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雷頓森林體系在國際金融法上的地位

【摘要】布雷頓森林體系，作為人類歷史上第一次通過正式法律文件進行國際貨幣合作的成果，卻碩果僅存30年便徹底崩潰，留給后人諸多教訓和反思。在國際金融法領域，布雷頓森林體系不論是對外匯管制制度，還是匯率法律制度都產生的舉足輕重的影響，甚至對離岸金融市場的建立也有著間接的積極作用。

【關鍵詞】布雷頓森林體系 外匯管制 匯率 離岸金融市場 國際金融法

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導致了國際資源的嚴重枯竭，國際社會秩序混亂不堪，貨幣秩序更是無從談起。在國際經濟結構受到巨大沖擊之后，各國在美國的促成下，為重建國際貨幣金融秩序展開積極討論，并共同簽訂了《國際貨幣基金協(xié)定》和《國際復興開發(fā)銀行協(xié)定》，簡稱“布雷頓森林體系”。這一全新的貨幣體系在確定了美元在國際貨幣制度中霸權地位的同時，也為國際金融法制度的完善加入了一劑強心劑。

一、對外匯管制制度的影響

任何國際貨幣體系的基本原則是促進實際貿易和投資[1]，因此，一個體系的成功與否可用有多少投資限制，以及與其密切聯(lián)系的外匯管制來衡量。布雷頓森林貨幣體系的建立，使美國成為資本主義世界的主要國際支付手段和儲備貨幣，既彌補了國際清償能力的不足，也消除了影響國際商品流通的障礙，促進了當時的國際貿易發(fā)展[2]。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自成立起就致力于推動成員國放棄外匯管制，基于時局考慮，也給予會員國一定的“喘息期”。按照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協(xié)定，成員國應承擔義務——自協(xié)定生效后的3～5年過渡時期終了之日起廢除外匯管制，實行貨幣自由兌換。但是，直至1952年3月過渡時期結束時，基金組織為此進行的努力仍然無法得到認可。直到1958年12月的末幾天，西歐10國終于宣布恢復其貨幣可兌性，以“兩掛鉤一固定”為特征的多邊自由匯兌體系才投入正常運作。然而，由于在1958年12月以前，絕大多數(shù)國家的貨幣不可自由兌換，基礎不牢靠，“兩掛鉤一固定”體制雖勉強設立但仍形同虛設，使得布雷頓森林體系處于近乎癱瘓的狀態(tài)[3]。

然而我們遺憾地看到，布雷頓森林體系之后，許多國家雖然放棄了對經常性項目的管制，但仍保持著對外匯資金的嚴苛管制，外匯管制法的地位不減反增，得以鞏固——各國清楚地認識到，作為保護本國新興工業(yè)和國內金融市場的一個重要手段，外匯管制制度同時在保護貨幣以及穩(wěn)定物價上也起到了相當重要的作用。布雷頓森林體系的教訓告訴我們，如果不及時減小各國外匯管制的力度，制度不夠開放，國際金融的一體化進程寸步難行，甚至使國際金融秩序陷入無序。

二、對匯率法律制度的影響

依照國家貨幣主權原則，國家獨立自主地確定和條橫本國貨幣與他國貨幣的關系，包括建立同他國貨幣間的關系、管理本國與外幣的交易、調高或者調低匯率以及定值方法的確定，這是一國的主權行為，他國不得輕易干涉和反對[4]。但隨著布雷頓森林體系的產物——國際貨幣基金協(xié)定——的誕生，匯率問題被納入了國際法的調整范圍，形成了匯率的成文國際法律制度。

布雷頓森林體系建立起來的固定匯率制，避免了國際投資中的匯率風險，由此資本在市場上的流動性，促進世界經濟的高速發(fā)展。正因如此，歐洲、日本以及許多東南亞國家在二戰(zhàn)后經濟才得以迅速復興并騰飛。另外，按照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協(xié)定，除非系糾正根本性不平衡所必需，成員國不得擅自改變匯率。這一規(guī)定使得處于國際收支困難的國家可以接受基金組織的援助，改變匯率又不致引起他國競爭性貶值的報復。這也使固定匯率制并未顯得過于僵化。

與此同時，雖然美國因布雷頓森林體系的推行掌握了世界貨幣體系的主導權，但實行固定匯率制使得美國無法隨意大規(guī)模增發(fā)貨幣進行世界范圍內的掠奪，成了對國際金融制度最好的規(guī)制，也給其他成員國服下了定心丸。

布雷頓森林體系崩潰之后，主要經濟大國開始實行浮動匯率， 一個動蕩不安的時代就此開始——國際金融的無序狀態(tài)愈演愈烈，套匯、套利等短線投機活動大量泛濫，動蕩和混亂不時侵擾金融市場，貨幣債務危機層出不窮[5]。于是，各國開始反思匯率法律制度的改進，也意識到固定匯率制雖較為死板，但畢竟能夠維持金融、經濟發(fā)展的穩(wěn)定。因此，作為人類歷史上第一次通過正式法律文件進行國際貨幣合作的成果，固定匯率制雖然因美元獨霸地位而使其失去公正的基礎，但也不可否認，為各國恢復受戰(zhàn)爭重創(chuàng)的經濟發(fā)揮過積極作用[6]。

在體系崩潰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內，多數(shù)亞洲國家實行“軟釘住”匯率制度以規(guī)避風險。在97年亞洲金融危機之后，雖然各國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呼吁下“從側重釘住匯率制度逐步向富于彈性的匯率制度轉移”，但事實上大多數(shù)亞洲國家依然實行的是釘住美元的固定匯率制度。對這些國家來說，這不僅有利于投資者和商業(yè)銀行規(guī)避外匯風險，也有利于中央銀行穩(wěn)定國內物價[7]。即便匯率法律制度參照一籃子貨幣、根據(jù)市場的基礎供求關系來進行浮動，在布雷頓森林體系之后，各國仍須以美元為中心展開國際金融、貿易交易。

三、對離岸金融體系的建立起到推動作用

布雷頓森林體系初步建立之后，國際金融體制的完善大大增強了貨幣的可流通性和統(tǒng)一性，于是經濟活動的全球轉移從六十年代開始席卷全球[8]。經濟全球化必然導致資金需求的不平衡，傳統(tǒng)的跨國金融活動已無法滿足需求，為了擴大存款來源和借貸服務網絡的需要，離岸金融市場應運而生。在發(fā)達國家的帶領下，越來越多的發(fā)展中國家也開始制定并逐步完善本國涉外金融立法，開放本國金融市場，建立離岸金融中心。發(fā)展中國家積極參與國際金融活動，豐富了國際金融法，推動了國際金融法制建設[9]。

美元在布雷頓森林體系下確立了其貨幣霸主的地位，償付能力位列世界之首，于是離岸金融自由市場便首先在美國之外形成，基礎是無管制不免稅的歐洲貨幣美元銀行存款。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更深刻意識到在低稅和零稅地區(qū)，更廣泛的商業(yè)機會和經營自由在策略上也是可能的——于是，經過精心選擇的離稅或低稅地區(qū)形成大規(guī)模的離岸金融中心。與此同時也向世人證明，雖然國家的國內金融市場有賴于政府對外匯管制和匯率浮動的宏觀調控，對市場的監(jiān)管，尤其是稅收制度的弱化將極大、極有利地促進金融市場的健康發(fā)展，相信這也將是未來金融業(yè)市場發(fā)展的方向。

四、體系留下的世界金融貨幣格局至今仍占據(jù)主流地位

布雷頓森林體系的崩潰徹底摧毀了戰(zhàn)后資本主義世界經濟高速增長的基礎，也使得從此以后美國可以肆無忌憚地掠奪世界、轉嫁危機，致使國際金融市場持續(xù)動蕩，全球金融、經濟危機頻頻發(fā)生[10]。國際金融法律制度再次與實務脫節(jié)，成了形同虛設的雞肋。

不過，布雷頓森林體系的基本精神原則并沒有因此消亡——從以美國的黃金為核心的美元體系，直到今日以美國信用為核心的美元體系，以美國世界第一的經濟實力，以美元為核心的國際貨幣體系仍會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占據(jù)主流地位。布雷頓森林體系對后世的影響仍在繼續(xù)，當代世界金融體系便是其最大的遺產——由此，美元體系在國際金融法上被固定了下來。雖然新生的歐元在一定程度上挑戰(zhàn)著美元的地位，但強勢美元的權力并未因此動搖。再者，由于有了布雷登森林體系崩潰的經驗，現(xiàn)有的貨幣體制的應激性大大地增強，因此也降低了再次崩潰的可能性。不過，值得注意的是，美國次貸危機之后整體信用空前下降，國力的下降也逐漸為人所知曉，由此導致世界對美元的預期逐漸下降，相信世界貨幣格局會因此產生潛移默化的調整。

五、結語

布雷頓森林體系形成的過程告訴人們，國際貨幣關系從分立到合作而且合作程度與范圍不斷擴大，乃是與更大范圍的斗爭和對抗相適應的。與世界范圍的劇烈對抗相比，戰(zhàn)前英、法、美三國貨幣協(xié)定和戰(zhàn)后布雷頓森林協(xié)定所體現(xiàn)的是部分合作或子系統(tǒng)的有序性，它是以更大系統(tǒng)內的斗爭或無序性為前提的[11]。而國際法正是在這些國與國之間的激烈斗爭和妥協(xié)中產生的。

國際金融法作為國際經濟法律制度，仍處于發(fā)展初期，任何的一次經濟上的大動蕩都對律法的制定與完善有經驗上的積極影響。布雷頓森林體系的崩潰使得國際金融法律體系更加完整有效，即使至今仍存在許多實踐問題，仍能切實體會到了世界各國為有序的國際金融法律體系的形成所作出的積極努力和貢獻。

參考文獻

[1]克勞斯·弗里特里希.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后的國際貨幣體系.國際經濟，1974:第15章.

[2]劉自強.布雷頓森林體系崩潰的歷史影響新論.全球視野理論月刊，2009（3）:153.

[3]王在幫.布雷頓森林體系的興衰.歷史研究，1994（4）:157.

[4]韓龍.國際金融法.法律出版社，2007:92.

[5]鄧瑞平.國際金融法.重慶大學出版社，2002:37.

[6]夏亮.無體系的體系：布雷頓森林體系之后的國際貨幣安排.宏觀經濟管理，2010（4）:65.

[7]蔣小燕.從匯率制度理論新發(fā)展看“亞洲布雷頓森林體系”，2005（15）:10.

[8]R.A.Johns.離岸金融.經濟學情報，1996（3）:76.

[9]隋偉.國際金融法的現(xiàn)狀與發(fā)展趨勢. 南開學報，1997（5）:45.

[10]劉自強.布雷頓森林體系崩潰的歷史影響新論.全球視野理論月刊，2009（3）:153.

[11]王在幫.布雷頓森林體系的興衰.歷史研究，1994（4）:157.

作者簡介：樂艾蕓（1991-），女，上海人，華東政法大學2009級國際法學院本科生，研究方向：國際經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