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守斌,周 帆
(1.興義民族師范學院 教育科學系,貴州 興義 562400;2.遵義師范學院,貴州 遵義563002)
美育的目的在于陶冶情感,凈化靈魂,健全人格,培育完整的人,是教育極為重要的組成部分。在知識經(jīng)濟與工業(yè)化的背景下,美育呈現(xiàn)邊緣化的趨勢,人的問題諸如拜金、享樂、單面性等關于人性的異化成了嚴重的時代病。以美育實現(xiàn)對人性的救助開啟人性的復歸,是當下教育亟需解決的問題。
加強審美教育在國內(nèi)外得到了很多學者與教育家的關注。古希臘柏拉圖、亞里士多德早就對美育的意義及路徑進行了極有見地的論述。著名美學家席勒對美育進行了系統(tǒng)化的理論構建,使人類再一次認識到美育的重要意義。席勒指出“古代社會人是一個具有完美人性的整全的人,工業(yè)文明之所以使人性分裂成為碎片,就在于人的情感為欲望所同化。”[1]王國維基于西方美育教育思想認識到美育對國內(nèi)教育的重要意義,他指出:“完全之人物不可不具備真善美之三德……美育者,一方面使人之感情發(fā)達,以達完美之域?!盵2]“純粹之美育,所以陶養(yǎng)吾人之感情,使之有高尚純潔之習慣。”[3]美育使人感情發(fā)達、以達完美之域,故而高尚純潔。雖然美育對人格的高尚、人性的完美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但現(xiàn)實中美育還處在邊緣性的尷尬境地。
在實用主義和工具主義大潮的沖擊下,我們今天教育中的人被遮蔽了,教育不是成“人”教育,而是以消解個體理性自律的“成才制器”的規(guī)訓化教育。一切都以市場為導向,教育的目的就是讓學生有朝一日成功地在市場上出賣自己,人異化成了以物質(zhì)衡量的商品。這里弗洛姆對其有深刻的描述:“人不僅僅出賣商品,而且還出賣他自身,他把自己也當作是某種商品?!衿渌魏紊唐芬粯樱鞘袌鲈跊Q定著這些人的特質(zhì)的價值,甚至決定著他們整個存在的價值。假如某人所具有的特質(zhì)在市場上賣不出去,那這個人就毫無價值、分文不值?!盵4]人的價值的市場化判斷加速了學校基于市場價值的人的培養(yǎng)進程。加之工業(yè)文明的推進,人遠離自己成為機器的一個部件的趨勢越來越明顯,人類單面性的物化存在充溢整個人類社會,自由自覺的勞動成了節(jié)日的奢求。歷史學家托馬斯·卡萊爾寫道:“要是我們必須用一句話來說明我們這個時代的特點的話,我們就會首先叫它是機器的時代……同樣的習慣不僅支配著我們的行為方式而且支配著我們的思想和感情方式。人不僅在手上而且也在頭腦里和心里機器化了?!盵5]機器化提高生產(chǎn)率,人類可享受的東西越來越多,但是它帶來的問題也越來越多?!拔覀冇胸S裕的物質(zhì),卻沒有愉快的生活。我們比以前更富有了,然而,我們?nèi)鄙僮杂桑晃覀儽纫郧跋M多了,然而,我們卻更為貧乏空虛;我們有了更多的原子武器,然而,我們卻越發(fā)不能防衛(wèi)了;我們受到了更多的教育,然而,我們卻越發(fā)缺乏批判性的判斷力和信念;我們有了更多的宗教信仰,然而,我們卻變得更加實利主義?!盵6]在實用技術決定一切的工業(yè)文明中,個人成了無個性特征的機器,從而失去了主體性的本真存在,缺失了自己個性的豐富性,對社會控制的無情無義而無能為力,成為工業(yè)文明的奴隸,機器翻身成了奴隸主,主客的倒置成為了時代的常態(tài),人類本體精神的客居直接降低了人的幸福感。
人文關懷的缺失引起的人性異化成了教育界與學術界關注的焦點。柏格森一針見血地指出:“理性先天的具有不能了解生命的特性。因為工具理性是生命視角的向外,一切都以功利和實用作為評判價值的基點,作為人的本真存在的非功利的活生生的生命因理性工具無限擴充而沒有了地盤,窒息的生命呼吁對科學與工具理性加以限制,至而開辟生命世界的詩性空間。精神生命的歸鄉(xiāng)成了當下人類共同的訴求,遠古祖先樸實的詩性智慧成了拯救人類精神匱乏的靈丹妙藥,當然它也是人類通往真正的人的世界的唯一橋梁。”[7]教育的片面性使詩性智慧處于尷尬境況,至而社會風氣敗壞、道德人性頹落成了當下社會的一個嚴重的社會問題。一個重要原因是審美教育的邊緣化所造成的?!爱斘覀兘吡Ω庞诳茖W時,卻忽視了倫理學,關于人類精神的心智及情感如何適應公民生活……它在我們手中幾遭遺棄,甚至荒蕪?!盵8]可見培育人類精神的心智及情感,實現(xiàn)人性復歸為當下教育緊迫的時代任務。
美育對完美人性的復歸有著基礎性的建構意義,是因為審美教育的出發(fā)點在人的情感的培育。情感是人類心靈活動的形式,具有基于個體體驗的特性。理性有了情感體驗而沉淀為思想和靈魂,這種思想與靈魂使人具有靈動的人性,主要在讓人回歸自己和超越自身兩個方面。
情感是以個人體驗作為出發(fā)點的,并在愛與恨、情與仇、樂與喜、悲與歡等具體的情感狀態(tài)中得以體現(xiàn)。它是建立在個體心理這一層面上的感性認識,伴隨著具體情境中具有個性化的感覺、記憶、意愿、聯(lián)想與想象等,是基于個人這一相對的封閉性中構筑了一個真正屬于自己的世界。由此,人在自己的情感體驗中呈現(xiàn)了自身的歷史性的當下存在,生活的那份詩意情趣全面展開。認識活動人總是以理性的固有路徑尋找答案,社會性的無比強大人難以找到真正屬于自己的空間。久而久之人缺乏情感生活而顯得枯燥乏味、精神空虛,因為作為認識的主體沒有“變社會的評價為自我的評價?!盵9]缺少自身內(nèi)在體驗的參與,主體成了認識活動中不是客體的“客體”。人作為一個精神的存在物,能使自身在內(nèi)的一切都成為他的認識對象,使人成為人的正是這人的精神,也就是說在認識活動中沒有自我的評價是不完整的認識,對人類精神高地的構建是不利的。馬克斯·舍勒對精神一詞作了一個有深度的界定:“精神這個詞包括理性概念,另外,除了觀念思維之外,它還包括對原始現(xiàn)象或本質(zhì)內(nèi)容的特定直觀;同時,它還包括諸如善良、愛、悔恨、敬畏、心靈的驚奇、極樂、絕望和自由抉擇等意志和情感活動。”[10]也就是說精神是一個整體性的存在,有社會的也有自身的個性體驗。每一個社會人都有一個自己的世界,每一個人又都包含了人類歷史的全部內(nèi)涵,精神有了自身的情感體驗才富有詩性邏輯。詩性邏輯是自身的覺醒與發(fā)現(xiàn),它抒寫、描繪真人的真情實感,實現(xiàn)人對人以及對自身價值與尊嚴的肯定。而工業(yè)文明中占主導地位的工具理性對此基本無動于衷,實現(xiàn)人性的復歸就成了難題,其危害是可想而知?!袄硇晕幕茉斓墓I(yè)文明導致了自我的迷失,在現(xiàn)代生命是患病了,病于工業(yè)和機械主義的破壞人性,病于工人的非個人性,病于分工的經(jīng)濟學謬見?!盵11]現(xiàn)代生命的患病是機器、物性對人類精神世界的僭越。面對精神生命的貧乏,生命之美的衰敗,尼采對此感慨頗多:“真的,我的朋友,我漫步在人中間,如同漫步在人的碎片和斷肢中間……我的目光從今天望到過去,發(fā)現(xiàn)比比皆是:碎片、斷肢和可怕的偶然,可是沒有人。”[12]在碎片中我們難以找到自己的存在,因為我們自己沒有屬于自己的真正的實質(zhì)性的存在,人自然淪落為漂泊他鄉(xiāng)的永久的客者。我們應實現(xiàn)精神對肉體生命的超越,復歸精神的家園,在自身心靈深處拷問靈魂、反省行為提升人生的境界,找回本真的自己。
人的社會性存在是人區(qū)別于動物的根本標志,人通過穿越自身的有限性而實現(xiàn)與他者的有效對接。作為生命存在的個體勝利進入他人的空間而意識到他者的存在,在這種社會性的情感體驗中孕育了推己及人(物)的體驗路線,做到“投身于旁人和眾人的地位上,把同胞的苦樂當作苦樂?!盵13]而對于一個冷漠的人他無法體驗別人的喜、怒、哀、樂,更不用說基于與他者相似的情感體驗而奉獻自己的那份真情。這樣的體驗是超越自身在關系中實現(xiàn)的體驗,是以主體的詩性智慧與客體敞亮為基礎的,審美的大門由此而展開。審美是在關系中展開一種主客交融的情感體驗。美學家狄德羅指出任何與人相關的美都是相對的,都要從一定的關系來斷定。人的社會性關系成了揭開審美奧秘的一個重要維度,可以說“關系是真實人生唯一的搖籃?!盵14]那么培養(yǎng)能夠自律、善于與他人協(xié)調(diào)和替他人著想、熱愛自然具有完美人性的人,也是離不開這種社會性的關系體驗,通過主體與客體以朋友似的親密關系而實現(xiàn)“我與你”的詩性邏輯。人作為一個在社會中構成的具有整體性的復合體,無論是社會性消融人的個性還是人的個性忽視了社會性都是不圓滿的。情感生活支撐起了人性優(yōu)美的大廈,它不為無節(jié)制的財富積累和物質(zhì)享受所牽制,有效地沖破了赤裸裸的利害關系。這種以“愛”為基礎的情感體驗,是一種內(nèi)在的深層的社會他者的影像和自身的體驗的結合,而這二者永恒的完美聯(lián)姻是情感,情感教育的最好路徑非審美教育莫屬。
美育是基于情感的教育,情感的豐厚能使人在心靈的空間建立起一個生態(tài)的場域滋養(yǎng)人性,不時地體驗那份“沒有利害觀念的自由愉快”,這種體驗“既沒有官能方面的利害感,也沒有理性方面的利害感來強迫我們贊許。”[15]在這種無利害的關系中主體與客體之間的不對等地位消融了,變成互敬互愛中進行靜觀、對話的朋友關系,在精神上得以愉悅的同時人性品格也得到進一步的升華。由此社會中某種功利性就能化為自覺的力量,實現(xiàn)了自律與他律的和諧統(tǒng)一。這一切的實現(xiàn)是通過審美教育培養(yǎng)審美之人,其核心是在提高人對優(yōu)美與崇高這兩種典型的美的形式的感受能力實現(xiàn)的。
優(yōu)美在形式上符合均衡、對稱、比例、秩序、節(jié)奏、韻律及多樣性統(tǒng)一等原則,主要表現(xiàn)為單純、和諧與完整。博克從人類的生理心理出發(fā),把人的基本情欲分為自體保存和維持種族生命的生殖欲及群居本能兩類,后者就是優(yōu)美,“是物體中能引起愛或類似于愛的情欲的某一性質(zhì)或某些性質(zhì)?!盵16]如形體的小巧、色澤的鮮明、比例的和諧等。它們能使我們在不經(jīng)意中對其產(chǎn)生喜愛之情,也正是因為這種喜愛之情使人心甘情愿地為之奉獻自己的一切以至于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這基于“愛”的情感正是組成優(yōu)美人性的內(nèi)核,有了它人與人之間就會互相理解、同情。對于學生,尤其是以形象思維為主的少年兒童來說尤為重要,如果他們?nèi)狈α诉@種根植與內(nèi)心的愛的體驗,日后將變成冷漠無情之人,以致產(chǎn)生嫉妒心理,更為嚴重的是對他人與社會的仇恨。這種人一切以自我為中心,一切以物性價值作為評判的準則。因為他難以體驗也不愿去體驗如流行歌曲《愛的奉獻》所說的“只要人人都奉獻出一點愛,世界將變成美好的人間。”只有通過對美好事物進行有效的審美教育,培養(yǎng)對美好事物的喜愛之情,才能實現(xiàn)“我與他”的主客二分模式向“我與你”主體間性的跨越。這一教育模式的認識在當下成了很多學者關注的焦點。教育家布貝爾曾大聲疾呼:“教育的目的不是告知后人存在什么或必會存在什么,而是曉喻他們?nèi)绾巫尵癯溆松?,如何與‘你’相遇?!盵17]確實教育的目的不僅僅是傳授知識,更為重要的是整個人的形成,應該以審美的方式引導學生去充實人生的精神,建立人與人之間的相互交往與信任。而作為一個整體的人,人性品質(zhì)固然是重要的標志,審美教育通過以品格為導向培養(yǎng)的是一種具有富于愛心與共生意識的“生態(tài)人”。這種富于共生意識的生態(tài)者正是由于“愛”而擁有了“詩性智慧”,其生活的方式與原則自然地遵照了“詩性邏輯”。用馬克斯·舍勒的話說就是:“最深切地根植于地球和自然的幽深處的人,產(chǎn)生所有自然現(xiàn)象的‘原生的自然’中的人,同時,作為一種精神存在的人。”[18]這樣的生態(tài)之人與美的對象多了幾份靜觀、對話意趣,多了幾分天人合一的審美體驗?!叭丝椿?,花看人。人看花,人到花里去;花看人,花到人里來?!盵19]如此的審美情趣是人性完美的生態(tài)人在“主客”和諧共在中體驗的那份精神愉悅與輕松。
除了美感,崇高是審美教育中更為重要的組成部分。崇高是一種“有賴于心靈做出努力或反應來同氣派宏大或力量無窮的氣象展開某種競爭。在這種努力或反應中,主體覺得自身肯定有了比通常經(jīng)歷的更深刻的精神力量?!盵20]在表現(xiàn)形態(tài)上正好與優(yōu)美相反,它以令人恐懼的形式與人形成對立的態(tài)勢,對人的心理構成巨大的威脅,使我們深刻體驗到自身的渺小,在強烈的震撼中它能激活人的生存意志而呈現(xiàn)出抵抗之力??档屡e例對此進行了描繪:“好像要壓倒人的陡峭的懸崖,密布在天空中迸射出迅雷疾電的黑云,帶著毀滅威力的火山,勢如掃空一切的狂風暴……,使我們的抵抗力在他們威力之下相形見絀,顯得微不足道。但是只要我們自覺安全,他們的現(xiàn)狀越可怕,也就越有吸引力;我們欣然把這些力量看做崇高,因為他們把我們的力量提高到超出慣常的凡庸,使我們顯示出另一種抵抗力?!盵21]在崇高對象的面前心存敬畏的同時,人實現(xiàn)了精神的升華,使我們獲取一種超越慣常的抵抗力而戰(zhàn)勝生活境遇中的艱難險阻,從而使人性顯出陽剛之美,至而與陰柔之美的完整結合塑造人性的完美。西方對此尤為重視,“在種族歷史和個人成長過程中存在一個完全的野性本能階段:只有經(jīng)歷過低級階段,才能進入高級階段;只有領悟到過去的殘忍,才會領略仁慈、善良、正義?!盵22]這些對我們今天的教育界仍有現(xiàn)實意義,尤其是當下中國基礎教育中由于女教師所占比重大,并極力倡導“以和為美”的境況下,男學生性格女性化嚴重,人性過于柔化而缺少血性之美,這是需要思考的一個重要問題。只有通過“崇高”教育,人才能獲得自由和尊嚴以及心靈的完整性的超越,這種超越不僅僅是停留在愉悅,而且包含一種基于敬畏的責任感。人只有在對自身有限性的超越中才能達到人生的真正家園:“人與人之間、人與物之間均無限隔,人可以安居其中,怡然自得?!盵23]從而實現(xiàn)本真人性的復歸。
美育是基于情感把人培養(yǎng)成一個完整的、具有詩性智慧的人的教育。其中優(yōu)美與崇高是審美教育中重要的兩部分,人缺乏了對美的感受能力,人的感性和理性之間的矛盾就難以調(diào)和;而崇高感的不足,人就會多了幾分柔性而缺失陽剛之美而沉溺于感性之中而忘記自己的尊嚴。當美與崇高達成了契合無間,美育才能作為一個整體,在對物質(zhì)有限性的超越中,實現(xiàn)人性的復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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