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俠全集》與史學研究

張春蘭

(河北大學宋史研究中心暨歷史學院,河北保定 071002)

《漆俠全集》與史學研究

張春蘭

(河北大學宋史研究中心暨歷史學院,河北保定 071002)

《漆俠全集》是漆俠先生多年從事學術研究的心血結晶,體現(xiàn)了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治史的學術特色,集中反映了作者的學術成就、治學理論和研究方法。透過《漆俠全集》,我們可以更準確地理解先生的道德文章和思想境界,更全面地總結先生的教育成績和學術貢獻,更深入地學習先生的治學方法和創(chuàng)新精神。

《漆俠全集》;史學;創(chuàng)新精神

漆俠先生(1923-2001)是中國當代著名的歷史學家,是繼郭沫若、范文瀾等老一代馬克思主義史學家之后,新中國培養(yǎng)的第一代馬克思主義史學家;是繼鄧廣銘先生之后,又一位在遼宋夏金史領域里程碑式的學術代表人物。他始終堅持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在中國古代經(jīng)濟史、中國農民戰(zhàn)爭史、宋遼夏金史、宋學研究等方面著述豐富,其專著《王安石變法》《宋代經(jīng)濟史》《遼夏金經(jīng)濟史》《宋學的發(fā)展和演變》等是宋史學界公認的權威性著作。漆俠先生生前曾擔任中國宋史研究會會長、中國農民戰(zhàn)爭史學會理事長、河北省歷史學會會長、河北省社會科學界聯(lián)合會副主席、中國史學會理事、宋史研究中心名譽主任、河北大學出版社總編輯等職務,在中國史研究領域成就斐然,為我國歷史學科的發(fā)展做出了杰出的貢獻。

為了深切緬懷和紀念這位著名的歷史學家,更好地總結他長達半個世紀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治史、執(zhí)教、育人所取得豐碩的成果,傳承漆俠先生的學術精神,河北大學宋史研究中心于2004年11月成立了以王曾瑜先生、喬幼梅先生為顧問,以姜錫東教授為主任的《漆俠全集》編輯委員會。經(jīng)過宋史研究中心全體師生以及漆俠先生子女親屬和生前友好4年的辛苦努力,12卷本的《漆俠全集》[1]終于正式出版。該書榮獲2010年度“河北省社會科學特別獎”。

《漆俠全集》是漆俠先生多年從事史學研究和教學工作的心血結晶,體現(xiàn)了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治史、育人的學術特色與方法,集中反映了作者的學術成就、治學理論和研究方法。

該書首卷收錄了漆俠先生在中國農民戰(zhàn)爭史研究方面的專著,這是作者較早關注并且探討時間較長的領域,具體包括《隋末農民起義》《秦漢農民戰(zhàn)爭史》和《唐太宗》三種。其中,前兩者詳細論述了隋末和秦漢農民戰(zhàn)爭的具體歷史過程,集中反映了其關于中國農民戰(zhàn)爭性質的觀點和看法。

王安石變法是體現(xiàn)漆俠先生學術成就的重點內容之一。在《全集》第二卷《王安石變法》中,他分析了宋代封建國家的政治、經(jīng)濟狀況,闡明了統(tǒng)治危機下改革要求的醞釀及變法條件的成熟,集中論證了變法的內容和實質,對變法過程中錯綜復雜的矛盾斗爭予以批露,并且歸納出變法最終失敗的緣由。王安石變法的目的在于富國強兵,借以扭轉北宋積貧積弱的局勢。王安石認為,只有在發(fā)展生產(chǎn)的基礎上,才能解決好國家的財政問題,因此在改革過程中,他把發(fā)展生產(chǎn)擺在頭等重要的位置上。為了調動勞動者的生產(chǎn)積極性,“變法派制訂和實施了諸如農田水利、青苗、免役、均輸、市易等一系列的新法,從農業(yè)到手工業(yè)、商業(yè),從鄉(xiāng)村到城市,展開了廣泛的社會改革”[1]第二卷257。與此同時 ,王安石為首的變法派改革軍事制度、教育制度等。經(jīng)過十多年的改革,變法派在發(fā)展生產(chǎn)、均平賦稅的基礎上,解決了國家財政困難,實現(xiàn)了所謂“富國”目的,并對豪強兼并勢力起到一定的抑制作用。王安石變法掀起了地主階級內部的尖銳斗爭,保守、頑固派在恪守“祖宗之法”的借口下,對新法內容加以攻擊,加之變法派內部的分裂,導致變法以失敗告終。對王安石變法的研究,代表了漆俠先生以馬克思主義理論為指導,研究宋代政治史所取得的突出業(yè)績,在史學界受到了高度贊譽,著名歷史學家鄧廣銘先生曾評價《王安石變法》一書：“對于熙寧新法進行了認真的探索,超越了此前所有的同類著述?！盵2]

經(jīng)濟史研究方面,《漆俠全集》收錄了《宋代經(jīng)濟史》和《遼夏金經(jīng)濟史》兩種,這也是《全集》第三到五卷的內容?！端未?jīng)濟史》全面系統(tǒng)地論述了兩宋300多年經(jīng)濟發(fā)展的總過程,詳細敘述了宋代農業(yè)、手工業(yè)、商業(yè)、城市經(jīng)濟的發(fā)展,并進而分析了社會生產(chǎn)關系和經(jīng)濟思想。本書引用史料豐富、理論上頗多創(chuàng)新,被學者們認為是“建國以來第一部大型的、具有很高學術價值的中國古代經(jīng)濟史斷代研究的專著”[3]。它“總結了過去,也開拓了未來,確是一部里程碑式的著作,不論從中國經(jīng)濟史研究的角度看,還是從宋史研究的角度看,都是如此”[4]。這部專著自出版后,在海內外影響巨大,并先后榮獲河北省哲學社會科學優(yōu)秀成果一等獎,國家教委“全國高等學校人文社會科學研究優(yōu)秀成果獎”一等獎,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優(yōu)秀成果二等獎,首屆郭沫若中國歷史學獎二等獎?！哆|夏金經(jīng)濟史》系《宋代經(jīng)濟史》的姊妹篇,同樣以馬克思主義理論為指導,是“將遼夏金三個北方少數(shù)民族建立的王朝作為中國北方一個獨具特色的經(jīng)濟區(qū)域進行了全面、深入研究的拓荒之作”[5]。漆先生認為,“契丹、黨項和女真社會經(jīng)濟制度的發(fā)展,特別是契丹、黨項宗族內部包孕的兩種經(jīng)濟成分(封建租佃制和領主莊園制)和兩個發(fā)展方向,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對我國古代殷周到春秋社會經(jīng)濟制度演變的探討也具有重要的借鑒作用。契丹、黨項和女真對邊疆地區(qū)的初步開發(fā),有不可磨滅的偉大貢獻,此三族在政治上雖然形成宋遼夏或宋金夏三國鼎立的局面,不是一個統(tǒng)一的國家,但中原和邊疆的經(jīng)濟聯(lián)系卻不容忽視”[1]第卷五8-11。宋遼夏金時期是中國古代經(jīng)濟發(fā)展的重要階段,在中國古代經(jīng)濟發(fā)展的長河中,宋遼西夏金代,主要以宋為代表,占有突出的地位。漆俠先生深入研究宋遼夏金經(jīng)濟史,并由此探索邊疆和內地的經(jīng)濟聯(lián)系,對史學研究起到了先導性作用,做出的貢獻也最為學界所稱道。

第六卷《宋學的發(fā)展和演變》從總體上概括了宋學形成、發(fā)展和演變的歷史過程,認為宋仁宗統(tǒng)治時期(慶歷前后)為宋學的形成階段,宋仁宗晚年(嘉祐)到宋神宗初是宋學的大發(fā)展階段,南宋乾道、淳熙年間(1165-1189)年間形成了在社會上擁有一定勢力的道學(即理學)。此外,本卷還明確了宋學之向理學的演變,亦即從務實、從與社會現(xiàn)實結合,向尚空談、與社會現(xiàn)實脫節(jié)的演變,是宋代社會經(jīng)濟演變的結果。漆俠先生在研究中突破了此前以理學為主體的思想史舊框架,建立了全面涵蓋宋代學術的全新理論框架,同時從思想與寫作方法上對以往思想史研究的模式提出了批評,被認為代表了宋代學術思想史研究的新方向,開辟了宋學研究的一條新路。

漆俠先生的三種論文集,包括《求實集》《知困集》《探知集》以及《兩宋政治經(jīng)濟問題》,均被收錄于《漆俠全集》的第七到九卷。論文集均由漆俠先生親自編定?！秲伤握谓?jīng)濟問題》系他與恩師鄧廣銘先生合著,政治問題由鄧廣銘先生完成,經(jīng)濟問題則由漆俠先生執(zhí)筆。

漆先生的馬克思主義史學研究方法,集中體現(xiàn)于《漆俠全集》第十卷的《歷史研究法》一書,具體分析了歷史科學的學科性質、研究對象、功能等問題,提出了馬克思主義方法是史學研究的最高層次的研究方法,傳統(tǒng)考據(jù)方法是史學研究最基本的方法,可以看做是漆俠先生在史學方法論上一貫堅持的重要方法和觀點?！镀醾b全集》最后兩卷主要收錄未刊論文、講義、書評、序言等,包括宋(遼夏金)史方面的論文和通史類論文、講義、書評等。

《漆俠全集》中的字句篇章,凝結了漆俠先生畢生心血,集中了他獻身于史學研究的豐碩成果,是先生留給后學的一份寶貴的學術遺產(chǎn)?！镀醾b全集》的編纂、出版,意義深遠。一方面系統(tǒng)展現(xiàn)了漆俠先生的學術成就和貢獻,體現(xiàn)了其以馬克思主義指導治史的學術特色與方法;另一方面能夠把漆俠先生的學術精神傳達給更多的有志之士,以便發(fā)揚光大。漆俠先生一生坎坷,對于所獻身的學術事業(yè)卻矢志不渝,在史學研究上兢兢業(yè)業(yè)、精益求精、不斷進取。繼承和發(fā)揚漆俠先生的崇高品格和優(yōu)良學風,光大先生的學術事業(yè),是對漆俠先生最好的紀念?！度返某霭?矗立起宋遼夏金史研究的又一座豐碑,也將為今后的史學研究指引一種正確方向。

透過《漆俠全集》,我們可以更準確地理解漆俠先生的道德文章和思想境界,更全面地總結先生的教育成績和學術貢獻,更深入地學習先生的治學方法和創(chuàng)新精神。概括而言,漆俠先生的貢獻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幾方面：

首先,漆俠先生在五十多年的教書育人過程中,教學與科研并重,成就突出,貢獻巨大。他的《宋代經(jīng)濟史》榮獲“全國高等學校人文社會科學研究優(yōu)秀成果獎”一等獎;他的“堅持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治史、執(zhí)教、育人”的教學成果,榮獲國家級優(yōu)秀教學成果特等獎;1981年,他曾受教育部委托,舉辦“宋遼金元史師資培訓班”;他還曾榮獲中華全國總工會“五一”勞動獎章和“全國優(yōu)秀教育工作者”稱號。國家給予漆俠先生很高的榮譽,是對他辛勤工作和突出貢獻的肯定。他是新中國成立后成長起來的史學家,對河北省和河北大學的學術事業(yè)、教育事業(yè)特別是歷史學科的發(fā)展做出重大貢獻。漆先生長期擔任河北省歷史學會會長,培養(yǎng)出了一支高素質高水平的宋史研究團隊,帶出了河北省的第一個博士點,創(chuàng)建了唯一的一個教育部批準成立的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

其次,漆俠先生是一位偉大的歷史學家,給我們留下了豐厚的遺產(chǎn)。從《漆俠全集》中,我們可以看到他等身的著述,看到他的深厚功力和磅礴精湛的學術成就,也可以看到他所代表的剛正學風。漆先生的一生,處處滲透著強烈的愛國情操、責任感和事業(yè)心。他繼鄧廣銘先生之后,主持中國宋史研究會達十年,凝聚了海內外的研究力量,培育了研究隊伍,提升了宋史學界整體的學術水平。漆先生更創(chuàng)立了國內唯一的教育部審批的宋史研究基地,他親自指導的學生成為宋史學界的中堅力量。漆俠先生的最大貢獻,就在于能夠為今后宋史學界開展研究奠定堅實而長遠的基礎。漆俠先生的研究領域很廣泛,在解放后學術界進行的幾次重大問題討論中,他都提出了重要觀點。

再次,漆俠先生是新中國第一代杰出的馬克思主義史學家,不僅在中國古代史尤其是宋史的諸多領域有開創(chuàng)性的研究,取得了引人注目的學術成就,而且對于馬克思主義史學理論與方法也進行了系統(tǒng)地闡述。他認為,“要認真學習馬克思列寧主義,在它的指引下,才能在廣度上和深度上占有更多的材料,抉發(fā)材料的涵義和實質,揭示材料的內在聯(lián)系及其演變形態(tài),得出合乎事物實際的結論來”。強調馬克思主義的指導,決不意味著不重視史料,而應是史論結合,將理論分析融會于史實論述之中?！耙胙芯壳叭搜芯窟^的題目,你至少在占有材料方面要遠遠超過前人。不然,便會成為轅下駒,為前人的見解所局限”[1]第八卷220。他主張“把傳統(tǒng)的考據(jù)方法加以汲取,融化到馬克思主義史學之中”?！榜R克思主義史學與考據(jù)方法的關系是緊密結合著的”[1]第九卷99。漆俠先生史學功底深厚,學風嚴謹,著述宏富。總結漆俠先生的史學理論和方法,必定能豐富并加深對馬克思主義史學發(fā)展歷程的了解和認識,進一步推動中國古代史尤其是宋史研究,為構建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的具有鮮明中國特色的史學研究體系作出更大的貢獻。

[1]《漆俠全集》編委會.漆俠全集[M].保定：河北大學出版社,2008.

[2]鄧廣銘.北宋政治家改革家王安石[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7.

[3]喬幼梅.評《宋代經(jīng)濟史》[J].文史哲,1988(2)：45-51.

[4]王曾瑜.中國經(jīng)濟史和宋史研究的重大成果[J].晉陽學刊 ,1989(4)：56-62.

[5]李錫厚,王曾瑜.評《遼夏金經(jīng)濟史》[J].歷史研究,1995(3)：189-192.

Collected Edition of Qixiaand History Study

ZHANG Chun-lan
(Song History Research Center,College of History,Hebei University,Baoding,Hebei 071002,China)

Professor Qi Xia devoted himself to history study for so many years and finally finished thisCollected Edition of Qixia.ThisCollected Editionis directed by Marxism,and embodies a concentrated reflection of the author’s scholarly attainment,educational philosophy and research method.ThroughCollected Edition of Qixia,we can more accurately comprehend moral and mental realm of Professor Qi Xia,more entirely summarize his achievements of education and contributions of scholarship,and more deeply study his educational methods and creative mind.

Collected Edition of Qixia;history;innovation

K244

A

1005-6378(2011)05-0014-03

2011-05-25

張春蘭(1980-),女,山西呂梁人,河北大學宋史研究中心暨歷史學院講師,主要研究方向：唐宋文書、唐宋城市史。

[責任編輯 盧春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