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形殺手
2012-12-31 00:00:00狴月
黃河黃土黃種人 2012年11期
一
洛陽帝豪公寓，一住戶家里突發(fā)怪事。
這戶人家共4口人：戶主鄧虎，他的妻子林艷；一雙兒女，姐姐小嬌，12歲，弟弟小龍，9歲。
那天凌晨3時許，從鄧家姐弟房間里幾乎同時傳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被驚醒的夫妻倆很快沖入兒子的房間，發(fā)現(xiàn)兒子躲在一床角拼命地號叫：“蛇！蛇……”鄧虎又沖進女兒房間，看見女兒趴在地上，也抱著頭一聲聲地號叫：“蛇！蛇……”
別墅是全密封的，連門都是無鎖無孔的數(shù)字操控門，怎么會有蛇？夫妻二人開始在小龍房間找蛇。正找著，一條小蛇從床下爬了出來。他們也怕蛇，忙亂一陣后用一個鐵盆將小蛇扣住了。接著，他們就去小嬌房間找，很快就找到了一條蛇，就在小嬌的被窩里！
二
夫妻倆緊急商量后，對小嬌和小龍說，蛇是媽媽買的寵物，沒關(guān)好跑出來了，逮住就沒事了。小龍還在哆嗦，小嬌撇嘴說：“我才不信呢！”
第二天，鄧虎讓小嬌去學校給小龍請個假。小嬌走后，林艷馬上帶小龍去了醫(yī)院。鄧虎叫來了一位警方的朋友，查看了一番后，他也搞不清楚蛇是怎么入室的，說立案有點兒小題大做。
林艷帶兒子到醫(yī)院，醫(yī)生檢查后說孩子沒什么問題。到了晚上，小龍死活不回房間睡，怎么哄也不行，最后和爸媽睡在了一起。
夫妻倆決定讓小龍在家休息幾天，多帶他出去玩玩，平復平復兒子受驚嚇的心，免得落下什么毛病。于是，鄧虎寫了一張請假條，并寫明緣故，讓小嬌帶給小龍的老師。
第四天，小嬌帶著小龍一起去上學了?？删驮谶@天晚上，又出怪事了。一家人剛剛睡下，小嬌房里就傳出一聲慘叫。夫妻倆爬起來沖進小嬌房間，看見小嬌正抱著手臂在床上打滾，一條小蛇正在被子上游動。更可怕的是，床頭掛著的兩個書包里，一條蛇正順著書包背帶爬上床頭……
這回，憤怒的鄧虎用網(wǎng)球拍一陣猛打，兩條小蛇都被打死了。小嬌的手臂被蛇咬了，已經(jīng)昏迷。鄧虎握緊女兒的手臂，林艷打了120。很快，急救人員趕到了。還好，那蛇不是毒蛇。急救人員給小嬌的傷口做了處理。
三
小嬌醒來后，抱住媽媽哭泣，說她寫完作業(yè)后想檢查一下弟弟的作業(yè)，掏弟弟書包時就被蛇咬了。夫妻倆面面相覷，不知所措。放學后，小嬌一直領(lǐng)著小龍，兩個書包都是小嬌背著的，怎么會有蛇爬進去呢？
鄧虎檢查小龍的書包，發(fā)現(xiàn)里面有一個塑料袋子，顯然小蛇是裝在這袋子里的。小龍那么怕蛇，怎么敢玩蛇？難道他怕蛇是裝出來的？
這時，小嬌不依了，哭叫起來：“是小龍在害人！我去問他！”林艷拉住小嬌，說千萬別去嚇弟弟了。鄧虎也說，肯定是別的孩子惡作劇，當姐姐的要愛弟弟，千萬別提蛇的事！小嬌低頭不吭了。
從這天起，小嬌變了。上學放學獨來獨往，不僅不和弟弟一起，也拒絕和從前的好朋友同行?；丶液笏痪湓捯膊徽f，飯也吃得很少，大多時間是在自己的房間里。夫妻倆覺得小嬌是在生弟弟的氣，心想過段時間就好了，就沒太在意。直到有一天，老師家訪時說小嬌學習成績嚴重滑坡，夫妻倆才覺得女兒的確是變了。
林艷檢查小嬌的作業(yè)，果然一塌糊涂。這還了得，氣極的林艷抬手就打了小嬌一耳光。鄧虎也吼：“說！你想干什么？”奇怪的是，小嬌不躲也不吭，瞇起眼睛冷冷地看著天花板，發(fā)出一絲怪笑。這時，小龍嬉笑著跑了進來。小嬌如見仇人般怒吼道：“滾出去！”并拿起書包砸了過去。
夫妻倆護著小龍出了屋，問小龍是不是欺負姐姐了。小龍一臉茫然，問什么都是搖頭。
四
就在夫妻倆再次走進小嬌房間時，小嬌已經(jīng)不在屋里了，書包也沒有了。直等到晚飯后小嬌也沒回來，夫妻倆這才出去找。所有能找的地方全找了，都沒找到。第二天去學校等，小嬌也一直沒到校，鄧虎只好報警了。
調(diào)查結(jié)果讓警方陷入解不開的謎團之中。小嬌一直是個乖女孩，學習刻苦，生活樸素，對父母非常孝順，學習成績一直是前三名，讓父母非常省心。而小龍則相反，調(diào)皮得近乎頑劣，在家是小皇帝，父母大部分心力全用在這小家伙身上了，和小嬌相比成了兩極反差。蛇事件后，小龍變得乖了點兒，而小嬌卻相反，好像一夜之間變成了頑劣女孩，甚至有人看見她和一群街頭小混混一起溜冰、跳街舞！
警方懷疑問題可能出在小龍身上，蛇事件很可能就是小龍玩的把戲，小嬌常受他欺負捉弄，父母又一味護著他，小嬌是在用出走抗議?？墒?，警方設(shè)法試驗了幾次之后，發(fā)現(xiàn)小龍真的很怕蛇。也就是說，小龍不可能用蛇來嚇小嬌，更不可能把蛇裝入袋子塞進書包。
這時，夫妻倆已對小嬌生出憤怒，敢和社會上的小流氓混在一起，無論什么前因都是不可容忍的。鄧虎發(fā)狠話：“找到也要打她個半死，找不到權(quán)當沒這個女兒！”
警方的努力沒有白費，一個月之后的一天，有人打電話告訴警方，說在郊區(qū)看見一間出租房里居住的小女孩很像網(wǎng)上尋找的鄧小嬌。
警方很快就找到了小嬌租住的小屋。進屋后，他們發(fā)現(xiàn)小嬌正趴在一張小桌上寫作業(yè)，屋里有一張小床和簡單灶具，顯然是自己做飯吃。小嬌看見這些警察叔叔也不驚慌，不等問就含淚說出了一切。
五
警察很吃驚，小嬌的所想所做完全在所有人的猜測之外。警察又詢問了房東。房東老太太對小嬌是又心疼又贊嘆，說這孩子太可憐了、太懂事了，父母打架鬧離婚，孩子連學也上不成，用她的零花錢自己租房住，還操心著學習，這樣的孩子怎么攤上那樣的父母？
警察聽明白了，小嬌租房時向房東撒了謊，但小嬌的所想所做真的讓人心疼。警察沒送小嬌回家，而是將鄧虎和林艷叫到了警察局。他們得知女兒的所想所做之后，驚呆了……
原來，小嬌是太愛爸爸、媽媽了。她幼年時，爸爸、媽媽也像現(xiàn)在對弟弟一樣寵愛她。有了弟弟之后就不一樣了，爸爸、媽媽好像把全部的愛都轉(zhuǎn)移到弟弟身上了，小嬌覺得很委屈。她拼命爭取過，曾想用更乖更優(yōu)秀來贏回爸爸、媽媽對她的寵愛?？墒?，她發(fā)現(xiàn)努力全都白費了，爸爸、媽媽仍一心撲在弟弟身上，弟弟一錯再錯，他們一寵再寵。她恨弟弟。她發(fā)現(xiàn)弟弟最怕蛇，就從玩蛇人那里學玩蛇，然后買蛇，她想把弟弟嚇成呆子。但事后發(fā)現(xiàn)，這樣只是讓爸爸、媽媽更疼愛弟弟了。于是，她不惜讓蛇咬傷自己并嫁禍給弟弟，只為讓爸爸、媽媽也好好地疼她一次，摟著她睡、帶她去醫(yī)院、帶她去玩……但一切都白費了。她絕望了，開始出走。但她并不想學壞，她只想讓爸爸、媽媽愛她，像愛弟弟一樣愛她……
當天，鄧虎和林艷就去接女兒了。有些事情本來是明擺著的，但夫妻二人卻一直看不見、想不到。重男輕女的思想，像一把無形的刀傷害了女兒那么多年，做父母的竟毫無察覺。
小嬌已經(jīng)準備好了，她收拾好了房間，書包也背在身上了，坐在床邊靜靜地等，一臉的期盼和不安。
夫妻倆走進小屋，看見瘦了許多的女兒，流淚了……
母女倆幾乎是同時動容，抱在一起放聲大哭……
“爸，媽，我愛你們……我真的好愛好愛你們……”
“孩子……”
“爸，媽，我沒學壞，我沒落下功課，我還是好孩子……”
“孩子……孩子……”
專家分析
心理學研究領(lǐng)域一個調(diào)查論析表明，人生的成敗，未成年時父母給定的心靈底色至少占四成權(quán)重。
小嬌，也曾是父母寵愛的寶貝。但有了弟弟之后，她覺得父母對她的關(guān)愛少了，父母的偏心顯而易見。但這時，父母卻毫無察覺，小嬌的妒忌和拼爭就只能在暗中發(fā)生。父母在小嬌的哭訴中才有了痛悟。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對女兒竟忽略了那么多，對女兒的傷害竟那么沉重，說是“無形殺手”一點兒也不為過。
“蛇事件”發(fā)生的深層原因是兩方面的。孩子方面，從被百般寵愛到被冷落或忽略，心里會產(chǎn)生一種疑惑乃至恐慌。父母方面，原因則是多方面的。小嬌的父母至少有三大病因：一是“重男輕女”的陳腐觀念，有害而無形；二是對孩子心靈成長的無知無為，家教行為常常是隨機而生、隨時而變；三是對孩子的許多言行細節(jié)看不見或視而不見，對孩子的心理變化更是一無所知。
對不少家庭來說，這三種病根的救治都是一項艱難而重要的大工程。愛，最不容傷害、最不該忽略、最不能失誤！怎樣愛，怎樣被愛，是父母和孩子互動的課題，需要雙方共同的努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