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愛無痕

陳紅

光長個兒

這一年，曦曦長得飛快，半年時間居然竄高了七公分。

夏天，看她每天總是短褲T恤，長的，短的，變著花樣穿，就是不見裙子的蹤影。打開儲物柜，發(fā)現(xiàn)成堆的花裙子被扔在一邊。

她看著我，堂而皇之地宣布：今年夏天不穿裙子！

我詫異：為什么？

她紅著臉扭捏了半天不肯說，最后撲到我懷里，小聲地說：露小褲衩啊，媽！

我哈哈大笑，她一轉(zhuǎn)身回了房，好半天不肯出來！

偶爾去逛街，看到一件小衫，秀秀氣氣的，煞好看，禁不住比量。

賣衣小姐連忙支招，理由居然是：不錯，買了吧！過兩年你閨女就可以穿了！

我頓時泄氣。我和女兒差了25歲，不是2歲，人家這樣說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媽媽我，老了！

身邊如花似玉的女兒倒是很寬我心：是啊，媽，你穿小了給我！

失落，煙消云散了！

這話，我好像也說過！不是不報，時候終于到了！

女兒心兒

媽，我悶死了。好不容易放假，老師留那么多作業(yè)干嗎？老師是不是瘋了？我不上學了，我不活了！

女兒寫寫作業(yè)，突然扔下筆叫嚷著。

除了學習二胡，英語，還要應付老師留下的各科作業(yè)，今早五點就去學二胡，老師的時間偶爾會調(diào)換一下。

我看著女兒眼窩里的淚，禁不住心疼：別怕，寶貝，媽媽幫你寫！不上學可以，不活怎么行！你要是不活了，媽媽怎么辦！

妹妹在旁邊看著我，你怎么還這樣教育孩子！

可是，誰讓我又是你媽呢？我怎么忍心看著自己的寶貝飽受作業(yè)之苦？你放心，媽媽一定能讓你蒙混過關(guān)。我看似斬釘截鐵。

女兒不信任的搖搖頭：得了吧，你就會哄我，一會你就該說了：愛你，才對你好，老師愛你們，才讓你們多學習。我還不知道？！

我放掉夸張的語氣，安靜地說：是，寶貝！媽媽也愛你！

曦曦笑了，低下頭，邊寫邊說：媽媽，一會兒，我陪你去江邊看噴泉！

好嘞！我欣慰不已，孩子長大了，聽，是陪我去呢！

小詭計兒

去年，曦曦突然對十字繡產(chǎn)生了興趣，吵鬧著要買，我拗不過她，就買了一個小掛飾，讓她練手。誰知這孩子真的坐在沙發(fā)上，不眠不休的忙了兩天，那個親密小孩的掛飾就完工了。當她驕傲的把十字繡品舉起來時，我不得不承認：曦曦的韌性，當刮目相看。

于是，趁熱打鐵，去年的暑假，曦曦又把一個福娃歡歡的十字繡品搬回了家。但是，這個就沒有那么容易了。她除了忙各種補習班，還有逐漸增加的課業(yè)量，歡歡只露出了紅紅的頭冠就被擱置了。

今年暑假一開始，曦曦就很鄭重的對我說：媽，你說，奧運會之前，歡歡能繡好嗎？

我無言。

我知道，女兒對北京奧運充滿期待，地處偏僻小城，沒有奧運火炬?zhèn)鬟f，只有媒體不停的宣傳，讓女兒眼饞已久，唯有心里的祝愿在十字格里穿越。

我替你繡！

噢耶，媽媽，你真好！我就知道，媽媽，你怎么舍得我難過！曦曦掛在我的脖子上歡騰！

小丫頭，居然會欲擒故縱了?？墒?，看著她可愛的一臉壞笑，你忍心責備嗎？得，又心甘情愿上了一當。

媽媽味兒

細細經(jīng)常纏著我說她小時候的事，高興的就嘻嘻哈哈，難過的就淚水漣漣，很有趣！

直到有一天，她說，媽媽，我也給你講一個我小時候的故事。

媽，我喜歡偎在你身邊，聞你身上的味道，我一直覺得，那種味道只有媽媽才有。

最開始學二胡的時候，每次你把我送到老師那里，你一走我就想你，可是我又不敢說。

有一天，你說老師家里冷，把你脖子上的粉色絲巾解下來給我?guī)希巧厦婢腿悄愕南阄?，我一邊拉二胡一邊聞著想你?/p>

下課以后就把絲巾拿到手上，聞個不停。老師笑我，可我知道，這是媽媽香，聞了媽媽香就好比媽媽抱！

想媽媽為什么不說？我覺得心里甜蜜蜜的。

怕你說我不能堅持！你早就說過，人的一生總該有一種堅持！曦曦仰著小臉委屈地說。

呵呵，丫頭 ，告訴媽媽，什么叫堅持？我感動，曦曦對我的話聽進了心，也作到了底！

知道，堅持就是忍！

小丫頭，你可真是我的女兒，骨子里就是！

班長樣兒

汶川地震那年，學校未雨綢繆，組織抗震救災演習。

晚上回家，女兒問我：媽媽，地震的時候，我們都躲在桌子下面，你們老師怎么不躲起來？你們不怕嗎？

我感動，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干脆轉(zhuǎn)移話題：細細，下午演習的時候，我們班因為在一樓，所以最早逃出來，出來之后我一直在找你，你什么時候跑出去的？我怎么沒有看到？

沒想到女兒一本正經(jīng)地對我說：媽媽，我是班長，地震來的時候我應該協(xié)助老師幫助同學逃生，我怎么能跑呢？我和老師是最后一個跑出來的！

天啊，那一刻，我是真的怕極了，我多想對她說：寶貝，地震來了，什么都不要管，快點跑，生命最重要。

可是，我說不出口，這與我平時的教育大相徑庭，我希望她與人為善，希望她有正義感，可是我也多希望她能自私一點，哪怕一點點！

我張張嘴，什么也沒有說。

她又開始嘰里呱啦的說話了：媽媽，你來！媽媽，這道題對不對？媽媽，快關(guān)窗，要下雨了……

這聲音，多美，豐富而溫暖。

姐姐范兒

外甥大亮今年10歲，要學笛子，我給他聯(lián)系了曦曦的二胡老師，說好了今天去。

時間到了，大亮撅著嘴，在少年宮的門口不肯進去：我誰都不認識，我害怕！

一個很可愛的小男孩。

妹妹勸他說，沒事，大家都在這里學，還有曦曦姐呢，你不認識??！

啊，那就好了！

一進器樂室，大亮一眼就看到曦曦，欣喜若狂，直撲過去。曦曦知道弟弟今天第一天上課，所以早早就在門口等。

曦曦爽爽一笑，一拍大亮的肩膀，很有姐姐風范地說：弟弟，以后，你就跟我混了！

妹妹在一旁抿著嘴直樂，打電話告訴我，我一語雙關(guān)地說：看，姐姐永遠都是姐姐！

知道了，我的好三姐！妹妹在電話的另一頭笑侃。

親情如水，在心與心之間，無拘無束地綿延流淌。

寶貝，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第二個人，像我愛你愛的這么無私。如果說我偶爾對生活有過麻木，而對于你，我卻怎么也不敢。

媽媽期望能和你長相守，讓一種暖暖的親情描述，感動一生。我也愿意相信：相愛的人，靈魂會永遠在一起，而誰又能說，愛無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