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冰,蔡偉雄
(1.蘇州大學醫(yī)學部法醫(yī)學系,江蘇 蘇州 215123;2.司法部司法鑒定科學技術研究所 上海市法醫(yī)學重點實驗室,上海 200063)
精神障礙者受審能力標準化評定研究進展
陳曉冰1,2,蔡偉雄2
(1.蘇州大學醫(yī)學部法醫(yī)學系,江蘇 蘇州 215123;2.司法部司法鑒定科學技術研究所 上海市法醫(yī)學重點實驗室,上海 200063)
受審能力直接關系著患精神障礙的刑事案件犯罪嫌疑人或被告人的合法權益及刑事訴訟程序的順利進行,國外學者對此進行了大量理論研究,并研制出一批標準化的評定工具。既往我國評定多側重醫(yī)學要件,依賴經(jīng)驗式判斷,近年來已逐漸開展受審能力及標準化評定的初步探討。本文從受審能力的概念、判定標準、國內(nèi)外評定工具研究進展三方面進行綜述,其中國外相關評定工具重點從核查表、自評量表、完成句子,非定式交談量表,定式交談量表三分類展開,以期對精神障礙者受審能力評定量表的進一步研究及標準化有所幫助。
司法精神病學;精神障礙;綜述[文獻類型];受審能力
程序公正才能彰顯法律尊嚴、達到保護當事人合法權益的目的,對精神障礙者進行受審能力的評定正是這一法律精神的具體體現(xiàn)。長期以來,為了更科學地評估受審能力,國外學者進行了大量理論研究,并研制出一批標準化的評定工具,借此指導與輔助相關評定工作。盡管我國有關受審能力的研究起步較晚,但也逐漸在開展受審能力及標準化評定的初步探討,有望改變既往評定多側重醫(yī)學要件、依賴經(jīng)驗式判斷的窘?jīng)r。
受審能力的概念源自英國普通法,源于對緘默被告的辯護,明確的法律表述見于1788年Hale刑事辯護案例:“如果一個人理智健全時犯了重罪,在接受審判前變得瘋狂,則在瘋狂期間不應接受法律訊問,而應送到監(jiān)獄直到無能力狀況消失;原因在于,他不能理智地對起訴進行辯護?!彪S后,受審能力逐漸被英、美等多國的法律和司法實踐所認可,只是各國因法律背景上的差異對受審能力的定義不盡相同。英國多用“fitness to plead”;加拿大則使用“fitness to stand trial”,1994年Whittle案后,將“放棄律師的能力(fit to waive counsel)”、“接受審判的能力(fit to stand trial)”、“坦白的能力(fit to confess)”及“認罪的能力(fit to plead guilty)”等統(tǒng)一為“受審能力(fitness to stand trial)”[1];美國起初稱之為“competence to stand trial”,2000年 Nicholson等[2]用“adjudicative competence”替代舊稱,現(xiàn)多使用“adjudicative competence”,其現(xiàn)行法律標準是Dusky標準,即聯(lián)邦法院所稱:“對地區(qū)法官來說,僅僅查明被告人‘能確定時間、地點和回憶部分事情’是不夠的,還必須檢查被告人現(xiàn)在是否有足夠的能力理性地同他的律師協(xié)商,是否對審判有理性的及事實性的理解?!?/p>
在我國,對受審能力尚無明確的法律定義。胡澤卿等[3]認為受審能力是指刑事被告人在刑事訴訟活動中行使自我辯護權利的能力,以及與被委托人適當交流信息的能力。張欽廷等[4]將受審能力定義為:是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在偵查、審查、起訴、審判等刑事訴訟活動中對自己面臨的訴訟及其可能帶來的后果合理恰當?shù)睦斫饽芰?、對訴訟程序及自我權利的認識能力以及與辯護人配合進行合理辯護能力的有機結合體。此定義陸續(xù)被楊波等[5-7]多位研究者使用,目前國內(nèi)司法精神病鑒定界已基本接受這一定義。
在受審能力判定標準上,業(yè)界并未對此達成一致意見,一直缺乏統(tǒng)一的“金標準”。據(jù)報道[8],150余年來,英國法庭決定受審能力的5項標準分別是:辯護能力、理解證據(jù)的能力、理解法庭程序的能力、指示律師的能力、知道陪審員能夠被質疑的能力。美國Dusky標準則主要包括3個亞能力,即與辯護律師協(xié)商的能力、在其他方面幫助律師的能力、以事實為基礎的對程序的合理理解能力。1997年,Melton等[9]試圖制定一個理論上與受審能力相關的綜合性清單,其中包括22項,分別為:理解逮捕程序;理解現(xiàn)在的法律形勢;理解指控的本質和嚴重性;理解相關的事實;理解法律事項和程序;理解可能的法律辯護;理解可能的處置、辯解和處罰;估計可能的結果;評價辯護律師、檢察官、法官、陪審團、證人和被告及其作用;識別證人;以信任和可交流的方式與律師相處;能理解指令和建議;接受建議后能夠做出決策;能與律師合作,并幫助制定法律策略;能注意證詞的矛盾和錯誤;如有必要,能貼切地作證并接受交叉詢問;能質疑控方證人;能夠承受審判和等待審判的壓力;審判期間能控制住非理性和不合理的行為;能披露與被控罪行相關的事實;能運用可用的法律武器保護自己;評估案件可能的結果。
在我國,李叢培[10]也曾提出受審能力判定的實質性要件:即被告對審判能否正確的理解、能否與辯護人合作、在法庭上能否正確地回答問題、能否解釋作案情節(jié)及當事人的心理狀態(tài)。
因受審能力以社會文化為背景,各國對受審能力的研究以各自法律體系及社會實踐為基礎。在西方法律實踐中,美國每年有近60000例受審能力評定案件被認為是“刑事法律學界最重要的精神疾病難題”[11]。即使在美國,也尚未形成判定受審能力狀態(tài)的“金標準”或判定工具,但其相關標準化評定研究工作開始時間早,研究成果較多,發(fā)展也相對成熟,較具借鑒意義。
3.1 國外評定工具
國外受審能力評定量表經(jīng)歷了近50年發(fā)展,從20世紀60年代初起發(fā)展至今,已經(jīng)制定出多種反映受審能力評定方法、應用廣泛的評定工具。這些評定工具,從使用目的上,可以分為篩查工具和評定工具;從側重點上,可分為側重于個人所需的法律能力、將法律能力與精神狀態(tài)及心理能力相結合兩種。所有評定受審能力的工具,除精神發(fā)育遲滯者受審能力評定工具(the Competence Assessment for Standing Trial for Defendants with Mental Retardation,CAST-MR)和青少年受審能力交談量表 (the Juvenile Adjudica tive Competence Interview,JACI)等針對特定人群受審能力的評定量表外,其他所有評定受審能力的工具從形式上可劃分3類[12]:(1)核查表、自評量表和完成句子;(2)非定式交談量表;(3)定式交談量表。
3.1.1 核查表、自評量表和完成句子
第一個受審能力評定標準化工具由Robey于1965年制定,即精神科醫(yī)生清單[13](A Checklist for Psychiatrists),是一份為精神科醫(yī)生制定的評定受審能力的核查表。1971年,Bukatman等[14]根據(jù)核查表設置了一系列訪談問題,即受審能力評估篩查交談表(Screening Interview for Competency Evaluation)。但這兩份核查表界定不明確,且沒有給出評分標準[8],并沒有被評估受審能力的精神科醫(yī)生采納[15],隨即研究者們開始研制更標準化的評定工具。
哈佛醫(yī)學院社區(qū)精神病學實驗室的Lipsitt等[16]于1971年制定出受審能力篩選表(the Competency Screening Test,CST),該測驗側重于法律能力,采用完成句子的形式,包括22項,整個測試所需時間為25 min,是篩選受審能力的工具,能識別出那些明確有受審能力的人,以減少對住院病人冗長的受審能力評定。每一項計分分別為0(無能力)、1(部分能力)、2(有能力),總分在20分以下則需進行綜合評估。CST在以往非結構化訪談中,內(nèi)在主觀性過強這一缺點上有所改進。然而,其在評分上對法律體系過于主觀化和理想化,且其效度不高,具有極高的假陽性率[8],對CST量表的因子分析也表明其結構因子不穩(wěn)定[17],故并沒有作為篩選工具被廣泛應用。
Barnard等[18]于1991年制定出計算機輔助的受審能力測定(the Computer-Assisted Determination of Competency to Proceed,CADCOMP)系統(tǒng),這是一種計算機輔助的自測問卷,共由272項組成,采用是非題和多項選擇題形式,整個測試所需時間為60~90min。其中包括18個項目,即5項評估個人史:犯罪史、童年時教育問題、酗酒史、吸毒史、精神病史;2項評估被捕后的行為:被捕后對自我或對他人攻擊行為;4項報告案發(fā)時癥狀和行為:案發(fā)當日飲酒情況、吸毒情況、精神病性癥狀、犯罪意識;3項評估當前精神癥狀:精神病性癥狀、認知情況、情感障礙;4項評估法律心理能力:理解對抗程序、描述合適的法庭行為、試圖與律師交流、對他與律師關系的認識。對該測試工具內(nèi)部一致性研究[19]顯示,大多數(shù)項目具有合理的條目同質性及項目可靠性,項目和條目通過測試嚴重的精神病性癥狀、法律心理能力和犯罪史顯示出與受審能力強烈的相關性,且具有較好的閱讀報告者間一致性和預測的可靠性,單獨閱讀CADCOMP陳述報告的臨床醫(yī)生對受審能力評定的一致性為88%,對僅僅閱讀CADCOMP陳述報告后受審能力判斷的預測性依據(jù)的標準不同而在82%~86%。另外CADCOMP也可以在恢復受審能力時使用,以用來指示可能完全地恢復了受審能力。CADCOMP收集了很多領域的信息,產(chǎn)生的報告概括了被告提供的信息,可用來收集和整理被告信息,以供進一步訪談來獲取更多特定方面的信息,其局限性在于所需時間太長、需要計算機輔助,且收集的信息有重疊部分,也可能會漏掉其他領域的重要信息,另外,該測試采用自測形式,故收集信息的有效性值得考慮。CADCOMP中的項目被后來研制的多項量表引用,如適合性交談測驗(the Fitness Interview Test,F(xiàn)IT)、佐治亞州法庭能力測試-密西西比州立醫(yī)院版(the Georgia Court Competency Test-Mississippi State Hospital Revision,GCCT-MSH)測定法律能力和其他量表評估精神病性癥狀;學科間適合性交談量表(the Interdisciplinary Fitness Interview,IFI)測定法律心理能力和評估精神病性癥狀。
Nussbaum等[20]于1998年制定出大多倫多市法醫(yī)系統(tǒng)受審能力問卷(Metropolitan Toronto Forensic Service Fitness Questionnaire,MFQ),該量表屬于自測量表,包含一系列偽裝指數(shù),共19項,測試需要5min。項目中17項是含有6個選項的選擇題,選項中只有一項是正確的,三項是不正確且非理性的,兩項是模棱兩可的。測試完成后根據(jù)二項式概率表格來計算其偽裝的可能性。該自測問卷用于半結構化交談和獨立的專家學者意見時,具有良好的同時效度[21],且該測驗與佐治亞州法庭能力測試(the Georgia Court Competency Test,GCCT)量表相關性極高(r=0.811)。
3.1.2 非定式交談量表
大多數(shù)的受審能力評定量表都采用主觀評分的結構式訪談形式,即屬于非定式交談量表,這既為評定受審能力提供了結構,同時也可以收集特定案例中其他重要的信息,其在信息覆蓋廣度和各種能力側重點上不盡相同。
McGarry等[22]于1973年在制定CST后,又制定出受審能力評定表(the Competency to Stand Trial Assessment Instrument,CAI),該量表主要用于受審能力評定,共包括13個與法律相關的項目,歸納為三部分:識別可用的法律辯護、與律師交流的質量、披露相關事實的能力。每個項目計分為1至5分,從“完全有能力”到“無能力”。在受審能力評定的實踐中,CAI多被用作結構化工具,而非經(jīng)CST篩查后評定的“第二階段”[23]。研究表明,該量表項目間一致性較高,為68.8%~96.7%[24],是受審能力評定中應用最廣泛的工具[12]。其缺點是缺少清晰的法律能力界限、缺少精神病理學與法律能力受損的關系的闡述[12]。CAI為隨后的受審能力評定量表的制定打下了基礎,如FIT和IFI等。
Wildman等于1980年制定出佐治亞州法庭能力測試(GCCT),這一量表用來系統(tǒng)地評估受審能力所需知識和技能的臨床檢查方法,包括17項,測試需要10 min,起初該量表只應用于臨床實踐,后經(jīng)修訂有多個版本,其中應用最廣泛的是GCCT-MSH。GCCTMSH其中包括21項,測試需要15~20 min,該修訂版在GCCT基礎上增加了對偽裝的篩查[12]。GCCT或GCCT-MSH從測試內(nèi)容上可分為三部分,即一般的法律知識(法庭參加者及其各自的功能)、法庭布局(法庭參與者的物理位置)、特殊的法律知識(協(xié)助律師、對面臨的控訴的理解),并對測試的每一項都給出了清晰的評分標準(總分為0~100),以69分作為界值,低于界值者需進一步檢查。GCCT或GCCT-MSH是唯一采用視覺定位識別方法的測量工具[25],與純語言的方法相比,可能在評定智力缺陷或言語少者有一定的優(yōu)勢;其主要缺點是側重于基礎能力,如理解指控、刑事訴訟、與律師交流等,卻忽視了重要的決策能力,如認知能力、概念能力、理性組織信息的能力,這些能力在其他量表(如IFI、FIT)中得到發(fā)展。有學者對該量表進行信度研究,表明其具有較高的α值、極好的評分者間信度及適度的重復測驗信度;同時,該量表具有非常好的內(nèi)部一致性(α=0.89)[26]。
1984年,Golding等[27]在CAI法學項目的基礎上,增加了心理學項目,制定出IFI。IFI量表主要包括3個方面,即5項法律事項、11項心理學事項和4項綜合事項,其中每一項又被劃分成清晰的影響受審能力決策的亞項。1993年IFI修訂版(IFI-R)吸納了10年的應用經(jīng)驗、大量的法庭意見和累積受審能力評定的專業(yè)文獻,IFI-R從醫(yī)學要件和法學要件兩方面評定受審能力。其醫(yī)學要件包括意識狀態(tài)、妄想、幻覺、思維紊亂、認知障礙、情感障礙等;法學要件包括4方面,即對訴訟性質的理解、對訴訟程序及相關人員的認識、與律師交流的質量、認識審判結果及決策。對于評定量表中的每一項,都要求評估其能力受損程度,并要求評估該項能力受損對整體受審能力結論的影響。IFI-R特別強調精神病性藥物的醫(yī)源性作用,并將決策能力融入對審判策略的理性選擇、服罪、審判本身和供認的能力之中,評定中要求評估者必須將法律狀態(tài)與精神狀態(tài)相結合[12]。IFI-R與傳統(tǒng)的受審能力評定工具評定一致性較高,也適用于精神病學專家。遺憾的是,該量表自發(fā)表后無法查及任何后續(xù)研究,目前尚缺乏其信、效度資料。
Roesch等于1984年制定出FIT,憲法修訂后于1998年修訂為FIT-R,該量表既可作為簡潔的篩查工具,也可作為綜合性結構化的評估工具。該量表包括三部分內(nèi)容,即理解刑事訴訟程序的事實知識、對自身參與及訴訟重要性的辨別、參與辯護的能力。與IFI-R相似的是,F(xiàn)IT-R既包括功能性領域,也包含決策能力,它們都能指導評估者評估很多與受審能力相關的話題,也允許評估者獲取特定的案例中其他相關信息[12]。該測驗平均整體評估者間信度為0.98,各部分評估者間信度略低,為0.54~0.70[28],且該測驗與麥克阿瑟刑事審判能力評定工具(the MacArthur Competency Assessment Tool-Criminal Adjudication,MacCAT-CA)一致性較高(其機會校正值κ為0.51)[29]。
1998年,Rogers等以Dusky標準為基礎,整合受審能力評定的基本組成要素,制定了受審能力評定量表-修訂版(the Evaluation for Competency to Stand Trial-Revised,ECST-R)。該量表也可用于檢測被試是否偽裝[30]。量表包含3個與Dusky標準一致的能力亞量表和5個針對非典型表現(xiàn)的亞量表,前者即與法律顧問商量、對法庭程序事實的理解、對法庭程序理性的理解,共18個項目;后者即現(xiàn)實的、精神病性、非精神病性、損害、精神病性與非精神病性結合,共28個項目。量表主要側重于收集具有案件特異性的信息,同時可用于篩查和識別偽裝無受審能力[31]。研究[26]發(fā)現(xiàn),該量表具有較高的評估一致性(85.5%~89.3%,平均φ系數(shù)為0.75~0.82),具有較高的內(nèi)部一致性(事實理解能力的α值為0.92、理性理解能力的α值為0.75,而與律師交談能力的α值為0.33)。
上述所有評定量表作為“第一代”受審能力評定工具,為評估者提供了概念指南,然而,在臨床價值和心理測量學上,在其構建缺陷和效標關聯(lián)效度上被學者批判[32],主要缺陷在于沒有提供標準化的管理和評分系統(tǒng),即屬于非定式的交談工具。
3.1.3 定式交談量表
迄今為止,只有一項定式的評定工具,即MacCATCA,也被認為是“第二代”受審能力評定工具,致力于彌補“第一代”受審能力評定工具的缺陷,從某種程度上說,是響應了Grisso[32]對定式受審能力量表缺陷的呼吁。
MacCAT-CA是以綜合研究受審能力的評定工具麥克阿瑟刑事犯罪者結構化能力評估表[33](the MacArthur Structured Assessment of the Competencies of Criminal Defendants,MacSAC-CD)為基礎發(fā)展起來的,包含22項,測試需要30 min,測試項目可劃分為3個部分,分別評估被告的理解、推理和辨別能力。前16項是以一個簡短的故事情節(jié)為基礎,片段中講述了兩個男人打架后,其中一個被以刑事訴訟起訴。其中8項評估被告對法律體系的理解,大部分項目由兩部分組成,先評估被告的理解能力,如果不滿意或是值得懷疑,經(jīng)告知其相關信息后,再次對其理解能力進行測試,讓評估者可以決定被評估者是否有獨立理解被告知識的能力。后8項則通過詢問其給出的哪項事實與假定的案件最相關,以評估個人的推理能力。最后6項評估對自身環(huán)境的辨識能力。22項中每一項都是根據(jù)指導手冊中特定的標準,依次記為0、1、2分。MacCAT-CA具有實施標準和評分標準,能區(qū)分出已有的法律知識和能夠獲得這些知識的能力,Bonnie受審能力理論性的再形成[34]是MacCAT-CA強大的理論基礎。MacCAT-CA具有良好的信效度[35],其三部分間具有良好的內(nèi)部一致性(平均α為0.85),項目間相關性很高(平均r為0.44),但是其展示故事情節(jié)的形式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其臨床價值[8]。
3.2 國內(nèi)評定量表研究現(xiàn)狀
我國對精神障礙者受審能力的最早研究始于上世紀90年代,由胡澤卿等[36]從美國引進CST和CAI,并結合中國國情進行本土化研究,其研究修訂后的CST信度系數(shù)為0.66(Plt;0.01),效度為0.73,適用于受審能力的篩選,低于下限界值時則用CAI進一步綜合檢查,修訂后的CAI信度系數(shù)為0.56,效度為0.81,低于下限界值可作為評定受審能力的指標[3]。但該量表的組合未經(jīng)后續(xù)研究,也未能在評定工作中運用。
2004年,張欽廷等[4]根據(jù)法醫(yī)精神病學實踐,結合國外已有的標準和中國刑事法律,創(chuàng)建了“受審能力評定表”,該評定工具主要借鑒學科間適合性交談量表-修訂版(IFI-R)編制形式,將受審能力評定的醫(yī)學要件和法學要件有機結合,其法律心理能力主要從六方面考察,即訴訟性質理解能力、訴訟人員認識能力、訴訟程序認識能力、自我權利認識及運用能力、合理地與辯護人合作能力、合理選擇辯護策略能力;其精神狀態(tài)評估主要從幻覺、妄想、情緒障礙、自知力及其他等方面評估。經(jīng)科學研究表明該工具的分半信度和同質性信度分別為0.936 6和0.921 3,工具評定與專家評定的一致性為0.704,除了敏感性為0.6097,其他所有的診斷性指標均大于0.80。但遺憾的是,該評定工具尚未能經(jīng)其他研究者檢驗,也無后續(xù)研究報告,同樣未能在國內(nèi)獲得推廣運用。
綜上所述,國外對受審能力標準化評定的研究已有多年歷史,根據(jù)不同受審能力理論、判定標準研制的工具也層出不窮,但遺憾的是,實證檢驗后獲得廣泛接受的成熟工具并不多,且由于受審能力評定以社會文化為背景、基于不同的法律體系,國外的同類工具并不能直接移植到我國,相關受審能力評定標準化工具的研究與探索任重道遠。
[1] Zapf PA,Roesch R.An investigation of the construct of competence:a comparison of the FIT,the Mac-CAT-CA,and the MacCAT-T[J].Law Hum Behav,2005,29(2):229-252.
[2] Nicholson RA,Norwood S.The quality of forensic psychological assessments,reports,and testimony:acknowledging the gap between promise and practice[J]. Law Hum Behav,2000,24(1):9-44.
[3] 胡澤卿,劉協(xié)和,霍元均,等.受審能力的評定研究[J].中國臨床心理學雜志,1995,3(1):43-44.
[4] 張欽廷,張偉,霍克均,等.精神病人受審能力評定標準的制訂[J].法醫(yī)學雜志,2004,20(3):150-151,154.
[5] 楊波,張偉,霍克鈞,等.精神病人受審能力影響因素研究[J].法醫(yī)學雜志,2005,21(4):286-289.
[6] 鄭瞻培.精神疾病司法鑒定實務[M].北京:法律出版社,2009:69-73.
[7] 齊詠華,馬斌方,方肖龍,等.精神病人受審能力影響因素的回顧性研究[J].全科醫(yī)學臨床與教育,2011,9(4):412-414.
[8] Rogers TP,Blackwood NJ,F(xiàn)arnham F,et al.Fitness to plead and competence to stand trial:a systematic review of the constructs and their application[J].The Journal of Forensic Psychiatryamp;Psychology,2008,19(4):576-596.
[9] Melton GB,Petrila J,Poythress NG,et al.Psychological evaluations for the courts: A handbook for mental health professional and lawyers[M].2nd ed.New York:Guilford,1997.
[10]李從培.司法精神病學[M].北京:人民衛(wèi)生出版社,1992:167.
[11]Pirelli G,Gottdiener WH,Zapf PA.A meta-analytic review of competency to stand trial research[J].Psychology,Public Policy,and Law,2011,17(1):1-53.
[12]Zapf PA,Viljoen JL.Issues and considerations regarding the use of assessment instruments in the evaluation of competency to stand trial[J].Behav Sci Law,2003,21(3):351-367.
[13]Robey A.Criteria for competency to stand trial:a checklist for psychiatrists[J].Am J Psychiatry,1965,122(6):616-623.
[14]Bukatman BA,F(xiàn)oy JL,Degrazia E.What is competency to stand trial?[J].Am JPsychiatry,1971,127(9):1225-1229.
[15]Schreiber J.Assessing competency to stand trial:a case study of technology diffusion in four states[J]. Bull Am Acad Psychiatry Law,1978,6(4):439-457.
[16]Lipsitt PD,Lelos D,McGarry AL.Competency for trial:a screening instrument[J].Am J Psychiatry,1971,128(1):105-109.
[17]Ustad KL,Rogers R,Sewell KW,et al.Restoration of competency to stand trial:assessment with the Georgia Court Competency Test and the Competency Screening Test[J].Law and Human Behavior,1996,20(2):131-146.
[18]Barnard GW,Thompson JW Jr,F(xiàn)reeman WC,et al. Competency to stand trial:description and initial evaluation ofa new computer-assisted assessmenttool(CADCOMP)[J].Bull Am Acad Psychiatry Law,1991,19(4):367-381.
[19]Barnard GW,Nicholson RA,Hankins GC,et al.Itemmetric and scale analysis of a new computer-assisted competency assessment instrument(CADCOMP)[J].Behav Sci Law,1992,10(3):419-435.
[20]Nussbaum D,Mamak M,Tremblay H,et al.The METFORS Fitness Questionnaire(MFQ):A self-report measure for screening competency to stand trial[J]. American Journal of Forensic Psychology,1998,16(3):41-65.
[21]David N,Megan H,Ian T,et al.Fitness/competency to stand trial:a conceptual overview,review of existing instruments,and cross-validation of the Nussbaum Fitness Questionnaire[J].Brief Treatment and Crisis Intervention,2008,8(1):43-72.
[22]McGarry AL,Curran WJ.Competency to stand trial and mental illness[M].Rockville MD:National Institute of Mental Health,1973.
[23]Schreiber J.Assessing competency to stand trial:a case study of technology diffusion in four states[J]. Bull Am Acad Psychiatry Law,1978,6(4):439-457.
[24]Roesch R.A brief,immediate screening interview to determine competency to stand trial: a feasibility Study[J].Criminal Justice and Behavior,1978,5(3):241-248.
[25]Rogers R,Ustad KL,Sewell KW,et al.Dimensions of incompetency:a factor analytic study of the Georgia Court Competency Test[J].Behavioral Sciences and the Law,1996,14(3):323-330.
[26]Rogers R,Grandjean N,Tillbrook CE,et al.Recent interview-based measures of competency to stand trial:a critical review augmented with research data[J]. Behav Sci Law,2001,19(4):503-518.
[27]Golding SL,Roesch R,Schreiber J.Assessment and conceptualization of competency to stand trial:Preliminary data on the Interdisciplinary Fitness Interview[J]. Law and Human Behavior,1984,8(3-4):321-334.
[28]Viljoen JL,Roesch R,Zapf PA.Interrater reliability of the Fitness Interview Test across 4 professional groups[J].Can J Psychiatry,2002,47(10):945-952.
[29]Zapf PA,Roesch R.A comparison of the MacCATCA and the FIT for making determinations of competency to stand trial[J].Int J Law Psychiatry,2001,24(1):81-92.
[30]Rogers R,Jackson RL,Sewell KW,et al.An examination of the ECST-R as a screen for feigned incompetency to stand trial[J].Psychol Assess,2004,16(2):139-145.
[31]Rogers R,Jackson RL,Sewell KW,et al.Assessing dimensions of competency to stand trial: construct validation of the ECST-R[J].Assessment,2003,10(4):344-351.
[32]Grisso T.Five-year research update(1986-1990):evaluations for competence to stand trial[J].Behav Sci Law,1992,10(3):353-369.
[33]Hoge SK,Bonnie RJ,Poythress N,et al.The MacArthur adjudicative competence study:development and validation of a research instrument[J].Law Hum Behav,1997,21(2):141-179.
[34]Bonnie RJ.The competence of criminal defendants:A theoretical reformulation[J].Behavioral Sciences and the Law,1992,10(3):291-316.
[35]Otto RK,Poythress NG,Nicholson RA,et al.Psychometric propertiesofthe MacArthurCompetence Assessment Tool-Criminal Adjudication[J].Psychological Assessment,1998,10(4):435-443.
[36]胡澤卿,劉協(xié)和,霍克鈞,等.精神病人的受審能力及相關因素的定量研究[J].現(xiàn)代法學,1994,(5):23-28.
2012-03-07)
(本文編輯:張欽廷)
Progress in Standard Assessment on Competency to Stand Trial of Mentally Disordered Offenders
CHEN Xiao-bing1,2,CAI Wei-xiong2
(1.Department of Forensic Medicine,Medical College of Soochow University,Suzhou 215123,China;2.Shanghai Key Laboratory of Forensic Medicine,Institute of Forensic Science,Ministry of Justice,P.R.China,Shanghai 200063,China)
Competency to stand trial relates directly to legal rights of the appraised individual as well as whether criminal procedure can be carried out smoothly.Foreign scholars have conducted a large number of theoretical researches,and developed a series of standardized evaluation tools.However,the assessment on competency to stand trial has mainly focused on medical criteria in China for a long time,and most cases were judged by forensic psychiatrists’experience.Recently,Chinese scholars have started the initial research on standardized evaluation.This paper reviews the notion of competency to stand trial,the evaluation criteria,and the assessment tools domestically and abroad.The main focus is on foreign assessment tools,which included three categories.First category includes checklist,self-report questionnaires and sentence-completion tasks.Second category is the interview-based instruments without criterion-based scoring. Last category is the interview-based instruments with criterion-based scoring.This literature may be helpful for further research and standardization on assessment tools of competency to stand trial of mentally disordered offenders.
forensic psychiatry;mental disorders;review[publication type];competency to stand trial
DF795.3
A
10.3969/j.issn.1004-5619.2012.04.013
1004-5619(2012)04-0293-06
科研院所社會公益研究專項(GY0904);上海市法醫(yī)學重點實驗室資助項目(11DZ2271500)
陳曉冰(1985—),女,湖南常德人,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司法精神病學研究;E-mail:icygreenbing@hotmail.com
蔡偉雄,男,博士,主任法醫(yī)師,碩士研究生導師,主要從事司法精神病學鑒定與研究;E-mail:tsaise@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