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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弄荷

    2012-04-29 00:00:00寒舟
    飛言情B 2012年12期

    簡介:段家眾人都道云荷有福氣,一個小丫環(huán)竟能被段家二少看中,可有誰知,癡傻的段家二少娶她不過是為了氣他大嫂,而云荷的心里也傾慕著數次出手救她的段家大少,一段四角畸戀在段家老宅展開…

    她說:“我從來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不夠堅強?!?/p>

    【壹】

    民國初年,段家大院里傳出一群女子的哭聲。

    大堂內,老夫人江悠正冷眼打量著跪在地上的一排丫鬟,不耐煩地道:“若再不招出是誰出的主意,你們就全都挨頓板子好了!”她面色難看,言辭肅厲。

    丫鬟們身子一抖,都更加害怕地哭了出來。一片狼藉間,只見一個十五來歲的小丫頭挺直身子跪在地上,緩緩地抬起了頭。她眼神直視著江悠,充滿寧靜。

    “老夫人,是云荷一個人的錯?!泵显坪稍诒娙藦碗s的目光中,將慫恿丫鬟出逃的罪名攬到了自己肩上。其實點子是姐妹們一起想的,大家伙都想要自由,才趁著新年事多人雜想逃走,卻被一個不漏地抓了回來,總得有人承擔責任。

    江悠瞇起眼睛看孟云荷,努力克壓制住怒火,問她道:“我段家是多么不待見你,才讓你不惜無視賣身契約也要和我們作對?”

    云荷的眼神沒有焦點,目光毫無波瀾。她私底下握緊了拳頭,嘴上理直氣壯地說:“大家覺得府內家規(guī)太嚴,害怕受罰才不想干了?!?/p>

    “你們是下人,有什么資格說不干就不干?”江悠一下火冒三丈,云荷無話接應。

    其實她說了謊,自打她被賣到段家做丫鬟那日起,她早已做好了吃苦耐勞的準備。可段家有個瘋瘋癲癲的二少爺段容,仗著母親和大哥段弄寵他,常做輕薄女子之事,卻又不肯給人家名分,令丫鬟們有苦難言。

    “你越說家規(guī)嚴,老婦越覺得你該被罰罰,不然翅膀可不知道變得多硬。”江悠端起熱茶喝了一口,似在等人接話。坐在一旁的大夫人趙柔狐貍似的笑了起來,眼里卻閃過一絲陰鷙。

    “婆婆,這賤婢太不成體統(tǒng),簡直是無法無天。傳到外邊去可讓人笑話了咱們段家,眼下,柔兒覺得要用最狠的法子教訓她才能殺雞儆猴?!闭f完,她斜目瞪了其他人一眼。

    江悠面不改色,跪著的丫鬟們卻嚇得臉色都青了。

    云荷憋著氣,聽見一聲“那就帶下去,填井”,瞬間覺得腦子里一片空白,天都塌了。

    【貳】

    深不見底的古井里,寒氣森森。

    孟云荷被人用繩子反手捆住,站在井邊百般不愿移動腳步。

    “怎么,要本夫人親手推你下去?”趙柔負責處罰她,心里別提多痛快。

    云荷年輕貌美,她剛進段家時莽莽撞撞,犯過許多小錯,卻都是段弄私底下幫她解決的。

    趙柔不知道段弄為什么要對一個下人如此上心,只怕是日子久了他會愛上她。這下有機會讓她消失,趙柔早已巴不得。

    縱使云荷一向性子有些犟,還有點要強,但到了此刻,她眼里也噙滿了恐懼的淚。畢竟她才十五歲,正處如花年華,怎甘心在暗無天日的井底死去呢?

    幾個大漢正舉起掙扎的云荷要丟進井里,卻聽見了一聲清俊的“慢著”。

    遠處,段弄踱步而來。他神色看似平靜,步子卻比平常匆忙。

    趙柔不由得咬緊了牙齒,扯出一個偽善的笑容,親昵地喊他道:“阿弄,婆婆為這丫鬟發(fā)了很大的火,我正要替她消氣呢?!?/p>

    段弄冷冷地掃視了趙柔一眼,說:“那辛苦你了?!?/p>

    而后他走過去將云荷拉到身后,劍眉縮成了川字,有些不悅地問:“但這丫頭,罪不至死吧?”

    “這是你娘的意思……”趙柔急于解釋。

    “你確定不是你的意思?”段弄卻反問了一句,挑眉盯著趙柔,眼神淡漠如斯。

    趙柔怔怔地說不出話來,天地間頓時寂靜無聲。她撇過頭,抽出繡帕,佯裝拭淚。

    撲通一聲,云荷被人按住,膝蓋接觸了地面。段弄的貴手就放在她肩頭,語氣輕得不能再輕了,他道:“讓她給你跪下了,可能放她一馬?”

    趙柔仍不說話。段弄又補充了一句:“我沒有怪你的意思?!?/p>

    云荷低低地垂著頭,牙齒上下不停地打戰(zhàn)。

    “聽你的便是?!壁w柔這才無奈地屈服,她怨怨地看了一眼云荷,轉身走了。

    晚風越吹越涼,拂過云荷單薄的衣衫。

    “起來吧?!倍闻獜澤矸銎鹪坪桑曇糨p柔得像是怕嚇到她。他幫她解開繩子,卻見面前的小身影晃了一下,云荷立馬將頭磕到了地上。

    “多謝大少爺救命之恩?!彼箨竦匾е剑蹨I卻還是止不住地流下來。

    段弄突然覺得有些心酸,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說:“日后莫再讓人抓到把柄,你的小命可是我的了?!?/p>

    云荷驚詫地抬起頭,看見段弄彎眼帶著笑意,一時竟有些癡了。

    都說段家大少爺清冷如冰,為什么她卻覺得他好溫暖呢?

    【叁】

    云荷安然無恙地回到下人住處時,丫鬟們先是吃了一驚,然后欣喜地圍到了她身邊。

    靈玉是云荷最要好的姐妹,她一把抱住云荷,激動得埋頭大哭。大家伙都興奮,說“能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一時屋內人聲嘈雜。

    “噓——”云荷警惕地提醒大家小聲一點,她可不想又被人抓到把柄。

    全屋內只有錦繡一人神色比較怪異,或許是她平時最八卦,打量云荷的目光都變得飄飄然的。她聽說是大少爺保了云荷的命,更是討好地道:“日后你若做了小主子,可別忘了對咱們好。”

    云荷羞成一片,紅著臉說:“哪有你說的這回事!大少爺人好,他幫我可不是因為別的?!?/p>

    “咦,還不肯承認呢!”大家一齊起哄。

    靈玉也捂著嘴偷笑個不停。但她似乎看出了云荷的擔憂,替她說話:“好了好了,別打趣她了,隔墻有耳,話傳給夫人們聽到可不好!”

    大伙這才散開,熄燈睡下了。

    靈玉爬到云荷床上,和她鉆進一個被窩里,姐妹倆談著夜話,靈玉在云荷耳邊小聲說:“錦繡可沒完全說錯,在我看來,大夫人虛有一副好皮囊,大少爺早就煩了她的。”云荷聽著靈玉大膽的話,昏昏欲睡。

    靈玉依舊嘮叨個不停:“你想啊,哪個姑娘不想做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美夢……”

    云荷拿枕頭罩住腦袋,昏昏沉沉地說:“你自個兒做那春秋大美夢去吧,我可沒想過?!?/p>

    閉眼,黑暗中卻浮現了一人容顏,竟是段弄。

    云荷一下坐起身,頭上滲出細細的汗,靈玉在下頭問了句:“怎么了?”

    “沒事……”云荷心神不寧地答著。她不知道,自己對段弄的情,便是從那時起就有了的。

    次日清晨,天還沒完全亮,丫鬟們都已爬起床,各自忙活。

    靈玉前幾日被調到二少爺段容屋內服侍,從此每早都要為他端送熱水。

    云荷不放心地問:“靈玉,你說實話,二少爺可欺負過你?”

    靈玉搖著頭道:“沒,聽說二少爺一般是晚上見了人才……才容易動歪心思。錦繡和夕涼都、都……”

    靈玉不忍再說下去,二人轉眉看向正在屋后方掃地的夕涼,她自受輕薄來就變得沉默寡言,起初夜夜窩在被子里哭,大家問了好久她才肯說是段容毀了她清白。

    一個好端端的姑娘,才十七歲,就被不喜歡的男子玷污了,還沒名沒分的,有幾個會樂意。

    錦繡倒是例外。她依舊開朗得很,但整天私下抱怨著:“其實二少爺長得挺俊,風流一點沒關系,癲狂一點也沒事,但他怎么就是不肯許諾娶我呢?娶了我我就可以做夫人,就有錢花,也有地位了……”

    她總想著一步登天,和年齡稍長些的夕涼比來,她確實顯得挺幼稚的。

    丫鬟們平均年齡在十六歲左右,云荷算是最小的,但她心思卻比同齡人成熟些,勇氣也比一般人大。

    “不行,我還是不放心,今天我和你一起去看看?!痹坪伤伎家魂嚭螅瑳Q定陪靈玉一起去段容的房間。

    噔噔噔——

    “二少爺,奴婢送洗漱水來了?!膘`玉一手抱著盆子,一手敲響了門。

    吱的一聲,門開了,段容穿著寬松的睡袍出現在晨曦里,神情懨懨的。

    光看外表,他溫文儒雅,沒有半點禽獸的影子。但下人們私底里都覺得他很瘋狂,就連他生母江悠也知道自己兒子精神有問題,但她極力否認,為他庇佑。

    靈玉吸了一口氣,尊敬地喊道:“二少爺早?!?/p>

    段容懶懶地嗯了一聲,目光落到了沒吱聲的云荷臉上:“你怎么不給本少爺請聲安?”他打了個呵欠,語氣極為輕狂。

    云荷不情愿地沖他道了聲好,語氣間流露出不易察覺的不屑。

    段容蹙起眉,突然對她產生了興趣。他打發(fā)走靈玉,說:“本少爺的鞋在娘的房里,靈玉你去拿。”

    靈玉和云荷對視了一眼,云荷點頭示意她去,自己則走進房為段容擰熱毛巾。

    哪知段容一進屋就從身后圈住了她,還戲謔地說:“你是服侍哪屋的小丫頭?長得好漂亮?!?/p>

    云荷手里死死地拽著毛巾,氣息斂成了一團,她忍辱負重暫不反抗,心想,這登徒子若再有進一步舉動,她就轉身抽他一巴掌。

    段容卻出乎意料地松開了手,他退后一步,離云荷有了些距離,冷哼道:“原來是這等貨色,你似乎很享受被本少爺擁著,是想做夫人想瘋了嗎?”

    他飛揚跋扈,神情傲然。云荷聽著那侮辱意味極重的話語,用力推了他一把,怒道:“你更瘋!”

    她正要跑,段容卻生猛地掐住了她手腕,將她往懷里一拽,譏諷地笑了笑,說:“我知道我瘋。”又輕浮地挑起了她的下巴,道,“你不想當夫人?可你當定了?!?/p>

    【肆】

    若早知有這般結果,云荷那早打死也不會去見段容。

    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突然向江悠說要娶她,當時只有母子二人和趙柔在場,江悠聽后大吃一驚,趙柔也神情復雜。

    江悠覺得孟氏出生卑賤,心中難免不悅。但她一想以自己兒子的性格,可能沒有大戶人家愿意把女兒嫁過來,便妥協道:“為娘準她進門,但只能做妾。容兒,娘還是希望你的正室是個大家閨秀?!?/p>

    就算沒人進門,也要把位子空出來!

    段容裝作很高興地笑了,目光卻投向趙柔的臉,她不動聲色,置若罔聞。

    靈玉在屋外頭聽到了母子二人的談話,立馬跑去告訴了云荷。

    “不行不行,我才不要嫁給那登徒子!”云荷聽后,急得收拾起包袱來,想連夜逃跑。靈玉懂她不想毀掉自己一生的幸福,于是沒有阻攔她。錦繡卻勸她留下,說以后榮華富貴都歸她享有什么不好。

    云荷有些火,沖錦繡道:“女子的貞潔才是最重要的,段容才十七歲就這般害人,我怎么可以和這種人過一輩子?”她年齡尚小,懂得倒多。

    錦繡半天接不上話,她是失了貞潔的人,不求名利求什么?孟云荷,你好像什么都懂,但你懂我嗎?

    云荷見外頭人稀,早和靈玉擁抱過后逃出去了。

    錦繡愣在原地,憤憤地罵了聲:“蠢貨?!?/p>

    那夜若不是錦繡跑去告了秘,云荷說不定早渡河了。她和靈玉都沒想到錦繡會毫不憐惜姐妹之情,原來,她早就有些妒忌云荷。

    云荷跑到河邊,等不到船來,卻等到了一群舉火把出來找自己的人。她四處張望,無處蔽身,別無他法之下縱身跳進了河里,拿蘆管呼吸。

    家丁們見追的人到河邊后消失不見了,以為一時遇了鬼,都撤了回去。

    云荷不會游泳,可幸好水不深,她的身高也足夠讓她低著頭站在河面下,手死死地揪著一旁的水草,不至于漂走。河水又冷又黑,云荷渾身打起了哆嗦,心中也害怕起來。她聽說河水下時常有河怪,暗夜里爬上岸吃人什么的……

    忽然間,撲通一聲,有個物體跳進了水中,伸手抓住了她身子。

    “?。 痹坪杉饨?,卻嗆到了水。但那手卻將溫暖與力量傳到了她身上,然后托舉著她越出水面。

    月光下,云荷看清那人的臉,竟是段弄,心里的恐慌才慢慢消散。

    “咳——咳咳——”兩人癱倒在草地上,一陣咳嗽,皆是筋疲力盡。

    云荷捂著嘴,望著衣衫同樣濕透的段弄,水珠還順著他高挺的鼻梁流下,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他已是第二次救她,她該如何報答?

    段弄甩了甩濕漉漉的頭發(fā),從草地上站起了身。云荷卻蜷曲成一團,不肯起來。

    段弄神情清冷,眉一蹙,聲音無比沙啞。他微微抬著頭看向天空,卻說:“你一個弱女子,想跑到多遠的地方去?”

    是啊,她只是一時心急而已,身上的盤纏不夠,渡了河又該如何維生?但她現在又不敢回段家,她才被賣做丫鬟幾年,就大膽到兩次出逃,填井都不能夠了!

    段弄看出了她的顧慮,安慰道:“你且隨我回去,一切有我擔當?!彼獬领o,語氣篤定得令人毋庸置疑。

    多年后,每當云荷憶起當初,都想知道自己為何那般信任他。也許,正如他所說,她的命早是他的了吧。

    【伍】

    云荷和段弄生火烤干衣服后才回了段家。

    江悠問話,他便說是自己派云荷去河邊等幾個海外回故鄉(xiāng)的朋友,等不到了才去找她回的。

    趙柔橫眼看著云荷,臉色冷漠至極。她怪聲怪氣道:“阿弄,云荷是要許給容弟的準新娘,你就別再差她辦事了?!?/p>

    段弄沒答理她,卻向江悠保證道:“兒子今日才知她與容弟的婚事,以后就不會再出差子了?!彼吂М吘吹卣f完,退出了房間。

    江悠對云荷說:“嫁進我段家是你的福氣,可還想逃?”云荷知道她看穿了自己的想法,但好在她沒計較什么,語氣凌厲點算是警告罷了。

    云荷捏著衣角不說話,江悠也不再為難她,讓她退下了。

    她走出門見段弄還沒離去,便開口對他說謝謝。段弄望著天邊一輪明月,悠悠地說:“有些東西,注定是可望不可即的。”

    云荷不懂他的意思,他垂下目光,沖她溫柔地笑了笑,卻說:“嫁給容弟吧,云荷?!?/p>

    云荷著實愣了許久,才笑著說:“好,少爺?!倍笏灰篃o眠。

    云荷不再和丫鬟們住一間房,翌日早起,一開門便見到了錦繡。

    “對不起,未來二少夫人,我、我不是故意告密的,我是為您著想來著……”她朝云荷訴苦,云荷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什么話也沒說。

    靈玉卻從遠處跑來,一把扯開錦繡,指著她的鼻子翻臉道:“你別再來裝模作樣了!你分明是個小人,昨晚要不是我偷見你跑去告密,我們還真一直把你當好姐妹呢!”

    “我不是、我……我……”錦繡口齒不清,神態(tài)焦急,她以為云荷再次逃跑一定會被懲罰,哪知她又一次好運地碰上了段弄幫忙。這下可好,云荷這二夫人是非當不可了,錦繡怕的就是日后她會報復自己……

    “好了,靈玉?!痹坪捎X得心煩,喊靈玉不要再說話了,她道,“就當我們瞎了眼,認錯了出賣姐妹的人?!彼曇艉藓薜?,說不怪不怨不可能,畢竟她不是圣人。

    錦繡聽她的語氣,以為她不原諒自己,于是給她跪下了,不停地說:“求您寬宏大量,忘記賤婢的過錯,我給您磕頭,給您磕頭了……”說完,她真砰砰地磕了起來。

    “喂——”云荷有些不忍,趙柔突然出現在了遠處。

    “喲,主子還沒當上,就想著法子顯威風啊?”她雍容華貴地從花園里走過來,語氣犀利得要緊。

    云荷不答理她的冷嘲熱諷,兀自說:“我沒叫她這么做?!?/p>

    錦繡抬起頭,眼神迷茫,額角滲出了鮮紅的血。云荷目光一沉,趙柔冷聲問道:“不是你罰她,會有人喜歡自虐?嘖嘖——”說著,她捏起了錦繡的下巴,露出一道我見猶憐的神色。

    聲音更是沉了幾度:“都見血了,你怎么這么狠?。 ?/p>

    然后她又倏地站直身子,出人意料地揚手給了云荷響亮的一巴掌。

    趙柔盯著她問:“疼不疼?”

    靈玉在一旁不敢出聲。

    云荷說:“疼?!?/p>

    因為對方真的很用力佷用力地扇了她,以至于她嘴角都流血了。

    “下人就不是人嗎?”趙柔邊假意扶起錦繡,邊質問云荷。靈玉不服氣地想,哼,這府里最沒資格說這話的人就是你這惡婆娘!但她忍著,為了不給云荷添麻煩,連樣子都不敢做一下。

    趙柔得意地笑了笑,她以為自己可以一直囂張下去,卻不知剛才的一幕幕都被一人看在了眼中。

    段容不知從何處沖出來,像瘋狗似的把趙柔推到了地上,大罵:“你這瘋女人,憑什么打我要娶的人!”他跳到她身上去掐她脖子,趙柔面紅耳赤,嚇得不輕。

    “臭小子,你要死?。》?、放手……救命!咳咳——”趙柔對他拳打腳踢,拼命反抗。

    錦繡幾次想去幫她,都被段容呵斥到一邊。云荷不想出事,心也揪了起來。

    不一會兒趙柔就哭了,這么久以來,下人還是第一次看見她的眼淚。

    她語氣哀求,聽來十分痛苦:“容弟……容弟,小柔姐姐好疼,放手好不好,容弟……”

    段容一愣,手里頓時失去了力氣。他變得安靜下來,緩慢地坐到了地上,表情迷茫得好像不知道自己做過什么。

    云荷之前一直以為他裝瘋賣傻,為的是做風流之事。此刻卻不得不信,段容確實不是個正常人。

    趙柔連滾帶爬地從地上爬起了跑開,背影狼狽不堪。

    段容突然抬手打了自己一掌,號叫起來:“我怎么了?我怎么了?”

    這情景一時嚇住了所有的人。

    【伍】

    段弄在書房看書,翻到了一卷陳舊的缺角紙張,上面印著沾墨的指印,數來竟有六根指頭。

    一時間,思緒如潮水般涌來,他想起了一段辛酸的往事。

    段弄不是江悠的親子,他是段老爺沒有娶進門的女子所生。段老爺去世前,他一直和母親住在郊外的小屋里,后來段母去世了,十四歲的他才被接進段家,托付在江悠膝下。

    江悠在段老爺臨死前向他保證,自己一定會善待段弄,可段老爺一去世,她就視他如外人,不給他任何關懷與母愛,整天冷言冷語的,還帶著嫌棄的眼神看他。

    段弄的性子漸漸變得冷漠了,他孤僻得很,獨來獨往。

    有一天,他靠在墻外看月亮,突然聽見了一個童聲。

    “小哥哥,來,來幫我一把?!笔悄暧椎亩稳菰谂罉洌庥行┎粔蛴?。

    段弄知道自己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但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和自己有著極其相似的眉目,一時忍不住推了把段容的屁股。

    段容像只猴子,抱著樹干往上躥。

    下來時,他手里多了兩顆果子,他將其中一顆大的遞給段弄:“喏,給你吃?!倍闻粗鴮Ψ缴岛鹾醯匦χ粫r有些感動,差點哭出來。

    段容從小智商不夠高,還有些皮性子,但他卻和段弄玩得來。兩人經常一起出沒,感情好得像從小就在一起似的。江悠看了很不舒服,但她一要段容離開段弄,兒子就大哭大鬧還摔東西,壞脾氣讓她拿他沒轍,這才漸漸對段弄好了些。

    十五歲那年,趙家?guī)е畠黑w柔來向段家提親。趙柔長得清麗可愛,卻有著克夫的命。她左手有六根手指,令江悠看了很反感。但趙、段兩家是世交,無奈之下,江悠允許趙柔嫁給段弄,一年后就進門。

    段容喜歡趙柔,從見她第一眼起,他就想,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漂亮的小姐姐!

    那時候的趙柔很內斂,心中有無限的自卑。她說話時聲音小小的,也不敢抬頭看兩兄弟,段容就鼓勵她:“小柔姐姐,你多笑笑。你笑的時候最好看了?!?/p>

    段弄只在弟弟面前多言,他面對趙柔時沉默寡語,趙柔以為他不喜歡自己,于是只和段容一起玩。

    有一天,段容和她在外面打了個賭,說猜段弄正在做什么,結果段容猜中了而趙柔沒猜中,他們一起跑去書房,看見段弄在練字。

    段容欣喜地叫著:“看吧,我說對了!小柔姐姐,你要受罰哦?!?/p>

    趙柔無奈地笑著:“你說,怎么個罰法吧?”

    結果段榮二話不說便拿起硯臺上的墨汁往趙柔手上涂,他笑得一臉無邪:“印上一朵六指花,哈哈!”說完,便自作主張地拿起趙柔的手往宣紙上按下去。

    趙柔一時沒出聲,段弄站在一旁,親眼見她眼里流出了委屈的淚。

    “怎、怎么了?”段容一時慌了,他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趙柔就甩開手沖出了房間。

    其實他很喜歡她的,但卻無意中傷害了她。

    從此,趙柔不再理段容,她見了他會繞道而行。段容心里苦悶,性格變得越來越差。

    段弄迎娶趙柔的前一晚,段容喝了很多酒,他醉得暈乎乎地去找段弄,倒在他面前問:“哥,我喜歡柔姐姐,但她為什么不嫁給我?”段弄心疼地看著他,只能接過苦酒陪他一醉。

    他也很想知道,為什么自己要娶一個不愛的女人?就因為他是長子而不能不顧段家與趙家間的關系嗎?真是有點可笑。

    新婚初夜,新娘不見紅的話表示身體不潔凈。段弄為了趙柔的名聲著想,不惜割血灑床單,以給旁人一個交代。但只有趙柔心知,成親之后,他從來沒有主動碰過自己一下。

    并不是他有多么高潔,只是不相愛的兩個人在一起,根本沒有任何感覺。

    咚咚咚——

    段弄回過神來,聽見了屋外的敲門聲,他趴在桌前睡著了,醒時天已將近傍晚,來叫他去吃飯的人是云荷。

    他開門看見她,在努力地微笑,然后有些羞怯地將繡了“恩”字的荷包遞到他手上,眸子里映著晚霞。

    他覺得她很美,但她明日就要嫁人了。她要嫁給自己的親弟弟,那個讓自己集感動與愧疚于一身的人。畢竟,他覺得是自己阻斷了段容與趙柔的緣分。

    云荷苦澀的笑容越來越深,她露出疲憊的眼神,說:“大少爺,明天過后我就做你弟媳了?!?/p>

    段弄怔怔地看著她,突然想說什么,卻猶豫著只講了兩個字:“恭喜?!?/p>

    很輕很輕的語氣,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說出口的。

    他又喚了一聲她的名字,令她有些費解地問了句:“云荷,你還能記清自己小時候的事嗎?”

    云荷皺起眉頭,最終搖了搖頭。她的記憶,在落到人販子手里的那天起,就被抹掉了。

    段弄垂了垂眼睫,仿佛有些失落。兩人再沒多言,一起向大堂走去,寂夜里只剩夏日蟬嘶,聲聲揪心。

    【陸】

    婚禮沒有如期舉行,因為趙柔夜里自殺了。

    吃飯的時候她就一直紅著眼眶,又說身體不舒服要回房睡覺。后來大家發(fā)現她把自己吊在了安靜的祠堂里,脖子上留下瘆人的繩痕。

    她不懂自己一生究竟有何錯,從來都是一無所有。

    小時候因為六指讓別人看不起,于是她發(fā)誓長大后要強大起來。起初,她多么喜歡那個討她歡心、陪她玩樂的傻小子,盡管別家姑娘都不愿同段容有任何瓜葛,她也愿意和他在一起,因為她覺得他是真誠的。

    然而年少時一次無意的傷害,造成了兩人終生錯過的誤會。

    趙柔太過敏感了吧,當時她以為段容和其他取笑自己的人沒有區(qū)別,才會那么計較他的過失,甚至一氣之下提前了與段弄的婚約,想后悔時卻遲了。

    段容也恨她沒有給自己機會,可他不知道這種恨到底該如何表達。所以他變得喜怒無常、風流好色,以為和別的女人亂搞,就可以泄憤。

    趙柔見他這樣,心灰意冷,也不再想挽回什么。當她決定忘卻段容,全心全意對待段弄時,段弄卻連一點機會都不給她。

    十七歲那年,婆婆江悠指引她灌醉段弄,并在段弄不知情下與他行了房事??上Ш髞矶闻懒诉@一切,他發(fā)了很大的氣,對她越發(fā)冷漠了。

    可趙柔不管,她想,只要有了段弄的孩子,他總會愛她的。

    但偏偏她一直沒有懷孕,最終還被大夫診出無法生育,這就是她的命嗎?

    在受了一連串的打擊后,趙柔變得心高氣傲、兇狠惡毒。她看著段容、段弄都離自己越來越遠,心如死灰。

    段容突然間要娶云荷,她心情百般復雜,說不清是什么滋味。她應該很高興的,那樣段弄就不會對云荷存心思了,因為她總偷見段弄站在遠處看云荷身影的眼神,是多么的憐惜。

    可她還是高興不起來,她抱著膝蓋躲在黑暗里哭了一整晚,她恨自己沒用,再怎么強勢也免不了為一個人流淚。那可是她一直都沒有忘掉的人??!

    她只好學著自我開脫,心想,算了吧,我已經變了,過去的趙柔,早回不去了。

    可段容卻又給了她致命的打擊!那天他掐著她的脖子,目光似要噴出火來。他還是這么幼稚啊,又瘋又傻,不顧及她的感受……

    但他就那樣恨她嗎?恨不得讓她死在自己手下嗎?

    曾經的耳鬢廝磨哪兒去了?那個喊著自己“小柔姐姐”并說她笑容好看的男孩,那段純真美好千金不換的小時光,到底是被誰弄丟了?

    為什么弱小的時候得不到幸福,改變后也與幸福的軌道越來越遠?她怎么做都是錯嗎?既無奈,又絕望……

    【柒】

    趙柔的去世給段容造成了很大的沖擊,他徹底瘋掉了,江悠更是心疼。

    她依舊逼著云荷與段容成親,云荷心底更加不愿,但她一想起那是段弄的親弟弟,她要幫段弄照顧他,便只好委曲求全。

    就這樣,云荷嫁給了一個喪心病狂的人,他整天摔東西,叫她滾,又每次哀求她不要真的走,晚上睡覺時還要摟著她睡,像個無助的孩子。

    段弄在長廊里見了云荷,露出愧疚的眼神。但她卻沖他笑著,說:“我過得很好?!?/p>

    只要你不難過,我可以受盡委屈。

    因為我的命是你的。

    云荷想,段容其實也很可憐,尤其是在聽說了他的往事后,她更心甘情愿地對他好。

    也終于,她懷上了段容的孩子,江悠高興得不得了,為她買了很多補品,還派了好多人照顧她。

    段弄來看望她,眼神看不出悲喜。

    他說:“孩子一定會很像你,那么那么善良?!?/p>

    他還說:“渡口的荷花開了,以后我讓容弟帶你去看。你應該會喜歡的?!?/p>

    云荷眼里噙著淚,自知不該逾越婦道,卻還是忍不住問他:“段弄,你對我可有過感情?”她第一次直接喊他的名字,他沉默了很久,突然伸手想觸碰她的臉,卻像隔了一層紗,過不去。

    “你我都已各有家室,別再問這么傻的問題了?!彼D身離去。

    云荷仍舊不甘放棄,坐在床上沖著他背影說:“若你沒有先遇見趙柔,會……”

    “嗯?”他回過頭看著她。

    卻見她蒼白地笑著,搖頭道:“沒什么。”

    云荷始終沒有問,若你沒有先遇見趙柔,會考慮愛我嗎?沒有必要問了,因為他們已經相遇了啊。

    可是若她問,他會答,愛。

    而且,傻瓜,我最先遇見的就是你。我最愛最愛的,也一直是你。

    人的思想總趕不上事情的變化。

    云荷怎么也想不到段容會在夜里把她吵醒,遞了碗藥到她面前。

    她以為是補胎藥,段容的表情卻冷漠得像個陌生人,他說:“把孩子打掉?!?/p>

    什么?!她驚得瞪大雙眼,不敢置信。

    她好不容易接受了他,以一個妻子的名義,以一個母親的名義,為他傳宗接代,他居然要讓她墮胎!

    嗬!她早該想到眼前這人是瘋子啊,他的話是不能信的。但此刻他卻很清醒,清醒地知道他要殺掉自己的親骨肉,還無比嚴肅地說出了理由:“因為你又不愛我,我也不愛你?!?/p>

    云荷先是怔住,然后接過碗,將藥一飲而盡,沒有一絲躊躇。

    也許段容說得不錯,你又不愛我,我也不愛你。

    但,為什么我們在一起了?

    我多么愛他,或許他也是愛我的,可為什么我們不在一起呢?

    一切是命,是命?。?/p>

    【捌】

    孤舟自云霧繚繞間駛來,天邊的朝陽還沒升起,孟云荷已背著包袱,坐在岸邊靜靜吹風。

    腳步聲悄然接近,段弄站在了她身后,聽她說:“對不起,這次我真的要走了。”無比堅毅的語氣,帶著不容抵抗的執(zhí)著。

    若一個男人,娶你是為了報復另一個女人,你怨不怨?

    云荷沒有怨,但她很后悔。后悔把貞潔給了一個不值得擁有它的人。

    還有什么理由,或者說,還有什么顏面留下來面對段弄,面對外人?

    她的心一直在他身上,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愛他。她以為他不懂,可他怎會不懂?他甚至比她更早愛上她,只是她忘了。

    在進段府之前,段老爺很少去看望段母和孩子,他們住在郊外,過著拮據的生活。娘親病倒的日子里,年幼的段弄更是慌張得不知所措。

    可那時,有一個住在破廟里的小姑娘,整天跑去幫他照顧母親。因為她是孤兒,她說她想要娘。

    他也曾笑著告訴她:“以后我娘就是你娘。”

    她人小鬼大,羞道:“那可不行!只有夫妻……才管一個人叫娘。”

    “那我們就做夫妻啊?!彼槃萁釉挘{侃似的語氣,其實有七分的認真。

    他問她:“長大后我娶你好不好?”

    她幾乎想都沒想就答應道:“你可要記得!”然后她親了他一口,兩個小屁孩樂得咯咯直笑。

    后來,他被接進了段家,她也在人販子洗腦下變成了孟云荷。

    但世界就是這么小,他們分離了一段時間后,又在同一個屋檐下碰面了!

    相見時,他第一眼就認出了她,但那時他已身為人夫,而她的記憶里也早已沒有當初的少年了……

    “云荷,一定要走嗎?”段弄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她聽出一絲不舍。

    但她不能再為他留下了,因為身份,是一道逾不過的高墻。她寧愿一個人漂泊,也不愿承受相見卻難相愛之苦。所以她鼓起勇氣,決定自私地離開。

    唯一對不起的人,就是江悠吧……

    “我聽說南方有個地方,荷花開得比這兒更美,想去看看?!彼粗闻碾p眼,笑得純凈而自然。

    段弄嘆了一口氣,說:“原諒我一直束縛了你。”

    云荷搖了搖頭:“不,我是心甘情愿的。往后日子還長久,我會忘掉過去的一切?!?/p>

    說完,她的眼淚毫無征兆地滾落下來,她拿手背使勁擦,擦得面紅耳赤。

    她突然問:“我可以抱你一下嗎?”段弄的“能”字還憋在口中沒擠出來,云荷便已沖進了他的懷里,盡情地流淚。

    “我沒有怪過任何人,我只怪自己不夠堅強。”云荷哽咽著。

    段弄心中一震,恍了恍神,說:“云荷,保重?!?/p>

    云荷推開他,扭頭跑上了船。

    他還是什么都沒跟她說!

    就讓這一段情,沉積在歲月的角落里,一輩子爛掉嗎?

    段弄啊段弄,你為何如此懦弱……

    【尾】

    “云荷!”

    孟云荷猛然回頭,卻見段弄朝已經離開河岸的船奔來。他一腳踏進了水里,卻不顧濕鞋,依舊往她在的地方靠。

    “你……”云荷幾乎是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他可是要顧家的人!

    曾經多少次,他認為段容是自己的責任,為了這份責任,他放棄過多少不該失去的東西。難道,難道還要讓自己永遠悔恨嗎?

    段容還有江悠,還有整個段家??稍坪沙怂?,還有誰?

    “最美的風景,我想陪你共看。從此你我游走江湖,將現在的身份都忘卻吧!”

    云荷淚雨滂沱,以為自己是在夢中,他卻早低頭吻住了她的臉,告訴她這一切都不是夢……

    小船行在一片幽靜的荷塘上,霧漸漸散了,云開日照。

    現在相愛,還不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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