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論“何謂好讀者？”

Maria Popova

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 （Vladimir Nabokov）

（1899.4.10-1977.7.2）

出生在圣彼得堡一個殷實顯赫之家，自幼便接受俄英法三語教育。1919年為避戰(zhàn)亂，隨父母移民英國，后來納博科夫就讀于劍橋大學三一學院，開始學習斯拉夫語和羅曼語。此后納粹硝煙四起，納博科夫不得不輾轉歐美多地，同時也創(chuàng)作了大量優(yōu)秀作品。得益于早年豐富扎實的語言訓練，納博科夫形成了咬文嚼字的細膩風格和注重細節(jié)的寫作偏好。代表作有《天賦》、《微暗的火》、《阿達》和鑄就其世界級大師地位的《洛麗塔》。

“會反復閱讀的人，一定是優(yōu)秀的讀者，熱愛讀書的讀者，在閱讀中積極主動、富有創(chuàng)造性的讀者?！?/b>

“明智的閱讀，是提升文字水平的第一步。”這是H·P·洛夫克拉夫特給有追求的作家們的忠告。

眾所周知，閱讀是一種習得的技能，并且能通過練習不斷提高；同時，“不讀什么”和“讀什么”一樣，是需要考量的重要選擇。因此，閱讀不僅僅是單方面的文本消化行為，它更多體現(xiàn)了讀者對“度”的把握。那么，到底怎樣才算是一名好讀者呢？

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在1969年接受了BBC的專訪，談到了他對文學和生活的獨特見解。在這段珍貴的視頻訪談中，他還提到作為一名優(yōu)秀讀者必須達到哪些標準。納博科夫曾在一次巡回講學中，為那些“遠在偏僻省份的高校生”編寫了一份習題，收錄在他的《文學講稿》中：

“請為‘如何成為一名好讀者選擇四個答案。

1.應該加入讀書俱樂部

2.應該把自己視為主人公

3.應該關注對社會經濟的描寫

4.應該看有情節(jié)有對話的故事

5.應該看曾被改編成電影的書

6.應該把自己當成該書潛在的作者

7.應該有想象力

8.應該時常回想讀過的書

9.應該有本字典

10.應該具備一定的藝術感受力

學生們大多傾向于情感認同、情節(jié)和社會經濟或者歷史角度等選項。也如你所猜，好的讀者想象力豐富、記憶力不賴，身邊常伴字典，并具備一定的藝術感受力——我認為所有人都要認真培養(yǎng)這種能力?！?/p>

納博科夫進一步談到了閱讀中的時間元素，著重探討了反復閱讀文本的價值：

“人們其實不能‘讀書，很奇怪吧？因為我們只能‘反復讀。一個會反復閱讀的人，一定是優(yōu)秀的讀者，熱愛讀書的讀者，在閱讀中積極主動、富有創(chuàng)造性的讀者。接下來我告訴你為什么。順帶說一句，我所說的‘反復閱讀是很隨意的。當我們第一次閱讀某本書時，眼球得從左到右、從上到下、逐行逐字地來回運動，這是復雜累人的體力活；我們還得熟悉這本書的時空架構。二者構成了勞神費力的‘初讀過程，而這恰恰阻礙了我們對這本書進行藝術欣賞。

當看著一幅畫時，我們不必像讀書那樣以特定的方式移動眼球，畫作中包含了情節(jié)發(fā)展所必需的各種元素。而時間元素，并不會在乍看之下就顯現(xiàn)出來。我們讀書時必須有一段熟悉文本的過程。以賞畫為例，我們并沒有長出一種器官，可以把整幅圖畫盡收眼底，之后還能細品其中的局部特征。

但是，只要看上第二遍，或者第三、第四遍，這幅畫就會在我們的腦海里逐漸清晰起來——讀書亦然。我們的眼珠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杰作，而我們的頭腦，有過之而無不及。可是，我們不能把二者混為一談。思想，是閱讀首當其沖的要求。無論手中的文本是何種題材——小說也罷，科學讀物也罷（二者的分界線并沒有想象的那么分明），唯一能夠施諸其上的工具，只能是那個頂在人類嘎嘎作響的脊柱頂端、球狀的器官——我們的頭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