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古代陰陽思想成因探究

○王 靜

(華僑大學 外國語學院，福建 泉州 362021)

日本古代對中國大陸的文化可謂向往至極，盡其所能學習模仿，對中國古代陰陽思想也不例外。中國的陰陽思想6世紀傳入日本時被視為“珍貴的科學技術(shù)”應用于天文、歷法、中醫(yī)、占卜等方面。奈良末期，陰陽五行思想中的占術(shù)及道教中的念咒活動受到日本本土宗教的影響形成了日本獨特的陰陽道。日本學者戸矢學強調(diào)“中國古代陰陽思想與中國傳來的道教及日本固有的古神道相融合，后來又與密教及修驗道相互影響，自傳入以來已有一千五百多年的歷史，形成了其在日本獨特的發(fā)展體系。甚至可以說不用陰陽道的理論就無法解釋日本歷史的諸多現(xiàn)象?！盵1]4被日本學界公認最早整理日本陰陽道的齋滕勵先生認為“中國的陰陽思想與神道教、佛教、儒教一起共同支配了日本王朝時代的思想界，他是各種迷信、俗信的淵源?！盵2]27吉野裕子的《陰陽五行思想からみた日本の祭り》一書中也闡述了日本傳統(tǒng)節(jié)日文化所受到的中國古代陰陽五行思想的影響。[3]陰陽五行思想對日本政治、宗教、文化的影響可見一斑。研究中國古代陰陽思想在日本的消融有助于了解日本的政治體制、宗教等深層文化，同時也能幫助我們了解日本古代科學技術(shù)、傳統(tǒng)節(jié)日等表層文化現(xiàn)象。

國內(nèi)對中國古代陰陽思想的闡述與研究不勝枚舉，但對“陰陽思想在日本的消融”及“日本陰陽道”的研究卻為數(shù)不多。與之相比，日本對此方面的研究較充分。早在1915年日本就出版了已故歷史學者齋滕勵的著作《王朝時代の陰陽道》，它被日本學界認為是最早整理日本陰陽道的書籍。90年代以來，這方面的研究成果更是層出不窮，自1993到2004年研究專著就有90余本。[2]251-277這些研究主要以三方面為主。一、日本陰陽道的起源；二、日本統(tǒng)治者掌控下的日本古代陰陽道的職能；三、日本近世的陰陽道。其中研究“中國古代陰陽五行思想傳入日本的軌跡”及“陰陽五行思想緣何會被當時的日本人接受并將其日本化”的學者較少。筆者認為要研究影響日本文化頗深的陰陽思想不弄清這兩點將無法對其做深入的研究，本研究將主要圍繞以上兩點發(fā)表淺見。

一 中國古代陰陽思想的日本東傳軌跡

據(jù)《日本書紀》記載，繼體天皇七年(513年)七月，自百濟獻上五經(jīng)博士段楊爾、同十年九月(516年)五經(jīng)博士以高安茂換回段楊爾，帶來了《詩經(jīng)》《尚書》《禮記》《周易》《春秋》?！度毡緯o》還記載，在欽明天皇十四年(553年)六月曾遣使百濟，敕書中提及以前派遣來的歷博士已經(jīng)到期，要求派遣替代的人。同一敕書中還提到請百濟送卜書、歷書、種種藥物。次年，“五経博士王柳貴代固徳馬丁安。僧曇恵等九人代僧道深等七人。別奉勅、貢易博士施徳王道良。暦博士固徳王保孫。醫(yī)博士奈率王有悛陀。采薬師施徳潘量豊。”[4]此次派遣的易博士王道良、歷博士王保孫是新增加的對陰陽、歷法熟知的專門人士，可見日本政府對它們的重視及需要。但“不知朝鮮將來朝的易博士王道良、歷博士王保孫立即召回還是當時大和朝廷的習得中國經(jīng)典能力有限”，自此到觀勒來朝的大約50年間有關(guān)陰陽五行學說的記載在日本出現(xiàn)空白期。[5]159值得注意的是在此50年間也就是6世紀中葉，在百濟和高麗爭霸之際，新羅這個新興之國趁機先后占領(lǐng)富庶的洛東江流域和漢江流域，收復日本在半島南端的據(jù)點任那(562年)，國勢日強?！皻J明天皇二三年春正月(562年)，新羅打滅任那官家?！盵4]在此之前的555年，百濟國王子惠曾到日本稟告百濟國圣明王被新羅國殺死。[6]208可見，6世紀中葉后新羅確實是日本政府的心頭之患，或許可猜測日本政府忙于處理與新羅的關(guān)系而暫且忽視了對大陸文化的吸收。推古朝十年(602年)，“冬十月。百済僧観勒來之。仍貢暦本及天文、地理書。并遁甲、方術(shù)之書也。是時選書生三四人。以俾學習于観勒矣。陽胡史祖玉陳習暦法。大友村主高聡學天文·遁甲。山背臣日並立學方術(shù)。皆學以成業(yè)。”[7]日本學者下出積與將此次傳入作為陰陽五行思想的正式傳入。[5]160但筆者卻不茍同。眾所周之，《周易》講陰陽，《尚書·洪范》講五行，筆者認為516年《周易》傳入日本也就意味著陰陽五行思想隨之傳入。

從陰陽思想的日本流播軌跡來看，其流傳日本具有一定的偶然性。它是隨同儒教和佛教的東漸而傳入日本的。日本向百濟求五經(jīng)博士，本意為教授國人儒學，陰陽五行思想為附帶傳入品；且觀勒又是傳播佛教的僧人，說明了陰陽思想流播日本具有一定偶然性。但在這一時期，陰陽思想被日本吸收接納，且影響日本歷史千載，其偶然之中也有其必然因素。

二 中國古代陰陽思想緣何被日本接納

1.政治因素

中國古代陰陽思想迎合了當時日本統(tǒng)治者的需要，有利于鞏固中央集權(quán)。

在日本的歷史發(fā)展過程中，國家元首的稱謂，并不是一開始就用“天皇”稱號的?！霸缙诜Q王，4世紀以后稱大王，7世紀初，才正式出現(xiàn)‘天皇’稱號?！蓖酢笸酢旎实姆Q謂變遷，反映了統(tǒng)治地域的逐步擴大，國力的漸強，更反映統(tǒng)治思想的日趨成熟。[8]27世紀以前日本的國家統(tǒng)治大權(quán)雖然表面上掌握在大王手中，但并不穩(wěn)固。強大的貴族勢力憑借自身的政治、經(jīng)濟勢力左右著朝政。他們打擊、排擠王族，挾持大王，成為真正掌握國家權(quán)力的統(tǒng)治者。以蘇我氏和物部氏為代表的兩股貴族勢力為爭奪實權(quán)，長期以來互相爭斗。直到6世紀末，蘇我氏獨攬朝政，成為王族最大的威脅。當時日本原始神道的思想體系還未形成，國內(nèi)還沒有出現(xiàn)能夠讓統(tǒng)治者實行中央集權(quán)的統(tǒng)治思想，在這一歷史條件下，中國大陸的陰陽五行思想被日本統(tǒng)治者所借鑒并使之日本化。學者吉野裕子認為陰陽五行理論上至天地、君臣，下至四季循環(huán)、稻谷豐盈，無所不及，對為政者而言沒有比此學說更勝一籌的了，利用他可使國家制度、祭祀更加完備。自從借鑒此哲學以來，6至7世紀的大和首長鞏固了國內(nèi)統(tǒng)一的局面，安定了皇權(quán)，充實了國力。[9]2以陰陽哲學為核心內(nèi)容的易學體系一方面強調(diào)“天尊地卑，乾坤定矣，貴賤位矣”，另一方面又崇尚“太和”、“中正”、“天人合一”。但二者并不矛盾，正如張濤先生所言“此哲學向往的理想社會確實是一種有君臣上下之分、尊卑貴賤之別的等級社會，同時強調(diào)等級關(guān)系不是那種建立在強權(quán)和暴力基礎(chǔ)上的簡單統(tǒng)治與被統(tǒng)治的關(guān)系，而是像自然界陰陽、剛?cè)嶂g的對立統(tǒng)一關(guān)系一樣，相互聯(lián)系、相互感應、協(xié)調(diào)配合，達到社會的和諧統(tǒng)一?！盵10]30這種君臣上下有別的思想迎合了日本統(tǒng)治者的需求，符合當時日本的社會歷史條件。

2.宗教因素

中國的陰陽五行思想為樸素的、尚未形成理論體系的日本原始信仰提供了一定的理論借鑒。

日本原始信仰，亦即日本原始神道，或繩紋神道，最初以自然崇拜為主，是重視祭祀禮儀的泛靈多神信仰。日本列島先民將許多自然物、自然現(xiàn)象及祖先作為崇拜的偶像，他們更多的用祭祀、祭奠來表達對大自然及祖先的敬畏，隨之各類早期巫術(shù)出現(xiàn)，樸素的自然信仰與祀神的結(jié)合，逐步形成了原始神道。但這種樸素的信仰尚不具備教義和完備的體系，缺少信眾得以接受的豐富內(nèi)涵，這也正是原始神道在8世紀以前很難被視為一種真正意義上的宗教之原因所在。正如王金林先生所言“至公元8世紀時止，原始神道在總體上仍然沒有擺脫巫、巫術(shù)和樸素的升天成仙思想的范疇?！盵8]5《魏志·倭人傳》中記載，邪馬臺國女王卑彌呼“事鬼道，能惑眾”。卑彌呼所行的“鬼道”是巫術(shù)信仰。從卑彌呼的王者身份看來，她們的職責不僅是為民祈福、驅(qū)災辟邪，更重要的是將巫術(shù)作為國家祭祀的工具，政治統(tǒng)治的手段，具有原始神道的表現(xiàn)形式。[6]126-127而陰陽五行思想，可稱之為中國儒家學術(shù)最深邃之思想，它提倡社會發(fā)展要在陰陽的動態(tài)變化中求得平衡，即“順陰陽”，這種理念恰恰可以彌補日本原始信仰過于注重祭祀、祭奠的程序化和形式化而缺乏理論內(nèi)涵的不足，吸收中國大陸的陰陽五行思想能夠為日本原始信仰提供理論借鑒。

日本的原始占術(shù)也是古代信仰的表現(xiàn)形式，在彌生時代已普遍使用，但尚不成熟。最早表明日本存在占卜習俗的古籍是中國的《魏志·倭人傳》，載：“其俗舉事行來，有所云為，輒灼骨而卜，以占吉兇，先告所卜，其辭如龜令法，視火坼占兆?！钡毡驹夹叛鲋械墓遣芳夹g(shù)較之中國的占卜技術(shù)簡單?！吨芏Y·卜師》記載：“掌開龜之四兆，一曰方兆，二曰功兆，三曰義兆，四曰弓兆?！边@是說龜甲的鉆、鑿、灼孔的四種形態(tài)，“方兆”指方形孔，“弓兆”指半圓形孔?！啊φ住?、‘義兆’雖不知所指形態(tài)，但從出土的卜骨形態(tài)開看，與中國的四種形態(tài)相比，日本的灼孔形態(tài)比較簡單，只有圓形孔一種且比不上中國卜骨灼痕排列的有序與規(guī)則性?！盵6]148除此之外，中國的陰陽學說中的卦氣占卜術(shù)已經(jīng)形成了一套獨特的理論體系，較之當時日本的占術(shù)完備，為日本原始神道的占卜術(shù)提供了借鑒和發(fā)展空間。劉大鈞教授很早即曾指出：“‘卦氣’之說，雖說不見于先秦，但與‘爻辰’‘納甲’一樣，溯其源，恐怕也不是漢人獨創(chuàng)。……‘卦氣’說，恐亦為太史遺法，……估計漢人只是在前人基礎(chǔ)上，作了補充和整理，使其說更加完備而已?！盵11]168-169可見，卦氣占卜在中國上古已有之，漢代易學中取得了顯赫的基礎(chǔ)地位。

綜上，不論《魏志·倭人傳》記為“鬼道”的巫術(shù)活動還是“輒灼骨而卜，以占吉兇，先告所卜，其辭如令龜法，視火坼占兆”都反映了日本固有的民族信仰和禮儀，吸收大陸的陰陽五行思想無疑能為這種樸素、自然的信仰提供較之日本成熟的理論依據(jù)。

3.文化因素

陰陽五行思想的傳來為儒學的東傳提供了便利條件。

儒學東傳日本，有文字記載的是公元285年(晉武帝太康5年、日本應神天皇15年)，百濟學者王仁應在日學者阿直歧邀請，攜帶《論語》十卷、《千字文》一卷赴日。[12]8據(jù)《續(xù)日本書紀》 記載，王仁是漢高祖的后裔，亦稱和邇吉師，東渡朝鮮半島時改姓。前文也提到繼王仁之后，在6世紀時，百濟王派五經(jīng)博士段揚爾、漢高安茂帶去《詩》《書》《禮》《易》《春秋》儒學經(jīng)典，日本人開始重視對儒家思想文化的學習?！度毡緯o》中有關(guān)于日本用4個縣的土地換取一位五經(jīng)博士的記載。公元7世紀初，中國儒家文獻典籍在日本的傳播已遠遠超出了《論語》《千字文》等范圍。公元604年，推古朝圣德太子制定了《十七條憲法》，作為國家立國的政治準則和官僚群臣的行為準則。它不僅反映出深受中國政治思想的影響，而且不少條文直接選自中國的文獻典籍。公元646年至702年的大化革新，則是日本歷史上以儒家政治思想為指導，推動社會變革并取得成功的典型例證。爾后，不論是平安時代還是幕府時期，儒學對日本文化的作用都不可小覷。

不了解陰陽五行學說就不能說真正了解儒學。儒學中吸收了陰陽五行思想的精華，這一點毋庸置疑。五經(jīng)為儒家經(jīng)典，《周易》為五經(jīng)之首，《周易》被認為是古書中最早提出陰陽觀念的書籍?！肚f子·天下篇 》提及“易以道陰陽”，《易傳》道“發(fā)揮于剛?cè)岫常^變于陰陽而立卦”、“一陰一陽之謂道”。戰(zhàn)國初年，陰陽觀念已經(jīng)相當流行并普遍被用來解釋許多自然與社會現(xiàn)象，它對諸子各家學說都有影響。在這一時期還出現(xiàn)了陰陽家，他們將陰陽觀念與五行學說結(jié)合起來，形成 了一套天人交感、朝代更替的宇宙觀、歷史觀。班固在《白虎通義·五經(jīng)》中充分肯定了《易》的地位：“經(jīng)，常也。有五常之道，故曰五經(jīng)?！稑贰啡?、《書》義、《禮》禮、《易》智、《詩》信也。”且他還在《漢書·藝文志》中結(jié)合，五常之說強調(diào)《易》為六藝之首。但是真正使陰陽觀念得到發(fā)展并滲透到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主脈之中，還是由于儒道二家學說對陰陽觀念的繼承吸納和在不同層面的發(fā)揮。儒家經(jīng)典中將陰陽觀念系統(tǒng)化發(fā)展的當首推《易傳》?！兑讉鳌酚孟到y(tǒng)的陰陽觀注解《易經(jīng)》，并將這種陰陽觀與儒家學說相結(jié)合《序卦傳》寫道 ：“有天地然后有萬物，有萬物然后有男女，有男女然后有夫婦，有夫婦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有君臣然后有上下，有上下然后禮義有所措”?！斑@樣一來，天地、日月、男女、君臣、尊卑、貴賤等等各具有了陰陽性質(zhì)，形成了自然、個體、社會三位一體的哲學體系，陰陽觀念也就此被納入到了儒家的倫常綱領(lǐng)之中，原始陰陽觀念所包含的樸素辯證法思想，在《易傳》中也得到體現(xiàn)和發(fā)揮?！盵13]“儒家思想經(jīng)過不斷吸收、消化其他各家思想進行自我改造和完善，包括易學在內(nèi)的經(jīng)學逐步成為儒家的主要專利，幾乎成為儒學的代名詞?！盵9]84《漢書·五行志》載，“漢興，承秦滅學之后，景、武之世，董仲舒治《公羊春秋》，始推陰陽，為儒者宗?！笨傊?，不管是儒學創(chuàng)始人孔子還是主張“罷黜百家，獨尊儒術(shù)”的儒學者董仲舒都對易學的精髓——陰陽學說極為重視。不得不承認儒家思想在其發(fā)展過程中對陰陽五行思想及其他各家思想精華兼收并蓄，才得以作為中國的正統(tǒng)之學流傳至今。要真正了解儒家思想，對陰陽五行思想一無所知是行不通的。這也是陰陽五行思想傳入日本的契機之一。

4.科技因素

陰陽思想除了對日本原始宗教、俗信有影響，還對日本歷法的發(fā)展起到了推動作用。中國古代天文、歷法等科學技術(shù)是先人們運用陰陽五行學說發(fā)展起來的，日本人學習陰陽思想有助于輸入中國古代歷法知識，彌補日本歷法空白。借鑒中國的歷法陰陽思想是不可或缺的基礎(chǔ)知識。

《魏略》曰：倭人“其俗不知正歲四節(jié)，但計春耕秋收為年紀”?？梢钥闯鲈跊]有文字歷法之前，勤勞耕作的日本民族以春生夏長判斷時令節(jié)氣，以秋收冬藏確定一年的伊始?！度毡緯o》載，公元553年6月,日本朝廷派內(nèi)臣去朝鮮百濟要求派遣醫(yī)、易和歷博士等輪流到日本服務。次年(公元554年)二月,居住在朝鮮的中國人易博士王遂良、歷博士王保孫等人到日本將中國的天文歷算知識傳入日本，其中最早傳入日本的中國歷法是南朝何承天制定的《元嘉歷》，它沒有立即被推行，實際應用歷日則在50年后的推古十二年(604年)，“儒傳云，以小治田朝十二年歲次甲子正月戊申朔，始用歷日，右官史記會，太上天皇元年正月，頒歷諸司。”[14]“根據(jù)《政事要略》可知,日本從公元604年正月開始頒行中國何承天于公元443年制定的《元嘉歷》,這是日本朝廷正式頒布的第一部中國歷法。這部優(yōu)秀的歷法在中國是南朝宋元嘉二十二年(公元445年)正式使用的。此時日本較中國使用該歷法已晚了159年。這部歷法使用到公元691年為止。”[15]5《日本書紀》又載，持統(tǒng)天皇六年(692年)十一月“奉敕始行元嘉歷與儀鳳歷”。儀鳳歷即唐高宗麟德二年(665年)頒用的李淳風制定的麟德歷，是當時較精密的歷法。它在頒用后27年為日本所采用，足見日本對中國歷法采納之迅速，受中國歷法影響之廣遠。

回顧歷史，日本自公元604年至公元1684年為止一千多年中,先后使用過中國的《元嘉歷》《麟德歷》《大衍歷》《五紀歷》和《宣明歷》，都是中國古代歷法中具有特色的優(yōu)秀歷法。[15]6具體始行年代如下表1。

中國從殷商至明清一直沿用陰陽合歷。陰陽合歷俗稱舊歷，亦名農(nóng)歷，亦即現(xiàn)代中國民眾思想意識中的陰歷。它以天干地支紀年紀月紀日紀時。我們在介紹天干地支的時候總離不開陰陽五行。按照古代的原始意義，天干取意為樹干，強而為“陽”；地支取意為樹枝，弱而為“陰”。古人亦有“干像園天，支像方地”的圖解。總之天干地支運用在農(nóng)歷中是一種記錄符號，而陰陽五行則是他們的內(nèi)涵。可見，古代日本在采納中國歷法的同時亦輸入了陰陽五行學說。

三 結(jié) 語

筆者注意到，在以往有關(guān)中國文化對古代日本影響的研究方面，特別是有關(guān)奈良、平安時期，日本積極引進大陸中國先進文化的相關(guān)撰述，人們關(guān)注更多的則是日本如何借鑒中國既成的文物制度以及先進的社會生產(chǎn)技術(shù)與有形的文化產(chǎn)物，至于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價值標準即深層文化對古代日本的潛移默化，這方面的研究卻是疏漏在學界的視野之外，這不能不說是中日文化交流史研究方面的一大遺憾。本研究以日本古代陰陽思想的成因為例意在強調(diào)一個基本事實——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思想不僅眾所周知影響了島國民族的思想意識及價值判斷，同時也潛移默化地改變了這個民族的社會發(fā)展方向包括其信仰模式。

綜述，中國古代陰陽思想傳入日本后影響了其本土的宗教俗信，為原始神道提供了理論依據(jù)。同時在大和國君鞏固國內(nèi)統(tǒng)一、皇權(quán)的穩(wěn)定方面起到了不可忽視的作用。不僅如此，還為日本引進大陸的儒學、古代科學技術(shù)提供了便利。筆者以為日本統(tǒng)治者吸收中國古代陰陽思想的主要原因是為了達到其統(tǒng)治階級的政治目的，文化原因次之。在輸入陰陽思想的過程中并非照搬照抄，與中國大陸的重義理相比島國日本更偏重其實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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