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倫,吳有祥,侯桂運
(濰坊學院,山東 濰坊 261061)
《律呂正聲》六十卷是王邦直律學思想的主要載體,因而全面充分地了解《律呂正聲》的版本情況是對王邦直律學思想進行研究的基礎,也是對王邦直律學思想進行正確解讀的前提,《王邦直律學思想研究》課題組成員對目前所掌握的《律呂正聲》的所有存本一一進行了詳細的調查,下面就是《律呂正聲》在全國各圖書館的存書情況。
北大圖書館藏有三部《律呂正聲》,典藏號分別是 SB/094.9/1024/C2、LSB/3497和 SB/094.9/1024。
其一,編號為SB/094.9/1024/C2的存本。此本一函,12冊,有蟲蛀。這12冊按照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的順序排列,半頁10行,行20字,四周單邊,白口,單黑魚尾。版心上方刻書名,中間刻卷數(shù)及頁碼。12冊所含的卷數(shù),分別是王邦直自敘和李維楨序及1-4卷、5-9卷、10-14卷、15-19 卷、20-24 卷、25-29 卷、30-34卷 、35-39 卷 、40-44 卷 、45-50 卷 、51-56 卷 、57-60卷。也就是第1冊和第12冊各4卷,第10冊和第11冊各6卷,其他各冊都是5卷。
其二,編號為LSB/3497的存本。此本看到了縮微膠卷。此書也是12冊,也是每冊分別以子、丑、寅、卯……的順序排列。但此書第1冊中的李維楨序與王邦直自敘的裝訂順序與前本不同,前本是將自敘置前,而此本則將李序置前。這顯然是裝訂時的差錯,兩書應屬同一個版本。
其三,編號為SB/094.9/1024的存本。當時古籍部的工作人員說此本與編號為LSB/3497的縮微膠卷是同一個善本,這樣,北京大學就只有兩部《律呂正聲》。按照規(guī)定,有了縮微膠卷就不能看這部書的紙本了,所以我們沒有看到此書。因為四庫存目叢書中的《律呂正聲》所影印的是北大本,而存目的影印本是李序在自敘之前,所以,其底本就只能是這個制作成縮微膠卷的編號為SB/094.9/1024的存本,而不是自敘在李序之前的編號為SB/094.9/1024/C2的存本。但后來我們又把存目本跟所看到的膠卷進行對比,發(fā)現(xiàn)二者首卷首頁所鈐的印數(shù)不同:存目本的此頁只有一個印,而縮微膠卷的此頁有兩個;而且兩本的此頁右下方雖然都有“北京大學珍藏”的印,但其位置不同。由此斷定編號為LSB/3497的縮微膠卷的底本跟編號為SB/094.9/1024的善本不是同一部,這部編號為SB/094.9/1024的古籍應是北大圖書館的第三部館藏《律呂正聲》,并且它可能就是四庫全書存目叢書所據以影印的存本。
中國藝術研究院圖書館藏有三部足本的《律呂正聲》。
其一為李卓然本。此本保存完好,兩函12冊。每冊封面為淡黃色紙張,封面的左上邊有白色書簽,書簽上有書名“律呂正聲”,書名下分別寫有每冊的序號子、丑、寅、卯……。此本版式與存目本相同,兩本應為同一版本。此本鈐有李卓然等個人藏書章和“中國音樂研究所”、“民族音樂研究所藏書”、“北京人民藝術劇院資料室”等收藏章。這部書可能是李卓然贈送給中國藝術研究院的。這個李卓然可能是中國工農紅軍著名領導人、解放后長期從事文化工作并曾任中宣部副部長的李卓然同志。
其二為恭信齋本。此本也是兩函12冊,封面為藍色。封面右上邊書簽上有隸體書名“律呂正聲”,書名下無子、丑、寅、卯等各冊的序號,有楷體“恭信齋”陽文印。“恭信齋”為何人之齋名,待查①楊廷福、楊同甫所編的《清人室名別稱字號索引》中未收錄“恭信齋”。不過康熙年間有個趙子玉,號“淡園主人”、“恭信主人”、“敬齋主人”。但他是清代制蛐蛐罐名家,不知是否即此“恭信齋”主人。。此書版式與李卓然本相同,但蟲蛀較多,紙色較淺,且書頁的天頭及地腳的幅度略小于前書。據工作人員介紹,這部書經收藏者重新裁剪修訂過,因此開本略小。此本有李維楨序,這與存目本相同;但此本還有林增志序,存目本則無。林增志序乃是林增志應黃宗昌之請而寫,此序的寫成當在1637年之后[1],則此本的問世約晚于李卓然本30年左右。
其三為田邊秀雄本。田邊秀雄曾任日本民俗音樂學會會長、日本中國文化交流協(xié)會顧問。他在2003年捐贈給中國藝術研究院一批珍貴藏書和中國民間音樂唱片,這本《律呂正聲》就是其中的一部古籍。此本共20冊,分裝四函,每函五冊,函套上分別標著春、二、三、四的字樣。此書各冊封面為淡黃色,蟲蛀之處甚多。因為經過修整,加了襯頁,它比李卓然本和恭信齋本都要厚,天頭地腳也更小。此本無林序,只有李序,且李序有缺頁。第1冊卷首天頭有紅色筆豎著書寫的四行字:
萬曆三十六年
西曆一六〇八年
明神宗
(將軍德川秀忠)
德川秀忠擔任幕府將軍的時間為公元1605-1623年間。《律呂正聲》刊刻于1608年,此年在明朝是萬歷三十六年,在日本是德川擔任幕府將軍的第四年。
山東省圖書館存本僅一部,是分為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的 12 冊本。
此本首冊的最后有王寀廷的跋。此跋全文如下:
秦火之後,樂經云亡,後世無所依據,異說遂因以紛起。自漢唐迄趙宋,代有訂正。然謬誤相襲,缺漏實多,讀作者敘②“敘”字在原稿中由“總”字所而成??傻闷浯蠓?。是書徵引宏富,考定詳明③此處原稿中有“融會貫通,確有根據”八字,被墨筆劃去。,視漢唐以來鑿空武斷諸說,殆不可同日語,今後有事正聲者得不依此為根據耶?庚辰長夏,書友自膠東來,云見有是書,而佚其首冊。余亟囑其重價函購不惜也。比及得隴,又時以非完璧為憾。正想像間,別一書友以《歐陽南野集》及是書求售,去得殘本尚未匝月也。因影抄一冊,而并記其始末於尾。濟南王寀廷識④此處有王寀廷印。。
止適齋影抄
此跋中有“庚辰長夏”四字。庚辰年為1940年,則王寀廷此跋當寫于此年。跋中自稱“影抄一冊”,最后又有“止適齋影抄”五字。這是因此書“佚其首冊”,故王寀廷另得全本之后,即照全本首冊影抄一過。筆者以四庫存目叢書中的影印本《律呂正聲》前4卷跟抄本對照,發(fā)現(xiàn)不僅抄本每頁的行數(shù)、每行的字數(shù)、每字在每行中的位置都完全相同,而且抄本的字體也與影印本非常相似。王寀廷自稱此冊為“影抄”,確實不謬。
據桓臺縣政協(xié)文史資料委員會編著的《桓臺歷史名人》(1992)記載,王寀廷名淑藹,字貢忱,桓臺索鎮(zhèn)馬家莊人,生于1877年,卒于1952年。光緒丁未年(1907)考中末科進士,即任廣東知縣。上任不到一年,便棄官歸田。民國初年,曾出任山東省副參議長。王寀廷酷愛文物,凡歷代版本、碑拓、器皿、雕塑等均喜收藏,一經入眼,便不惜重金。晚年他把自己收藏的所有文物都獻給了國家,則此山東省圖書館本當為王寀廷所獻。
浙江省圖書館善本部藏有兩部《律呂正聲》,其中一部既有李序又有林序,編號為善本5965;另一部既無李序又無林序,編號為善本767。
編號為5965的墨海樓本。此本也是12冊,有李序和林序,兩序和王邦直自敘都完好無缺字。此書經過了修繕,修繕時所加的襯紙在缺角、蟲蛀處清晰可見。此本首卷首頁除了鈐有“浙江圖書館珍藏善本”的印,還鈐有一個“墨海樓珍藏書畫鈐記”的印,可見此本曾是墨海樓的藏品。墨海樓是清末民初浙江寧波的著名藏書樓,為蔡鴻鑒所創(chuàng),藏書近十萬卷。1929年,墨海樓的所有藏書以四萬銀元的價格賣給了李植本,李氏建萱蔭樓藏之。1951年,李植本后人李慶城將全部藏書捐獻給國家,則此書應當也在其中。
編號為767的善本。此本第1冊的開始就是王邦直的自敘,無李序和林序,這是與其他本不同的地方,因為其他本都或者有李序,或者既有李序又有林序。此本12冊,封面為藍色,既無書名,也無子、丑、寅、卯等序號,顯然是后人在修繕時所加。
這兩本書中,既有李序又有林序的本子在臺灣故宮博物院圖書館、中國藝術研究院圖書館、遼寧圖書館都有收藏,但另一個既無李序又無林序的本子則為他處所無。因為李維楨是《律呂正聲》的定稿人[2],《律呂正聲》中不可能沒有李維楨的序,那么這個既無李序又無林序的存本應該是把李序佚失了,或者把李序和林序一起佚失了。
遼寧省圖書館藏有一部登記號為0561的善本《律呂正聲》。此書分為四函,每函五冊,共20冊。函面為藍色,豎黃條寫有一、二、三、四的序號。書已舊,有修復痕跡。此本有李序和林序。首冊李序的首頁鈐有兩個印,一個印字跡模糊,無法辨識;另一個印是篆字“東北圖書館所藏善本”。第2冊至第20冊的首頁都鈐有“東北圖書館所藏善本”及“遼寧省圖書館善本”的篆文印。其中“東北圖書館所藏善本”為長寬各約3cm的方印,而“遼寧省圖書館善本”則為寬約1.5cm長約3cm的長方形豎印。
此20冊本的首冊為李序、林序、自敘和第1卷,其中李序缺第四頁。其他各冊分別是2-4卷、5-7卷、8-10卷、11-13卷、14-16卷、17-19卷、20-23卷、24-26卷、27-30卷、31-33卷、34-36卷 、37-39 卷 、40-42 卷 、43-45 卷 、46-48 卷 、49-51卷、52-54卷、55-57卷、58-60卷。
此本在廣東省社科院圖書館的登錄號為10113,登錄的版本信息為萬歷三十六年(1608)刻本。此本兩函,12冊,60卷,無林序。兩個函很簡陋,每函實則只是上下各一塊膠合板。12冊的封面都是藍皮,較舊,封面上沒有任何標記。每冊首卷首頁右下方都有兩個篆刻印章,一上一下,上面的是“哲林圖書館印”,下面的是“八千卷樓藏書之記”。第1冊首頁天頭有“四庫附存”的印,其他無。八千卷樓即清代浙江錢塘丁氏藏書樓。清人丁國典因慕其宋代遠祖丁顗曾藏書八千卷,故把他的藏書樓命名為八千卷樓。至其孫丁丙,搜羅益富,又增建后八千卷樓與小八千卷樓,別辟善本書室以庋藏珍本。丁丙是清末四大藏書家之一,與其兄丁申在其祖父丁國典、其父丁英藏書的基礎上訪求圖書,或購或抄,在將近30年間聚書1.5萬多種、20余萬卷。查《八千卷樓書目》原刊本,在卷三第十五頁有“《律呂正聲》六十卷,明王邦直撰,明刊本”的記載,可證此書確是錢塘丁氏藏品。據廣東省社科院圖書館特藏部的工作人員介紹,該館曾到江浙一帶采購了一批古籍,而八千卷樓恰在浙江,此書當是他們的采購之物。
中國國家圖書館《律呂正聲》的館藏善本索書號為t2492。因為圖書館裝修,善本書都已裝到箱子里轉移到別處存放,無緣得見。根據在國圖檢索系統(tǒng)中查到的相關信息,此本也是萬歷三十六年刻本,也是六十卷,也是半頁10行20字,白口,四周單邊,單黑魚尾。他本多是12冊,此本則是16冊。
甘肅省圖書館的古籍善本保存在山上倉庫里,因而我們沒有見到原書。在圖書館工作人員的介紹下,知道此書有李序無林序,版本信息為萬歷三十六年刻本,每半頁10行,行20字,白口,四周單邊,單黑魚尾,版面為24.2cm×14cm,開本為29.9cm×17.2cm,也是兩函12冊。則此本與存目本完全相同。從此書的書影可知,此本鈐有“國立蘭州圖書館珍藏”陽文印。
上海辭書出版社圖書館所藏的《律呂正聲》,其第1冊卷首鈐有“中華書局圖書館珍藏”的印章。中華書局1912年創(chuàng)辦于上海,1954年才把總部遷至北京。上海辭書出版社的前身是中華書局辭海編輯所,所以它繼承了中華書局的很多藏書,而這部《律呂正聲》就是當初中華書局圖書館的藏本。此書共16冊,未加封函,只用牛皮紙包裹。品相完好,紙張、墨色俱佳,有李序無林序。因為重新進行了修整裝訂,所以成了16冊。
即墨是王邦直的家鄉(xiāng),在即墨市博物館(現(xiàn)館址即原即墨縣衙舊址)也藏有一部《律呂正聲》。課題組成員在原即墨市政協(xié)副主席黃濟顯的帶領下,來到市博物館,拜會了博物館的館長。在館長辦公室我們看到了這部《律呂正聲》。此部為十二冊善本,每冊封面左上角有豎排隸書書名:律呂正聲。面淡黃、字黑色。有蟲蝕現(xiàn)象,但無整修痕跡,整捆線扎,面、底有硬紙殼墊襯,側面注有書名和收藏標簽。此書有李序無林序,應是萬歷三十六年刻本。
另據王邦直后人介紹,他們本來有一套祖?zhèn)鞯脑尽堵蓞握暋?,但在“文革”期間“破四舊”時被焚⑤“文革”始于1966年,結束于1976年?!捌扑呐f”指破除舊思想、舊文化、舊風俗、舊習慣。那時很多文物被砸,很多字畫藏書被燒,王家祖?zhèn)鞯墓偶堵蓞握暋?,就是在當時被燒掉的。。
中共北京市委圖書館也藏有一部《律呂正聲》。此書現(xiàn)被存放在首都圖書館,不能借閱,因而我們沒有見到此本。
在臺灣有兩部《律呂正聲》,分別藏于臺灣故宮博物院圖書館和中研院傅斯年圖書館。我們在臺灣見到了這兩部書,并已在《〈律呂正聲〉的臺灣存本與林增志序》一文中對它們進行了詳細介紹和分析,茲不贅言。
根據以上調查,可以得到以下結論:
第一,《律呂正聲》只有一個版本,就是萬歷三十六年(1608)的黃嘉善刻本;但大約三十年后,黃宗昌又用原板重印了這本書。王士禛在《池北偶談》中所據以論述的版本和四庫館臣在寫作《律呂正聲提要》時所根據的版本,都是黃宗昌重印本。
第二,凡是只有李維楨序沒有林增志序的,都是黃嘉善的初印本;凡是既有李維楨序又有林增志序的,都是黃宗昌的重印本。北京大學圖書館的三個存本、中國藝術研究院的李卓然本和田邊秀雄本、山東省圖書館的王寀廷本、廣東省社科院圖書館的八千卷樓本、甘肅省圖書館本、上海辭書出版社圖書館本、即墨博物館本、臺灣中研院傅斯年圖書館本都是只有李序沒有林序的黃嘉善初印本,而中國藝術研究院的恭信齋本、遼寧圖書館本、浙江圖書館的墨海樓本、臺灣故宮博物院圖書館本都是既有李序又有林序的黃宗昌重印本,兩者的比例是11∶4。此外浙江圖書館編號為767的善本既無李序又無林序。
第三,《律呂正聲》的初印本和重印本都是60卷,都被裝訂成12冊,這12冊按照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的順序排列。后來在漫長的流傳過程中,有些存本經過了后人的修繕,甚至經過了重新裝訂,于是就有了16冊本和20冊本。其中中國國家圖書館的館藏善本和上海辭書出版社圖書館的存本都是16冊,遼寧省圖書館本和中國藝術研究院的田邊秀雄本都是20冊,其他的都是12冊。
[1]王守倫.王邦直〈律呂正聲〉的臺灣存本與林增志序[J].濰坊學院學報,2012,(3).
[2]王守倫.〈律呂正聲〉的成書時間及版本探究[J].濰坊學院學報,20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