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永茂
(福建師范大學(xué),福建 福州 350108)
歷經(jīng)人世磨難,飽嘗歲月冷暖,深秋的夜晚,誰在凄涼大地上用孩子的筆體寫下了“相信未來”?無論是時代的風(fēng)云巨變,還是個人命運的跌宕起伏,食指對于詩歌和命運的熱愛追求,都深深地感動過一代人。多多在《被埋葬的中國詩人》說他是“70年代以來為新詩歌運動伏在地下的第一人”[1],楊健在《文化大革命中的地下文學(xué)》也認為他是“文革新詩歌運動第一人”[2],林莽則在《并未被被埋葬的詩人——食指》中寫道:“食指為新詩潮詩歌第一人是恰如其分的。 ”[3]
在食指詩歌里女性意象出現(xiàn)的頻率很高,主要可以劃分為四種,即一直縈繞在自己心頭的母親,朝夕相處的老伴,勤勞樸素的中國青年女性,以女性手法來描寫的鄉(xiāng)土。通過這些意象分析,我們從中可以看出,異性在詩人的生命里扮演著不可或缺的角色。本文從這四類女性意象來探討詩人的情感世界。
母親的形象始終印記在詩人的心中,生命是母親給的,生命的意義是母親植入的。母親的愛一步一步伴隨著詩人的成長而老去,母親的愛永遠是推動詩人向前發(fā)展的動力。“媽媽,您的慈祥/是兒心上的太陽//兒時膽怯地邁出第一步/是因為有您在兒的身旁/現(xiàn)已知,道路坎坷漫長/人世間兒卻敢闊步闖蕩//您做的儉樸的家鄉(xiāng)的飯菜/給了兒豐富的精神營養(yǎng)/幾十塊布縫成的尿布/而不敢造次定終身難忘//您經(jīng)常吟唱的古文 ‘祭十一郎’//竟叫兒不自覺地合拍擊掌/懂得了中國語言的律韻/兒這才步入了藝術(shù)的殿堂//媽媽,您的恩澤/是兒頭頂?shù)奶枴保ā督o媽媽》)①。 無論詩人身在何處,無論詩人遇到什么困難,漫漫人生路,詩人帶著母親的希望上下求索。
有人說食指是不幸的,其實詩人是幸運的,他的母親是一位智慧的母親,是她讓孩子學(xué)會闊步闖蕩社會的精神,她的《祭十一郎》讓詩人知道了什么叫做藝術(shù)。食指的母親原是小學(xué)校長,具有良好的古典文學(xué)修養(yǎng)。當(dāng)詩人四歲時,母親調(diào)到平原省圖書館工作,于是便經(jīng)常跟在母親的身邊,此時的他已經(jīng)開始識字和背誦中國古典詩詞,所以比一般人更早接觸到文學(xué)藝術(shù)。也可以這么說,詩人有如此的詩歌藝術(shù)成就,與他的母親有直接的關(guān)系。
“我的心驟然一陣疼痛,一定是/媽媽綴扣子的針線穿透了心胸/這時,我的心變成了一只風(fēng)箏/風(fēng)箏的線繩就在媽媽手中”(《這是四點零八分的北京》)。在這一首詩中,詩人并沒有刻意去刻畫母親的形象,但母親的形象依然躍于紙上。離別的時刻總是多情的,敏感的詩人生動地寫出了離別時的悲傷。母親是“綴扣子的針線”,身上的衣服是用母愛一針一線縫成的,把衣衫披在身上,母愛早已深深地植入詩人的心中。1968年12月20日詩人離開了母親,到山西杏花村插隊,這是詩人在列車上對母親的依依思戀。此時的詩人就像古代的游子,開始漂泊異鄉(xiāng),詩人是那忽高忽低的“風(fēng)箏”,而親情就是媽媽手中的線,詩人把母親對兒子的思念比喻成媽媽的風(fēng)箏,用母親對兒子的愛襯托出兒子對母親的依戀,“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這是詩人與母親心靈深處的共鳴。
1972 年,年僅24歲的食指“精神壓郁,以煙為食”,在這一年里正在部隊服役的他只寫了《吹向母親身邊的海風(fēng)》一詩。假如我們過濾掉詩人的革命情感,顯而易見,這首詩也是表達詩人心中“戀母”的詩篇:“在海防戰(zhàn)士的懷抱中/祖國的海洋/是多么安寧/母親看到了/一定高興”,“去吧,去吧/吹向母親身邊的海風(fēng)/母親已經(jīng)為你/——推開了千山的門戶/打開了萬家的窗欞”(《吹向母親身邊的海風(fēng)》)。一個戰(zhàn)士,在離家萬里的軍營里守衛(wèi)著國家海防,海水的晶瑩是母親的微笑,掠過的海風(fēng)夾雜著詩人對母親的款款思念,身在邊關(guān),心早已隨風(fēng)潛入到母親的懷抱。詩人幻想著能夠像童年時一樣盡情地享受母愛的無盡恩澤,以此逃避當(dāng)時那個充滿了階級暴力、散發(fā)著殘酷血腥氣的歷史時代。
對母親的牽掛,一直是詩人的痛。母親的離去,使他一輩子無法忘卻。詩人以自己特有的形式,即通過詩歌來紀念自己的母親,來抒發(fā)自己不敢在母親面前大聲說出的情感。母愛無言,大愛無聲,無論詩人是在遙遠的他鄉(xiāng),還是身處艱難的境地,都能感受母愛的力量,都能把思念化作一曲贊歌。
在食指的詩歌中,關(guān)于妻子形象塑造的不多,但是這并不妨礙詩人筆下妻子形象的鮮明性。
細讀食指的詩歌,隱隱約約中有著一種憂傷的感覺,在悲劇性的場合下,詩人又帶有一種英雄般樂觀主義精神,在痛苦邊沿又羅曼蒂克地歌唱,讓人心醉神迷,詩人的《書簡(一)》就是最好的范例。這首詩是為十二月黨人被流放時,妻子前來送別而寫的,在這一首詩中,妻子是一種精神的象征,是心身痛苦的鎮(zhèn)定劑,她支撐著流放的丈夫?qū)ξ磥淼男湃巍酚^的向往和對真理的追求。這種的妻子形象已經(jīng)遠遠超越了生活伴兒和生兒育女的普通妻子的概念。她是詩人奪取敵人陣地的沖鋒號,是坦白忠誠的友誼的象征。越是痛苦,妻子的模樣越是清晰,她是丈夫活下去的勇氣,她美麗的容顏中有著圣潔的心地,“憂郁之神征服了你/我親愛的妻——/她同樣折磨著我/使我不時痛苦的憶起你//為了感謝你/對我愛情的忠貞不渝/愿北去的春風(fēng)代替我/熱烈的吻你,我親愛的妻”(《書簡(一)》)。“在今天看來,它是浪漫、美的藝術(shù)詩品,可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中國詩人若他真的寫出反常識的詩,他首先就是一個異端,而不是聶魯達那樣的為女人寫詩并被熱愛的智者”。[4]
“入夜,老伴為我沏好了一杯茶/在床頭燈下把紙筆靠枕放好/斜倚在床頭上我隨意點上一支煙/讓思想天馬行空般脫韁野跑”(《五十多歲了》)。這里的老伴形象由原來的抽象具體化了,她由原來的精神寄托轉(zhuǎn)化為生活的相依相偎。詩人沒有特意去寫老伴的動作,也沒有為了表達對老伴的感情而宏篇描寫,而只是用了兩個動詞“沏”和“放”就把老伴的賢妻良母的形象毫無保留地展現(xiàn)在讀者面前,讓讀者一覽無余;在一旁的詩人把這一切看在眼里,深深地烙印在心里,此時的溫馨場景無需語言互相表達,彼此心照不宣??此破椒驳膭幼?,卻包含著無限的愛意,就像舒婷的《致橡樹》:“根,緊握在地下/葉,相觸在云里/每一陣風(fēng)過/我們都互相/但沒有人/聽懂我們的言語?!保?]
《家》是食指寫給自己五十多歲才有的家的,也是寫給夫人寒樂的,全詩25句,寫到老伴的只有兩句:“老伴忙著用用電熱水壺?zé)_水”,“水開了,老伴為我沏好了茶”。與《五十多歲了》一樣,對老伴的刻畫言簡意賅,而韻味無窮,留下了很多想象的空白。一杯茶驅(qū)走了雪夜的寒冷,有了老伴寒樂的家,不必再為冬天里的寒風(fēng)瑟瑟發(fā)抖,家是港灣。這里的老伴是家的象征,“暖暖的家中品著茶/卻分明在聽/窗外一陣陣呼嘯而過的寒風(fēng)”,這是對眼前溫馨生活的反襯,更是寓喻自己和老伴的人生一路坎坷,寒風(fēng)已過,如今生活幸福安樂?!啊斓搅?,春天還會遠嗎?’/品味著詩句,微微睜開雙眼/才發(fā)覺暖暖淡淡的冬日的陽光/已經(jīng)悄悄退出了朝南的門窗”(《冬日里陽光——給寒樂》)。
在食指的詩中,老伴是無言的,默默地?zé)o微不至地照看著家,時間沉淀下來的感情,也是無法用只言片語來形容的。詩人是明智的,他堅信家是生活的希望,而老伴是這希望的締造者。清晨離朝霞噴薄很近,離未來的希望卻是很遠,人生路漫漫,詩人把老伴的“無言”帶在身邊上下求索,為自己的執(zhí)著追求添上一抹色彩。
食指的詩歌里女性意象很龐大,除了未來與希望、母親和老伴外,也包括正在建設(shè)新中國的楊家川女青年,水庫里的鐵姑娘,安徽女傭市場里賣母雞的女傭,倔強調(diào)皮的女兒,等等。詩人敏感多情,這些女性意象包含著詩人的復(fù)雜的看法。
在食指的詩歌中,有對革命者的謳歌,有對勞動創(chuàng)造者的贊許,從他的詩中我們可以明顯地看出詩人對保衛(wèi)和建設(shè)祖國的人民都有著由衷的贊美,其中也不乏對女性創(chuàng)造者稱贊。在詩人的眼中,這些女性不是深在閨閣嬌滴柔弱的形象,而是為建設(shè)革命新面貌的樸實辛勤的創(chuàng)造者。
這一類的女性身上煥發(fā)出女性的力量美。她們?yōu)榻ㄔO(shè)家鄉(xiāng),鼓足干勁,用自己的雙手撐起半邊天,淚漪漣漣、弱不禁風(fēng)的傳統(tǒng)印象在他們身上找不到痕跡,她們“吹響號角干勁大/擂起戰(zhàn)鼓手不酸/去冬苦戰(zhàn)亂石崗/斗大的石塊雙手搬/一鼓作氣斗春旱/扁擔(dān)挑龍上高山”(《楊家川——寫給為建設(shè)大寨縣貢獻力量的女青年》),“鐵姑娘能/手捻碾碎萬仞山/嚇退四面/險峰峻嶺/姑娘含笑梳妝來/萬頃碧波當(dāng)明鏡//鐵扇在手/斗酷暑,成竹在胸……”(《紅旗渠組歌——鐵姑娘(水庫)》)。她們身上的這種勞動的自然美,勝過于梳妝打扮,她們身上煥發(fā)的力量正在書寫青春宣言?!澳テ屏耸终茐耗[了肩/撂下輕松挑艱難/楊建川這姑娘腰板硬/日月在肩也敢挑”(《楊家川》),詩人毫不掩飾這種夸張的修飾,從她們身上顯現(xiàn)出來的“敢叫日月?lián)Q新天”“欲與天公試比高”的精神,正是詩人一直謳歌的主流精神。
“飯后她一邊收拾碗筷和板凳/一邊把剩下的菜湯一口喝凈/別笑,要知道這位從災(zāi)區(qū)/剛剛到北京的安徽女傭/在家連白薯干都吃不上/又怎見得這一點油星//你的寶貝舒適的依偎在她前胸/被她輕輕搖晃著哄入夢境/你可曾想到她親生的孩子/一樣同樣可愛的小生命/竟在去年遭災(zāi)的情況下/楞這樣餓死在她的懷中”(《北京的安徽女傭》),為了生存,她在富裕人家艱難地活著,為了消除饑餓,她吃著別人剩下的殘羹剩飯,逃避災(zāi)難的命運讓她不得不在人家的屋檐下做傭人。她不在乎睡在過道和廚房,只要有過夜的地方就心滿意足,她也不會藏著私房錢而是全部寄回家里,家里還有她的丈夫,這是中國傳統(tǒng)女性的共有特征,樸實善良,容易滿足,以夫為天。但是這樣的女人同樣也難以撫平胸口的創(chuàng)傷,失去孩子永遠是她心中的痛,手捧著別人的孩子,心里一直割舍不下在災(zāi)難中死在自己懷中的親生孩子。家是她的唯一的精神寄托,她眼中常含著淚水,這淚水中有過對社會的憤怒的控訴,也有過對災(zāi)難的恐慌,還有母愛的成分,更有質(zhì)樸心靈的成分。她是美麗的,美麗中含著憂傷。
在 《在自由市場里》,“看那小姑娘的歡樂的眼神/像以往和大母雞在做游戲”,“我”用紙幣和冷酷轉(zhuǎn)身換回了小姑娘心愛的東西,“我”忽略了她的眼神,也扼殺了她對母雞的感情,從她身上表現(xiàn)出來的大愛,因為“我”的沖動而不顧她眼中的淚水。因為“我”那是不懂得這種質(zhì)樸的心靈美,所以到如今我始終無法忘記逃避她的目光。
不管是為了生計而外出做工的女傭,還是在市場中依依不舍自己的母雞的小姑娘,在詩人筆下的這類女性形象,她們的眼中常含著憂傷的淚水,生活的困苦讓他們艱辛地活著,為了生存她們付出了生命中最可貴的東西:自由,容顏和自己最喜歡的物品,從她們身上表面我們看到的是無數(shù)的傷痛,但從他們的品質(zhì)而言,無不散發(fā)出質(zhì)樸的心靈美。
“當(dāng)你步履輕盈的向我走來/像一枝花蕾在清風(fēng)中輕輕搖擺/神態(tài)得意,洋溢著青春的氣息/含苞待放不由人暗暗喝彩”,“只有當(dāng)青春逝去,方如夢清醒/人生的哲理你這才略知一二……”(《致年輕的女孩》)。正值豆蔻年華的少女,她們單純可愛,青春年少又不諳世事,她們還不理解生命的衰敗無常,不懂珍惜青春資本,等到人老珠黃的時候,悔時已晚。詩人從善意的勸誡年輕的女孩們學(xué)會愛惜青春、激蕩青春,不要讓身上質(zhì)樸的靈魂和青春的魅力隨時間的流逝而一起老去。
《曉渡講》塑造了不諳世事又略帶頑皮的女兒形象:“女兒做錯事,但拒不認賬/氣得我對她一通大吵大嚷/可她毫不理會,還一臉倔犟。”女兒的頑皮與父親對女兒的愛形成了強烈的反比,如對于父親的諄諄教誨熟視無睹,把父愛當(dāng)作是一種嘮叨。其實這是每個孩子的天性,倔強而又不講理,當(dāng)詩人小的時候一樣,“這眼神這么熟悉,像哪里見過?/嗨,完全是我年輕時的模樣!”同樣,當(dāng)我們還小錯事的時候,我們又何嘗乖乖地低著頭在他們面前接受他們的教育,只是我們還小,不諳世事,等我們長大了,我們會明白一切,明白父母的用心良苦。
對于此類的女性塑造,詩人絲毫沒有因她們不諳世事而責(zé)怪她們,只是用心良苦地奉勸年輕的女孩,不要把青春任意揮霍,要學(xué)會感恩。
“她”不僅僅是女性的代表,“她”在食指的詩中更是祖國家鄉(xiāng)的象征。
食指的詩歌,和孩子一樣,隱藏不住包含在心中的鄉(xiāng)土情懷、漂泊的命運,始終不忘自己扎在老北京的根,日思夜想、魂牽夢縈,“根”是詩人生命和精神的歸屬寄托。當(dāng)詩人離開這片土到杏花村時,帶走了母親的淚水,同時也帶走了對家鄉(xiāng)的依依離愁,“我再次向北京揮動手臂/想一把抓住她的衣領(lǐng)/然后對她大聲地叫喊:/永遠記著我,//媽媽啊,北京! ”(《這是四點零八分的北京》)。
食指是離家的游子,是自然的赤子,為什么詩人的眼睛常含著淚水?“因為我對這片土地愛地深沉”。鄉(xiāng)土是食指的生命初始,祖國的這片廣袤的土地哺養(yǎng)著詩人長大;鄉(xiāng)土是詩人藝術(shù)勾勒的輪廓,萬里河山為詩人的詩歌增添了色彩。“我已把身心全部/都交給了母親大地”(《田間休息》),可以想象出詩人對這片大地執(zhí)著的迷戀,深沉的熱愛,要把身心與母親大地融為一體。
詩人對這片熱土的稱頌,不是隨意感性的,他在抒發(fā)自己的感情的時候,往往是經(jīng)過理智的思考的。對于處于“文革”中的這片狂熱的土地,詩人依舊寄予無限的希望,而不帶有一點點懷疑的態(tài)度,“我之所以堅定的相信未來/是我相信未來的人們——/她有撥開歷史風(fēng)塵的睫毛/她有看透歲月篇章的瞳孔”(《相信未來》)。顧城在《一代人》中寫道:“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痹谀秋L(fēng)雨漂泊的年代里,食指同樣把自己的詩魂化作燃燒的熱血,激流的淚水,尋找著希望的印記,呼喚著愛的回音。
詩是詩人感情的自然流露,詩人個人命運的沉浮,依舊阻擋不了他對鄉(xiāng)土的情感,“我愛難以馴服的江河/想我多年對命運的反抗/更愛歡快清澈的小溪/她使我回味童年的時光”(《我愛之一》)。在這片土地上,有著太多的美好回憶,童年的時光是詩人一輩子無法忘卻的記憶,與其說是對孩童時代的追緬,不如說是對重溫這片鄉(xiāng)土的款款情懷。
在人們的眼中,食指對愛與希望的歌頌,對未來的向往,一直在悲涼的詩歌中閃耀著。我們從食指詩歌女性形象中,可以看出他對未來的追求沒有松懈,對母親的思念與日俱增,對無言的老伴的愛深深地藏在心中,對年輕的女性大聲地歌頌,對鄉(xiāng)土深沉的愛,都是帶著真誠的眼光。
注 釋:
①本文中所有選自食指的詩均選自:食指.食指詩選[M].北京: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2009,7.
[1]多多.1970-1978:被埋葬的中國詩人[J].開拓,1988:(3).
[2]楊健.文革新詩歌運動第一人[M].北京:朝華出版社,1993:90.
[3]林莽.并未被埋葬的詩人——食指[J].詩探索,1994:(2).
[4]葛艷麗.催生愛與希望的不屈歌者[J].濟寧師范??茖W(xué)校學(xué)報,2004:(4).
[5]朱棟霖.中國現(xiàn)代文學(xué)作品選(第四卷)[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85.