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深灰
陋室空堂,當年笏滿床;衰草枯楊,曾為歌舞場。蛛絲兒結(jié)滿雕梁,綠紗今又糊在蓬窗上。說什么脂正濃,粉正香,如何兩鬢又成霜?昨日黃土隴頭送白骨,今宵紅燈帳底臥鴛鴦。金滿箱,銀滿箱,展眼乞丐人皆謗。正嘆他人命不長,那知自己歸來喪!訓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強梁;擇膏梁,誰承望流落在煙花巷!因嫌紗帽小,致使鎖枷扛;昨憐破襖寒,今嫌紫蟒長。亂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反認他鄉(xiāng)是故鄉(xiāng);甚荒唐,到頭來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紅樓夢《好了歌》注
《紅樓夢》這部極具現(xiàn)實主義意義的偉大作品,反映了歷史和現(xiàn)實中關(guān)于財富和權(quán)力的悲劇性循環(huán)。每次重讀都是一次震撼。作者以上帝般的眼光俯視人類上演的一出出活劇。作者以形象的語言,勾勒出歷史興衰的輪廓,把我們帶入一個悲涼的現(xiàn)實世界;人人皆為小丑,上躥下跳,群魔亂舞,最終都被掃進歷史垃圾堆。
1949年蔣介石及其子蔣經(jīng)國在大陸最后的日子里,在即將飛離成都時,父子二人來到成都市望江公園,在崇麗閣上讀起崇麗閣長聯(lián):
上聯(lián):幾層樓,獨撐東面峰,統(tǒng)近水遙山,供張畫譜,聚蔥嶺雪,散白河煙,烘丹景霞,染青衣霧。時而詩人吊古,時而猛士籌邊。最可憐花芯飄零,早埋了春閨寶鏡,枇杷寂寞,空留著綠野香墳。對此茫茫,百感交集。笑憨蝴蝶,總貪送醉夢鄉(xiāng)中。試從絕頂高呼:問問問,這半江月誰家之物?
下聯(lián):千年事,屢換西川局,盡鴻篇巨制,裝演英雄,躍崗上龍,殉坡前鳳,臥關(guān)下虎,鳴井底蛙。忽然鐵馬金戈,忽然銀笙玉笛,倒不若長歌短賦,拋撒寫綺恨閑愁;曲檻回廊,消受得好風好雨。嗟予蹙蹙,四海無歸。跳死猢猻,終落在乾坤套里。且向危樓附首:看看看,哪一塊云是我的天?
進攻部隊的炮聲漸近,蔣氏父子在亭前唏噓不已,倉皇飛去,到那個孤島上,終老至死??纯催@些歷史,感覺這種悲劇性的循環(huán)很沒有意義。人生苦短,爭來爭去,實在沒有什么意思,最終沒有贏家。
什么時候才能沒有“最是倉皇辭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