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殖民主義視野下的《和諧絲莊》

王麗艷

(上海外國語大學英語系,上海 200083)

后殖民主義視野下的《和諧絲莊》

王麗艷

(上海外國語大學英語系,上海 200083)

結合后殖民主義相關理論,剖析了《和諧絲莊》的反殖民主義特征以及作者希望消解東西方二元對立、提倡多元文化和諧共生的思想。

《和諧絲莊》;他者;去殖民化;多元文化

《和諧絲莊》的敘述時間跨越馬來西亞英殖民統治時期、日軍占領時期和馬來西亞獨立時期,描寫了馬來西亞半個多世紀的變遷。小說通過描寫一個馬來西亞華裔跌宕起伏的一生,揭示了殖民統治下的馬來西亞人民的“他者”形象,具有濃郁的“去殖民化”特征。小說通過三個不同敘述者,層層揭開“他者”的內心世界,顛覆了西方話語體系中的東方形象。同時,小說還描寫了馬來西亞雜糅的文化現象,揭示了馬來西亞社會多種文化共生共存的局面。

一、馬來西亞華裔:殖民統治下的“他者”形象

20世紀40年代,正是馬來西亞歷史上的多事之秋。日本在東亞的侵略行為愈演愈烈,英殖民統治下的馬來西亞風雨飄搖。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作者描述了一個華裔共產黨員林強尼的傳奇人生。林強尼的公開身份為“和諧絲莊”老板,當地望族宋狄克的女婿,同時也是馬來西亞共產黨的秘密領導者,曾經領導馬來西亞共產黨抗擊日軍,在當地聲名顯赫,受人敬仰。但在英殖民統治下的馬來西亞,他卻是一個沒有話語權、沒有政治地位的“他者”。他無力主宰自己的命運,一生都在殖民統治和日軍脅迫下無力地掙扎。

在這部小說中,主人公沒有自己的敘述聲音。他的“不在場”,反映了他的“他者”形象。小說分為三部分,每部分都有一個敘述者來講述他們與林強尼在一起的生活。三個敘述者分別是林強尼的兒子林寶玉、妻子雪兒和英國好友皮特。但是故事的主人公卻失去了話語權,任憑三個敘述者如何講述,他也不可能進行辯解。小說采用多角度敘述的寫作手法,分為三個章節(jié),每章分別由不同的人物講述,而且三個部分的敘事方式與文體都不相同,形成了多重聲音與多邊視角。對于某些重要的事件和重要的細節(jié),三個敘述者分別從自己的立場進行描述,而且三個人的描述有很大的出入,這使得三個敘述者共同的敘述對象——主人公林強尼——在讀者面前顯得撲朔迷離,神秘莫測。

林強尼表面上是和諧絲莊的老板,有一定的經濟地位,但他同時是馬來西亞共產黨的秘密領導人,領導馬來西亞人民反對殖民統治,面對著極大的危險。在他之前的共產黨領導人、和諧絲莊前任老板陳虎死于謀殺。林強尼繼承了他的絲莊事業(yè),也繼承了他的黨內職務。在強大的殖民統治下,他冒著危險領導馬來西亞共產黨進行了反抗殖民統治和抗擊日本侵略的斗爭。

林強尼不僅是政治上的“他者”,更是文化上的“他者”。林強尼在這部描寫他的傳奇人生的小說里失去了話語權,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便是他的“文化他者”地位。三個敘述者都是熟悉歐洲文化,受到良好教育的人,他的妻子出身于馬來西亞貴族家庭,他的兒子接受了高等教育,第三個敘述者皮特是牛津大學的畢業(yè)生。而林強尼不能用英語與人交流,這決定了他無法用英語來講述自己的故事,甚至不能與妻子正常地交談,只能任由別人奪去了他的話語權。

多民族聚居的馬來西亞有著各種各樣的民族沖突和種族歧視,而且民族沖突與階級沖突是結合在一起的。在矛盾沖突中求生存的馬來西亞華裔人民雖然為馬來西亞經濟發(fā)展作出了巨大貢獻,卻處處受到歧視、排擠,是被殖民統治者邊緣化的群體。林強尼是馬來西亞華裔的一個代表,作者通過這個人物形象揭示了殖民統治期間馬來西亞華裔的邊緣化處境。林強尼在經濟上的成功和政治上的地位并沒有給他帶來幸福,其他成千上萬的華裔“苦力”生活的困苦更加難以描述。

《和諧絲莊》在揭示了馬來西亞華裔“邊緣化”處境的同時,也描寫了被殖民者的文化困境。被殖民者不僅在政治上受到殖民統治,而且受到殖民文化的沖擊。歐洲殖民者將殖民地人民視為低人一等的“他者”,并將歐洲文化灌輸到殖民地,使殖民地人民相信,歐洲文化是先進的文化,本地文化愚昧、落后,不值得保存。處于這樣的文化攻勢下的殖民地人民夾在本民族文化和歐洲文化之間,往往對自我文化身份產生懷疑,并不自覺地模仿殖民者,接受殖民者的文化。

林強尼受到虎記貿易行老板陳虎的器重,逐漸接手了陳虎的事業(yè),成為成功的商人。妻子雪兒將他帶進了一個充斥著殖民者文化和馬來西亞上層社會氣息的世界。在雪兒的家中,林強尼遭到了包括岳父母在內的所有人的歧視。出于對妻子的摯愛,也因為面對高貴妻子的自卑,林強尼不自覺地對殖民者文化產生了向往,希望通過學習英語,學習英國生活習俗來逐漸地贏得與妻子同等的地位,英國流浪者皮特便成為他心目中代表上層社會文化的人。他崇拜皮特的一切,甚至把皮特在英國買的廉價襯衣都當成了寶貝,模仿皮特的語言、生活習慣,逐漸對西方的文化有了更多的了解。不過,對殖民文化的盲目模仿抹殺了強尼的優(yōu)點。他為了妻子而模仿殖民文化,實際上卻將夫妻間的距離拉得更遠,因為妻子雪兒對殖民者的文化并不盲目崇拜,反而厭惡裝腔作勢的英國殖民者。

小說真實地表現了馬來西亞人民面對殖民文化的掙扎和迷茫。面對殖民文化的攻勢,如何定位自己的文化身份?這是貫穿小說的一個主題。殖民文化與殖民地文化的碰撞不僅給被殖民者帶來了巨大的沖擊,而且對遠離故國的殖民者也產生了影響。英國人皮特和哈尼等在馬來西亞的生活并不幸福,他們同樣面臨著文化上的沖擊。

二、去殖民化:對東西方形象的顛覆

在西方話語體系中,存在著一個“想象的東方”,“東方主義制造了一個順從、奇怪、陰性的、不能自我表達的東方圖像?！盵1]在殖民者的眼里,東方人野蠻、落后,智力上和文化上都無法與西方文明相提并論?！爸趁裰髁x者相信只有他們的盎格魯——歐洲文化,才是文明的、先進的……殖民地民族被定義為野蠻、落后的民族?！盵2]《和諧絲莊》通過林強尼等鮮明的東方人物形象與西方殖民者的陰暗、猶疑的形象形成對比,顛覆了西方話語體系中的殖民者和被殖民者形象。

英國流浪者皮特受到“東方主義”的吸引,來到東方尋找夢想中的土地。雖然他不是殖民者,沒有參與對東方的殖民統治與剝削,雖然他懷著了解東方的美好愿望,但是來自西方國家的他處處表現出“歐洲中心主義”思想,流露出對東方人民的偏見。他和東方人物之間的交流,包括他和林強尼的友誼以及他對雪兒的愛戀,逐漸解構了他的“歐洲中心主義思想”。

初到河谷的皮特對東方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這種好奇是一種西方人居高臨下看東方人的“獵奇”?？吹搅謴娔嵩诳Х鹊昀镩喿x雪萊詩歌,皮特大為驚訝,斷定“你肯定是新加坡唯一一個讀雪萊詩歌的人”[3]175,顯示出他對東方世界的無知和偏見。參加宋家中秋盛會的時候,皮特自以為是在場唯一一個西方人,也是唯一一個有身份的文明人。看到馬來西亞人能夠熟練地彈奏鋼琴,他大呼不可思議,引得雪兒對他反唇相譏。他選擇了自以為最能體現英國文化特色的服裝——一件橙色的斗篷,引起了一場騷動,也給自己帶來了鄙視和尷尬。斗篷是西方文化的一個象征,它出現在最富東方色彩的中秋宴會上,并沒有帶來意想中的贊揚,反而導致了劇烈的文化碰撞,因為它與周圍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這次東西方文化直接的沖突也表明,任何一種文化都不能簡單地將自己強加給另一種文化。每一種文化都有其深厚的文化底蘊,文化之間的交流和融匯是社會發(fā)展的必然趨勢。如果一種文化凌駕于另一種文化之上,向其炫耀甚至示威,必將自食其果。

隨著皮特與林強尼的交流,皮特的狹隘思想逐漸暴露,同時林強尼東方人寬厚隱忍的特有品質慢慢地展現出來。皮特引誘了強尼的妻子,又在日軍進攻前夕倉惶離開了河谷,暴露了他懦弱不負責任的一面,沖擊了西方話語中“健康、充滿活力的”殖民者形象。

林強尼這個人物形象與皮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表現了東方人的勤勞善良、純樸能干的優(yōu)秀品質。林強尼生長于叢林中的農民家庭,他憑借自身能力一步步地走向了成功商人的行列。因為林強尼在小說中的“不在場”和“無話語權”,關于他的人生經歷留下了很多謎團。綜合三個敘述者的版本,我們可以得到的基本信息是:他出生于叢林中的華裔農民家庭,對機器具有神奇的天賦,在自己住宅里設計了精巧的機關;他曾被請去管理英國人的機器,曾經在危急關頭修好了拋錨的船,救了船上眾人的性命;不僅如此,他還具有經商的頭腦,進入虎記貿易行后,很快就得到老板的信任,逐漸接手了老板的工作及其秘密的共產黨領導人身份;雖然林寶玉,也就是他的兒子對他百般詆毀,仿佛他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壞蛋,但最后我們卻發(fā)現,林寶玉不是林強尼的親生兒子,而是皮特引誘雪兒后所生的孩子。林寶玉憎恨的父親其實是不計前嫌,將他撫養(yǎng)成人的恩人。

雪兒的形象也不同于傳統的東方女性形象。她被稱為河谷地區(qū)最美麗的女人,美麗、高貴、桀驁不馴,勇于反抗家庭追求自己的幸福,完全改變了柔弱卑下的東方女性形象。在皮特的眼里,雪兒“說話很直接,坦誠率直,和房間里其他年輕姑娘們說話時遮遮掩掩的媚人模樣不同”[3]200。她拒絕父母的安排選擇嫁給林強尼,由此開始了兩個人的悲劇。在雪兒眼中,林強尼是一個充滿魅力的男性,曾經冒險從火海中救出了岳父。但是,林強尼本質上始終是一個農民,不能適應上層貴族的生活,在雪兒家里備受歧視。雪兒也因為兩人名存實亡的夫妻生活深感痛苦。雪兒不愿意接受這樣的命運,毅然決定接受日本人國近守。但是,國近守只是利用她來打擊林強尼領導的馬來西亞共產黨,雪兒超越世俗的抗爭最終沒有給她帶來幸福。

林強尼和雪兒等有能力、有智慧、有反叛精神的東方人物形象顛覆了西方話語體系中的東方人形象,沖擊了西方世界的“歐洲中心主義思想”。同時,小說還描寫了馬來西亞共產黨領導馬來西亞人民抗擊殖民統治和日軍侵略的英勇行為,并多次描寫林強尼對殖民者義正辭嚴的駁斥,以及馬來西亞獨立日人們的歡騰景象,有力地解構了殖民主義思想,重塑了東方人的形象和信心。

三、多元文化的融合與共存

《和諧絲莊》用東方人物的英雄形象顛覆了西方話語體系中的“東方”形象,顛覆了歐洲中心主義話語。但他并沒有宣揚“東方中心”思想,沒有制造一種劍拔弩張的緊張和對抗狀態(tài),他以一種寬廣的眼光和寬容心態(tài)描繪了馬來西亞多元文化融合共存的局面,試圖將多種文化融合在一起,體現出多元文化共生的思想趨向。作者曾經說,“我把西方藝術形象移植到東南亞,就是想看看這種小小的沖突會產生什么結果。”[3]261換言之,他喜歡各種文化的雜糅。多元文化共存已經是馬來西亞社會不爭的事實,也是必然的發(fā)展趨勢。

小說中不斷出現的“花園”象征著馬來西亞雜糅的文化現象。皮特在馬來西亞漂泊一生,懺悔對朋友和雪兒犯下的過錯。晚年棲身在教堂的慈善養(yǎng)老院里。可以說,他是東方主義的受害者,他對東方懷有不切實際的幻想,一心要把養(yǎng)老院的花園改造成“人間天堂”。他一生都未能完成文化上的融合,始終固守著“歐洲中心主義”思想意識。他設計的花園植物都是北歐植物,由此引起了其他老人的反對,發(fā)生了激烈的爭吵。皮特甚至無視馬來西亞有眾多穆斯林信徒的事實,打算在花園中栽種“素馨花”,也就是穆斯林文化中的“死亡之花”。這是東西方文化的又一次激烈沖突。許多老人以為是馬來西亞本地的植物,卻被皮特一一證明為歐洲和其他國家的舶來品。甚至馬來西亞人民心目中的國花——大紅花——都是來自異域的植物。東西方植物交雜在一起的花園本身已經表明,馬來西亞的文化已經融合了歐洲殖民文化、華裔文化及印度等東南亞國家的文化。不管殖民地人民是否愿意承認,馬來西亞已經形成了多元文化共生的局面。

獨立之后的馬來西亞人民也面臨著如何對待殖民文化遺產的問題。具有殖民風格的建筑“荷蘭城”被市政府刻意地粉飾一新,皮特從20世紀70年代開始便常常受到馬來西亞青年的當面辱罵,反映了一部分馬來西亞人民試圖否定、消解殖民文化的心態(tài)。然而,經歷了數百年的殖民地歷史,殖民文化已經深深植入了馬來西亞的文化當中。

殖民地人民的去殖民化過程面臨兩大任務,一是解構殖民意識,二是張揚民族文化。但是,有些前殖民地的文化已經和殖民文化緊緊地融合在一起了,他們的獨特文化特征便是多種文化的交融。作者在小說中對各種文化相互交融、相互影響的狀態(tài)進行了細致的描寫。風光旖旎的馬來西亞近打河谷在小說中充滿了濃郁的本土文化氣息。中國、印度、馬來等文化融匯交錯,構建了多種文化共存的獨特景觀,具有濃郁的東方雜糅文化特征。

林強尼的住宅“和諧絲莊”具有濃郁的中國色彩。絲綢一直貫穿于小說始終,象征著柔美的東方文化。小說中也多次提到當地婦女制作的巴迪布,一種土法蠟染的布料。巴迪布是絲莊里最下等的布料,人們都崇尚來自法英等國的高級布料或來自中國的絲綢,然而林強尼一生都鐘愛巴迪布,把巴迪布當做自己的“幸運布”,體現出華裔與當地馬來文化的融合。

雪兒的家庭集中體現了中國文化、馬來文化及歐洲文化等多元文化的融合。雪兒的父親宋狄克出身中國貴族社會,是馬來西亞第二代移民,他本人保留著很多中國傳統,一生都穿著“滿洲文職官員的衣著”,擅長中國書法,家中墻上掛滿了唐詩宋詞。他與當地的馬來富商通婚,妻子帕蒂是一個地地道道的馬來人。作為當地望族,他的家是各種族、各階層經常聚會的地方。英國殖民者,包括礦主、種植園主、英殖民政府官員、馬來西亞上層社會以及有地位的華人經常出入他的家。他和女兒都能夠彈奏鋼琴,熟悉西方音樂,并且熟讀雪萊等西方學者的著作。

小說寫了雪兒等去觀看馬來地方皮影戲“瓦揚庫立”,并通過日本學者兼間諜國近守道出了“瓦揚庫立”的美:“它把偉大的印度題材轉化成了有強烈民族特色的東西。皮影玩偶不是印度人模樣,布景和音樂則顯然帶有印度-馬來特色。”[3]98“瓦揚庫立”是馬來西亞文化的一個代表,然而這種具有濃郁馬來西亞風情的皮影戲也融合了印度文化和馬來文化。吸收各種文化的精華融入本民族文化,體現了馬來西亞文化的優(yōu)秀傳統。

因為歷史的原因,馬來西亞社會中的多元文化已經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融合、相互依存的局面。“賽義德所謂的消除誤讀的正讀,是要超越那種非此即彼的僵硬的二元對立的東西方溫和沖突模式,強調那種東西方對壘的傳統觀念應該讓位于新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第三條道路?！盵4]作者在《和諧絲莊》中以歷史的眼光審視馬來西亞多種族、多文化融合共存的現象,超越了狹隘的民族主義,打破了東西方簡單的二元對立,從多民族和諧共存的基點出發(fā),描繪了馬來西亞的真實處境。

寫作這部小說的作者歐大旭本身就體現了東西文化的融合。他是華人后裔,生于臺北,長于馬來西亞,定居于英國。小說反映了地道的馬來西亞生活,寫作的語言卻是英語?！坝杏鴷u家預言,歐大旭毫無疑問是位值得期待的年輕‘英國作家’”[5]。還有學者指出:“這位新人作家自身的多重離散身份也加強了該小說的獨特魅力?！盵6]這樣一位有著多重文化身份的作家用英文向西方世界展現了一個他所熟知的馬來西亞,從這一點來說,《和諧絲莊》在世界文學史上具有重要意義。

[1]Julian W.Modern North American Criticism and Theory[M].Edinburgh:Edinburgh University Press,2006:120.

[2]Tyson L.Critical Theory Today[M].New York:Routledge Taylor and Francis Group,2006:419.

[3]歐大旭.絲之謎[M].王麗艷,譯.?？?南海出版公司,2008.

[4]王岳川.后殖民主義與新歷史主義文論[M].濟南:山東教育出版社,2002:43.

[5]歐大旭.和諧絲莊:序[M].臺北:時周文化事業(yè)股份有限公司,2009:5.

[6]文一茗.敘述主體的歷史意識:馬來西亞英語作家歐大旭的《和諧絲莊》[J].中外文化與文論,2008(2):165-172.

A Postcolonial Reading of The Harmony Silk Factory

WANG Liyan
(Department of English,Shanghai International Studies University,Shanghai 200083,China)

Associated with post-colonial theory,the anti-colonial characteristics of The Harmony Silk Village are analyzed,as well as the author’s ideas on the resolution of the binary opposition of the Western and Oriental cultures and promoting multicultural harmony.

The Harmony Silk Factory;other;decolonization;multi-cultural

I 106

A

1008-9225(2011)01-0098-04

【責任編輯:劉曉鷗】

2010-10-13

王麗艷(1979-),女,山東青島人,上海外國語大學講師,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