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北京798藝術區(qū)成立的第十年。從開始有藝術家入駐到成為北京的文化名片,這里舉辦了許多為業(yè)界稱頌的展覽,類似伊門道夫展、85新潮回顧展,都曾畫下中國當代藝術史上的重要一筆。而今年3月3日,在這里舉辦的一場聚焦女性生存狀態(tài)的聯(lián)展《禿頭戈女》,則以其先鋒色彩與社會關懷飽受關注。
其中,曾因1989年槍擊事件拉開中國當代藝術序幕的女藝術家肖魯也以作品《什么是女權?》參展。
很多年以后,當肖魯站在自己舉槍的背影前,一定會想起1989年除夕那個遙遠的上午。
1989年2月5日,農(nóng)歷大年三十,辭舊迎新的好日子。北京冬日的陽光打亮了中國美術館金黃的琉璃頂,廣場上五條印有紅色“不許掉頭”標志,讓這個中國現(xiàn)代藝術的首次大展以決不妥協(xié)的符號開始。
11點19分,黑衣長發(fā)的肖魯,右手握槍舉至齊肩,對準自己的裝置藝術《對話》“砰——砰”兩槍。這兩槍,讓周圍孵蛋、賣魚蝦、扔避孕套的藝術家黯然失色,并直接導致了展覽的中斷。這兩槍,也讓肖魯本人承受了巨大的壓力。自此她從藝術界消失,沉寂多年。
2006年11月,肖魯?shù)淖髌贰秾υ挕吠蝗惑@現(xiàn)嘉德秋拍中國當代藝術專場。這件被稱為中國當代美術史上最有影響的、裝置與行為相結合的作品,以231萬的高價成交,成為首個超過百萬成交價的中國當代裝置藝術作品;2007年9月,美國紐約蘇富比秋拍,行為照片《對話》以6.7萬美元成交;2009年12月,泓盛秋拍會,肖魯?shù)男袨檎掌?5槍……從1989到2003》以17萬元成交;2010年6月,她的《精子》行為照片在上海泓盛 2010春拍會上拍到了10.92萬。
肖魯回歸了么?其作品還在拍賣會上拍到了不俗的價格!
當我們向肖魯本人問及此事時,這位人生閱歷頗豐的藝術家只淡淡地說了一句,“我不太關注市場,不過能拍出去總歸還是高興的。”
1962年出生的肖魯已經(jīng)不再年輕,走過巔峰,也熬過低谷,她用生命去感受、體驗、做藝術的心似乎從未改變。“我是一個活在自己狀態(tài)里的人”,她說,“我做的作品,只要對得起我自己。我不害怕危險,更不害怕袒露自己?!?/p>
所以當你看到她穿著白色婚紗,從黑色的棺材中站起身來時,一種無法逃避的直率與坦誠撲面而來。
“請問你,肖魯女士,你是否愿意嫁給自己為妻,忠于自己的想法,無論海枯石爛,無論滄海桑田,永遠和自己在一起。你愿意嗎?大聲告訴我!”
“我愿意。”
肖魯把婚戒分別戴在自己左右手的無名指上,她的聲音并不大,卻震撼了在場的每一個人。讓人印象深刻的,還有她嘴角微抿的線條,攜帶著一個女人的堅定與倔強。
“我現(xiàn)在主要在做女性主義的一些題材,最近剛做完《禿頭戈女》的聯(lián)合展?!毙斦f。
“操戈動武以代
歌舞升平”
3月3日下午,《禿頭戈女》的開幕式上。忘不了三個女人在那一刻的默契——肖魯、李心沫、藍鏡一同完成了剃發(fā)行為,及腰長發(fā)落了一地,換來三人臉上飽含油光的大笑。
肖魯說:“《禿頭戈女》策展人庸現(xiàn),是在德國生活多年的華裔,兩三年前她回國時,《非誠勿擾》的電視征婚節(jié)目正好風靡全國。當她聽到‘寧可在寶馬車上哭,也不肯坐在自行車上笑’的名言時,感到中國社會極度荒誕可笑,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大學時曾出演過的一部尤里斯庫的荒誕劇《禿頭歌女》。而這次展覽的名字‘禿頭戈女’,實際是取此諧音,隱喻中國當下各種狀態(tài)同時并存、荒誕而尷尬的生存現(xiàn)狀。女性問題和弱勢群體應該得到關注。”
《禿頭戈女》聯(lián)展在北京798藝術區(qū)伊比利亞當代藝術中心舉行,策展人為德國華裔女藝術家庸現(xiàn),而德國女權代表Christa Stolle、意大利女性主義藝術家兼策展人Sandra Miranda Pattin、紐約時報撰稿人Didi Kirsten Tatlow等嘉賓的到來,則讓這場女性主義題材的展覽頗具國際意味。
展廳里作品并不算多,主廳是肖魯?shù)淖髌贰妒裁词桥畽??》,透露出沉悶的壓制和尖銳的矛盾。這是由三根三米長的槽鋼焊接而成的巨大人字結構,暗示著“女權即人權”。作品旁邊放置著打開的冊頁“什么是女權”,觀眾可在上面留言,寫下對于女權的理解。
肖魯還特意為此次展覽創(chuàng)作了《惡之花》。作品取材于一個巨大的千年香樟樹根,樹根形狀奇特,盤根錯節(jié),像一朵奇異的花,又好似女性骨盆的形狀。在樹根中間部位,有一個深邃的開口,就像女性的陰門。
“女陰在父權文化里總是作為丑惡,隱蔽,禁忌而存在的,但它實際上不過是自然的神奇產(chǎn)物,我以波德萊爾的‘惡之花’命名,是要將贊美之詞獻給這世界所謂的丑陋與邪惡。”她說。
“我們之所以要取《禿頭戈女》之名,其實是以‘禿頭’的形象暗示反叛,用‘戈女’之身份寓意斗士,而以‘戈’代‘歌’,就是要以操戈動武替代歌舞升平?!彼D了頓,緩緩地說,“操戈動武才是現(xiàn)階段中國女人們急需的,不能平等對話的時候,就是該有所行動。女人自己都不做,還等什么時候呢?”
女權不只是諱莫如深的笑
如果說1989年創(chuàng)作裝置作品《對話》時,肖魯還停留在自我意識覺醒的階段,那2003年的《15槍……從1989到2003》則是對這段懵懂歷程的決絕表態(tài),沒有與往事干杯的浪漫情懷,只有悲壯與篤定,即使已無處告別。
2006年5月,在延安舉辦的一次名為“長征計劃”的藝術研討會上,肖魯創(chuàng)作了裝置行為作品《精子》,邁出了她在女性主義道路上堅實的一步。
十二個空瓶子和一個冷藏柜,她的行為是向與會者和參觀者的男性征集精子,并將這些精子放在特定的溫度下冷藏,在她每月排卵期間,將所捐獻的精子與自己進行人工受孕。
在作品方案中,她寫道:
“長征是宣言書,長征是宣傳隊,長征是播種機?!保珴蓶|)
生命孕育:一個男人精子與一個女人卵子相遇。字為精。
情感孕育: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精神奇遇,字為神。
精與神和諧,人間絕境,字為氣。
精,氣,神合一,人生之道也。求其三者,時間不及,年齡不及,機緣不及。退而求其一,擇字為精?!?/p>
這是一次對社會通行的倫理結構與異性戀模式的反叛,但結果是沒有任何一個男性愿意奉獻他們的精子。
顯然,這個充滿女權主義色彩的作品,把到場的男性都置于一種尷尬的境地。無論男性是否捐獻精子,他們都已被置于“播種機”的處境。
當有男性質(zhì)疑道:“以這樣的方式要一個孩子,孩子就沒有父親了?”肖魯?shù)幕卮鹗?,“我只想要一個孩子?!?/p>
“這是我的真實心理,不過是借助行為藝術的方式來完成自己的意愿而已。我只是為了得到一個孩子,不期待情感的交流,無需對話,甚至不必相識,不需身體的接觸,排除了異性戀的所有程序,我只需要人工受精的方法使一個孩子出生。”肖魯回憶說。
肖魯還補充道:“最有意思的,是在延安跟那些男性的對話。當時很多人說愿意在跟我發(fā)生關系后給我精子,我就跟他們說,女人要在有感情的情況下才會跟男人發(fā)生關系,而我這個作品的前提恰恰是我對男人壓根就沒感覺,所以我跟你是沒有關系的。在兩性關系中,男人總要掌握主動,但在我這個作品中,他們是被動的,這會讓他們不舒服,實際上是把男人當作一個生育工具了。這件作品在某種程度上其實是測試男人的心理狀態(tài)。所以后來有人說89年那一槍是明槍,這一槍是暗槍,挺厲害,打得男人挺不舒服的?!闭f到這里她忍不住笑了。
2009年2月,肖魯創(chuàng)作了行為《婚》,大大方方地擁抱藝術道路上更加獨立的自己。
那是一個人的婚禮,只有新娘,沒有新郎,她為自己戴上婚戒,也第一次穿上婚紗。
這一次的婚禮,以葬禮開始。在中國傳統(tǒng)的送葬聲中,四位年輕男子,從車上抬出一具黑色的棺材。一名男子用斧子砸開了棺材上的銅鎖,哀悼曲變聲婚禮樂曲,穿著婚紗的肖魯,被兩名男子從棺材扶出。
妹妹肖戈無疑是理解姐姐的,她在致辭中說:“親愛的姐姐,我祝福你,今天你終于結婚了,這么多年之后,你找到最適合你自己的生活,嫁給你自己。我祝你幸福,祝你美滿。”
肖魯坦言,女權主義讓她從人生、愛情、創(chuàng)作的瓶頸中找到出路,而對于女權主義藝術,她才剛剛踏進半只腳。
談到女權主義在國內(nèi)的現(xiàn)狀,肖魯挺沮喪:“女權主義在中國還是非常弱勢的,一談女權,男人不喜歡,女人也不喜歡,看得最多的就是諱莫如深的笑。從大的概念上講,中國與西方的女性覺醒意識相比,差得很遠很遠。其實女權就是人權,就是呼喚男女平等。”
她還談到,“有一次,一位女朋友告訴我,一個挺有名的中國男理論家跟她說,他在西方開會,看到外國的男理論家跟女理論家爭得面紅耳赤的,他說要是在中國討論的話,才不跟女人爭呢。”說到這里她有點無奈,“他以為不跟女人爭就是對女人的尊重,其實這恰恰相反。骨子里反映的其實是他根本不屑于跟你對話。”
她透露說,之后每年的3月3日,“禿頭戈女”團隊都會邀請國外女性藝術家來華,讓她們來分享國外女權主義的發(fā)展經(jīng)驗。明年3月3日,她們將迎來德國78歲的女權主義鼻祖Mary Baumeister女士。
一聲槍響 半生對話
2011年2月,《新周刊》情人節(jié)??黄}為《有時醉倒在愛情里也危險》的文章,把肖魯冠為“為愛癡狂的女藝術家”。
有朋友戲謔她,“這位從自身經(jīng)驗走向女權的藝術家,不過也是一位愛情的奴隸”,當時肖魯大笑,笑聲在小閣樓里回蕩,融浸茶香,甘苦自知。
2010年,一本名為《對話》的自傳性小說以中英文雙語形式在香港出版,肖魯在書中披露了大量的歷史細節(jié),講述了一路成長的風風雨雨。其中,也包括1989年槍擊事件的原委以及之后的故事。
80年代初期,那是一個壓抑的年代。性教育是沒有的,談戀愛是偷偷的,“亂搞男女關系”卻是經(jīng)常聽到、極其貶義的。
然而即使男女同學之間基本不說話,青春期的狀態(tài)卻是無法回避的。反叛、懵懂、渴望、敏感、騷動、好奇、無知,那是一種復雜又難以言說的狀態(tài)。
25歲的肖魯經(jīng)歷了情感的失敗,失語的性侵害,內(nèi)心壓抑的澎湃感情找不到一個宣泄口。
1988年,肖魯為內(nèi)心激烈的情感尋找到了一個出口,她完成了裝置作品《對話》:兩個鋁合金電話亭,一對男女的背影照片貼在里邊,似乎正在打電話。而兩個電話亭中間的臺子上,放著一部紅色的電話機,聽筒懸垂在半空,“對話”顯然并不暢通。
在工藝系的宋建明老師看來,這一作品似乎過于完整,“需要破一破?!薄?/p>
至于用什么來“破”——既不能打碎玻璃,又要留下“破”的痕跡,肖魯想到了槍。
“宋老師走了,但這個‘破’字和用槍的想法,咬住我的中樞神經(jīng),槍聲的震撼力,揮之不去的槍聲,魔鬼與天使的欲望,積壓于內(nèi)心的情仇相撞……”肖魯在《對話》一書中寫道。
1989年1月,肖魯?shù)弥?,《對話》入選了即將在北京開幕的“中國現(xiàn)代藝術展”。杭州的方舟酒吧,她偶遇了唐宋。唐宋是肖魯?shù)男S?,浙江美院國畫系山水專業(yè)學生,他聽肖魯說起打槍的想法,立刻興奮起來:“這個想法好啊!你敢不敢到北京去打一槍?” “這有什么不敢的!”肖魯回答。
2月,肖魯帶著作品來到北京,找到當年在中央美院附中上學時認識的哥們兒李松松。肖魯知道,李松松有槍。
1989年2月5日,農(nóng)歷大年三十。展覽一開始,藝術家們就萬分活躍。李山在畫有里根頭像的盆里洗腳;張念坐在二樓展廳的地上,身披白紙,上書“孵蛋期間,拒絕理論,以免影響下一代”,旁邊放著18個雞蛋;吳山則以遠低于市場價的價格在叫賣對蝦……
11點10分,肖魯走到《對話》前,望著鏡子里自己的身影,僅僅是瞬間的凝視。頃刻間,她扣動了扳機,緊接著,又是一槍。
她沒有料想到,這兩聲槍槍響,改變了她的整個人生。
開槍之后,一切處于慌亂之中。肖魯與唐宋迅速相愛了,他們出國去了澳大利亞。而在沒有人為裝置行為創(chuàng)作權正名的情況下,這一裝置行為作品變成了唐宋與肖魯?shù)墓餐瑒?chuàng)作。
自傳體小說《對話》里有這樣一段話:“女人的神經(jīng)既敏感又麻木,既清醒又糊涂,她總是不愿意看清眼前的事實。她天生就是一個上帝的信徒,她需要相信一個神。但是,在上帝和男人之間,她錯把男人當作神,她以為愛上一個男人,其實,她在愛一個自己心中的神。為此,她包容一切,忍受一切。因為她不愿意把心中的神像給毀了。她毀了他,就是毀了她自己。”這曾是肖魯多少年的心聲。
2003年,肖魯與唐宋分手,她心碎了。“這15年來,他不要婚姻,不要孩子,我都接受了,我曾把愛情當做一種人生理想去實現(xiàn)?!?/p>
在極度的痛苦中,肖魯尋回了自我。2003年10月19日,肖魯推出了新作《十五槍……從1989-2003》。她像一個憤怒女神,朝著15張當年她向《對話》開槍時的正面照片,開了15槍,子彈打在照片中的她的臉上、額頭上、眼睛上……
在對此的闡述中,她說:“15年前,當我在中國美術館打了那兩槍之后,我和他從北京東城區(qū)看守所出來,一種無形的力量吸引著我,從1989年到2003年,我們整整走過了15年。今天,我又一次舉起槍,面對著我自己,一年一槍,整整打了15槍。我們結束了?!?/p>
2004年2月,她寫了第一份“關于1989年在中國美術館槍擊作品《對話》的說明”,說出當年槍擊事件的詳情、她開槍的原始動機。向外界公布,自己是槍擊事件的唯一作者。
至此,《對話》的故事完整鋪開。而它,也凝聚了肖魯對自己生命和情感的全部專摯,成為她前半生的寫照。
我是一個用生命做作品的藝術家
大起大落之后塵埃落定,肖魯?shù)纳畈]什么大變化。她仍喜歡穿寬松的衣裙,趿著拖鞋,將趾甲涂成絳紅色。
去年冬天,她住在杭州龍井山下的小別墅,習慣了一大清早起床做早飯。一份白粥配了四碟咸菜,一杯橙汁,一個咸鴨蛋,面包、酸奶和小饅頭。一個在飲食上懂得細細調(diào)養(yǎng),頗具風味的人,通常生活也不會乏味。
在2010年的新作《情書》中,她以中藥作為媒材,每天在宣紙上書寫“情書”。與以往的作品相比,這次她少了幾分鋒利, 多了幾分溫情。
至于為什么要選擇中藥做材料,她笑著說,“因為中藥有一種苦澀在里面,這個作品中,苦和美是并存的。我當時覺得自己的狀態(tài)跟中藥挺相似,就覺得這種材料特別親切?!?/p>
她常常在早晨用中藥抄寫唐詩,“我覺得需要學學古人的那種狀態(tài),心需要少一點浮躁,靜下來,做很多事情時就能做得好一些。”
對于目前當代藝術提倡回歸“東方精神”的現(xiàn)象,她說,“現(xiàn)在一談到東方精神,就很容易把它‘符號化’,其實東方精神可能是更加內(nèi)在的、復雜的東西,簡單幾句話是說不清楚的?!?/p>
結合自身經(jīng)驗,她談到了去年在杭州吳山上的“藥王廟”,接受道家氣脈推拿的經(jīng)歷。
“我以前對中國傳統(tǒng)的東西沒什么切身的體會,但這一年多,通過氣脈排毒,打通氣結,身體的變化直接影響我的思維狀態(tài),我變得理性了。從糾結個人情感到關注女權的這個轉(zhuǎn)變,是否與道家氣脈推拿有關?我始終覺得有某種內(nèi)在的關聯(lián)。東方與西方精神的互相滲透,也許在這個過程中內(nèi)化了。我最新的作品《毒素》,就是用從我體內(nèi)排出的毒素做的?!?/p>
回顧肖魯?shù)乃囆g創(chuàng)作,槍、婚紗、中藥、毒素……這些關鍵元素的運用都與她的自身情感息息相關,與她渴望的溝通有關,與解決問題的希望有關,也與希望受阻帶來的傷害有關。
“在生命體驗方面,我確實比較敏感。在創(chuàng)作時,我也不喜歡拘泥于形式。表現(xiàn)形式對我來說只是一種內(nèi)心的需要,它可以是一幅畫,也可以是一首詩,或者一把槍。而這一切的一切,都取決于你在特定狀態(tài)下的心理走向。我曾把藝術比作沙袋,因為在我最需要釋放的時候,藝術是一個靶子,一個出口。從這個角度來說,我感謝藝術,是它拯救了我??上ё鏊囆g作品有時跟幸福是一個悖論,沒有經(jīng)過情緒的痛苦和洗禮,有時候很難做出真正好的作品。”
從女性藝術家的角度出發(fā),她談到了女性藝術家的創(chuàng)作特質(zhì),“在我眼里,她們很真實,很自我,很自然,做作品會更純粹一點,而男性則更重視從政治、社會角度來創(chuàng)作,有些時候難免功利。問題的關鍵在于在這個男權話語權主導的批評圈,女性創(chuàng)作經(jīng)驗并不被重視。”
她補充道,“就好像我當時說《對話》是因為情感做的作品,卻遭到很多人的反對,說我把一件偉大的作品說小了。但我認為藝術創(chuàng)作源于私人化的個體經(jīng)驗,有時那些宏大話語下的藝術創(chuàng)作倒是容易讓人懷疑其動機。”說到這里她有點忿然。
采訪將末,肖魯頓了頓,有一點靦腆地總結,“其實我不善于理論闡釋,更無從談論藝術,我就知道真實地生活著。沒別的,我只是一個用生命做作品的藝術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