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一路顛簸,在一個小站停下來。人行道里,上來一對夫妻,大約50多歲。男人頭發(fā)凌亂,膠鞋上面也盡是灰塵,右手拎著一個蛇皮袋,左手牽著他的妻子慢慢前行。女人的頭發(fā)里,夾雜著些許“銀線”,但卻光滑順溜,綠色的衣服上,扣子扣得整整齊齊。走近了,我才看清楚,女人是個盲人。
男人把包放在地上,輕輕扶著女人,到走道左邊的窗口邊坐了下來。她踮著腳往行李架上放包,火車這時突然啟動,慣性一下子把他推向女人。她用手拉住他,臉上露出責備的笑容。
車繼續(xù)行駛,一個小時后,男人從挎包里拿出兩個塑料碗,放到桌上,又慢吞吞拿出一包方便面來,小心翼翼地把包裝撕了一半,取出調(diào)料包,然后特別緩慢撕開了包裝袋,把面放到碗里后,又仔細把袋子里的碎面倒了出來,對著女人說:“你坐著別動,我去打開水?!迸艘膊徽f話,微笑著點頭。
一會兒,男人很快從開水處走回來,端著兩個碗,我有些奇怪,剛才,明明只拆了一包面?。?br/> 我沒有看錯,他放到桌上的,一碗里面有面,另一碗里面,是白開水。
男人打開調(diào)料包,用力地一點點把佐料擠到面碗里,最后蓋上方便面的包裝紙。面泡好了,男人端起碗,挨到女人的身邊,說:“吃面了?!迸溯p輕地說:“你也吃?!?br/> “我不餓呢?!蹦腥苏f,“我等一下再吃?!?br/> 女人吃得很享受,很快就見了底,用筷子已經(jīng)探不到一根面條了。她把碗端到嘴邊,喝了半碗湯,然后用手輕輕擦拭了嘴,心滿意足地說:“真香呢?!?br/> 看見女人把面碗放下來,男人端起剛才那碗白開水,輕輕倒在了面碗里,邊倒邊看女人的表情,然后迅速端起來放到嘴邊,仰頭,大口大口地喝著白開水勾兌的方便面面湯。
男人喝得很貪婪,很香,一些乘客看他,他完全不理會,旁若無人。
女人沉浸在方便面的香味中,而我的淚水卻在不經(jīng)意就落下來,是啊,這面真香呢,整節(jié)車廂的空氣里都飄著方便面的香味。
也許愛情,就像這方便面吧。很容易的,心就沸騰了;很容易的,日子就香了;很容易的,天下的花都瞬間開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