喋血赤山

　　1943年11月，日偽統(tǒng)治下的南京已是寒意漸濃，萬物蕭瑟。
　　12日的傍晚，江寧湖熟地區(qū)寂靜如死，如血的殘陽正一點一點地落入西邊的山林，山谷中的陰風(fēng)帶著濃重的血腥氣味，一陣又一陣地吹來。此刻，山路上走來一對被反綁著手的中年夫婦，后面是一群押解著他們的日本士兵。男的是江寧縣抗日民主政府赤山區(qū)區(qū)長陶家齊，女的則是他的夫人朱維珍。他們是這一年的中秋節(jié)那天被捕的。陶家齊夫婦踩著枯死的樹葉蹣跚地往山上走著，突然，朱維珍被腳下的一塊石子絆了一下，一個趔趄跌倒在地。陶家齊緊走一步本能地想上前扶住夫人，可他的雙手被緊緊地反綁在身后，動彈不得。身后押解的日本兵大聲地呵斥著：快走，快走，日本翻譯粗暴地將朱維珍拉了起來。
　　陶家齊夫婦被帶到了江寧湖熟鎮(zhèn)城崗頭山上。陶家齊的雙眼深情而惜憫地盯著山下自己家的方向和被日本兵趕來觀看的父老鄉(xiāng)親，他知道這是自己最后一眼看家鄉(xiāng)了，他似乎想把家鄉(xiāng)的這最后印象復(fù)制在腦子里帶向另一個世界。朱維珍看著陶家齊，耳語般地說：不知小兒和壽他……話沒說完，一個日本兵舉起長刀向她劈了下去。朱維珍一聲慘叫，鮮血噴濺到陶家齊的臉上、身上，陶家齊閉上了眼睛，淚水瞬間從緊閉的雙眼中流了出來。山岡上一聲又一聲地回蕩著朱維珍“啊—啊—”的凄鳴聲，鄉(xiāng)親們捂著臉不忍觀看，哭聲一片……另一個日本兵走近陶家齊，問：陶先生，你還有什么話要說嗎？陶家齊猛然睜開了眼睛，暴怒的雙眼已經(jīng)突出眼眶，一口帶血的唾液射向日本兵的臉上。那個劈死朱維珍的日本兵猛地奔過來舉起大刀，陶家齊無聲地倒在了他熱愛的家鄉(xiāng)土地上。
　　陶家齊（1890-1943），又名陶寄塵，南京江寧縣湖熟鎮(zhèn)（現(xiàn)江寧區(qū)湖熟街道）人。他出生在一個商人家庭，幼讀私塾，成年后做過學(xué)徒也當過兵。1932年一?二八淞滬戰(zhàn)役發(fā)生時，陶家齊正在上海，捍衛(wèi)民族的愛國心使他義無反顧地參加了十九路軍抗擊日軍，在軍中做文書工作。一次戰(zhàn)斗中，日軍的炮彈在他的身邊爆炸，他的耳朵從此聽不見聲音了。此后，經(jīng)過努力，他練就了能從別人的口型中“聽”出聲音的本領(lǐng)，準確無誤。后來，人們就稱他為“陶聾子”，以至于他的本名“陶家齊”反倒被人們遺忘了。
　　一?二八淞滬抗戰(zhàn)后，陶家齊因耳聾回到了家鄉(xiāng)，在湖熟燕丹鄉(xiāng)（今燕窩、樊家一帶）政府做文書，后又當上了國民黨的鄉(xiāng)長，成為湖熟地區(qū)有名的士紳。
　　1937年12月13日，侵華日軍攻占了江寧的交通要道和主要集鎮(zhèn)，日本兵在縣內(nèi)大肆殺戮，遭日軍殘殺的無辜百姓達1120多人。江寧淪陷后，日軍在湖熟鎮(zhèn)的梁臺、西洋湖（今西洋圩）等幾個重要鄉(xiāng)鎮(zhèn)設(shè)置了據(jù)點，各駐有一個中隊的日偽軍，瘋狂掠奪百姓財產(chǎn)，燒毀商店民房。
　　攻陷江寧后，日軍立即從東、南、西三面攻擊南京城，南京淪陷后，震驚中外的南京大屠殺使南京成了一座血城。在江寧居住的陶家齊眼見國破家危，生靈涂炭，寢不安席，食不甘味。他對日軍獸性暴行、漢奸叛徒奴性切齒痛恨，在日記中憤怒地記下了日軍的這些暴行。面對山河破碎，人民苦難的危局，他找不到出路，陷入深深的困惑和痛苦中。
　　1938年夏，新四軍第一支隊東進來到江寧，使陶家齊看到了希望。
　　江寧與南京城唇齒相依，從東、南、西三面環(huán)繞南京城區(qū)，美麗的秦淮河穿境交匯此地，在整個南京地區(qū)江寧有著重要的戰(zhàn)略地位，是歷代兵家必爭之地。南京淪陷后，達官顯貴紛紛出逃，留下的散兵游勇、漢奸特務(wù)、土匪幫派，各自為政獨霸一方。日偽又到處設(shè)有據(jù)點。新四軍進入江寧后，只能在遠離敵人據(jù)點的地方穿插活動，要想在敵人臥榻之旁和中樞要地扎下根，沒有當?shù)厝罕姾蛺蹏臼康闹С謪f(xié)助，是不可能做到的。第一支隊進入江寧地區(qū)后，分析了江寧地區(qū)的復(fù)雜環(huán)境，認為一定要貫徹國共合作方針，執(zhí)行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政策，團結(jié)各界愛國同胞，與這些進步同胞同舟共濟才能站穩(wěn)腳跟，打開抗戰(zhàn)局面。
　　此時的陶家齊拒絕了日偽維持會、綏靖隊的拉攏，靠變賣家產(chǎn)、字畫維系著一大家的生計，他雖年近50，但當年的抗日激情仍時常在他的胸中沸騰。正當他苦尋報國之門時，新四軍找上門來了。
　　1938年秋天的一個晴朗下午，陶家齊家來了一位叫胡劍松的陌生人，這個戴眼鏡穿長衫的年輕人熱情地提出要跟陶家齊交朋友。由于當時江寧的情形非常復(fù)雜，各種勢力幫派都有意要拉陶家齊入伙，陶家齊一向很警覺。當這位陌生朋友道出自己的來意并推心置腹與陶家齊交談后，陶家齊終于明白了，他是新四軍派來的，上門想讓他出來協(xié)助新四軍工作。
　　原來，新四軍支隊領(lǐng)導(dǎo)一到江寧，就了解到湖熟有位陶鄉(xiāng)長是主張抗日的愛國紳士，有他協(xié)助，在江寧的新四軍一定能更猛烈地打擊日軍，把抗日活動做得更好，便派了胡劍松上門，動員陶家齊出來與新四軍一起抗日。陶家齊毅然答應(yīng)下來，并且主動要求承擔新四軍的情報任務(wù)。
　　陶家齊接受新四軍的任務(wù)后，首先派人叫回正在上海當學(xué)徒的15歲大兒子陶和慶，動員他參加新四軍，他又動員侄兒潘澤松與他一起參加抗日活動，還發(fā)動了嚴必昌、戴如高、陳德顯等五六個愛國青年，組織情報站，為新四軍提供情報。為此，新四軍一支隊一團團長傅秋濤特意書面委任陶家齊為情報站主任。他們秘密為新四軍探送情報，動員民工配合新四軍破壞湖熟到淳化間的橋梁、公路，懲治那些為虎作倀的漢奸。有一次，他們抓到了漢奸戴步成，把他私藏的1000多公斤鋼絲等軍用物資用小船、土車運出來，送給了新四軍。
　　為了在那個亂世存身，為新四軍及時搜集到準確有用的情報，陶家拜了南京安清幫“大字班”頭目宋漢文為“老頭子”，自己也廣收門徒。陶家齊雖然耳聾聽不見，可他所收的安清幫門徒耳目眾多，消息靈通，湖熟地區(qū)日偽的一舉一動，他大都能掌握并及時通報給新四軍。他還利用幫會關(guān)系，把策反工作做到日偽內(nèi)部。梁臺日軍據(jù)點偵緝隊長蔡忠宏，就是通過嚴必昌拜陶家齊為“先生”，陶家齊把他教育爭取了過來， 后來經(jīng)常為新四軍提供有用情報，成為一名抗日戰(zhàn)士。
　　經(jīng)過一年多和新四軍首長、戰(zhàn)士們相處，陶家齊對新四軍更加了解，對共產(chǎn)黨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政策更加信服。當時，二支隊司令部短槍班和偵察班的戰(zhàn)士經(jīng)常出入陶家，陶家齊待這些子弟兵親如家人，他的夫人朱維珍也經(jīng)常拿些食物給出征的戰(zhàn)士，戰(zhàn)士們也會帶一些戰(zhàn)利品送給陶家。一次，一個新四軍連長負了傷，陶家齊留他在家療養(yǎng)。陶家齊粗通醫(yī)道，親自開藥方為傷員治療調(diào)理，夫人朱維珍則精心護理照料，終于使這位連長傷愈歸隊。
　　1938年10月日軍占領(lǐng)湖熟，為了陶家齊的安全和有利于開展工作，新四軍老四團團長張道庸(陶勇) 在一次攻打湖熟的戰(zhàn)斗中，把陶家齊轉(zhuǎn)移到句容縣郭莊廟附近的湯巷陶家村。陶家齊雖遠離湖熟，但他仍通過情報骨干和幫會關(guān)系在湖熟一帶從事情報搜集工作。
　　1940年初夏，新四軍在江寧地區(qū)打了一場著名的赤山戰(zhàn)斗，這場戰(zhàn)斗的勝利便與陶家齊及時送出的情報密不可分。
　　1940年5月13日，新四軍第二支隊副司令員廖海濤接到陶家齊發(fā)來的情報，內(nèi)容是：“獲悉由南京開到湖熟的日本侵略軍南浦旅團崗本聯(lián)隊的一個加強中隊，由其中隊長吉田帶領(lǐng)，妄圖‘圍剿’三岔地區(qū)的軍民，組織維持會，建立偽政權(quán)?！?br/>　　廖海濤看罷情報，略作思考后，對部下說：我們要在赤山腳下打一場漂亮的伏擊戰(zhàn)。
　　赤山原名峰山，這里地形比較復(fù)雜，山雖不高，但谷峰交錯，便于部隊隱匿。赤山附近的群眾抗日熱情高，在這里伏擊很有把握打敗日軍。但赤山距湖熟鎮(zhèn)僅7.5公里，離南京城也只有35公里，日偽軍經(jīng)常在此出沒，這是不利條件。廖海濤分析情況后，偵察員傳來報告，日軍次日要到三岔鎮(zhèn)“掃蕩”。來得正好！廖海濤決定親自指揮這場伏擊戰(zhàn)，他派特務(wù)連和新四團一部去赤山附近的竇家邊埋伏。第二天上午9時許，一隊日軍從湖熟據(jù)點出動沿著秦淮河堤向三岔鎮(zhèn)方向前行。10時許，日軍進入伏擊區(qū)。隨著一聲令下，赤山四周頓時伏兵四起，這一仗打得日軍措手不及。新四軍斃敵130余人，除繳獲了許多槍支彈藥外，還繳獲了一門九二步兵炮。這門九二步兵炮是江南新四軍繳獲的第一門大炮。對于打游擊戰(zhàn)的新四軍來說，大炮不好運輸是個累贅。于是只好把大炮拆卸了機件，轉(zhuǎn)交給陶家齊讓其設(shè)法處理。陶家齊當即派人把大炮拖到湯巷陶家村，秘密埋藏在自己家的院子里。
　　這場赤山戰(zhàn)斗，大大鼓舞了江南軍民的抗日信心，挫敗了驕橫跋扈的日軍斗志。為此，廖海濤即興賦詩一首《赤山大捷》 ：堅持江南抗敵軍，日軍驚乎膽寒心；赤山之戰(zhàn)繳敵炮，茅山烽火震南京。
　　陳毅得悉此勝后，立即去電祝賀，同時指出要“警惕敵人進行報復(fù)”。果不出他所料，事后，日軍調(diào)集大批日偽軍前來“圍剿”，但新四軍已經(jīng)安全轉(zhuǎn)移。不甘心的日軍四處張貼布告，懸賞追查大炮下落，又在赤山一帶大肆搜捕。1941年1月春節(jié)晚上，慈山臺偽自衛(wèi)團團長徐茂龍親自帶人在湯巷把正在吃年夜飯的陶家齊和其侄兒抓走。幾天后，陶家通過安清幫頭目宋漢文的幫會關(guān)系把陶家齊保釋出來，但那門九二步兵炮已被偽軍挖走，向日軍報功去了。因為此事，陶家齊心有不安，當時駐江寧的新四軍十六旅代政委鐘國楚安慰他說：拿去就拿去吧，這炮對我們已沒有用處了，敵人拿去也不能用了。陶家齊這才釋然。
　　這次被捕，陶家齊雖沒有暴露真實身份，但他在當?shù)氐挠绊懞吐曂?，卻引起了日軍的注意。出獄不久，日軍便派人來勸誘陶家齊到渡桂去成立偽自衛(wèi)團。陶家齊去找鐘國楚商量，鐘國楚認為渡桂是個交通要道，把渡桂抓在自己手里，對抗日大有好處。于是建議陶家齊利用這一合法身份為新四軍工作，陶家齊欣然接受了鐘國楚的提議，并派長子陶和慶與抗日民主政府密切聯(lián)系，十六旅派了參謀黃一南參加了偽自衛(wèi)團的籌建。
　　渡桂偽自衛(wèi)團成立后，國民黨忠義救國軍立即派人來拉攏陶家齊。陶家齊在一?二八時曾參加過國民黨十九路軍，這使他左右為難，處于日軍、新四軍、國民黨三方勢力中的陶家齊，究竟選擇哪條道路？陶家齊的內(nèi)心也一度矛盾過、斗爭過。他把長子陶和慶喊回來商量。在龍都的大圩埂上，陶家齊深情地對兒子說：“ 我年紀大了，現(xiàn)在日本人、國民黨忠義救國軍、共產(chǎn)黨新四軍三方都要我去做事，堅決抗日是原則，決不能當漢奸，忠義救國軍雖是國民黨的，但他們不講禮、不體貼人，只有共產(chǎn)黨新四軍是堅決抗日的，最關(guān)心人、能體諒人的苦衷，我們不能做任何對不起民族和人民的事，決定跟新四軍干到底了。”陶和慶同意父親的看法并說：“和新四軍相處時間長了，他們與人平等和氣，大家彼此信得過。不像敵偽人員常是大魚吃小魚爭權(quán)奪利，決不能跟忠義救國軍?！?br/>　　堅定了跟新四軍走的方向后，日軍與忠救軍不斷地來找麻煩，陶家齊陷入了艱難的處境。
　　就在此時，即1942年6月，鐘國楚、黃玉庭在龍都圩會見了陶家齊，任命他為江寧縣抗日民主政府赤山區(qū)區(qū)長。從此，陶家齊以抗日民主政府赤山區(qū)長的公開身份進行抗日活動，由于當?shù)厝罕妼λ煜?、信任，赤山一帶的抗日活動更加活躍。
　　湖熟日偽軍對陶家齊恨之入骨，時時想尋找機會除掉他。鐘國楚和時任江寧縣長的王一凡等都十分關(guān)心陶家齊的安全，經(jīng)常告誡他遠離湖熟地區(qū)，少在敵人據(jù)點附近露面，但陶家齊很自信，他說：不要緊，我的耳目多，情報快，吃不了虧的。后來王一凡回憶說：陶家齊確實消息很靈，一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馬上就會有人給他送信，但我還是不放心，堅持要他離開這里，陶家齊只好說，對，對，聽縣長的。實際上他轉(zhuǎn)的圈子很小，繞來繞去還是在林家莊附近。
　　陶家齊的這一麻痹大意埋下了禍根。
　　1943年農(nóng)歷八月十五日中秋節(jié)，月明星稀，陶家齊帶著幾名游擊隊員路過林家莊時，適逢小兒陶和壽過周歲，便在家中停住一夜。不料，當?shù)貪h奸尹延福和尹士富父子倆發(fā)現(xiàn)了陶家齊，立即向敵人告密（尹延福是酒店老板，后被鎮(zhèn)壓，尹士富被判刑后釋放）。湖熟梁臺日軍、偽警察和便衣偵緝隊立即前去搜捕。敵人為了避開湖熟內(nèi)部陶家齊的情報人員，特繞道到新昌橋，從水路包圍了林家莊。林家莊四面環(huán)水，當晚有9人在林家莊陶家過夜。后來陶家齊的長子陶和慶回憶：那夜入睡時心里十分煩躁，總聽到村里村外的狗叫聲，睡不多久便起來看一次，半小時后感覺還是不對勁，即起床叫醒警衛(wèi)員許海清，和他一起到外面察看，剛到門外，走在前面的許海清看到了日本兵，他回頭對我說，有日本鬼子，我轉(zhuǎn)身回頭，大喊一聲‘快跑’，想喊醒家人，但已經(jīng)遲了，敵人從水面圍了過來，我憑著天黑路熟，從陸路繞道脫險了。許海清會游泳，一頭奔向河邊準備從水路脫身，不料被伏在河邊的敵人抓住了。
　　敵人沖進屋，逮捕了陶家齊夫婦及通訊員尹貴生、情報員戴如高。在全村搜捕陶和慶的同時又放火燒了陶家。陶家齊看見敵人在抓捕小通訊員，就高聲說：他是一個放牛的，逮他有什么用，我們不都來了嗎。敵人才把小通訊員放了。
　　小通訊員在奔跑中聽到有小孩哭聲，就立即沖進火場中抱起小孩，放進一只小木盆，將盆推入河中，這個得救的孩子就是陶家齊剛剛滿周歲的幼子陶和壽。
　　與陶家齊同時被捕的四十六團警衛(wèi)員許海清、十六旅諜報員戴如高、區(qū)大隊通訊員尹貴生3人在解往溧水的路上即被殺害。陶家齊夫婦被押到日軍溧水總部，備受折磨。但他們堅貞不屈，誓不招供，決不投降?？谷照喾皆O(shè)法營救，始終未果。陶家齊知道自己活不了幾天了，唯一讓他放心不下的是小兒子陶和壽，便托人帶出一張字條給長子陶和慶，字條的內(nèi)容是：和慶，我今天要解到湖熟去殺，現(xiàn)時我言淚俱無。望照看好小兒。
　　人亡家散，生死兩茫茫。
　　在日本侵略軍到處抓捕陶家齊家屬的情況下，陶和壽被家人帶著東躲西藏一路逃到南京三元巷，以做小生意艱難度日，直到全國解放。新中國成立后，參加了志愿軍即將赴朝鮮參戰(zhàn)的陶和慶在出發(fā)前請求上海市政府幫助尋找小弟弟，市長陳毅親筆寫信給南京江寧縣讓縣政府查找，幾經(jīng)周折終于找到陶和壽，將其送回老家湖熟?！拔幕蟾锩焙螅蘸蛪蹚牟筷牭侥暇┌菰L老縣長王一凡，王一凡見到陶和壽十分激動地說：“革命的幸存者！幸存者！”二人交談中王一凡得知陶家齊烈士雖然被安葬但還未立碑，很感慨地說：“陶家齊應(yīng)該立碑，你們也找一下鐘國楚，他對陶家齊很了解?！?br/>　　后來，在南京空軍當通信兵的陶家齊孫女陶海璐通過電話，找到了時任江蘇省軍區(qū)政委的鐘國楚。陶海璐說自己是陶家齊的孫女，鐘國楚很茫然，一時不知道陶家齊是誰。陶海璐又告訴鐘國楚她是陶聾子的孫女，鐘國楚這才恍然大悟，激動地說：你是陶聾子的孫女！陶聾子可是為革命勝利做出巨大貢獻的。隨后，鐘國楚給江寧縣人民政府出具了陶家齊為新中國成立作出了犧牲和貢獻的證明。1981年11月12日，在陶家齊夫婦殉難38周年時，江寧縣人民政府為陶家齊夫婦舉行了立碑悼念活動。
　　陶家齊的幾個子女從沒忘記先輩們的英勇獻身精神，個個勤奮上進。每年清明節(jié)，陶家的子孫們都會來到雨花臺祭掃先烈。2009年，陶家齊的次子陶和麟帶著兒子從上海又來到雨花臺烈士紀念館，他說：我已經(jīng)81歲了，身體也不好，恐怕不能再長途奔波了，如果有一天我不能再到雨花臺看望先父，這個任務(wù)就要交給兒子，讓他和后輩們記住，爺爺是為民族獨立、國家解放而犧牲的，他永遠是我們家的驕傲。
　　陶和麟的兒子陶堅對父親說：“爸，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像您一樣教育我們的子女，每年都來祭掃，一代一代將烈士的精神永遠傳承下去”。（題圖為陶家齊烈士長眠的雨花臺烈士陵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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