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談紫砂與佛教文化

吳利民

摘要：江蘇宜興素有“陶都”美譽，有著七千年的制陶史，宜興紫砂業(yè)發(fā)端于北宋年間，成熟于明清時期，鼎盛于當代，在數(shù)百年的薪火相傳中，當?shù)刈仙皦厮嚒肮诮^一世，獨步千秋”，成為無與倫比的中華陶中瑰寶，藉此為業(yè)的匠人甚多。

關(guān)鍵詞：紫砂壺；宜興；佛教

1 “始陶異僧”與“富貴土”

據(jù)明代周高起《陽羨茗壺系》記載：相傳壺土初出時，先有異僧經(jīng)行村落，日呼曰：“賣富貴土?！比巳亨椭?。僧曰：“貴不欲買，買富如何？”因引村叟，指山中產(chǎn)土之穴。去，經(jīng)及發(fā)之，果備五色，燦若披錦。這就是紫砂泥“五色土”、“富貴土”的由來。傳說中，指點丁蜀老百姓發(fā)掘紫砂土并摶埴致富的是一位云游四方的“異僧”。其“異”有二：一是行善之法異。他為窯場人行善，不是施舍金錢米糧，而是賣“富貴土”，當時人們不理解，“人群嗤之”，他仍堅持執(zhí)著說：“貴不欲買，買富如何？”讓人們以陶致富，體現(xiàn)了我佛慈悲；二是其功能靈異。僧人法力甚大，對深藏地下的紫砂礦了如指掌，“引村叟，指山中產(chǎn)土之穴”。人們按其指引前去挖掘，果然發(fā)現(xiàn)了“五色土”，真可謂佛法無邊也。

2 “金沙寺僧”與紫砂壺

金沙寺，相傳原為唐相陸希聲避亂隱居時所筑別墅，稱“陸相山房”，后改為禪寺。宋熙寧三年賜額“壽圣金沙”，后改為“廣福金沙”。這位“金沙寺僧”創(chuàng)制了紫砂壺造福于民，雖未留下姓名法號，“陶家”仍口口相傳其事跡。從上面簡略敘述中，這位僧人品行高尚、平易近人?！吧e靜有致，習與陶缸甕者處”，他是總結(jié)了窯場陶工的制壺經(jīng)驗而加以提高：在原料上“摶其細土，加以澄練”；在成型上“捏筑為胎，規(guī)而圓之，刳使中空，踵傅口、柄、蓋、的”；在燒成上“附陶穴燒成”。也許金沙寺僧造壺的目的只是為了飲茶自用，但因為他制的壺不同一般，于是一傳十，十傳百，“人遂傳用”。金沙寺僧創(chuàng)制、推廣紫砂壺功不可沒。

3 紫砂壺中有關(guān)佛教法器的造型

紫砂壺的造型千姿百態(tài)，所謂“方匪一式，圓不一相”。藝人在設計造型時，會借鑒取材于生活中的實用器物，如鈿盒、覆斗、棋奩、笠形等，也會仿制古器如石銚、天雞、鏡瓦、乳鼎等等。由于佛教的深入人心，在紫砂茶壺的造型上也有取材于佛教法器的。明代紫砂巨匠時大彬的造型中就有取材于佛教法帽的造型。如上世紀90年代出土于江都地區(qū)的“圓僧帽壺”，底款時大彬于茶香室制，以及叢桂山館藏“蓮瓣僧帽壺”、“方僧帽壺”，有學者考證在時大彬之前的明代四名家之一的李茂林就已制作了“圓僧帽壺”。后經(jīng)歷代藝人不斷傳承改進，“僧帽壺”已成紫砂的傳統(tǒng)經(jīng)典造型。

4 紫砂壺銘中的佛教文化

紫砂壺上的題銘反映了傳統(tǒng)文化。其內(nèi)容主要含沏茶、沏壺，但因茶禪一味，也有涉及佛教內(nèi)容，甚至有的壺近乎禪機偈語的。

曼生壺銘中有不少“茶禪一味”的玄機妙語。如“箬笠壺”銘：“笠陰，茶去渴，是二是一，我佛無說?！边@是一則沏壺（“笠陰”）、沏茗（“茶去渴”）而又充滿禪機玄語（“是二是一，我佛無說”）的銘文，意思是說：笠帽可以遮陽防暑，而茶水可以去暑解渴，如今我用的是形似斗笠的茶壺，那這功能“是二”還“是一”呢？這中間的玄機，恐怕連佛也說不清了。因為佛、禪皆在我心中，是無法用語言說明的。

壺銘中的佛教文化還有很多，如“山寺靜，石鐘鳴，一瓢邀桐君”（惠逸公壺銘）；“青山個個伸頭看，看我庵中吃苦茶”（曼生銘）；“掃除禪榻凈，供養(yǎng)石泉新”（東溪壺銘）；“有酒學仙，無酒學佛”（吳云山題銘）；“雨足僧分潤，茶香客試泉”（潛陶壺銘）；“白云恬志，清泉洗心。酌彼清泉，滌我塵緣”（缶碩者銘）；“一砂一茗皆佛陀，目之所及，心之為道”（秀棠壺銘）。更有藝人將“心經(jīng)”刻于盈握之壺上，可見佛教文化之與宜興紫砂可謂淵源久遠，因緣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