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林小楓的失敗看當今婚姻家庭
——電視劇《中國式離婚》給人們的思考

■章安寧

前些年，電視劇《中國式離婚》（以下簡稱《離婚》）在全國各省市電視臺熱播，一時成為老百姓茶余飯后街談巷議的熱門話題。這些年，《離婚》雖然在熒屏上消失了，但該劇的故事在日常生活中常有所聞，它給人們留下的思考也一直未停。該劇將一對平凡夫妻的離婚過程毫無隱瞞地展現(xiàn)在我們面前，這樣看似和睦的三口之家，到底是誰成為了婚姻的定時炸彈。這樣一個林小楓，這樣一個宋建平，許多人都能在他們身上找到自己婚姻的影子。在《離婚》中我們看到了林小楓失敗婚姻背后的諸多原因，筆者歸納為一個字：“差”，具體表現(xiàn)在以下四個方面。

一是夫妻雙方生活態(tài)度的“剪刀差”?！峨x婚》中的林小楓比起宋建平要單純一些，她后來的行為雖然怪異，但其行為背后的動機卻讓人一目了然。林小楓的母親也說她：“你呀，總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边@并不是說林小楓思想像孩子，而是說林小楓的心思很透明。我想在她年輕的時候，也許是和娟子一樣明朗單純，但是隨著結(jié)婚生子，年歲增高，生活的壓力迫使她蛻去了光華的外衣，使她變得更加現(xiàn)實和平庸。從這點上來說，林小楓是一個明白要讓家庭在社會上如何存活下去的人，而宋建平卻不是。當林小楓在現(xiàn)實的生活中慢慢改變的時候，宋建平仍舊原地踏步。這個現(xiàn)象很常見，通常男性結(jié)婚生子以后的心理成熟程度要低于女性，因為家庭對女性的牽制比對男性要大得多。特別是有了孩子以后的女性，對家庭對事業(yè)，一直都是一個艱難的抉擇。觀眾們可能會覺得林小楓很俗，一直“錢、錢、錢”的?？赡芰中髟谶@方面有著比別人更大的焦慮，她焦慮孩子，焦慮房子，焦慮家里的許多生活瑣事。宋建平考慮過嗎？沒有。因為他根本不了解妻子，甚至可以說，他對這個家也根本不了解。宋建平的性格說得好聽一點，是自命清高，看不起俗人，把別人當傻瓜。他對“傻瓜”們做出的反擊，“傻瓜”們聽不明白，但是宋建平卻能在心理上得到滿足。在對待他所看不起的人的時候，他有一條毒舌。無論是對助手小肖，還是對院長，他永遠抱著嗤之以鼻的態(tài)度。就算對妻子林小楓，他也是采取這樣的態(tài)度。但是他似乎沒有認識到：只有那些把別人當傻瓜的人，才是真正的傻瓜。為什么他在人民醫(yī)院總是受到冷落，原因就在于他的生活態(tài)度和處世態(tài)度。無論是和副主任爭出國一事，還是和肖麗爭正高一事，宋建平的態(tài)度都很消極。也正是評選正高這件事，讓宋建平對自己所熱愛的醫(yī)院徹底失望。他的離職不是因為林小楓，是因為他自己。在送別宴上，宋建平一番子虛烏有的表白，讓人看到了他的無奈的懦弱。即使是到了要走的時候，他還不敢說出心里的不滿，只是將所有的無奈說成為了家庭做犧牲，這樣即便是離開，也似乎走得容光滿面。因為他明白，一個為了家庭做出犧牲的男人，是能受到尊敬的。

二是夫妻雙方家庭責任感的“反差”。林小楓原來是一個好媽媽，一個優(yōu)秀老師，她是學校最好的小學語文老師。原本可以平衡的家庭和事業(yè)，是因為宋建平打破的。看起來似乎是因為林小楓逼迫宋建平去了合資醫(yī)院，使得林小楓本人的心理平衡出現(xiàn)傾斜，導致后期的林小楓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其實很大原因是因為宋建平?jīng)]有做好一個丈夫和父親應該做的事。宋建平幾乎不做家務，即使在人民醫(yī)院的時候，每天一吃完飯就拍屁股走人。林小楓每天洗衣做飯洗碗照顧兒子。當宋建平去了合資醫(yī)院以后，更加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去逃避家務事。這是一個成家立業(yè)有責任感的男人應該有的狀態(tài)嗎？宋建平對家對外，完全兩種狀態(tài)。他對待工作很有責任心，但是對家庭卻一點責任心都沒有。也許并不是他對家庭沒有責任心，只是因為他已經(jīng)不愛這個家了。

三是夫妻雙方溝通方式的“偏差”。宋建平和林小楓兩人關(guān)系的惡化是在林小楓辭職之后。原本的林小楓光聽說丈夫要轉(zhuǎn)合資醫(yī)院就開心得像孩子一樣，可是離職以后的林小楓，即使是丈夫告訴她，自己當上了副院長，她也趣味索然。從這個時候開始，兩人之間的差異越來越大。林小楓是一個需要與愛人一同分享內(nèi)心才有安全感的女人，但是宋建平卻是喜歡有自己內(nèi)心空間的男人，他沒有辦法與妻子分享自己的內(nèi)心，他覺得對林小楓，一直是無話可說。哪怕林小楓誤會自己的時候也好，他也不愿意解釋。這樣的冷處理，對于兩人的婚姻是很糟糕的。有人說，婚姻需要的不是信任而是溝通。沒有溝通，哪里來的信任？要不就是那種愚蠢的盲目信任。不過可以這樣說，一對連溝通都覺得無力的夫妻，相互的信任早已蕩然無存了。宋建平不是一個喜歡自虐的人，但是他似乎喜歡因為自己的沉默而造成林小楓的抓狂?？梢赃@么說，宋建平在不自覺地想去扮演一個婚姻的受害者。這么多次的誤會，外人問宋建平：你為什么不解釋？宋建平的回答是：“解釋了也沒用?！闭娴臎]用嗎？絕對不是！依照林小楓的性格，只要宋建平能好好解釋，她絕對不會如此癲狂，以至于歇斯底里。在第一集中，宋建平晚上又要去醫(yī)院“轉(zhuǎn)轉(zhuǎn)”，林小楓就抓狂，宋建平本想一走了之，但是他后來還是回頭，抱住林小楓：“小楓，你這是怎么了？”終于使矛盾化解。很多時候，林小楓缺少的就是丈夫的關(guān)心?？墒强纯矗谓ㄆ接姓嬲P(guān)心過林小楓嗎？宋建平許諾林小楓：“我會一輩子對你好?！闭娴挠凶龅絾?？后來林小楓在暗示想要和好的時候，對宋建平開玩笑，說了句：“我要你對我好?！彼谓ㄆ讲坏@恐于林小楓撒嬌的舉動，還脫口而出：“神經(jīng)病！”這個時候完全可以看出，宋建平對林小楓已經(jīng)行同路人，只有戒備沒有信任。那一刻林小楓自己最清楚不過。宋建平在醉酒的那天，追問林小楓是不是還愛他。雖然并非人到中年不能說愛，但是這個時候宋建平再問有沒有這樣純粹的愛，明顯是還在醉夢中。婚姻的維持不單單靠愛，更多的是靠責任和一種習慣。有人說中國人的婚姻很有意思，結(jié)婚以后都是靠習慣在維持著。如果有些夫妻因為突然的事件不能再習慣對方，那么就離離婚不遠了。林小楓自己對自己放任的做法，使得自己和宋建平的距離越來越大。林小楓由一開始想和宋建平離婚，一直到后來死抓著婚姻這個救命稻草不愿意撒手，已經(jīng)徹底成為一個沒有尊嚴沒有理智的潑婦。林小楓對別人問她：“你上過大學沒？你是哪個大學畢業(yè)的？”感到無比氣憤，她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其實她沒發(fā)覺，別人會這樣問，是因為林小楓自身的氣質(zhì)已經(jīng)發(fā)生了改變。

四是夫妻雙方心理上的“落差”?；橐鰰古俗兊猛昝溃橐鲆矔古俗兊脡櫬?。原本林小楓的婚姻并不是那么糟，但是因為她自己的心態(tài)失衡，將家務事鬧得一發(fā)不可收拾。宋建平的冷處理是促使林小楓發(fā)瘋的很大一個因素。宋建平看似好脾氣，其實手段有些毒辣。雖然林小楓讓宋建平心理疲憊不堪，宋建平在迪吧忘我發(fā)泄的那一幕的確讓人心酸，但是他對林小楓的打擊卻是致命的。林小楓再吵再鬧，毀不掉宋建平，但是宋建平卻能將林小楓那一點點僅剩的自尊剝得體無完膚。林小楓的吶喊只能是一個人歇斯底里地掙扎，宋建平的手段卻完全可以用來對付一個敵人。那么，林小楓是宋建平的敵人嗎？她是宋建平的妻子呀！宋建平的表現(xiàn)讓生活中的女人們都不由自主地同情他，甚至連很多女性觀眾都認為宋建平是受害者。那么像林小楓這樣，由一個好老師變成一個庸俗的家庭婦女，再由一個好媽媽墮落成傷害孩子的母親，這是一種怎樣的悲慘？！可是，似乎憎恨林小楓的人占多數(shù)。這只能說，即使在觀眾中，不明白事理并受到欺騙的不在少數(shù)。林小楓的痛苦，因為她自己的神經(jīng)質(zhì)和癲狂已經(jīng)被大家忽略。林小楓在了解到母親的婚姻的事實后終于覺悟，她一直羨慕向往的父母的婚姻，其實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樣。沒有比命運中偶像的破裂更能讓人反思的。雖然她反思了，雖然她選擇放手了，但是她是個徹底的婚姻失敗者已經(jīng)是不可扭轉(zhuǎn)的事實了。

恩格斯曾經(jīng)指出：“如果說只有以愛情為基礎的婚姻才是合乎道德的，那么只有繼續(xù)保持愛情的婚姻才合乎道德?！保ā恶R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81）恩格斯強調(diào)共產(chǎn)主義制度下“愛情成為婚姻的唯一基礎”，其前提條件是消滅資本主義生產(chǎn)關(guān)系和它所造成的財產(chǎn)關(guān)系。但是，從當今中國社會的實際情況來看，這樣的前提條件顯然尚未具備。這種現(xiàn)實背景上的差異，要求我們對經(jīng)典作家“愛情是共產(chǎn)主義社會婚姻的唯一基礎”這一論斷做出與時俱進的理解，電視劇《離婚》也可以看作是對這種理解的嘗試。眾所周知，我國社會主義是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基礎上建立的，盡管建國以來，尤其是中國改革開放以來，社會生產(chǎn)力有了迅猛的發(fā)展，社會物質(zhì)財富有了很大的增長，思想道德建設也取得了巨大成就，但總體上看，生產(chǎn)力發(fā)展水平不高，與發(fā)達國家仍有很大差距，與成熟的社會主義、共產(chǎn)主義所要求的水平差距更大。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我國生產(chǎn)力發(fā)展很不平衡，傳統(tǒng)意識的影響依然存在，加之市場經(jīng)濟的發(fā)展日益強化了人們的謀利沖動。因此，經(jīng)濟利益依然是對人們選擇配偶具有重大影響的因素，這也決定了愛情無法在現(xiàn)階段成為婚姻的唯一基礎。從這一意義上說，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愛情是婚姻的主要基礎而不是唯一基礎。在電視劇《離婚》中我們從林小楓的失敗也清楚地看到了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