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性的救贖

　　摘要：母愛是世界上是偉大的愛。然而黑人女性，尤其黑人母親在種族壓迫和性別歧視下，心靈世界逐漸被扭曲和異化，為了拯救自己孩子免受自己所承受的苦難，竟然親手殺死自己的兒女。而托尼·莫里森的作品《寵兒》中的母親在親手殺死自己的女兒之后卻走上了一條救贖之路。
　　關(guān)鍵詞：托尼·莫里森；《寵兒》；母親；奴隸制
　　
　　1. 引言
　　托尼·莫里森，1993年諾貝爾文學(xué)獎得主，是當(dāng)今世界文壇上最活躍的黑人女作家之一?！秾檭骸繁还J(rèn)為是她最好的作品，并為她贏得了1988年普利策文學(xué)獎。1993年諾貝爾文學(xué)獎的獲得進一步奠定了莫里森作為美國當(dāng)代偉大作家的地位。其主要情節(jié)取材于一個真實的歷史事件：19世紀(jì)50年代，一個名叫瑪格麗特·加納的女黑奴攜子女從肯塔基的奴隸莊園逃到俄亥俄的辛辛那提，奴隸主帶人趕來追捕，為了使兒女不再復(fù)蹈自己做奴隸的悲慘命運，絕望之下割斷了她女兒的喉嚨。在奴隸主種植園里，奴隸主掌握著奴隸的生殺大權(quán)，對他們“可以出租買賣，可以儲存典當(dāng)，可以去賭輸贏，去偷，去搶?！迸`在這個世界上一無所有，連愛他人，包括愛自己的親生骨肉的權(quán)力也被剝奪。在奴隸制下，如果母親是奴隸，她的孩子也將是奴隸。女性黑奴成為提供奴隸勞動力的生產(chǎn)工具。作為女性的黑奴，毫無例外也具有偉大的母愛。她們曾一度想當(dāng)然地視孩子為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但這種想法和感情顯然是與奴隸制相對抗的。作為奴隸，她沒有權(quán)利擁有自己生的孩子。
　　2. 背景
　　托尼·莫里森以她黑人女性獨特的視角和敏銳的觀察力，以爵士樂風(fēng)格和黑人口述文學(xué)的語言特色，運用碎片式、多聲音敘述和內(nèi)心獨白等后現(xiàn)代敘事手法，真實和藝術(shù)地再現(xiàn)了由黑人自己，用黑人話語所訴說的那段歷史，以及那些“不曾訴諸文字的人們的內(nèi)心世界”?！秾檭骸返谋尘皶r間雖然設(shè)在南北戰(zhàn)爭結(jié)束之后，當(dāng)時奴隸制度己被廢除，但黑人們苦難的命運依如從前。那痛如撕裂般的鞭打，禽獸般的性侵害，滅絕人性的射殺，被販賣時與家人的生離死別，諸如此類非人的遭遇，帶給黑人們?nèi)怏w與心靈無休無止的創(chuàng)傷，如幽魂般縈繞于生活的每一瞬間，歷經(jīng)歲月，久久不逝。往事不堪回首，回憶過去的本身便意味著要承受揪心的痛苦。但又曾有幾人能夠跨越過這苦痛并將其慘烈的過去從記憶的深處抹去？正如托尼·莫里森所言，那段歷史是《寵兒》中“所有人物不愿記憶的，也是我不愿記憶的，也是所有黑人不愿記憶的。我是說，這是一種民族失憶癥?！闭麄€黑人群體都有意忘卻這段歷史，如同患了集體失憶癥，在潛意識層面不斷壓抑對過去的記憶，“對重建生活或重新開始充滿焦慮。他們最大的焦慮之一是覺得重建生活就是對在永遠(yuǎn)抹不去的過去死去的或飽受折磨的人的一種背叛?！?但是，沒有對過去的記憶就無法定位現(xiàn)在，沒有歷史就沒有未來。黑人的民族失憶癥“使他們失去了一部分自我，失去了精神生活。”他們要擁有未來，就必須揭開歷史的面紗，直面那段歷史的個人記憶和集體記憶。
　　3. 沉重的母愛
　　《寵兒》通過幾個主要人物在潛意識層面一直壓抑著的痛苦，展示了黑人在奴隸制下所受的折磨。除了揭露白人奴隸主對奴隸在肉體上的折磨之外，更重要的是還揭露了對黑奴的精神摧殘。奴隸制把黑人婦女變成了生育孩子的機器。奴隸主像對待動物一樣的對待奴隸們，黑人婦女沒有權(quán)利選擇自己的丈夫，奴隸主為了得到更多的奴隸，隨意指派任何一個男人同女奴隸睡覺。他們隨意地打、罵、賣和殺死他們的奴隸。在小說中，黑人母親的遭遇都十分悲慘，他們的情感被奴隸制和白人奴隸主踐踏和扭曲了。塞斯的婆婆貝比薩克斯曾經(jīng)在奴隸主的強迫下同六個男人睡覺，并生下了八個孩子，這八個孩子中，只有最后一個孩子黑爾才是她與愛人黑人薩克斯的愛情結(jié)晶。前面的七個孩子們一長大，奴隸主就把他們賣的賣了，送的送了，她對他們的記憶是支離破碎的，她只記得第一個孩子喜歡吃糊面包底兒。塞斯自己的母親所遭遇的情況更是無人能比，她是從非洲運過來的黑人，在漫長的海上路途中，她曾多次被海員奸污，她憎惡所有的白人，于是她扔掉了所有的和白人海員生的孩子，只留下了與黑人海員生下的塞斯，但塞絲一生下就被強行與母親拆散。
　　4. 母性的救贖
　　塞絲在其一生中，也遭受了奴隸制帶來的無盡災(zāi)難。作為母親，她認(rèn)為她有責(zé)任考慮兒女們的未來，也宣稱擁有這項權(quán)利。因而當(dāng)“學(xué)校老師”追到婆婆家來抓她們時，她唯一想到的就是“我不能讓那一切回到從前，我也不能讓她或者他們?nèi)魏我粋€在‘學(xué)校老師’手底下活著?！痹谀且豢?，唯一的辦法就是結(jié)束她幼小的生命。也許她的愛太深沉，太歇斯底里。塞絲被投進了監(jiān)獄，不是以謀殺之名，而是以偷竊之罪。不幸之極，塞絲和她的女兒仍是財產(chǎn)，不是人。奴隸制度造就了黑人母親體格強壯，意志堅強的性格，他們不僅是黑人家庭的主要經(jīng)濟來源，而且還是黑人孩子們的保護神。他們把不同父親的孩子們收集起來組成了一個沒有父親的單親家庭。為了保護孩子們不受白人的欺負(fù)，黑人母親們費盡了心思。但是他們的力量太小了，往往保護不了孩子們，災(zāi)難常常降臨到孩子們頭上。這給母親們無論是身體上，還是心理上都帶來了無盡的痛苦?！坝行┠赣H如果被逼到了絕望的地步，她們?yōu)榱俗柚惯@種事情發(fā)生，可能會自殺，或親自殺死她們的女兒。”塞斯就是這一類黑人母親的典型。為了不讓兒女再受奴隸制的殘害，她同丈夫黑爾冒險地幫助兒女們從黑暗的奴隸制統(tǒng)治下的甜蜜之鄉(xiāng)逃出來。在逃亡途中，她歷經(jīng)艱難，生下了自己的小女兒丹佛爾，勝利地到達(dá)了非奴隸制的藍(lán)石124同婆婆貝比團聚了，然而好景并不長， 當(dāng)學(xué)校老師前來捉拿塞絲及其孩子們回“甜蜜家園”時，塞絲為了不讓孩子們重蹈覆轍，不惜背負(fù)弒子之罪，忍受喪子之痛，把母愛訴諸暴力，她親手鋸斷了女兒的喉嚨。親手殺死自己最親愛的人也許是人類最大的悲劇，然而這種悲劇在美國南方奴隸制度下卻時常發(fā)生，而且往往是由于深愛而起的。殺死孩子已經(jīng)成為黑人文化中一種常見的、普遍的保護拯救孩子和向白人報復(fù)的手段。塞斯的行為是以殺死女兒的肉體來拯救女兒的靈魂。塞斯認(rèn)為，黑人和孩子們的安全的地方不是人間社會，而是在白人們看來陰森恐怖的地獄。社會環(huán)境扭曲了黑人母親的母愛，它逼迫母親們用獨特的方式來拯救孩子們。對于塞斯來說，她只是殺死了女兒的肉體，如果她不殺死女兒的話，奴隸主將會玷污女兒的身體，毀掉女兒的靈魂。寵兒雖死，她的精神卻避免受到白人的傷害。從這個意義上講，寵兒是被拯救了。 后來，當(dāng)塞斯的母愛面臨選擇時，母愛戰(zhàn)勝了她對保羅·D的情愛。當(dāng)她從監(jiān)獄中出來時，她的內(nèi)疚和失去女兒的痛苦心情幾乎使她麻木，她木然地走到女兒的墓碑前，以自己的身體同石匠換來了她悼念女兒碑文——我的寵兒。后來她想，要是她多堅持一會兒，石匠也許還能刻上“親愛”兩個字了。無論其他人怎樣看待她的行為，她都以自己的方式來表達(dá)了她對孩子們的愛。
　　5. 結(jié)語
　　古人言世間會有不孝敬父母的子女卻罕見不疼愛子女的父母。而《寵兒》卻恰恰為我們描述了一位似乎與此理相悖的母親——賽絲。但是正是這件瘋狂舉動的背后我們看到了塞斯和億萬母親一樣，懷著對自己兒女深沉偉大的母愛。而她在殘酷的奴隸制下表達(dá)她母愛的唯一方式確實消滅女兒的肉體，救贖她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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