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亞捷
(新疆農(nóng)業(yè)大學外國語學院 新疆 烏魯木齊 830052)
夏洛蒂·勃朗特(1816~1855),英國女小說家。出生在英格蘭北部約克郡一個與世隔絕的村子里。她曾和其他幾個姐妹一起被送進一家生活條件惡劣、教規(guī)嚴厲的寄宿學校讀書。夏洛蒂當過教師和家庭教師,也曾與妹妹艾米莉一起于1842年去比利時布魯塞爾學習法語和古典文學。
夏洛蒂·勃朗特的作品主要描寫貧苦的小資產(chǎn)者的孤獨、反抗和奮斗。同時,她也因《簡·愛》一書被馬克思歸為了以狄更斯、薩克雷為首的“出色的一派”,并獲得了高度的評價。《簡·愛》是她的處女作,也是代表作,至今仍受到廣大讀者的歡迎。
夏洛蒂·勃朗特集中筆力在《簡·愛》中對冰與火進行描述時,它們既被賦予了種種情緒、氣氛及至主人公命運的深層次內(nèi)涵及作者的世界觀及反抗意識。因此,冰與火既從無知無覺的自然現(xiàn)象升格為具有多重意義的意象。
意象在文學創(chuàng)作中即指用具體的形象和圖畫來表示或暗示作者的理智和感情、心理和情懷、體會和經(jīng)驗。意象主要分為視覺意象、聽覺意象、觸覺意象和抽象意象等幾種?!逗啞邸分斜c火的意象可以劃歸為視覺意象一類。
《簡·愛》的成功在于作者塑造了幾個生動鮮明的人物形象:自尊而倔強的簡.愛,狂野而重情的羅切斯特先生,虛偽的慈善學校負責人,冷酷的傳教士里弗斯……這些人物之所以得以栩栩如生,在于作者細致入微的心理描寫及富有性格的語言描寫。而這都與冰與火這兩個意象分不開。
語言描寫與細節(jié)描寫在人物刻畫上起著十分重要的作用。冰與火這兩個意象在語言描寫和細節(jié)描寫中同樣起著十分重要的作用。
羅切斯特假扮吉撲賽人給簡算命時感嘆道:“火焰在眼里閃爍”[1]。此時,羅切斯特分明從簡眼睛中讀出了愛戀與激情,找到了他尋找以久的心靈上的共鳴,從而使讀者明白他們愛情的基礎(chǔ)是心靈上的共鳴與碰撞。當羅切斯特被揭發(fā)早已娶妻時,他悲憤至及而喊道:“重婚是個丑惡的字眼……毫無疑問要受上帝最嚴厲的懲罰——甚至要受到不滅之火,不死之蟲的折磨?!保?]羅切斯特無奈而又憤怒的呼喊使讀者體會到那個時代和那個社會對人性的壓制與摧殘——富有而有地位如羅切斯特尚且不能自由地追求自己的幸福與真正的愛情,那么普通百姓的命運可想而知。從這個角度講,火這個意象無疑地將主題深化發(fā)展了。
而《簡·愛》中最為精彩的意象描寫因?qū)倭_切斯特對簡的表白。羅切斯特出于對真愛的渴求對簡說:“……我心里產(chǎn)生了熱烈的崇高的激情,它是向著你的,要把你吸引到我的生命的中心和泉源,用我的生命將你包裹起來——燃燒熊熊的純潔之火,把你我熔為一體。”[3]這是出自肺腑的愛的吶喊,在這吶喊聲中,作者描繪出一幅羅切斯特本人因為愛而燃燒著的畫面。這火不但是愛情激越升華的火,更是兩個靈魂涅磐融合之火。在火的溫婉與熱烈之中,羅切斯特與簡熔為一體。這是兩個靈魂的撞擊,烈火焚盡了所有對愛情的桎梏,兩顆心正如兩顆火苗仿佛鳳凰涅磐般地燒盡污濁,獲得重生。
“火便是我,火便是你?!保?]在熊熊火焰的燃燒滌蕩中,愛情的一切功利成分在火中燃燒凈盡,從而使簡與羅切斯特的愛更為完全,更為純潔。因為真正的愛必須歷經(jīng)火的燃燒,才能升華,才能經(jīng)久不衰,永遠具有生命力。這些語言描寫不但使人物形象顯得栩栩如生,又在思想方面表述了作者的反抗精神,深化了文章的主題,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
與勃朗特同時代的另一位英國女作家,簡·奧斯丁的明朗歡快,充滿喜劇情調(diào)的小說不同,勃朗特的小說像濃霧或風雨中的荒原,籠罩著一層悲劇的激情氣氛。這一特點在《簡·愛》中得到了最好的體現(xiàn)。
在小說的開篇,簡就借圖畫書中對北歐的描述表達她尷尬、凄苦的處境:“那兒常年積雪、冰封厚實,它是幾百個寒冬的積聚,像阿爾卑斯山一樣層峰跌嶺、晶瑩光亮、使嚴寒備增威勢?!保?]這段描述,讓讀者從一開始就了解到簡同里德一家的感情有著怎樣的隔膜。里德一家對簡的冷遇與敵視如阿爾卑斯山的積雪般難以消融。在這樣冰冷的環(huán)境里,簡不但要忍受肉體上的折磨,更要忍受精神上的巨大苦悶。
在簡對表兄約翰的欺侮表示回擊后,立刻受到了懲處,全家人對她表示了格外的冷漠,簡“便到窗子邊,對著窗子上凝結(jié)的霜花哈氣,在玻璃上哈出一塊透光的地方,這兒可以看見外面的庭院,那兒在嚴霜之后一切都悄悄的僵凝不動。”[6]這段描寫,突出了簡雪上加霜的處境,也體現(xiàn)了一個孤女在遭受虐待后凄苦的心境。使讀者對幼小的簡所遭受的苦難表示深切的同情。
有冰出現(xiàn)的時候,就是女主人公承受痛苦的時候。冰這一意象很好的烘托了人物,更給小說抹上了一層陰暗抑郁的色彩,使小說發(fā)生的環(huán)境顯得陰森而恐怖,從一個側(cè)面推動了情節(jié)起伏跌宕和故事的發(fā)展繼續(xù)。有火出現(xiàn)的時候,總是男女主人公心情最為跌宕,最為不平的時候——對不平等待遇的反抗也好,對愛情的希冀與絕望也好,對沒有感情的婚姻的控訴也好,都與男女住主人公追求幸福、自由與平等密切相關(guān)。
火是主人公短暫超越和克制空曠寒冷的最有效手段。因而簡面對屈辱、面對絕望,總是爆發(fā)出火樣的激情,燃燒自己以圖反抗。熊熊火苗勾畫出了男女主人公生命的軌跡,象征了他們無聲的叛逆與反抗。與火恰恰相反,冰是受難、痛苦、凄涼的象征。冰的出現(xiàn)總是在女主人公處境最為凄涼,心境最為絕望的時候。如果說火是女主人公反抗命運的掙扎的話,冰則多多少少表示了女主人公對命運暫時的妥協(xié)與低頭。這種短暫的怯懦與妥協(xié)總是需要火來將其融化,將怯懦化為憤怒,將妥協(xié)變成發(fā)抗,從而引導簡與羅切斯特去追求自由與幸福。
簡就是這樣在凄涼的“冰”與熱烈的“火”之間,同自己思想上的兩股意志斗爭著。幸而代表激情的火焰總是可以熔化冷酷的堅冰,而使女主人公獲得了幸福。
冰與火這兩個意象往往在人物命運的關(guān)鍵時刻現(xiàn)形,在揭示主題、塑造形象方面發(fā)揮巨大作用,揭示著主人公們受難——追尋——獲致幸福的主題。從而使作品具有了更為厚重的意義。
[1]Bronte,Charlotte.Jane Eyre[M].世界圖書出版公司,2009.
[2]郎芳.《簡·愛》的主題意象:月亮與火[J].名作欣賞,1997年 06期.
[3]劉炳善.英國文學簡史[M].河南人民出版社,1993.
[4]宋兆霏.石楠荒原上的兩朵奇葩[J].外國文學研究,1997年01期.
[5]吳笛.論哈代作品中鳥的意象[J].外國文學研究,2001年01期.
[6]夏洛蒂·勃朗特.簡·愛[M].黃源深,譯.譯林出版社,2006(本文有關(guān)譯文均引自本書).
[7]張舒予.論伍爾夫與勃朗特的心靈與創(chuàng)作之關(guān)聯(lián)[J].安徽師范大學學報,2003年0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