清閑日子。

日子過得很快，轉(zhuǎn)眼就過了一個月，我在府里始終沒接到秋焰的廢后書，我也由最開始的淡定到現(xiàn)在的心浮氣跺。

這秋焰到底玩什么？就這么吊著我的胃口？不說放也不說不放？

這直接影響到我晚上陪我爹賞月的心情，他老人家偷瞄了我半天，突然幽幽地來了一句：“這秋天也不像秋天了，還是熱得很，舞兒，睡覺時可別關(guān)窗，別在房間里悶壞

雖然我并不覺得這天有多熱，但我想姜還是老的辣，沒準我爹就看出點天要熱的苗頭呢。于是，晚上休息的時候，我特意叮囑我的丫鬟別關(guān)窗，隨后便蓋著毯子沉沉睡去……

半夜。在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果真覺得奇熱無比，仿佛有個火爐正密密實實地貼在我身上，不停地舔蹭著我的皮膚。

我忍不住想拉開被子涼快涼快，卻沒拽動。我閉著眼睛鼓了半天的勁，猛地扯了下身上的被子，卻不想，被子突然發(fā)出一聲慘叫……

嗯？被子慘叫？

我一驚，睜開了眼睛……

一雙亮晶晶的眸子在黑夜中閃閃發(fā)亮，看不清臉，我嚇得一哆嗦，立刻并攏兩根手指插了過去。

誰知，那賊人果斷地握住了我的胳膊隨后傾身把我壓在身下。

我大驚，張嘴就喊：“來人……”

“來什么人……搗亂……”一個溫軟的唇覆在我的唇上，堵住我的呼喊，呢喃的呼吸吹進我的口中，那人突然感嘆，“這種口感……我惦記好久了……”

這聲音……是秋焰……

我掙扎著扭過頭：“秋焰！你怎么來了？”

“爬窗??！”秋焰扭過我躲閃的頭，繼續(xù)親，“國丈說得果真沒錯?！?/p>

我無語地啊了一聲：“你堂堂一介天子，居然半夜爬女兒家的窗子？”

“怕什么！你是我的皇后，是我的女人，我爬你窗子怎么了？”秋焰回答得理直氣壯。

一瞬間我覺得他說的話有道理，只是……

“等會等會！你先別親！你怎么回事啊你！到底廢不廢后了！你這么長時間沒動靜是在玩什么？我告訴你別親了！”我用力地推著他，“你一斷袖親我一女人干什么！你硬得起來嗎你！”

秋焰一頓：“誰告訴你我是斷袖？堂堂一介天子是斷袖像話嗎！”

我被秋焰噎得一哽：“你明明和宋書……”

秋焰突然伸手抱住我，也成功地阻攔了我接下來的話。他側(cè)身貼在我脖頸處，小小聲地踉我說：“凌舞。其實在你走的那天我就怕了。你放在御書房里的廢后書我連看都不敢看就燒了。之后我想了很多你說的話……這五年來，我們吵歸吵，鬧歸鬧，可你從來沒跟我說過你要離開我，哪怕當時我不喜歡你。然后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對你從沒有感覺，變成看見你就覺得心里很煩……”

“后來，你說你有孕，我、我、我說不明白我當時什么心情，又生氣又后悔又心疼，你明明說心里只有我，怎么還能懷別人的孩子？再后來，你親了我，我突然就十分忌妒那個讓你有孕的男人，他是不是，也親過你的唇……再到御花園那次，其實在我看見宋書和穿宮女服裝的你在一起的時候，并沒有很難過，只是調(diào)侃的心很重，想去看看能讓淡薄的宋書陪她站在湖邊賞月的宮女是哪一個，沒想到……出了那樣的事。”

我沒說話，聽著秋焰的坦白。

“然后你義無反顧地走了……我發(fā)現(xiàn)我無比思念你，很想立刻把你接回宮里。可你說得對，我已經(jīng)不是不懂感情的少年人了，我應(yīng)該明白自己心底的人到底是誰，如果真的不愛你，不應(yīng)該一直把你囚禁在我身邊過無趣的生活?？晌乙幌氲揭拍阕?，我的心就疼得厲害，以前從沒有過，哪怕宋書娶了妾侍我都沒有…一我想告訴你這些，還怕你依舊生我的氣不見我，后來，是國丈幫我想的法子……我想，凌舞，我不是斷袖，我是真的愛上你了?！?/p>

隨著秋焰的話音落下，我已淚流滿面，伸手攬住他的脖子，泣不成聲：“你個笨蛋！怎么才想明白?。　?/p>

秋焰拍著我的肩膀安慰：“別哭別哭?。∫院鬄榉蛞欢ê煤醚a償你……”

我淚眼蒙眬地看著秋焰伸進我內(nèi)衫的手：“你現(xiàn)在……”

“哦哦。”秋焰果斷地扯開自己的衣服，“你不是問我能硬得起來嗎？你來試試我能不能……”

我：“……”

就這樣，逃家皇后被斷袖皇帝抓回了家。

后來我才知道，人家宋書，根本就不是斷袖！我就說斷袖見了女人不可能硬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