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雨婷
我管她叫媽,雖然有時也叫她Mum,但萬變不離其宗,我是打她那兒來的。
這位在外人看來相夫教子、三從四德的中國典型女性總是在我因貪玩晚回家時大吼一聲:“死丫頭,這會才死回來,你死哪兒去了!”當時院里那棗樹的樹葉便因其深厚的功力而枯葉蕭下,我甚至懷疑那棵伴我長大的棗樹就是因為她的獅吼而拒絕開花結(jié)果的。
至于我們的關系,用我爸的話來說,“一個在青春期,一個將近更年期,兩個人在家誰知道會怎樣!”老爸就是老爸,一針見血。
“你看你,又把房間弄得一團糟,小心沒人要!”“我不是已經(jīng)鋪好被子了嗎?”我低聲嘀咕道,“只是一點小亂嘛。
“被子鋪好,房間就能整齊?。恳刻觳恋刂辽僖槐?!”
“你知道那要花多少時間,浪費時間無異于謀財害命!”
“你別給我耍貧嘴,我說了房間要每天擦一次,你就得給我擦!”
“老媽,女兒很忙的,我保證在臨走前幫你擦干凈,行不?”
“不行,你看你房間到底是豬窩還是什么,這是人能呆的地方的嗎?”
“您老不是好好地呆在這兒嗎?這說明了什么?”
“好啊你,剛念兩年書,就跟老娘耍貧嘴……”
隨即老媽親手導演了一組限制級血腥畫面……
“媽,我錯了,我真錯了,啊……”
后來,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向爸爸哭訴著。孰料,老媽已經(jīng)惡人先告狀,還添油加醋地說了“老有不明男生往家里打電話”如此云云。害得我再一次接受了老爸意在言外且語重心長的教導。真是氣煞我也,什么跟什么嘛,我還沒將您和同事瀟瀟灑灑去海門shopping,卻把正處花季的女兒孤孤單單一人扔家里的事向老爸匯報呢!哼!
不過,老媽就是老媽,凡事皆能神機妙算,讓我不得不服。
“婷,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俊崩蠇屇脕硪恢幌骱玫奶O果,一臉的春光燦爛。
這是先禮后兵,我焉能中計?“噢,沒事,只是在構(gòu)思小說而已?!?/p>
“那小說講的是什么呀,說來聽聽,沒準老媽能給點意見?”
“沒什么啦,大人是屬限制級的?!辈恢趺?,我感覺有點弱弱的。
“是不是一個男孩向一個女孩告白之類的呀?”奇怪,老媽笑容依舊如花。
“嗯,……應該是那樣?!蔽夷丶t了臉。
“那你覺得女孩要答應嗎?”笑得真燦爛,讓我都覺得有點恐怖了。
“我……我不是在構(gòu)思嘛,那您老的意見呢?”我費勁地擠出了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后背早就開始冒汗了。
“看來我還是來對了。”老媽也這么自戀,“所有人都會遇到這個時候,會被自以為是所謂感情的情感所迷惑,但是迷霧是遮蔽不了真正明亮的眼睛的。你還記得那個下午嗎?在超市?”
“哦。在超市那次。我說有兩個挑薯片的男孩很帥氣,您說給我一個機會接近他們,讓我?guī)湍闳フ碡浖?,結(jié)果那倆人一會便挑完了,我卻幫您義務勞動了一下午!”想到這兒,我不由得一股怨氣頓由心生,可轉(zhuǎn)念一想,“嗯哼,不是小說嘛,扯這個干嘛?!”
“哈哈,你得明白,盲目的聽從是要付出代價的!”然后老媽瀟灑離開,嘴里還嘀咕著什么,“不愁女兒嫁不出去了。”
不過,不得不說老媽是我的及時雨,她的降落,使我心頭陰翳的濃霧倏地消失殆盡。
盡管很多時候,我和媽媽常唇槍舌劍地你來我往。不過大部分時候,我和她還是可以和平相處的。畢竟,她不會叫我去菜市場買菜討價還價;我也不會逼她聽流行歌曲。兩代人就該有這樣的兩種性格,兩種心境,并沒有誰對誰錯,所以我家才能常現(xiàn)兩道相互交織的美麗風景。
(指導老師 徐劍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