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利
都說唐朝女子最幸福,其實有點誤解。唐朝對女性的寬容和厚待,唐朝女子的恣意飛揚(yáng),不過是在武女皇主政的前后而已。其他時間,也是很寂寞很無奈。
相形之下,還是漢朝女子的幸福指數(shù)更高。
漢朝時還沒有那么多女性節(jié)烈觀,有著對愛情和婚姻的相當(dāng)自主權(quán)。社會對女性極為寬容,女子再嫁、三嫁那是極為平常而自然的事情。不僅平民之女卓文君可以“夜奔”司馬相如,演繹出千古佳話,至高無上的皇后太后公主都可以再嫁乃至三嫁、四嫁。
每次讀那首傳誦千古的漢樂府詩《上邪》,總是無比震撼?!吧闲埃矣c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這是怎樣的深情,這是怎樣勇敢的表白,后世也有能寫詩作賦的女子,可誰能無拘無束地喊出“天地合,乃敢與君絕!”這樣震撼人心的愛情誓詞?!
還有《陌上?!分械牧_敷,《羽林郎》中的胡姬,《白頭吟》中的女主人公,無論是愛是恨,都是一樣的勇敢果決。胡姬面對勢力熏天的霍家奴表示“不惜紅羅裂,何論輕賤軀”(《羽林郎》),與《白頭吟》中的女子對深愛的丈夫說出“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都是同樣的令人感動欽佩。漢朝女子,真是當(dāng)?shù)闷稹白宰鹱詯?、敢愛敢恨”的考語了。
漢朝的時代,距離封建理學(xué)的誕生還很遙遠(yuǎn),且保存了母系社會的一點余韻,因此比之后代,漢朝女子有著后世女子無法想象的社會地位,其參與社會生活的廣度和深度都是其他朝代無法比擬的。
從西漢到東漢,臨朝執(zhí)政的太后很多,堪稱是中國歷史上女性掌權(quán)執(zhí)政的最高峰。即使那些沒有執(zhí)政名義的太后也擁有極大的權(quán)勢,給國家和政局造成深刻影響,女子封侯更比比皆是。
漢時對女性也十分寬容尊重。漢武帝的皇后衛(wèi)子夫,漢成帝的皇后趙飛燕都是出身歌伎,身世卑微,卻也一樣的母儀天下,無論是大臣還是民間,全都認(rèn)可。
歷史學(xué)家班昭,秉筆蘭臺,續(xù)寫《漢書》,并使馬融等當(dāng)朝大儒在她的門下跪聽教喻,且在鄧綏太后執(zhí)掌朝政的時期,一直參與國事,在班昭去世后,鄧太后為她素服舉哀,享受了極為崇高的禮遇。
解憂公主奉命和親烏孫,在那里生活了近四十年,為促進(jìn)西域各民族的團(tuán)結(jié)發(fā)展,為穩(wěn)定漢朝邊疆做出了巨大的貢獻(xiàn)。她先后妻祖孫四代烏孫王,這有違倫理的婚俗對于一個漢家女子來說是比生死更艱難的抉擇和犧牲,難為解憂是怎樣做到的。解憂公主的侍女馮繚也掛印封官,周旋于西域各國之間,成為我國歷史上第一位女外交家。
這是高層女子的情況。在民間,女子同樣也是果敢而率性的。
小小女子緹縈上書救父,那份勇氣和見識令當(dāng)朝皇帝為之動容,隨之廢除了一項酷刑。
朱買臣之妻不在意“賣柴為生”的貧困生活,卻不愿忍受其于道中“誦書歌謳”的放浪,所以求去。后來另嫁,與其夫家一同上墳,見朱買臣依然饑寒,還曾經(jīng)“呼飯炊之”,也是一個有情有義的女子。
漢朝女子不僅襟懷磊落,敢愛敢恨,果敢自信,更有一份心靈的舒展與意態(tài)的從容。
還有一個微不足道的歷史細(xì)節(jié),更能表明女性的地位與尊嚴(yán)。那就是絕大多數(shù)的漢代女子都在史書上留下了她們的名字,完全不像后世的女子最多只能保留一個娘家的姓氏而已。
畫圖省識春風(fēng)面,佩環(huán)空歸月夜魂。兩千年的距離實在太過遙遠(yuǎn),更多漢代女子的絕代風(fēng)華早已不可見。可僅憑那史書上的幾頁書幾行字依然能讓后人窺見她們曾經(jīng)的非凡神采和奪目光華。千載之下,余韻悠悠,真是讓人無限神往。
做一個漢朝女子,真是幸福無比。
摘自《甘肅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