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希慶 胡 仟 陳 翠△
20世紀80年代西方心理學界就開始了關于寬恕的研 究。但McCullough指出寬恕是一個跨文化的概念,東西方文化存在顯著差異[1]。而國內(nèi)對寬恕的研究才剛剛起步。我國當前正處在社會轉型與變革的關鍵時期,一些來自社會的負面影響和自身的缺陷使得當前大學生的心理問題漸漸成為社會關注的焦點,尤其是那些由于人際沖突而引發(fā)的暴力事件更是讓人觸目驚心,這些與大學生的憤怒體驗及心理健康有關。西方有關寬恕的研究給我們以啟發(fā)。McCullough等對寬恕的定義是:寬恕是伴隨重大人際侵犯行為之后的一種復雜的動機性改變,當被侵犯者實施寬恕時,他或她回避和尋求報復侵犯者的動機減少而增加了有關人際關系建設性的動機[2-3]。本研究對寬恕與憤怒及心理健康關系進行探討,試圖為大學生心理健康工作提供有效的科學依據(jù)。
1.1 對象 隨機抽取了山東省某大學的在校大學生作為被試,共發(fā)放問卷248份,有效問卷225份。被試的年齡為17~22歲,平均19.57歲;其中男生120人,女生105人。
1.2 研究工具
1.2.1 人際侵犯動機問卷(TR I M-18) 近10年來,寬恕被定義為降低對侵犯者的負性動機(如回避和報復),恢復對侵犯者的正性動機。為了測量這些動機的變化在本研究中我們使用寬恕的簡明量表TR I M-18,即人際侵犯動機問卷[3]。該量表分為3個分量表,即回避分量表(有7個條目)、報復分量表(有5個條目)和善意分量表(有6個條目),分別測量由于受到傷害而引發(fā)回避接觸的動機,由于義憤而引發(fā)希望傷害或報復對方的動機和與對方重歸于好的動機。將回避和報復分量表反向統(tǒng)計后,與善意分量表平均后即得個體的寬恕水平。該問卷以5級評分(1=非常不同意,5=非常同意)。3個分量表在本次測驗中的內(nèi)部一致性信度依次為0.825,0.851,0.821。
1.2.2 狀態(tài)-特質(zhì)憤怒表達問卷(STAX I-2) 該量表由Spielberger于1999年編制的[4],共57個項目,分3個分量表,即狀態(tài)怒、特質(zhì)怒和憤怒表達3個分量表。憤怒表達分量表又可分出4個因子:內(nèi)向怒、外向怒、憤怒內(nèi)控(對內(nèi)向怒的控制)、憤怒外控(對外向怒的控制)。該量表以4級評分。該量表在國際上使用非常廣泛,其信度和效度比較高,國際上諸多研究顯示該量表及其分量表的內(nèi)部一致性信度在0.73~0.95之間。本次測驗中,該量表總表及3個分量表的內(nèi)部一致性信度Cronbach’s’α系數(shù)依次為 0.787,0.901,0.702,0.826,憤怒表達分量表4個因子的內(nèi)部一致性信度依次為0.627,0.600,0.889,0.884。
1.2.3 一般健康問卷(GHQ-28) 又可翻譯為總體健康問卷,該量表由Goldberg于1979年編制的[5]。GHQ-28是在最初GHQ-60基礎上通過因素分析得來的,包含28個項目,由4個因子組成,即軀體癥狀、焦慮/失眠、社會功能障礙和嚴重抑郁等。軀體癥狀指覺得身體不好,容易頭痛,有發(fā)冷或發(fā)熱的現(xiàn)象,屬于生理反應;焦慮/失眠指容易發(fā)怒且無緣無故地感到害怕及驚慌,不容易入睡,并認為難以適應生活上的事件;社會功能障礙指工作沒有效率,覺得無法有效處理事情,認為自己不能扮演有用的角色;嚴重抑郁指覺得生活無趣,認為自己沒用,有自殺的念頭。該量表以4級評分,分數(shù)越高,表示被試近來的心理健康表現(xiàn)較前幾個星期差。已有研究顯示,GHQ-28測量大學生心理健康的信度和效度都較高[6]。在本次測驗中,該總量表及4個分量表的內(nèi)部一致性信度Cronbach’s’α系數(shù)依次為 0.869,0.742,0.729,0.737,0.654。
1.3 統(tǒng)計分析 使用SPSS 16.0進行統(tǒng)計分析。使用獨立t檢驗考查男女生在寬恕水平上有無差異。取寬恕水平高于其平均數(shù)一個標準差以上的被試為高寬恕組(男生22人,女生16人),寬恕水平低于其平均數(shù)一個標準差以下的被試為低寬恕組(男生14人,女生16人),通過獨立t檢驗考查高低寬恕組在憤怒表達及心理健康上的差異情況。
2.1 男女生在人際侵犯各動機及總體寬恕上的差異情況見表1。由表1看出,男女生在人際侵犯動機上都無顯著差異,而且男女生的寬恕水平相當。
表1 男女生在人際侵犯各動機及寬恕上的差異()
表1 男女生在人際侵犯各動機及寬恕上的差異()
男生(n=120) 女生(n=105) t P回避動機 2.6111±0.98242 2.9152±0.98298 -1.274 0.207報復動機 2.3667±1.15487 2.2188±1.01899 0.557 0.579善意動機 3.3102±1.00645 3.1562±0.84766 0.677 0.500寬恕水平 3.4306±0.96017 3.3021±0.85753 0.579 0.565
2.2 高低寬恕組在憤怒表達各指標上的差異 低寬恕組的狀態(tài)怒、特質(zhì)怒、內(nèi)向怒和外向怒都顯著高于高寬恕組;在憤怒控制方面,高寬恕組的憤怒內(nèi)控和憤怒外控都顯著高于低寬恕組,見表2。
表2 高低寬恕組在憤怒表達各指標上的差異()
表2 高低寬恕組在憤怒表達各指標上的差異()
低寬恕組(n=30) 高寬恕組(n=38) t P狀態(tài)怒 1.3000±0.43161 1.0719±0.13635 2.787 0.009特質(zhì)怒 1.9200±0.43975 1.4947±0.31618 4.464 0.000內(nèi)向怒 2.3292±0.45306 1.9967±0.38935 3.252 0.002外向怒 2.0125±0.38751 1.6118±0.22659 5.025 0.000憤怒內(nèi)控 2.7500±0.64410 3.2993±0.55488 -3.776 0.000憤怒外控 2.7375±0.50680 3.2204±0.56684 -3.653 0.001憤怒控制 2.7479±0.54819 3.2319±0.53190 -3.676 0.000
2.3 高低寬恕組在心理健康各指標上的差異性 低寬恕組的軀體癥狀、焦慮/失眠、社會功能障礙及嚴重抑郁都顯著高于高寬恕組,而且低寬恕組的GHQ總均分也顯著高于高寬恕組,說明高寬恕組的心理健康水平要高于低寬恕組,見表3。
表3 高低寬恕組在心理健康各指標上的差異性()
表3 高低寬恕組在心理健康各指標上的差異性()
低寬恕組(n=30)高寬恕組(n=38) t P軀體癥狀 1.7667±0.35290 1.4398±0.34257 3.855 0.000焦慮/失眠 1.4857±0.34257 1.2669±0.28020 2.594 0.012社會功能障礙 2.1952±0.45715 1.8195±0.39114 3.650 0.001嚴重抑郁 1.1476±0.27179 1.0338±0.14642 2.068 0.045 GHQ 總均分 1.6488±0.28757 1.3900±0.23739 4.065 0.000
本研究結果顯示,男女生在回避動機、報復動機和善意動機上都無顯著差異,而且高低寬恕組中男女生的比例也較為均衡,這說明男女大學生在遭到人際侵犯后對侵犯行為的寬恕傾向并沒有本質(zhì)區(qū)別,即男女生的寬恕水平相當。這與國內(nèi)外的研究結果比較一致。如Macaskill[7]在其的研究中,沒發(fā)現(xiàn)在寬恕方面存在性別差異。國內(nèi)胡三女曼等[8]也認為男女大學生在寬恕傾向、寬恕態(tài)度上不存在顯著性的性別差異。
表2結果顯示,低寬恕組的狀態(tài)怒、特質(zhì)怒、內(nèi)向怒和外向怒均顯著高于高寬恕組,而高寬恕組在憤怒控制方面都顯著高于低寬恕組。其中狀態(tài)怒和特質(zhì)怒分別反映的是即刻的情緒體驗和在各種情境中體驗憤怒的傾向。這說明寬恕水平高的人對憤怒的調(diào)節(jié)控制能力較好,不會輕易憤怒,而且在憤怒情境中即刻的憤怒喚醒水平也較低;而寬恕水平低的人卻易于憤怒,憤怒喚醒水平較高,或者將其表現(xiàn)于內(nèi)或者表現(xiàn)于外,且對憤怒的調(diào)節(jié)控制能力也較差。憤怒控制是指個體在狀態(tài)怒情境下,試圖使用認知策略以處理或解決矛盾沖突,從而減少沖動行為。寬恕是伴隨重大的人際侵犯行為之后的一種動機性改變,它主要反映在個體的認知層面。M cCullough發(fā)現(xiàn)與冒犯者的共情或者站在冒犯者的角度考慮問題與個體的寬恕水平存在高相關[9]。提示高寬恕的個體更能夠站在對方的角度考慮問題,因而能夠較好地使用認知策略來管理自己的憤怒情緒。
國外不少研究顯示,寬恕水平的高低確實會影響個體的心理健康。如Brown發(fā)現(xiàn)那些對冒犯者打擊報復或不寬恕的個體易出現(xiàn)抑郁癥狀[10]。Kendler曾報道寬恕水平低的人出現(xiàn)抑郁癥、焦慮癥或恐怖癥等心理障礙的機率比較高[11]。雖然國內(nèi)有關寬恕的研究剛剛起步,但已有研究發(fā)現(xiàn)寬恕水平越高的個體心理健康狀況越良好[12]。這與本研究結果相一致,即寬恕水平低的人不僅心理健康總體水平低,且容易出現(xiàn)軀體、睡眠及社會適應等方面的問題,相對高寬恕的人來說,更容易出現(xiàn)焦慮、抑郁癥狀。McCullough[13]曾指出寬恕之所以有利于心理健康,可能是它能夠幫助人們建立并維持一種穩(wěn)定的、支持性的人際關系網(wǎng),保持人際和諧,從而有利于自我和諧。
本研究結果顯示,高、低寬恕組在憤怒表達及心理健康上都存在顯著差異。而目前不少研究發(fā)現(xiàn)憤怒表達傾向或方式可影響個體的心身健康[14-15]。我們推測,寬恕可能是通過憤怒這一中介變量來影響心理健康的。因此,我們可以在憤怒喚醒情境下給予寬恕干預,改善憤怒表達,提高憤怒控制能力,以促進大學生心理健康。
[1]McCullough M E,Fincham F,Tsang J.Forgiveness,forbearance,and ti me:The temporal unfolding of transgression-related interpersonal motivations[J].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2003,84(3):540-557
[2]McCullough M E,Rachal K C,Sandage S J,et al.Interpersonal forgiving in close relationships:Theoretical elaboration and measurement[J].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1998,75(6):1586-1603
[3]McCullough M E,RootL M,CohenA D.Writing about the personal benefits of a transgression facilitates forgiveness[J].Journal of Consulting and Clinical Psychology,2006,74(5):887-897
[4]Spielberger C.STAXI-2 State-Trait Anger Expression Inventory-2:Professional manual[M].Luts,FL:Psychological Assessment Resources,1999
[5]Goldberg D P,Hillier V F.A Scaled version of the General Health Questionnaire[J].Psychological Medicine,1979,9(1):131-145
[6]陳翠,張紅靜,江虹,等.一般健康問卷(GHQ-28)應用于大學生心理健康研究的信效度檢驗[J].山東大學學報:醫(yī)學版,2010,48(3):159-162
[7]Macaskill A,Maltby J,Day L.Forgiveness of self and others and emotional empathy[J].The Journal of Social Psychology,2002,142(5):663-665
[8]胡三女曼,張愛卿,鐘華,等.大學二年級學生人際寬恕與報復心理及其與抑郁的關系研究[J].心理發(fā)展與教育,2005,21(1):104-108
[9]McCullough M E,Worthington E L,Rachal K C.Interpersonal forgiving in close relationships[J].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1997,73(2):321-336
[10]Brown R P.Measuring individual differences in the tendency to forgive:Construct validity and links with depression[J].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Bulletin,2003,29(6):759-771
[11]Kendler K S,Liu X,Gardner C O,et al.Dimensions of religiosity and their relationship to lifetime psychiatric and substance use disorders[J].American Journal of Psychiatry,2003,160(3):496-503
[12]李湘暉.大學生寬恕與心理健康的相關分析[J].中國健康心理學雜志,2008.16(7):734-737
[13]McCullough M E.Forgiveness as human strength:Theory,measurement,and links to well-being[J].Journal of Social and Clinical Psychology,2000,19(1):43-55
[14]Koh K B,Ki m D K,Ki m S Y,et al.The relation between anger management style,mood and somatic symptoms in anxiety disorders and somatoform disorders[J].Psychiatry Research,2008,160(3):372-379
[15]Quartana P J,Yoon K L,Burns J W.Anger suppression,ironic processes and pain[J].Journal of Behavioral Medicine,2007,30(6):455-4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