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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職痞女

    2012-04-29 00:00:00蘇域
    飛言情B 2012年11期

    內(nèi)容簡介:因被刺激而精神失常的袁末蘇在最無助的境況下被韓越親手送進了監(jiān)獄,兩年后她完好無損地出來,內(nèi)心卻早已千瘡百孔判若兩人,而在韓越眼中,自甘墮落的袁末蘇卻勾起了他所有的不安和愧疚,他試圖補償,然而末蘇不屑一顧,直到最后真相水落石出……

    1

    袁末蘇這輩子算是結(jié)束了,從韓越親手把她送進監(jiān)獄的那一刻起。

    2

    袁末蘇坐牢的那兩年里學(xué)會了很多東西,比如偷東西不如蠻不講理比如發(fā)飆撒潑比如打架斗毆給人暗中使絆子,別人進去是改過自新的,到她袁末蘇這里就成了惡習(xí)再教育,所幸她學(xué)習(xí)能力不錯,把每一項技能都掌握得滾瓜爛熟。

    出獄的那天早上她給自己剪了個新發(fā)型,監(jiān)獄里頭連外面路邊最基本的理發(fā)店工具都沒有,就只有一把比她手還大出了一倍的剪刀。袁末蘇便用那把剪刀給自己剪了個寸頭,沒錯,就是那種一秒鐘就可以把花樣美少年變成中年怪蜀黍的寸頭。

    袁末蘇對她的新發(fā)型很滿意,因為她覺得這個發(fā)型可以作為她嶄新生活即將開始的見證,但明顯有些人和她不是一個想法。

    韓越從天未亮就在監(jiān)獄門口等,等到晌午太陽都升到頭頂,才算等到一點動靜。

    袁末蘇悠哉悠哉踱出來的樣子像是來散步的老年人,但無論是誰散步都不會到這里來,韓越出于好奇就多看了兩眼,而就是那兩眼看出了別的名堂來。

    袁末蘇閑庭散步般已經(jīng)晃到了他的身邊,揚起臉瞥了他一眼,說了兩年來第一句話:“大哥麻煩你讓讓行不,開寶馬了不起啊,停成一字型你這是要逆天嗎?”

    她的眼眸通透,沒有一絲在監(jiān)獄那個亂七八糟環(huán)境里浸淫兩年后的頹敗破碎,甚至比以前還要朝氣蓬勃神采奕奕。

    韓越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確定她不是在裝傻充愣開玩笑后,忽然腦子里就產(chǎn)生了一個荒誕的想法,袁末蘇該不會是失憶了吧?

    但袁末蘇接下來的舉動又很快推翻了韓越異想天開的失憶說,因為袁末蘇在他的車旁邊轉(zhuǎn)了轉(zhuǎn),嘖嘖有聲唏噓起來:“老娘都在監(jiān)獄里待了兩年了,寶馬怎么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還是丑的這么讓人過目不忘?!?/p>

    袁末蘇貌似是覺得自己說得話多么幽默一樣,說完自己就嘿嘿笑了起來,笑了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韓越目不轉(zhuǎn)睛瞅著她,目光又深又沉,袁末蘇將之解讀為“你丫就是個神經(jīng)病”。

    但袁末蘇覺得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覺得精神就好,于是她很豁達很不計前嫌很認真地問韓越:“你現(xiàn)在來接我,是覺得愧疚要來補償我呢,還是覺得不夠還想讓我繼續(xù)在里面待幾年?”

    韓越的目光從袁末蘇那比他還短的頭發(fā)上過度到她那有些干燥的皮膚上,開口的話不知怎么覺得有些澀然:“末蘇,對不起?!?/p>

    袁末蘇上下打量著他,忽然覺得無比厭惡,“別對不起了,被你這種人覺得對不起我還覺得挺沒面子的?!?/p>

    3

    袁末蘇出獄后就一直過著流浪漢一樣的生活,不過托韓越給她那張卡的福,她過得比流浪漢好那么一點兒,因為她不用露宿街頭還可以每晚去夜店泡美少年弟弟。

    不過可能是袁末蘇的發(fā)型太過驚世駭俗,所以這些天來主動勾搭過的美少年或者美大叔連一個后續(xù)報道都沒有。袁末蘇只得訕訕摸了摸自己爽利的短發(fā),一邊啜著洋酒一邊垂涎著舞池里活色生香的男人們。

    但夜店這個地方天生就不屬于安生的地兒,袁末蘇每晚來這家店轉(zhuǎn)眼也過去一個多月了,隔三差五不是撞見三角戀就是混戰(zhàn)和群毆。

    這天也不例外,戴了一頂帽子的袁末蘇信心多少回歸了點,再瞧見漂亮小伙子也好意思上前去搭訕問電話號碼了,正巧那邊沙發(fā)角落里坐了一位長相妖孽的男人,不知是失戀還是生意告吹很是悶悶不樂,袁末蘇看著心癢,手賤腳賤就跟著湊了過去。

    沒頭沒尾說了幾句后,那男人竟也很給面子地勾起唇角笑了笑,一副任君采擷我自便的模樣看得袁末蘇很是春風(fēng)蕩漾,剛想進一步互相深入了解一下,兩人就被幾個人的人影圍了起來。

    袁末蘇抬起臉一看,清一色都是男人,袁末蘇也不傻,從那幾個人身上散發(fā)出的戾氣中覺察到了一絲絲來者不善的氣息。

    果不其然,領(lǐng)頭的那男人第一句就是粗口:“可叫老子找到你個小王八蛋了,騙老子錢先不算,還想搞老子的女人,今天老子不把你打成豬頭就把名字倒過來寫!”

    袁末蘇愣了愣,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馬上跑路表明立場比較好,只好轉(zhuǎn)頭去看身邊那個一直巋然不動有大將之風(fēng)的美男子。

    美男子似乎并不為威脅所動,而是像港片里那些秒殺萬人的男主角一樣淡然笑了笑,將一直夾在手里的煙頭按在了閃閃發(fā)光的水晶茶幾上,開口說出了這晚第一句話:“是嗎,那我就拭目以待好了?!?/p>

    袁末蘇不得不承認男人說這句話的動作神情都很有范兒,但這個時候打腫臉充胖子的唯一結(jié)果只能是被揍得很慘,袁末蘇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加入了這一場和自己一毛錢關(guān)系也沒有的戰(zhàn)斗里,反正等自己頭腦完全清明起來時人就已經(jīng)待在了警察局里。

    值班的放下話,叫人帶著錢來登記才能出去。袁末蘇瞧著那些兇神惡煞的壯漢一個個出去,想著反正也不能刷卡那就好好待著也不錯,至少她也不算初來乍到,不會產(chǎn)生不適應(yīng)情緒什么的。

    倒數(shù)第二個出去的是美男子,美男子出去的時候回頭瞥了鼻青臉腫的袁末蘇一眼,出乎意料彎起眼睛笑了笑,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名片遞給袁末蘇,“我叫梁念惜,有空來找我玩吧?!?/p>

    袁末蘇被那個笑容迷得天花亂墜,連銀行卡什么時候被值班的掏走的都不清楚,只知道自己撒潑耍賴好不容易要來一碗方便面吃得正香時,韓越的氣息就非常不合時宜的混在了方便面濃郁的調(diào)料香里肆虐出來。

    韓越把像只落水狗一樣的袁末蘇從局子里領(lǐng)了出來,甚至連里面那些條子們都對他很客氣,這讓袁末蘇有點刮目相看:“其實在里面待著挺好的,但還是謝謝你了哈,而且看你混得還挺好的樣子,能跟我說說詳情不?”

    袁末蘇的眼睛閃亮亮的,一點也看不出愧疚慚愧之類的情緒來,韓越的雙手在口袋里握緊,不知怎么覺得有些頹敗,連說話都沒了力氣:“袁末蘇,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哎呀不說拉倒,啰嗦這么多干嘛!”袁末蘇不耐煩地揮揮手,不管不顧跳上一輛公交車就走,剩下欲言又止的韓越站在夜深露重的街道上佇立了好久。

    4

    那之后的日子過得飛快,與之一起飛快的還有袁末蘇的頭發(fā),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已經(jīng)不需要帽子之類的遮丑物,也漸漸跟著酒吧夜店里那些娘氣的酒保們學(xué)會了化妝和拾掇自己。

    韓越給她的卡貌似是上次被帶去派出所的時候忘了要回來,她也沒打算再去千里迢迢聯(lián)系一下韓越只是為了問他要兩個錢花花,于是她就駐守在酒吧里,白天搞搞衛(wèi)生晚上送送啤酒,實在困得受不了就在閣樓里將就一晚上,第二天又生龍活虎重復(fù)這一系列的工作。

    拿到第一個月的工資時她去買了一套極其騷包暴露的裙子,配上完美的妝容置身酒吧午夜場的舞會上時成功賺到了所有雄性生物的關(guān)注。

    袁末蘇抿著嘴角強裝矜持地在里面挑揀了一下,終于挑出了一個還算順眼的打算彌補自己空窗了兩年多的寂寞單身生涯的男人。

    男人出手也闊氣,當(dāng)即就領(lǐng)著袁末蘇去附近一家五星級酒店開了一間總統(tǒng)套房。袁末蘇長這么大還沒住過總統(tǒng)套房,土包子一樣在里面大呼小叫了一番,直到男人將近耐心告罄忍不住催促她去洗澡了,袁末蘇才戀戀不舍地從看盡一整個城市夜景的陽臺邊離開。

    袁末蘇在浴室里磨蹭了將近半個多小時,出來的時候男人已經(jīng)開始明顯的不耐煩,眼見袁末蘇還裹得十分嚴實,不由埋怨:“大家都是出來玩玩的,爽快一點行不行?!?/p>

    袁末蘇愣了愣,這才恍然大悟自己此行的目的,揪著浴袍的手指也下意識地放松了些,盡可能裝作個中老手般風(fēng)情萬種向男人走過去。

    男人倒也不粗魯,只是幫忙脫衣服的動作暴露出了他的猴急,袁末蘇不知怎么忽然覺得很惡心,但除了惡心之外也沒有什么非拒絕不可的理由,便任男人褪盡了她的衣服,將腦袋和第一個吻印在她的脖子上。

    這個吻不算溫柔,讓袁末蘇瞬間就愣了愣,下意識有些閃躲。

    發(fā)現(xiàn)袁末蘇微微走神后,男人有些不悅地咬了她一口,袁末蘇一驚,兩年牢獄生活讓她瞬間就想反擊回去,但未等自己伸出手,那邊房間的門就被踹了開來——

    巨大的動靜讓房間內(nèi)的兩人皆是一怔,迅速轉(zhuǎn)頭看登時面如菜色,好不容易出外瀟灑一回竟然還能碰到堪比出門遭雷劈概率的掃黃執(zhí)勤警察——

    “都別動!”

    幾個手執(zhí)證件的警察一擁而入,袁末蘇自認倒霉飛快套上衣服,卻在無意中的一掃眼瞥到了那群警察身后跟著的那個男人——

    韓越的神色有些懶散,察覺到有視線掃過來也跟著抬頭,瞬間就對上了袁末蘇直覺反應(yīng)之下躲閃而慌亂的目光——

    韓越眸光一凜,片刻的驚訝之后眼睛里瞬間掀起驚怒的波瀾壯闊。

    在眾人都沒有意料到的速度和情況下,韓越大步流星沖進來,還未在袁末蘇面前站穩(wěn)就一只手把衣衫不整的袁末蘇拎了起來,當(dāng)頭就給了她一巴掌——

    他連聲音都開始顫抖,“袁末蘇!你他媽什么時候變成這樣了!”

    袁末蘇被打得臉側(cè)到一邊去,大腦有半晌都是空白的,神經(jīng)里一跳一跳顯示的卻都是韓越從未有過的嚴厲和暴怒神情。

    5

    袁末蘇以前一直把“抓奸在床”這個詞語當(dāng)成笑料來看,但想不到有一天這個笑料也會用在她身上,更不可思議的是她是有多倒霉,好不容易釣了個男人打算共度一夜春宵,卻不想竟選了一家死對頭開的酒店,他們無意中選的那家酒店,大老板是韓越。

    韓越尚且不能稱得上她的死對頭,但無疑是袁末蘇此刻今后都不想再有所瓜葛的男人。

    但韓越明顯不這么認為。

    從警察局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凌晨,大街上是和白日里不同的沉寂安靜,韓越轉(zhuǎn)過臉來盯著袁末蘇看了一會兒,左臉頰上隱約有殷紅色的指印,那是袁末蘇被他打了一巴掌反應(yīng)過來后迅速回擊過去的,韓越竟然也沒有躲,卻一直用那種失望透頂又憤怒至極的眼神瞪她。

    袁末蘇覺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頂,每每都是最狼狽的時候都他撞見,又或是被他陷入最狼狽的境地,她試著揮開自出來韓越就抓著她的手腕死都不放的手,但無論她怎么叫罵怎么揮舞甚至俯身去咬他,韓越都無動于衷。

    “韓越,放手?!痹┨K抬眼,十分不愿意和他對視。

    韓越抿著唇角,眉間有細微的紋路疊起,袁末蘇本來以為他又要裝逼地開始罵自己了,卻沒想這人只是咬著牙說道:“不,不能放你走?!?/p>

    袁末蘇愣了一下,不以為然地嗤笑。她和韓越好歹也認識十年了,就算一直看不透他,也對他的脾性了如指掌。韓越從來都是淡淡的無謂的,不管是面對任何人或事,他身上好像就是有一種隱忍而又讓人看不透的東西存在著,牢牢把這人包裹保護起來,誰也看不到摸不到他的心,包括曾經(jīng)自以為是的她自己。

    “你算老幾啊,我跟你又有什么關(guān)系,你憑什么不放?”

    韓越?jīng)]說話,只是這次拉著袁末蘇就往自己車的方向走,對袁末蘇的嚎叫威脅和掙扎視若無睹,袁末蘇那點自以為是的力氣在韓越這里通通變成了螳臂當(dāng)車,兩人在凌晨無人的大街上推推攘攘,最終以韓越黑著臉把咋咋呼呼的袁末蘇塞到車后座勝利告終。

    “袁末蘇,我一直覺得自己對不起你,但現(xiàn)在想想如果繼續(xù)放任你這么自甘墮落下去你早晚會讓我覺得更加抱歉,所以從現(xiàn)在開始,不管你讓我做什么,只要你能原諒,只要你還愿意從頭開始好好生活,我什么都答應(yīng)你?!?/p>

    韓越這句話像是思量了很久,他一直望著前方,沒有顧及后座嚎叫撒潑的袁末蘇,放在方向盤上的手不停蜷起來又伸直,終于在開到公寓樓下時緩緩說出了這段話。

    這樣煽情的話其實根本不適合韓越這樣面熱心冷的人,他就應(yīng)該冷艷高貴地站在那里俯視著袁末蘇卑微不值錢的愛,捻起賞玩一番后在關(guān)鍵時刻毫不猶豫地去踐踏。

    所以袁末蘇幾乎在第一時間就大笑起來,她這輩子都沒聽過比這還好笑的笑話,簡直是快要讓她笑出眼淚,接下來的話也跟著不經(jīng)大腦思考:“那好啊,你現(xiàn)在親我一口陪我睡一晚再說,對了,在那之前先罵姓駱的那女人兩句,也別罵什么太難聽的,說她裝逼就好。”

    話畢袁末蘇的笑意甚至還在車子里蔓延了半分鐘,但半分鐘之后整個車子里除了兩人的呼吸聲之外再無其他,詭異的安靜讓韓越手表上指針轉(zhuǎn)動的聲響都清晰不已。

    袁末蘇眼角眉梢都是滿不在乎的笑意,但只有自己知道握起來的手心里滲出了汗,早就死掉的心臟也跟著急速跳動起來,果然再怎么自我麻醉,面對韓越的時候她永遠棋差一招。

    韓越的手還放在那里,只是這一次動也不動一下,從袁末蘇這個方向只看得見他的側(cè)臉,精致得似乎可以將男人臉上不適宜的凝重完全忽略不計。

    袁末蘇的心忽然就沉了下去,剛想要說自己只是開玩笑讓他不必在意,卻聽見韓越肯定的答復(fù)如平地驚雷般灌進耳朵:

    “我答應(yīng)你,只要你心甘情愿,不是一時起意?!?/p>

    6

    袁末蘇在這天將近天明的時候晃到了一條滿是網(wǎng)吧美容店的街。

    她在這條街七拐八繞了半個鐘頭,終于在耐心快要告罄之前找到了她想要找的地方。

    幾個小時前就在韓越向她俯身要吻她時,自詡為天不怕地不怕的袁末蘇忽然就退縮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在韓越剔透明亮的眼睛里看到了那個渺小呆滯的自己,下一秒就臨陣脫逃了。

    從車上下來一口氣跑出老遠,直到再也跑不動了才慢下腳步,結(jié)果剛一抬眼,就瞥見了前方電線桿子上貼的那張醒目不已的廣告單。

    無痛刺青,讓你告別過去勇敢邁向未來。

    袁末蘇盯著這條設(shè)計花哨內(nèi)容腦殘的廣告單半晌,在氣力逐漸恢復(fù)過來時搭上了去那里的早班公交。

    刺青店還沒開門,袁末蘇此刻腦子里不甚清明,噼里啪啦就開始拍店鋪的卷閘門,拍了足足有五分鐘才聽見里面有男人罵罵咧咧的聲音響起。

    “呼啦”一聲卷閘門被人從里面掀起,袁末蘇對上里面男人的臉,片刻的怔愣過后是將近一分鐘的驚訝。

    袁末蘇張了張嘴,“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這個經(jīng)營著一家刺青店的男人叫梁念惜,是個長相妖孽玩世不恭的年輕人,也是不久前和袁末蘇在酒吧里有過共患難經(jīng)歷差點就勾搭上了的那位美男子。

    梁念惜笑起來眼睛是彎月牙型的,初見那晚的裝酷和淡定通通消失不見,他把袁末蘇迎進來讓她隨便坐,笑呵呵地重復(fù)著“緣分吶緣分”,看起來很傻很天真。

    “你終于想起來找我啦,我可念叨了你好久,一直盼著你這位絕世女俠來拯救我,不過你頭發(fā)長了些漂亮太多了,乍一看完全沒認出來是你?!?/p>

    袁末蘇驚奇竟能在同一個人身上看到成熟和頑劣兩種迥然不同的氣質(zhì)融合得相得益彰,酒吧里的他驚采絕艷,現(xiàn)實生活中的男人又痛快自在,還是其實每個人都有兩張面孔,韓越一直顯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淡然無謂,或許在人后又變成另一副面孔也說不定。

    “我想找你刺兩個字,”袁末蘇對他說出來意,“腋下這里,幫我刺‘犯賤’這兩個字吧?!?/p>

    梁念惜愣了愣,過了一會兒才找回正常一些的表情來應(yīng)對:“你還真是夠與眾不同,別人都是刺名字刺圖案,你倒好,非要犯賤?!?/p>

    “對,就要犯賤。”袁末蘇抬起臉,將一張無暇的臉展示在他眼底,其實她有著很出色的長相,但此刻因為覆上了一層絕望和枯敗顯得很是凄艷。

    梁念惜心跳漏了一拍,沒話找話來掩飾此刻來的莫名其妙的不自然:“我忽然想起了每年都會來我這里刺青的一個男人,挺英俊也挺有涵養(yǎng)的一人,每年都有一天要來我這里在身上刻一個女人的名字,后來漸漸熟悉了我才知道,那一天是他愛的女孩的生日,感人吧?”

    “這男人自虐癥挺嚴重的?!痹┨K不置可否。

    梁念惜也跟著撇嘴,轉(zhuǎn)念問:“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剛巧手機短信鈴聲響起,袁末蘇一邊掏出來看一邊回答,“袁末蘇,末日的末,蘇州的……”她并沒有說完,自然也沒有注意到梁念惜在聽到這個名字恍然片刻后露出的訝異,就在瞥到那條由韓越發(fā)來的信息時瞬間失語——

    韓越寫,當(dāng)你收到這條信息的時候,我大概已經(jīng)死了,所以原諒我吧。

    7

    往往一心求死的人反而死的不那么容易。

    袁末蘇握著手機坐在出租車里向著醫(yī)院進發(fā),一路上冷笑不斷,但握著手機的手卻在不住顫抖,光是按亮手機看時間都花費了她不少時間。

    韓越家住六樓,他就那么從六樓的陽臺上跳了下來,狗血又俗氣的自殺方式,但偏偏這人運氣太好,整個一樓光禿禿的草坪,他人就偏偏摔在了唯一一塊綠草豐盛的地方,手腿骨折是必然,但除了這些,他仍然好好地鮮活地活著。

    袁末蘇忽然不知道自己是該慶幸還是該惋惜。

    袁末蘇站在韓越的病房前站了好久,久到來來往往的護士醫(yī)生都忍不住要懷疑她是不是有什么不軌心思了,袁末蘇才硬著頭皮,揣著還未完全整理好的亂糟糟一堆心事走進去。

    韓越聽見動靜回頭,對上袁末蘇閃爍不定的目光時眼睛細不可聞地亮了亮。

    袁末蘇搓著手站在門邊,不上前也不退后,半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么。手上腳上都裹著繃帶的韓越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她看,此時的袁末蘇收斂了身上的尖銳和叛逆,依稀又和往昔那個人影重合,韓越不知為何就有些怔忪,嗓子眼一苦,莫名其妙就覺得難過起來。

    “……韓越,我想你應(yīng)該是知道我喜歡你的,”隔了好久,袁末蘇才艱澀開口,“但我一直不明白不死心的是,為什么你要選擇親手把我送進監(jiān)獄里去,就算不論我們之間認識一場的交情,但就是一個陌生人,你也會這么對她嗎?”

    這是袁末蘇無論如何都想不通的,但她再怎么樣勸自己釋懷,若不能真正從韓越那里得到真相,那她恐怕會死不瞑目。

    時至傍晚,綿柔昏黃的光篩落到韓越身上,讓他顯得那么那么的溫柔,袁末蘇很少哭,但此刻無論如何再也忍不住眼淚,就這么眼睜睜看著手上腿上都打著厚厚石膏的人扶著床小心翼翼又吃力無比的起身,再接著咬著牙一點點向自己這邊移過來,中途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但還是努力著一步步向袁末蘇那里挪過去。

    韓越用那雙傷痕累累的手接住了袁末蘇不斷往下涌的眼淚,沉甸甸好似每一滴都砸在了他心上,他以為自己都偽裝了這么久,也一直可以這么若無其事繼續(xù)偽裝下去,但他覺得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都能在他的心上割一刀,割得千瘡百孔血肉模糊,割得他很疼很疼。

    但他畢竟還是對她做了錯事,他所能做的只能是在事情難以挽回之后盡可能去彌補,他所能做的也只有試探著伸出手,將痛哭不止的袁末蘇摟在懷里。

    因為他太渺小,因為他太無知,因為他太傻。

    久違又陌生的懷抱里,袁末蘇的眼淚在目光觸及男人肩胛骨之下隱約刺的兩個字時陡然僵住——

    她忽的想起梁念惜的話,那個每一年都去他那里在身體上刻下女孩名字的男人。

    韓越身上的刺青刻著兩個細小的字,卻一瞬間逼出了袁末蘇浩瀚的眼淚。

    那是,末蘇。

    8

    袁末蘇十八歲高考完那年暑假,只身一人去了西藏,途經(jīng)某個不知名的小村莊時遇到剃著光頭捧著盆向旅人化緣的少年僧人,那是和她年歲相當(dāng)?shù)捻n越。

    沒過多久那個村莊動亂,袁末蘇再次見到他是在人滿為患的集市上,他衣衫落拓一路沿街乞討,屬于少年的明媚在他眼底盡數(shù)積淀成了辛酸和早熟。

    然后袁末蘇便聯(lián)系了自己那個小煤廠老板的父親,問他愿不愿意收養(yǎng)個兒子留以后為他養(yǎng)老送終,再然后袁末蘇就領(lǐng)回了寡言少語卻眸光良善的韓越。

    韓越很聰明,功課一向不用大人操心,甚至他無處不在的溫暖和關(guān)懷讓伴隨袁末蘇多年的強迫癥都有所緩解。

    是的,那時候的袁末蘇有著嚴重的強迫癥,近乎心理疾病的程度,凡事極端偏頗認死理,活得尖銳直接卻不快樂,最好的日子就是韓越剛來他們家的那段時日,常年吟誦佛經(jīng)的緣故讓韓越有一雙會洞察人心的眼睛,很容易看透袁末蘇的喜怒哀樂,并找到合適的方法化解應(yīng)對。

    直到袁末蘇的父親帶回一個姓駱的女人,正值妙齡容顏嫵媚,在附近的舞廳酒吧賭場混得風(fēng)生水起,不知怎么就和袁父牽扯上了,把人帶回了家里。

    袁末蘇覺得像吞了一只蒼蠅一樣惡心,她反應(yīng)劇烈在家里鬧,可無論怎么鬧都無濟于事,而那個女人只會端著胳膊在一旁假裝柔弱地看著她,眉眼間盡是藐視和挑釁。

    那是袁末蘇情緒極不穩(wěn)定的時期,就連什么都沒做的韓越也受到了遷怒和波及,韓越對此永遠是不言不語,從某一個方面來說反而加重的了袁末蘇的極端情緒。

    直到那一天,袁末蘇記得那天是深夜,很久沒回家的自己直接沖上二樓拿東西,卻在上樓時隱約聽見閣樓有聲響,那是韓越的聲音,袁末蘇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

    但是當(dāng)袁末蘇沖上閣樓踹開那扇虛掩的木門,看到的卻是令她終身難忘足夠改變她一生軌跡的畫面——

    渾身赤裸的韓越壓在同樣赤裸的那個姓駱的女人胴體上,進行著難以入目的茍且之事。

    袁末蘇就這么渾身冰冷地站在門口,看不見其他聽不見其他想不到其他。

    那是個注定無眠的夜晚,全然喪失理智接近崩潰邊緣的袁末蘇沖進廚房拿起菜刀,不管不顧韓越的阻攔,上前就削去了女人半只手掌。

    袁末蘇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恨,這么恨那個賤人,這么恨韓越,這么恨她的父親,這么恨自己,但是那一晚,當(dāng)她用一種決絕而仇恨的目光嚇退面色蒼白執(zhí)意阻攔的韓越時,袁末蘇忽然覺得一切都再也沒有意義。

    她本身就是面冷心熱慢熱的人,長年累月的陪伴讓她不言不語卻愛韓越愛到了骨子里,她沒有母親,父親又在外面亂搞,韓越便是她的全世界,而從那個夜晚開始,她的世界和依托就這么轟然倒塌了。

    袁末蘇在短短一夜間內(nèi)變成了瘋瘋癲癲的精神病人,泡吧嗑藥和男人鬼混,又適逢她父親的煤礦出事,被削了一截手掌的女人偏偏還誓不罷休,屋漏偏逢連夜雨,這些重擔(dān)就通通落在了韓越身上。

    而韓越最終的選擇,是把精神失常的袁末蘇送進了監(jiān)獄,罪名是過失傷人。

    “……韓越其實是個孬種,”這長長的故事說下來,不光是聽者梁念惜震驚唏噓,就連袁末蘇自己都難以忍受,“這就是我的故事,連標點符號都是倒霉狗血的故事。但是最犯賤的是,我卻直到現(xiàn)在還指望著他能回頭……”

    梁念惜一動不動看著抱膝痛苦的袁末蘇,嘴唇動了動還是沒有開口告訴她:在那種境地下,分身乏術(shù)的韓越選擇將她送進監(jiān)獄里,對她未嘗不是一種保護。

    但或許袁末蘇在乎的并不是這個,而是韓越的背叛和不忠,她曾經(jīng)那樣篤定他會愛上她的,不是嗎?

    9

    這些時日來袁末蘇一直待在梁念惜的小店里,直到她生日的那一天到來。

    袁末蘇起來時已接近晌午,從二樓儲存間下來時正巧碰上梁念惜在做生意,末蘇沒想細看,但卻在轉(zhuǎn)身時再次觸及到了那人熟悉的眉眼。

    從那日醫(yī)院回來后,袁末蘇便再也沒有去看過韓越,自然也不知他是好了還是出院,而現(xiàn)在這人拄著拐杖坐在樓下,往昔俊朗的面容失去顏色,只余灰敗。

    韓越有些吃力地脫下襯衫,露出了傷痕累累的后背——

    之所以說是傷痕累累,是因為那脊背上刻滿的盡是她的名字。

    袁末蘇捂住嘴,怕自己會突然忍不住大聲哭出聲來。

    那天分別時,韓越吻了她的額頭,對她鄭重地說了抱歉,見她頭也不回就走,半是乞求半是憧憬:“……你會回來嗎?”

    她會回去嗎?

    他們曾經(jīng)有那樣好的年華卻任其白白浪費,他們明明可以有那么多好的結(jié)局卻獨獨走了一條奇差無比的道路。

    袁末蘇其實不恨韓越和自己父親的情婦無緣無故搞在一起,她恨的是在那種境地下,韓越的最終選擇竟是幫著一個連名字都叫不上來的外人背棄了當(dāng)時那么無助而絕望的自己。

    她始終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掏心掏肺對他好,到頭來換來的卻是他不講一絲情面的背叛和舍棄呢?

    袁末蘇想不通,就算她聽到了此刻的韓越在一樓對著梁念惜說出了一直以來深藏心底的實話,她還是想不通、過不去心里這關(guān)。

    “我無數(shù)次想,等我有能力照顧她對她好的時候才對她開口說愛,但我的想法太簡單了,這一路變數(shù)太多,我甚至還沒來得及開口對她說出心里話,我們之間本該美好的一切就通通作廢歸零了?!?/p>

    梁念惜早從袁末蘇那里得知他們倆復(fù)雜的故事,此刻卻還是忍不住諷刺:“那是你自己犯賤錯過了,但歸根到底你錯了就是錯了,如果不是你亂搞,后面一切可能就不是如今這樣?!?/p>

    韓越無言,他要怎么跟末蘇說,他一個大男人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就被屋檐下養(yǎng)父的情婦下了藥拖到了床上?連他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難以啟齒,更何況還要對著他最珍視的人說出真相。

    這真相太脆弱太虛偽,連他自己都恨不得是假的。

    而他在當(dāng)時周旋在那女人、袁父和瘋癲的末蘇之間,唯一選擇的卻只能是割舍,對末蘇而言最壞的選擇,另一方面卻是不得已而為之的最好。

    韓越無力治愈也心知一切都將不復(fù)當(dāng)初,那么干脆做到最絕,賭上一把,哪怕賭上的是袁末蘇早已所剩無幾的信任和無條件的愛。

    以絕望治愈絕望,那是韓越曾在心理學(xué)的書上看到的例子,當(dāng)時只覺不可思議。

    所幸他賭贏了,在獄中的末蘇好似真的被刺激過頭一般漸漸恢復(fù)正常了,只是卻仿佛變成了另一個人,叫他每每看到聽見都無時無刻不在懷疑自己當(dāng)初決定是對是錯。

    所以韓越只能說抱歉,抱歉他能給的愛就只能寒酸至此、讓她疼痛至此。

    袁末蘇在二樓拐角處靜靜的聽著,聽到韓越那一句“就算她會原諒我,但至于愛情,她已經(jīng)這輩子都不會再相信我了”時終于再也忍不住眼淚。

    淚眼婆娑間,袁末蘇忽然想起自己剛?cè)氇z那一陣精神不正常,經(jīng)常拿尖利的石頭往自己手腕上劃,不過就是督促自己快些忘記這糟糕的經(jīng)歷和回憶,督促得血肉模糊生無可戀。

    梁念惜疾聲厲色說了些什么,讓韓越默然重新穿上了衣服,步履蹣跚地走了,走出去之前他似乎朝二樓看了看,但袁末蘇已經(jīng)轉(zhuǎn)身回臥室替梁念惜收拾他那些臟衣服去了。

    袁末蘇忽然就釋然了,為韓越那句鄭重的抱歉,為韓越甚至愿意去死,為韓越那后背上自己的名字。她想等韓越好了,她就唆使梁念惜一起去看看他,她決定原諒他,決定以后都按他說的好好過日子,但她還是偏執(zhí)得厲害,直到最后都沒能不計前嫌放下一切重新開始。

    韓越給她的愛太疼了,疼的她再也不敢伸手去要。

    所以就這樣吧,如果韓越愛她是因為她給了他一個別樣的人生,那她決定放手也只是因為韓越心甘情愿為她舍棄人生,二者相抵一切歸零。

    她依然是未和韓越相識前的袁末蘇,虛度時光也好偶爾開懷也好,始終還是會好好生活好好愛自己,也不一定就不快樂,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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